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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現(xiàn)在深切地懷念煎餅果子。”衛(wèi)東悄聲和柯尋說著,看了眼坐在對面的煎餅攤老板。

    煎餅攤老板不知是已經(jīng)認命了還是嚇傻了,失魂落魄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那兒。

    吃過午飯,眾人齊聚到了三棵槐樹下面,一起動手檢查樹身上的鬼臉。

    衛(wèi)東繞到樹后,正小心翼翼地拿著根枯枝捅進一張一臉猥瑣的鬼臉的嘴里,就覺得有人到了身邊,低聲問他:“你們查到什么線索了?”

    偏頭一看,是劉宇飛。

    “這不就是線索啊�!毙l(wèi)東指了指鬼臉。

    “就只有這個?”劉宇飛臉上閃過不信,“姓牧的不可能到現(xiàn)在只找到了這么點線索,怕是沒告訴你倆吧�!�

    “聽你這意思,他很牛逼��?”衛(wèi)東一邊問一邊繼續(xù)捅鬼臉。

    劉宇飛哼笑了一聲:“牛逼得很,前兩幅畫都是他第一個找到鈐印的,而且……”

    “話說一半留一半,當(dāng)心你今晚便秘啊�!毙l(wèi)東說。

    劉宇飛瞪他一眼:“別怪我沒提醒你,姓牧的可沒有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善良,他那張臉太有欺騙性�!�

    “我還真沒覺得他善良,”衛(wèi)東去捅下一張鬼臉,“不過你說他那臉有欺騙性,這點我倒是認同�!泵髅骺粗Τ翑快o淡的一個人,氣場一開卻是攻氣十足。

    劉宇飛冷著臉,壓低聲音:“那你知不知道,前兩幅畫,凡是和姓牧的結(jié)伙的人,最后都沒能走出畫去?”

    衛(wèi)東手上一頓,驚訝地抬眼看他:“爬出去的?”

    “……”劉宇飛氣得變了臉色,然而似乎被他努力控制住了情緒,咬著牙問衛(wèi)東,“他真沒查出別的線索來?”

    “我哪兒知道啊,就算人查出來也不可能告訴我啊。”衛(wèi)東低頭繼續(xù)捅鬼臉。

    “在畫里,你最好多長幾個心眼,”劉宇飛看著他,“多打聽一點線索,你就距離開畫多一線的希望�!�

    “好的,我知道了�!毙l(wèi)東說。

    “你可別忘了,咱們兩個拿到了一樣的字,很可能是生是死都在一起�!眲⒂铒w沉聲提醒他,“所以我希望你我可以線索共享,一起想法子離開這兒�!�

    “好的,我知道了�!毙l(wèi)東說。

    劉宇飛瞪了他半天,最終從地上抓起一根枯枝,跟著他一起捅鬼臉。

    眾人找了一下午,始終沒能發(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東西。

    此刻天已經(jīng)陰沉得如同黑夜,濃云滾滾地聚集在頭頂,不斷變幻著,翻涌著,擠壓著。

    “回去吧,天黑了�!贬t(yī)生沉厚的聲音,讓眾人的心情更加的陰郁。

    老頭兒說過,天黑時要回到他的屋子,給眾人安排今晚的任務(wù)。

    這也意味著,第二輪的恐怖歷程,拉開了帷幕。

    “拿到‘辜’字布條的人,今晚負責(zé)守夜。拿到‘歹’字布條的人,負責(zé)前往村子北郊掘墳。拿到‘央’字布條的人,去李家柴房砍柴。拿到‘取’字布條的人,看守李家糧倉�!�

    老頭兒說完,轉(zhuǎn)身去了旁邊的房間,留下臉色各異的八個人,陷入難以言喻的沉默。

    “……我……我不想死……”半晌之后,沉默終于被一聲顫抖的哀鳴打破,“柯兒,我不想死……我不想去靈堂,我不想死……”

    衛(wèi)東慌了,臉色煞白地一把揪住柯尋的雙臂,企圖從好兄弟的身上得到庇護或是保證。

    柯尋抓住他幾乎就要站不穩(wěn)的身體,一陣身心俱焚。

    “姓牧的!鈐印到底在哪兒?!”同是拿到“辜”字布條的劉宇飛目眥欲裂,幾步?jīng)_上來,伸手就要扯牧懌然的前襟,被牧懌然滑步閃開。

    “你就這么毫無人性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死嗎?!”劉宇飛嘶聲吼著,眼底是崩潰和幾欲瘋狂的光,“把你知道的線索說出來!我不想死!誰都不想死!你憑什么想要自己活著出去?!”

    吼到這里,沖著旁邊眾人一揮手,“姓牧的肯定知道鈐印在哪兒的線索!大家一起上!讓他說出來!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眾人沉默著,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情緒崩潰的劉宇飛。

    雖然其他人也不見得能活過今晚,但去守靈堂的人……幾乎可以肯定,必是有去無還。

    “我看,”那位醫(yī)生冷靜地開口,“趁還有點時間,大家把自己想到的線索都說一下,匯總起來,說不定能找出鈐印。”

    見眾人仍然沉默,醫(yī)生又補充了一句:“照昨天和今天的這種安排,守靈和挖墳的任務(wù),遲早落到其他人的身上。”

    意思是每個人都逃不過,如果不提供線索出來大家一起出力,遲早都得死在這兒。

    見眾人有所動容,醫(yī)生繼續(xù)說道:“我先來拋磚引玉一下吧。上午的時候,我在這個村里走了走,在村頭發(fā)現(xiàn)了一座石碑,碑文上刻的是這個村子簡略的村志。

    “這個村里的人,都姓李,我想,這里的村民大概都是同一宗族的。他們的祖宗,可以追溯到戰(zhàn)國時候,在當(dāng)時的秦國為官,官名叫做‘宗祝’。

    “‘宗�!@個官,據(jù)我所知,是職掌祈告祖宗以及鬼神之事的官,所以,這個官職是具有巫師性質(zhì)的官。

    “我覺得,這一線索說不定和這幅畫的內(nèi)容有些關(guān)系。以上就是我目前所得到的、相對似乎有用的線索,諸位,如果想到了什么,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醫(yī)生說完,目光首先落向了牧懌然。

    “鬼神之事,這不是廢話嗎!”劉宇飛暴躁地吼,“就算他們祖宗不是什么宗祝,這畫里一樣全是鬼神之事!你這線索完全屁用也沒有!”

    沒有人理會他,只是齊刷刷地將目光盯在牧懌然的身上,仿佛他是一尊救世之神。

    “昨晚那五個人的死狀,我認為有規(guī)律可循�!蹦翍幻嫔届o,“而你所說的石碑上的村志,我也認為不是全無用處�!�

    “說了跟沒說一樣!”劉宇飛再次沖上來想要揪扯牧懌然,被旁邊的柯尋一把攥住手腕。

    “要么閉嘴想辦法,要么我讓你這身衣裳變成斷臂衫�!笨聦っ鏌o表情地說著,手上微微用力,疼得劉宇飛一聲慘叫,額頭上立刻冒出冷汗來。

    “說到那五個人的死狀,”醫(yī)生接著牧懌然的話說,“死在墳地的那兩個,的確有點蹊蹺。我們過去的時候,那些烏鴉已經(jīng)在分食尸體了,不過仍然能看出,那兩具尸體,是被等分成數(shù)份肉段的——注意,是‘等分’,是非常平均的等量分尸,這一點讓我覺得有些不自然,除非那種力量有強迫癥,否則我認為沒有必要做到這么的精細�!�

    牧懌然垂眸沉思,醫(yī)生見狀不再打擾他,將目光望向其他人:“大家還有什么線索可以提供嗎?哪怕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很正常的小事,也都可以說。”

    “我說一個吧,”開口的是柯尋,見牧懌然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并沒有開口阻止,就繼續(xù)道,“不是關(guān)于鈐印的線索,是關(guān)于怎么避免被那兩個紙人害死的方法�!�

    眾人的目光立刻刷地一下子集中在了他的臉上。

    “不管你們被安排了什么活,都想辦法把自己全身上下藏起來,用麻袋蓋住也好,用木柴擋住也好,只要別被那兩個紙人看見,如果紙人走到你的面前,一定要屏住呼吸�!�

    “那去挖墳的怎么辦?”拿到“歹”字布條的人忙問。

    柯尋搖了搖頭:“不知道�!�

    “實在不行,用土蓋到身上試試�!贬t(yī)生道。

    “守靈堂的呢?”衛(wèi)東慘白著臉顫聲問,“棺材里的那一個會不會跑出來?挖掉那三人眼睛的是不是棺材里的東西?”

    沒有人回答他,屋中沉默得近乎死寂。

    “小牧想出什么了么?”醫(yī)生打破了這壓抑得讓人難以承受的沉寂。

    “我很在意村民的祖先是宗祝這件事�!蹦翍惶ы�,眾人立刻望向他。

    “行神鬼之事,具有巫師的性質(zhì),這在春秋戰(zhàn)國的時候是非常常見的�!蹦翍徽f道,“咒詛這種事,在當(dāng)時很盛行,譬如在兩國交戰(zhàn)之前,會舉行咒詛敵國君主的祭禮,最有名的是《詛楚文》,那是在戰(zhàn)國后期,秦楚兩國爭霸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秦王祈求天神保佑秦國獲勝,并詛咒楚國敗亡的文字。

    “聯(lián)系到眼下情況的話,李家宅院后的三棵被稱為陰木的槐樹,未嘗不是一種詛咒。有些地方把槐樹叫做‘鬼招手’,再加上傳說中它聚陰招鬼的特性,我有理由懷疑,當(dāng)初把這三棵樹種在李家宅子后頭的人,對這戶人家,不懷好意。

    “并且,就算是畫中世界,體現(xiàn)出的場景也得有邏輯性、故事縝密無bug,可昨晚在李宅,我們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李家后人或是至親,按常理來看,這就屬于bug。

    “我們的角色應(yīng)該是去李家?guī)兔Φ拇迕�,如果我們是李家人,身上的麻衣不會是這樣的制式。由此可見,李家應(yīng)該是已無子孫親屬,換句難聽的話,就是絕戶。

    “對于古人或是舊時代的人來說,絕戶在別人眼里都是一種很慘的下場,有一種說法,就是遭到了報應(yīng)或是詛咒。

    “另外,靈堂里的那口棺材,是用純柏木造的,純柏木制棺,會遭天打。天打雷劈,不是什么好詞,通常也被用來口頭詛咒別人,但如果以純柏木棺來付諸實際的話,這種詛咒可就不是僅口頭說說而已了,而是真正的、人為的、刻意的,實實在在的詛咒。

    “結(jié)合以上幾點,可以得出一條不知是否算是重要的線索,那就是,這戶辦喪事的人家,被人為地詛咒了,從種那三棵槐樹的時候開始,直到現(xiàn)在,一家人死得斷子絕孫,靈堂里的那一個,就是他們家的最后一個人,這戶人家至此,絕戶了。”

    第13章

    白事13┃好兄弟要同生,也要共死。

    眾人聽得啞口無聲。

    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仇恨,要把一家人詛咒到斷子絕孫、全家死絕的地步?

    甚至連這家最后一個已經(jīng)死掉的人都不放過,人都成了尸體躺在了棺材里,還要讓它遭天打雷劈。

    “說不定,簽名或是鈐印,就隱藏在整件事背后的真相里。”醫(yī)生說,“或許我們找出那個詛咒這家人的人,就能找到鈐印�!�

    “怎么找?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根本沒法找!”劉宇飛暴躁且焦灼地揪扯著自己的頭發(fā),腦后那根油膩的小辮子被扯得七扭八歪。

    “我去把那老頭揪出來問問�!笨聦ふf著大步走到里屋門前,用力敲了幾聲,屋中卻沒有半點動靜。

    “砸!砸開門!”劉宇飛急紅了眼,抄起屋中的椅子就沖過去,掄起來狠狠砸在門上。

    柯尋險些被他掄著,向著旁邊閃開兩步,由著劉宇飛發(fā)瘋似的拼命砸門,這木頭門卻硬得像鐵一樣,劉宇飛手上的椅子都被砸得四分五裂了,硬是沒能把這木頭門砸出一點損傷來。

    “沒用了,”醫(yī)生微微搖頭,“看這樣子,門是不可能撞開的了,你們看看時間�!�

    柯尋從兜里掏出手機,依舊顯示沒有信號,時間已經(jīng)到了九點多鐘。

    “晚上九點時起,正式進入十二時辰里所謂的‘人定’時段�!贬t(yī)生說道,“人定的意思,就是夜色已深,人們停止活動,準(zhǔn)備安眠休息。無論我們怎么撞門,那個老頭都已進入‘人定’狀態(tài),不可能再進行活動了,我們錯過了可以向他詢問的時段,只能等明天了�!�

    “怎么能等到明天!明天我就沒命了!”劉宇飛嘶吼,仍舊拼命地用腳踹著那扇木頭門。

    醫(yī)生搖了搖頭,看向其他人:“這個時候,就算去問其他村民也是一樣,不會有‘人’出現(xiàn)的。”

    “怎么辦……怎么辦……”衛(wèi)東哆嗦著嘴唇,絕望地看著柯尋。

    “什么時候就不允許在規(guī)定的地方之外走動了?”柯尋問牧懌然。

    “不能確定。”牧懌然看著他,“我所進的前兩幅畫和這幅畫畢竟不同,不過原則上來說,通常夜里十一點過后就不可以再隨意走動,進入十一點,就已經(jīng)是子時了�!�

    “我再去槐樹那兒找。”柯尋說著就大步出了門。

    他信命,但從來不認命。他始終相信,命,是可以靠自己改變的。

    牧懌然凝目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未動。

    衛(wèi)東用手抹了把眼睛,有些踉蹌地跟著跑出了房去,牧懌然轉(zhuǎn)頭看了眼剩下的人,也邁出了房門。

    剩下的幾人陸續(xù)也跟著出了門,只留下發(fā)狂的劉宇飛,仍在那里拼命地砸著那扇木頭門。

    入夜的村落陰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夾著濃稠的霧氣和雷雨欲來的腥氣。

    柯尋借著手機的光亮找到了槐樹下,在這微弱光亮的映照中,槐樹上的千百張鬼臉如同活了一樣,慘白且猙獰。

    柯尋爬到樹上,在樹枝間危險地攀來攀去,努力地找尋著可疑的痕跡,后頭跟過來的眾人也不敢再多耽誤時間,分頭抓緊尋找。

    壓抑、焦急、緊張和恐懼的氣氛下,時間流逝得不知是快是慢,直到聽見一道手機鈴聲冷冷地響起,醫(yī)生摁息了聲音,輕輕地嘆了口氣:“還差二十分鐘就要十一點了,就找到這兒吧,來不及回去的話,只怕會有危險�!�

    這句話聽在眾人耳里,分外地殘酷。

    就算再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再繼續(xù)耽誤下去。回去,說不定還有可能幸存,不回去,則是肯定會死。

    眾人沉默了片刻,終于腳步沉重地往各自應(yīng)該去的地方走去。

    衛(wèi)東失魂落魄,半天邁不動腿。

    柯尋攥著拳,狠狠地砸在樹干上,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一陣,一咬牙,過來攬住衛(wèi)東的肩,帶著他往李家宅子里走,進了院門仍不放開,直奔著靈堂的方向去。

    牧懌然察覺不對,一把拉住了柯尋的胳膊,沉聲問他:“你干什么?”

    “今晚我陪著東子在靈堂�!笨聦ひ蛔忠痪涞氐馈�

    “你這是找死�!蹦翍焕淅涠⑦M他的眼睛里。

    “我不找死,死也會找我,都一樣�!笨聦っ鏌o表情地迎上他的目光。

    “意氣用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蹦翍焕渎�。

    “也許�!笨聦ひ怖渲暎暗屛已郾牨牽粗倚值苋ニ�,我做不到。我寧可和他一起死,死之前我也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狗屎玩意兒想要我的命,我就算無力反抗,咽氣前我他媽也要吐它一臉血。”

    “聽著,”牧懌然松開他的胳膊,忽地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只一用力就把他扯到了面前,“你想怎么死,我管不著,但如果涉及到我,我不會同意。規(guī)定了兩個人在柴房,就必須兩個人都在柴房,除非有一個人事先已經(jīng)死掉,否則另一個人同樣會遭到成倍的反噬。當(dāng)然,我會遭遇什么,你沒有義務(wù)負責(zé),那么在出現(xiàn)這種分歧的情況下,就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解決�!�

    不等柯尋發(fā)問,就見牧懌然另一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揮一砍,正中他的后脖頸,柯尋根本連閃避的動作都沒能來得及做出,就一聲未吭地栽在了牧懌然的身上。

    牧懌然一把撈住他,看向渾身顫抖的衛(wèi)東。

    “抱歉。”牧懌然看著他,“我想,你和他應(yīng)該早就明白了,從進入畫中世界的那一刻,我們的生命就已經(jīng)懸在了發(fā)絲上,不死在這一晚,也可能死在下一晚。而更讓人感到無望的是,即便從這幅畫離開,接下去你還會進入下一幅畫,就像我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結(jié)束。如果永遠也無法結(jié)束呢?”

    衛(wèi)東的身體劇烈地一顫,幾乎站不穩(wěn)。

    “如果真是這樣,這么掙扎著想要活下去,似乎也沒了什么意義�!蹦翍徽Z聲依舊淡冷且平靜,“但總要試試,也許離開這幅畫之后就不會再有下一幅。所以,在我看來,能繼續(xù)活著,就有希望,不能繼續(xù)活,也未必不是一種解脫。希望我這么說,能讓你感覺稍微好受一點�!�

    “……我……”衛(wèi)東張了張嘴,卻只能發(fā)出顫不成聲的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

    “進去吧,時間不多了�!蹦翍焕潇o得近乎殘忍。

    衛(wèi)東似乎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主觀能動性,聽見牧懌然的話,就依言轉(zhuǎn)身往靈堂方向踉踉蹌蹌地走。

    牧懌然目送他邁出幾步去,低頭看了看昏在自己懷里的眉頭緊皺的柯尋,眸光微閃,箍著他追到衛(wèi)東的身后,在衛(wèi)東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進屋之后,你找個角落躺下來,把頭縮進衣領(lǐng)里,一點都不要露在衣領(lǐng)外,包括頭發(fā),然后一動也別動,不管聽到什么,不管被什么碰到,絕對不要動,如果有動靜到了身邊,盡量屏住呼吸�!�

    衛(wèi)東遲疑地偏頭看向他。

    “僅是我推測的一個辦法,沒有經(jīng)過證實,不確定是否管用�!蹦翍宦曇舴诺�,“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這只是個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猜想。”

    衛(wèi)東轉(zhuǎn)回頭去,踉蹌著進了靈堂。

    柯尋是被一記悶雷驚醒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四下一片漆黑,正要活動手腳,卻被一只手摁住,耳邊遞進來一個極輕的聲音:“別動,來了。”

    柯尋瞬間回憶起了自己昏厥之前的事,急火上升,掙扎著就要坐起來,被牧懌然一只手扼住喉嚨,狠狠地摁在地上。

    “衛(wèi)東死不了,你再亂動,我就再弄暈?zāi)��!蹦翍灰袅啃〉脦缀趼牪灰�,但仍能感覺得到他聲音里的寒意。

    柯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

    片刻后,周圍的動靜慢慢地傳進了耳朵。

    那是一種古怪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不是紙聲,也不是風(fēng)吹枯枝或是門扇的聲響,聽起來像是什么東西在緩慢地蠕動。

    牧懌然的手悄無聲息地放開了柯尋的喉嚨,在他的指尖離開柯尋皮膚的一瞬,柯尋感覺到了他指尖上的微涼。

    原來這個人也會緊張�?聦ば南耄磥�,那個發(fā)出蠕動聲音的東西,比那對紙人的量級還要高。

    鬼使神差地,柯尋伸手握住了牧懌然的手。

    兩只手剛一接觸,柯尋就愣住了,并且察覺到牧懌然的身上也跟著一僵。

    恐懼之下的身體應(yīng)激反應(yīng),讓柯尋也沒有料到,幸好眼下是非常時刻,否則他可能真得被牧懌然一把掐斷喉嚨。

    然而柯尋和牧懌然都沒有動,因為那個蠕動的聲音,已經(jīng)近在了咫尺。

    兩人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呼吸,柯尋能感覺得到,牧懌然讓自己兩人躲在了柴禾堆的后面,那聲音正緩慢地在柴堆外移動,似是在梭巡,忽然間停在了兩人頭部的位置,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柯尋頭皮一炸,連忙屏住了呼吸。

    周圍是如此的安靜,以至于他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奮力地撞擊著胸腔。

    柯尋開始擔(dān)心,這心臟跳得實在是太過劇烈,會不會被柴堆外面的那個‘東西’聽到聲音。

    死寂中,每一秒鐘的滑過都緩慢且粘滯,一股無形的、巨大的、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重地向著柯尋壓了下來。

    一秒,兩秒,三秒……

    就在柯尋肺中空氣告罄,幾乎要忍不住吸氣的時候,“咔啦”一聲。

    擋在眼前的一根柴禾,自己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于初次進畫的柯尋來說,一切都是懵比的、不真實的、嘗試著努力似乎可以戰(zhàn)勝的,所以跟牧懌然這種進過畫的老司機在一起,在前期必然會有意識和理念上的沖突,我想,恐懼與無畏并存,沖動和熱血共在,這樣的表現(xiàn)才更像是一個新手的正常反應(yīng),上來就是黃金戰(zhàn)士的話,既不太合乎情理,也失去了成長的樂趣~

    所以,我們的男主柯尋同學(xué)是會成長的,他會越來越強,越來越穩(wěn),越來越讓某人冰山融化,基情煥發(fā)~

    請小仙女們拭目以待,瑆玥的兒咂也是你們的兒咂,就讓我們一起親手養(yǎng)大這娃,送他風(fēng)光出嫁吧~~

    么么噠~~~

    第14章

    白事14┃錯版人。

    柯尋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從柴堆的縫隙中,看到了一個人。

    說是人,也不很確切。

    這個人趴在地上,赤裸著身體,以一種很詭異的姿勢在緩慢蠕動。

    而下一秒,柯尋就意識到詭異的不是這個人的姿勢,而是這個人的身體。

    這個人,就像是女媧用泥造人的時候,不小心造出的一個錯版人類。

    赤裸的軀干扭曲折錯,虬長的脊椎骨突兀地,將背上的肉皮撐得幾欲崩裂,而就在這具嶙峋扭曲的軀干上,混亂地橫生著這個人的四肢和頭顱。

    像是有人在拼裝手辦小人兒時,胡亂地用502膠把它的四肢和腦袋粘在了它的后背上,胸脯上,腰腹上,所有的器官都沒有裝在它們原本的位置。

    所以這個人沒有辦法走路,只能爬著,只能蠕動。

    “他”蠕動得相當(dāng)吃力,后背上那根蒼白枯瘦的腿憤恨又無奈地做著蹬踏的動作,五根腳趾蜷縮起來,烏黑的趾甲向外掀著,露出甲蓋下黑紅色的腐肉。

    “他”的頭并沒有長在脖子上,柯尋沒有看到這顆頭在什么位置,眼前離他最近的,是這個“人”的一只手,確切地說是五根手指,他沒有看見手掌,只看見五根細長的手指像肉芽一般從“他”的肋下長出來,不斷地扭動著,抽搐著。

    乍看見這個“人”的第一眼,柯尋及時咬住了自己的舌尖,防止自己因驚而發(fā)出聲音,然而咬住之后就不敢松開了,怕一松開舌尖,胃里的東西就一股腦地涌出來。

    這就是棺材里的那個“東西”?李家的最后一個后人,為什么是這副樣子?

    眼前情形卻已經(jīng)不容他再考慮,聽到剛才那聲柴禾掉落的聲音后,這具混亂拼接成的軀體正在蠕動著,想要湊到聲源處一查究竟。

    怎么辦?

    柯尋相信這個東西的威力絕不似它現(xiàn)在所展現(xiàn)出來的這么緩慢無力,一旦它湊過來,看到他和牧懌然,會發(fā)生什么根本無法想象。

    一根蒼白的胳膊隨著這個“人”的蠕動滑過柯尋眼前的柴禾縫隙,這近在咫尺的距離,讓柯尋充分地感受到了那股來自死人皮膚上透著的寒意。

    這股寒意就像是幾十張死人的嘴唇,濕涼地貼上了柯尋的肌膚,并且迅速地穿透了皮肉,浸入骨髓。

    柯尋的身體難以自控地微微發(fā)起抖來,這顫抖甚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是這個怪東西在作祟!柯尋想要控制身體,可身體卻根本不受他意志驅(qū)使。

    柯尋狠咬舌尖,一綹咸苦的血溢出唇角,但這仍然無法阻止身體里的冰寒和全身越來越劇烈的顫抖,直到連嘴唇都跟著哆嗦起來,忽被一根微涼的手指摁在上面。

    緊接著就被牧懌然的手肘悄無聲息地抵在了肋部,只覺他微微一個用力,一股鉆心的疼瞬間就襲遍了全身,要不是嘴被他摁著,柯尋險些就要疼得叫出來,腦門和手心當(dāng)即就冒出一層汗,那股流竄在骨髓里的寒氣登時消散了個無影無蹤。

    柯尋顧不得回味這股子疼,通過眼前的柴禾縫隙,他看到那個畸形人已經(jīng)翻滾轉(zhuǎn)挪地蠕動過大半個身體,在不知是胳膊還是腿的肢干遮擋處,一蓬虬結(jié)臟亂的毛發(fā)正在不斷地涌動。

    柯尋的目光順著這蓬毛發(fā)找向了它們的根部,就看到了一張烏黑干裂的嘴。

    毛發(fā)是從嘴里生出來的,由于它過于蓬亂,以至于這張嘴不得不大張著,露出了干癟的、腐爛了的、沒有牙齒的牙床。

    這張嘴緩慢地向下翻,肢干的縫隙中出現(xiàn)了一個塌鼻梁的鼻子,再往下翻,兩道下眼瞼出現(xiàn)在柯尋的視野里。

    就在即將對上這個“人”的眼睛的前一瞬,柯尋眼前一黑。

    柴禾堆的縫隙,被牧懌然用一直放在身旁的斧子柄輕輕地擋住了,動作靈巧又精準(zhǔn),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

    柯尋屏住呼吸,聽著柴禾堆外那個“人”的動靜。

    那個“人”并沒有離開柴堆旁,柯尋不知道“他”是在觀察還是在等待,“他”軀干上那些混亂橫生的肢體不斷地發(fā)出摩擦皮膚的聲響,這聲響干澀毛燥,像是患了瘙癢癥的皮膚患者,一搓身體,就會簌簌地落下魚鱗般的皮膚屑一樣。

    柯尋聽得渾身發(fā)麻發(fā)癢。

    幾分鐘之后,他意識到這竟然不是心理原因,他是真的,全身都在癢。

    這種癢不是單純的柔和的瘙癢感,它是一種毛糙的,像是表皮下生滿了密布的毛刺一般的刺癢。

    這種又刺又癢的感覺,讓柯尋痛苦難捺,恨不得直接撕下自己的皮膚,然后用又長又尖的指甲狠狠地把自己的血肉撓得稀爛。

    柯尋拼命地忍,他用力地攥緊拳頭,用指甲摳進掌心,想要減緩那里的刺癢。他狠狠地咬著嘴唇,恨不能把這發(fā)癢的唇肉一口咬下來吞進肚去。

    可惜無濟于事,全身上下的癢像遭到了反噬一樣成倍的增長,柯尋忍到目眥欲裂,想即刻就死掉的心都有。

    狠,真狠。

    這個畸形的鬼東西比親自動手殺人還狠。

    柯尋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忍到極限了,意識里一個聲音在替他痛苦地叫著:受不了了,真的堅持不住了,好想死,我要死!

    柯尋的意識告訴他,他渴望下一秒就趕緊死掉,他受不了這個,他寧可死。

    柯尋繃斷了意識里最后一根負隅頑抗的神經(jīng),他終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正要跳起來預(yù)備沖著墻一頭撞過去死個一了百了,就覺得脖頸動脈處突地被牧懌然一根手指用力地摁住,下一秒,柯尋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柯尋看見牧懌然站在身旁,居高臨下地冷冷看著他。

    自個兒的半邊屁股正殘留著挨了一腳后的余韻。

    天色已經(jīng)微明,幾縷灰蒙蒙的光從木板窗的縫隙中透過來,灑在牧懌然精雕細琢出來的五官上。

    “天亮了?”柯尋一驚,從地上跳起來,“那畸形呢?”

    牧懌然沒理他,轉(zhuǎn)身往外走。

    柯尋想起衛(wèi)東,大步奔出去,轉(zhuǎn)瞬把牧懌然拋在身后,直沖向靈堂。

    靈堂的門口,那對紙糊的童男童女依舊分列兩旁,喜眉笑眼地看著來人。

    柯尋抬腳踹開屋門闖進去,眼前的情形幾乎讓他魂飛魄散——就見地上橫陳著兩具無頭尸體,其中一具只看身形他就知道是衛(wèi)東的!

    “東子——”

    柯尋艱澀地從嗓子里發(fā)出一聲喚,全部的精神和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崩潰,甚至記不起自己是怎么撲上去的,他不相信,不相信眼前死成這副慘烈模樣的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如手足的好友,他不知道要怎么接受這個結(jié)果,整個胸腔像被巨錘硬生生砸裂——

    “……靠……你壓死我了……起開……”衛(wèi)東的尸體腔子里忽然冒出一句呻吟。

    柯尋愣在當(dāng)場,就見從“尸體”的脖領(lǐng)處緩緩地伸出衛(wèi)東的一顆大腦袋來,帶著滿臉的痛苦:“……起開!一邊兒嚎喪去!”

    “……東子,你……是人是鬼?”柯尋有些回不過神地看著他。

    “滾,你才是鬼,少咒我!”衛(wèi)東揉著被柯尋壓疼的胸口,狠狠吹出一口氣在他臉上,“看見沒,我還有氣兒呢,活的!”

    “……”柯尋看了他好半天,抬手抹了把臉,掩飾聲音里的顫抖,“你這一嘴口臭真能把鬼都臭活我告訴你……”

    “我又不跟你親嘴你管我。”衛(wèi)東緩了緩神,抬眼看見站在門口的牧懌然,噌地跳起身沖過去,“大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大佬!我照你說的法子把頭藏起來,真的沒事!真的沒事!我活下來了!我活了!哈哈哈!恩人哪!”

    “什么情況?”柯尋跟過去追問。

    衛(wèi)東把昨晚牧懌然告訴他的話說了一遍,指著地上另一具無頭“尸”:“后來我告訴劉宇飛了,他一聽說是大佬教的法子,也不瘋了也不嚎了,我倆就照著做,結(jié)果真的管用!”

    劉宇飛從地上慢慢爬起身,盯向牧懌然:“這么說,你已經(jīng)破解了這個死局?”

    “有沒有破解,還要等去了老頭的屋子才知道。”牧懌然淡淡地丟下一局,轉(zhuǎn)頭離開了靈堂。

    柯尋大步跟上去,轉(zhuǎn)著臉看他:“謝謝,謝謝你救了東子,也救了我�!�

    牧懌然淡淡地道:“不必,我抱的只是試一試的心態(tài)。”

    柯尋笑了笑,沒有再多說,和他一起去了那老頭的房子。

    牧懌然、柯尋、衛(wèi)東和劉宇飛,四個人是到得最早的,進門不一會兒,醫(yī)生和煎餅攤老板也來了。

    煎餅攤老板臉色比前一天更差,整個人萎頓不堪,面皮灰敗,進屋就癱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發(fā)地發(fā)起呆。

    “昨晚怎么樣?”醫(yī)生看向衛(wèi)東和劉宇飛,對于他們兩個居然能活下來感到十分驚訝。

    沒等衛(wèi)東回答,房門又開了,進來的是昨夜負責(zé)挖墳的那兩個人。

    眾人對上目光,突然都是一頓。

    八個人。

    前夜之后存活下來的八個人,經(jīng)由昨夜,竟是一個沒少。

    按照畫中的bug彌補規(guī)則,現(xiàn)在,這八個人,將要進行投票。

    他們要選出一個,即將被殺死的人。

    第15章

    白事15┃讓誰去死?

    “——選他!我選他!”劉宇飛情緒激動地伸長了胳膊,直直地指向牧懌然。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臉上神情各異。

    “選他!大家都選他!選姓牧的!”劉宇飛的五官因情緒過激而扭曲,“進過前兩幅畫的人都知道,這個人不論和誰結(jié)組,最后都只有他自己出來!他的同伴呢?!你們有沒有想過,他的同伴都去哪兒了?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出來?聽著——你們別被他的外表騙了,如果我們這些人越死越少,最后剩下的人和他在一起,你們想,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后果?一定會是他獨自離開,剩下的人全都會死在畫里!所以選他!我們都選他,讓他先死!選他!”

    沒有人說話,破敗的屋子里只有劉宇飛的嘶吼和塵土一起回蕩。

    “你們還在猶豫什么?”劉宇飛的神情已趨近瘋狂,兩只手大幅度地比劃著,“你們忘了?你們不知道吧——如果在九點之前不選出一個人來,我們所有人都會死掉!沒時間了!誰能保證隨機死的那個不是你自己?!選吧!趕緊選出來!你們難道想拖到九點?”

    見眾人各自垂眸仍不肯開口,劉宇飛一把扯住旁邊煎餅攤老板的前襟,眼睛暴凸地瞪著他:“說!你選誰?!快選!否則我就選你!知道嗎,你會死的!會死!快選!”

    煎餅攤老板哆嗦著,完全喪失了意志和思考力,只是下意識地聽著劉宇飛的話,抬手指向了牧懌然。

    牧懌然神色平靜,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淡淡地開口:“我們都知道,畫里的規(guī)則不可逆,不可抗。所以劉宇飛至少有一句話說得對,拖到九點,毫無意義,無論如何,終會有一個人死在這里,除非大家都不想活著離開�!�

    醫(yī)生抬眼看了看他:“是的,無論我們愿意與否,都只能依照規(guī)則選出一個人來,雖然……道德上過不去,但和全體死在這兒相比,只能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行了!甭在這兒假仁義假道德了!”劉宇飛暴躁地打斷,“人性在這個地方,狗屁都不是!我只知道我不想死,誰的命都不如我自己的命重要!別告訴我你們心里不是這么想的,人有多自私,誰不清楚誰?!我不像你們這些偽君子,明明心里巴不得別人去死,表面上還要裝著被逼無奈,選什么人多人少誰輕誰重!這些為自己的陰私想法開脫的話就甭說了!抓緊時間,就說你們選誰!”

    醫(yī)生不知是被說破了心思還是不想理會這個瘋子,重新垂下了眼皮不再吱聲。

    劉宇飛更加暴躁,又一把抓住了衛(wèi)東,逼問到眼前:“說!你選誰?”

    衛(wèi)東正六神無主,拿眼溜向旁邊的柯尋。

    柯尋也面色平靜,淡淡開口:“我棄權(quán)�!�

    衛(wèi)東連忙跟上:“我也棄權(quán),誰也不選,你們愛選誰選誰!”

    劉宇飛冷笑一聲放開他:“呵,裝得一手好圣父,以為誰也不選就能體現(xiàn)你人性高尚了?把殺人的負擔(dān)推給別人去承當(dāng),比主動選人的更卑鄙無恥!”

    柯尋微抬起下巴,垂眸淡淡看著他:“你說得對,我就是卑鄙又無恥,你選我啊。”

    劉宇飛狠狠瞪他,轉(zhuǎn)而又逼問醫(yī)生:“你選誰?甭再扯什么仁義道德,立刻選!”

    醫(yī)生平靜地看著他:“請讓我考慮考慮,這畢竟,和殺人沒什么兩樣�!�

    劉宇飛不再糾纏他,又去逼問另外兩人:“你們不選別人,別人就會選你們,九點一過大家都得死,死一個總比死全體要強,還有什么可猶豫的?票選出一個人為了大家而犧牲,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總得有這么一個人被選出來,別猶豫了,趕緊選,時間不等人,我選姓牧的,他這個人最狡猾,涉及到個人利益的時候,他一定會先害了別人來保全自己,選他!選他對我們都有好處!”

    “喂,”柯尋瞇起眼睛,走到劉宇飛的面前,“你不要太過分,別人選誰,要遵從別人的個人意愿,你在這兒上躥下跳橫加干涉,票選出來的結(jié)果我不會服氣�!�

    劉宇飛比柯尋低上大半頭,想要迎上他的目光只能仰起臉,冷笑了一聲:“你服不服氣根本不重要,只要結(jié)果出來,就會被畫認定并通過,你又能算老幾?!”

    柯尋也笑了一聲,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剛才你已經(jīng)選完了是吧?那么現(xiàn)在我把你揍暈,也不算妨礙規(guī)則對吧?”

    “你——你想干什么!”劉宇飛驚怒地向后退了兩步。

    “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柯尋抬手,“我算老幾,你嘗過我的拳頭可以重新給個評價�!�

    “你們兩個——”劉宇飛張惶地轉(zhuǎn)頭沖著另兩人嘶吼,“選姓牧的!選姓牧的!”

    “我有話說�!蹦翍缓鋈婚_口,目光掃向柯尋。

    柯尋轉(zhuǎn)身走回來:“我就喜歡聽你說話,說吧�!�

    衛(wèi)東:“……”

    牧懌然的目光又掃向其他人:“既然必須要選出一個人,那么多余的話就不必說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被選中的那一個,但我們是人,不是待宰羔羊,人與羊的區(qū)別在于,至少人應(yīng)該有權(quán)利闡述自己值得被留一命的理由,其他人可以根據(jù)每一個人的理由,來決定選擇誰。不知諸位的意思呢?”

    “我同意�!笨聦ふf。

    “我也同意。”衛(wèi)東跟上。

    “我也認為這個提議很好,”醫(yī)生冷靜且理智,“至少給了每一個人最后一搏的機會�!�

    另外兩人也表示同意,煎餅攤老板仍舊失魂落魄不發(fā)一言。

    劉宇飛卻情緒激動:“我不同意!姓牧的想使詐,他想使詐!”

    “五人同意,一人棄權(quán),一人反對,該提議通過�!笨聦ふf著兩步邁過去,一拳掄在劉宇飛的臉上。

    這一拳留著力,只把劉宇飛揍得向后退了三四步,臉上掛下兩串鼻血來,并且成功地打斷了他的嘶嚎。

    “開始吧�!笨聦ふf。

    眾人不再理會被打懵了的劉宇飛,只相互看了幾眼,醫(yī)生就問:“誰先來?”

    昨夜負責(zé)挖墳的兩人中的一個,斟酌著開口:“我知道,誰都想活著出去,誰都不想成為被票選出來的那一個。人性什么的,這種情況下就別提了。

    “我只想說,我這個人,就是個普通老百姓,活了這么大,沒干過壞事,每天老老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我妻子兩年前和我離婚了,扔下了我和孩子跑了個沒影。

    “我的孩子,今年只有三歲,我爸媽年紀大,身體不好,一年到頭有一半的時間住醫(yī)院。如果我死在這兒,我不知道我的孩子將來會怎么樣……

    “也許吃了上頓沒下頓,也許天天睜大著迷茫的眼睛,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爸爸媽媽,還也許,病了沒人管,那么瘦那么小的身體,孤單可憐地蜷縮在角落里……

    “對不起……我并不想拿自己的孩子來賣慘,但我,我真的不想拋下我可憐的孩子死在這兒,我只希望,希望一會兒你們在投票的時候,能,能稍微考慮一下我的處境,我,我謝謝大家了……”

    這人說著話時,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眾人一時無聲,過了一陣,醫(yī)生才開口:“那么,我也來為自己說幾句吧。我是個醫(yī)生,雖然在畫里沒有工具和藥物,但也可以在一些情況下,對傷患進行緊急救治。我不知道從這幅畫出去之后,會不會還有下一幅、下下幅,如果有,我想我的專業(yè)技能,總會有能幫助到大家的時候。希望大家一會兒投票,能考慮到我的用處,謝謝�!�

    負責(zé)挖墳的另一個人連忙接著醫(yī)生的話尾:“我也有用處,我也有,我是個私企老板,我有錢,只要你們肯放我一條生路,從畫中出去之后,我贈你們每人十萬塊,我保證!你們不信的話,我可以現(xiàn)在就給你們每人寫一張十萬元的欠條!不——二十萬!我給你們每人二十萬!”

    “……我都動心了�!毙l(wèi)東小聲地對柯尋嘀咕。

    劉宇飛此時從被打懵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顧不上先找柯尋算一拳之仇,叫道:“你們不要選我,我不能死,我是京城名校的在讀博士,我是國家重點培養(yǎng)的人才,我對國家有用!

    “你們知道現(xiàn)在國家的人才有多稀缺嗎?知道國家培養(yǎng)一個人才有多不容易嗎?這個國家需要我,社會進步也需要我,你們將來能不能過上更好的生活,都需要我這樣的人才!

    “優(yōu)勝劣汰你們應(yīng)該懂吧?不管是大到宏觀社會,還是小到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的一個臨時群體,保留優(yōu)秀人才,淘汰沒用的、會拖后腿的庸人,都是保證群體健康存活高效發(fā)展的最佳方法!

    “所以你們不能選我,你們應(yīng)該選對咱們這個群體沒有絲毫用處的人!比如他,比如他們!你們動動腦子好好想一想!”

    劉宇飛指著煎餅攤老板和柯尋衛(wèi)東。

    衛(wèi)東十分無語:“就這素質(zhì)還名校博士?假的吧?”

    柯尋面無表情:“學(xué)歷和素質(zhì)之間沒有必然聯(lián)系�!�

    “那你們倒是說說,你們能有什么優(yōu)點和用處值得被留下?!”劉宇飛猙獰地瞪向兩人。

    “哦,本來我沒什么可說的,但見識過你剛才的表現(xiàn)之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優(yōu)點,”柯尋說,“至少我不會為了自己活命,就像瘋狗似的先把別人咬死�!�

    話音一落,眾人的眼神頓時有了幾分帶著深思的閃爍。

    牧懌然望向柯尋,目光微深。

    這個小子,還真是時常會出乎他的意料。

    他在人前所表現(xiàn)出的樣子,似乎總是有些散漫無謂,也總給人造成一種我行我素你奈我何的壞小子印象。

    可他剛才的這句話,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透露出了一絲并不尖銳犀利,卻又能夠一擊致命的……狡黠。

    是的,一擊致命。

    他甚至不需要用一字半句來闡述自己值得被留下的理由,他只需抓住人們最在意、最懼怕、最忌諱的一個點,用一個高下立判的對比,就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有了劉宇飛的自私瘋狂胡亂攀咬做對比,別人不管怎么選都不會選到他的頭上,因為他的下面,還有劉宇飛墊底。

    現(xiàn)在想來,他一開始的棄權(quán),竟說不定也是一種鋪墊?

    ……他有這么聰明嗎?

    人有千面。

    這個柯尋……也許真的不該小覷他。

    第16章

    白事16┃意想不到的字義。

    “你什么意思?!”劉宇飛撲過來就要揮拳。

    柯尋身高胳膊長,沒等劉宇飛的拳頭掄到面前,他的手已經(jīng)先抵達了劉宇飛的臉,五指一張把劉宇飛的臉拿住,然后隨意向著旁邊一撥,劉宇飛就連臉帶人被撥得踉蹌出去。

    “東子,到你了�!笨聦ふf。

    “我想說的和柯兒一樣,”衛(wèi)東說,“我就一普通人兒,沒什么特長和優(yōu)點,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不攀咬別人�!�

    “我們東子還是個美工,”柯尋卻替他補充,“美術(shù)專業(yè),對美術(shù)作品有獨到的專業(yè)眼光和視角,研究畫中世界什么的,也算是跟他對口了�!�

    衛(wèi)東心想這算哪門子的對口。

    醫(yī)生就看向煎餅攤老板:“你呢,有什么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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