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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煎餅攤老板睜大滿是血絲的眼睛:“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們,別選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見他翻來覆去只有這句話,醫(yī)生只好不再問,最終轉(zhuǎn)向牧懌然:“到你了�!�

    牧懌然說了一句:“我有線索�!�

    “……”

    只有四個字,簡單粗暴,直接明了。

    如果說柯尋的一擊致命只是一對一的話,那么牧懌然這句一擊必殺就是直接KO了全員。

    他有線索。

    死誰也不能死他。

    就是這么簡單。

    醫(yī)生垂下了眼眸:“好了,都說完了,現(xiàn)在……投票吧,時間不多了�!�

    每個人的臉色都沉重且復(fù)雜。

    做一個劊子手的感覺并不好受。

    然而,面臨死亡的滋味更不好受。

    “我去要紙筆�!贬t(yī)生起身去找老頭,拿回來一張黃紙幾根炭筆。

    把紙裁成八等份分給眾人,然后說道:“大家報一下姓名吧,實(shí)在不愿報的,給自己起個代稱也可以�!�

    “柯尋,”柯尋第一個開口,“柯南的柯,李尋歡的尋。”

    “衛(wèi)東,”衛(wèi)東接著,“衛(wèi)青的衛(wèi),東青的東�!�

    柯尋:“……沒叫個‘青’字真是委屈你了�!�

    衛(wèi)東:“柯鎮(zhèn)惡的柯你閉嘴�!�

    牧懌然冷冷看了眼這兩個在死亡降臨前一刻仍不忘貧兩句的貨,不知這兩人秉承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娛樂至死的二B精神,還是……來自于骨子里就有的坦然無謂粗神經(jīng)。

    繼而道:“牧懌然,牧野的牧,暢懌的懌,悠然的然�!�

    “在藍(lán)天白云一望無際的田野上,歡暢悠然,好名字。”粗神經(jīng)二B青年柯尋說。

    牧懌然冷冷:“南柯夢的柯閉嘴。”

    柯尋:“……”

    衛(wèi)東:“……”

    接下來是單身父親和私企老板各報了名字,一個叫馬振華,一個叫張懋林。

    煎餅攤老板卻不肯報名字,嘴里還在不停地懇求著:“別選我,求你們,我求求你們,別選我……”

    “就讓他代號A吧�!贬t(yī)生微嘆,望向劉宇飛。

    “看我干什么!反正我不能死!你們要寫就寫別人,有些人尸位素餐,活著于國于民毫無用處,死不足惜!”劉宇飛吼著。

    “就讓他代號SB吧�!笨聦の@。

    衛(wèi)東:“很貼切�!�

    醫(yī)生最后一個開口:“我姓秦,秦賜。秦始皇的秦,賜予的賜�!�

    屋中再一次陷入沉寂。

    八個名字,八條人命,已經(jīng)避無可避、退無可退地擺在了眾人的眼前。

    私企老板張懋林掏出手機(jī)看了一眼,惶張地看向大家:“還差五分鐘就九點(diǎn)了……必、必須得投票了……”

    眾人面色瞬間扭曲起來。

    箭在弦上,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猶豫。

    醫(yī)生平靜著面色,卻垂著眼皮:“寫吧,該來的總會來�!�

    漫長又短促的五分鐘,除了已經(jīng)聲明棄權(quán)的柯尋和衛(wèi)東,其他人陸續(xù)拿起了筆。

    寫下名字的過程中,有人面無表情,有人糾結(jié)百轉(zhuǎn),有人兇惡狠戾,有人嚎啕痛哭。

    在時間邁入九點(diǎn)整的前一分鐘,眾人把寫有名字的紙扣在桌面上,緩緩?fù)葡蜃雷拥闹醒搿?br />
    即使不翻開公布,這個畫中的世界也會知道得票最多的那一個人是誰。

    眾人呆坐著,盯著紙背,等著被宣判的那一刻到來。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單身父親馬振華和私企老板張懋林,忍不住跟著煎餅攤老板一起痛哭出聲。

    醫(yī)生和牧懌然始終平靜并面無表情。

    衛(wèi)東目光渙散地望著桌面一角出著神,柯尋耷著薄薄的眼皮,靠著椅背一動不動。

    劉宇飛整個人都在顫抖,雙拳緊攥,額頭上涌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直到不知時間倒數(shù)到了哪一秒時,他腦中的那根弦終于繃斷,倏地跳起身,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我不想死——我要回去——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在做夢——我在做噩夢——快讓我醒過來——我不要再睡了——讓我醒——”

    就像是瘋了一般,劉宇飛撞開門沖了出去,似是想要沖出這個詭異世界的桎梏,眾人連忙起身追到門邊,卻正看到劉宇飛腳步踉蹌地絆倒在院子的籬笆上。

    參差毛刺的尖頭竹籬,攔腰扎進(jìn)了劉宇飛的身體,并且?guī)е鴩姳〉难ù┤舛觥?br />
    劉宇飛發(fā)出凄厲無比的慘叫聲,在竹籬上拼命掙撓著四肢。

    就像是一只被竹簽子穿破肚囊的螞蚱。

    濃稠的血順著竹籬洶涌而下,劉宇飛的慘叫聲漸漸弱下去,四肢慢慢地停止了掙動。

    直到像一條臘肉一般,了無生氣地掛在那里,再也沒了動靜。

    馬振華和張懋林直接腿一軟坐到了地上,雙雙失聲痛哭,不知是被劉宇飛的死嚇到了,還是對自己僥幸從死亡線上逃回生天感到慶幸。

    煎餅攤老板已經(jīng)嚇得小便再度失禁了。

    醫(yī)生望著劉宇飛的尸體,神情復(fù)雜地?fù)u了搖頭,正想著說點(diǎn)兒什么,緩解一下這種沉重壓抑又難以言喻的氣氛,卻見牧懌然忽然向著劉宇飛的尸體走過去,不由說了一聲:“救不回來了,他已經(jīng)死了�!�

    牧懌然卻沒有理會,徑直走到了劉宇飛的尸首旁,正要彎腰細(xì)看,就聽見身后響起一個聲音:“想研究一下他的死法?”

    牧懌然偏頭看了一眼,見柯尋不知什么時候跟了上來,面色平靜地看著他。

    其他人并沒有跟上來,牧懌然回過頭來檢查劉宇飛的尸體,卻見他身下那一排被削尖了頭的竹籬,沾染著淋瀝稠粘的血液,徹底貫穿了劉宇飛的腰腹,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戮斷成兩截。

    “腰斬�!蹦翍焕淅渫鲁鰞蓚聽來極為殘忍的字眼。

    柯尋卻察覺出他的口氣里似乎除了冷然還帶著幾分了然的意思。

    回到屋中時,老頭已經(jīng)擺好了早飯,就像完全不知道剛才發(fā)生的事一樣,仍舊死氣沉沉地重復(fù)著昨天早上的話:“大家昨夜辛苦了,先吃早飯吧。白天沒有什么活要干,大家可以休息休息,天一黑還來我這里,我給大家安排今天晚上的活�!�

    說完就又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屋。

    馬振華和張懋林還癱坐在地上哭,煎餅攤老板像灘泥一樣軟在椅子上,失禁的小便流了腳下一地,醫(yī)生靠著門框陷入思緒,衛(wèi)東躲在看不見院中尸體的角落里。

    牧懌然坐到桌邊,剛一抬手,就見柯尋十分孝順地給他遞了個窩頭,自己也抓了個窩頭在手里,還招呼衛(wèi)東:“過來吃飯�!�

    “臥槽你還有胃口吃東西?”衛(wèi)東震驚。

    “這個時候才更該多吃點(diǎn),”柯尋指著座位讓他過來,“沒聽老頭說的話嗎,晚上又要派活了,昨晚沒死都是僥幸,今晚能不能活過去還不知道,就算再一次僥幸大家都活下來了,難道明天早上再投一次票?過來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把鈐印盡快找出來�!�

    衛(wèi)東覺得有理,勉為其難地坐過來,逼著自己咽窩頭灌米粥。

    醫(yī)生聽了這話也走過來坐下,默默吃飽肚子,放下碗筷,抬眼看向牧懌然:“小牧,現(xiàn)在你可以把自己得到的線索,跟大家共享一下了吧�!�

    馬振華和張懋林兩人聽見,連忙掙扎著站起身,圍坐到桌旁,眼巴巴地盯著牧懌然。

    柯尋覺得如果這個時候牧懌然不從嘴里漏點(diǎn)什么出來的話,這倆人能把他活吞了。

    牧懌然似乎也沒有要繼續(xù)隱瞞的意思,忽然低頭,解下了圍在腰間的那根寫有“央”字的麻布條,把它擺放在了桌面上。

    “用以設(shè)定我們這些人死亡方式的規(guī)則,就是這根布條�!�

    醫(yī)生微訝:“雖然我知道這根布條必有古怪,它也是用來給咱們這些人進(jìn)行分組的依據(jù),但你說是它規(guī)定了我們的死亡方式,有沒有什么解釋?”

    牧懌然指了指麻布條上的字:“第一晚,死在靈堂里的三個人,布條上的字是‘民’,三個人都沒了眼睛;死在墳地的兩個人,布條上的字是‘且’,兩個人被分尸成為等份的肉段,遭到烏鴉分食;剛才死了的劉宇飛,布條上的字是‘辜’,死亡方式近似于腰斬�!�

    醫(yī)生略有疑惑地微微搖頭:“我看不出他們的死亡方式和這幾個字有什么聯(lián)系。”

    牧懌然道:“記得你說過,村民的祖先是宗祝,我也曾說過,咒詛這種事,在春秋戰(zhàn)國時很盛行,最有名的就是《詛楚文》。

    “《詛楚文》是戰(zhàn)國時代秦國石刻上的文字,字體屬于小篆,這種字體的前身是金文,而金文,又承自甲骨文。

    “上古的東西,無論是器物還是文字,鬼神色彩都十分濃重。古人比今人更尊重和敬畏文字,因此,不管是神力還是咒詛之力,都被寄托在了文字上。

    “人民的‘民’字,大多人只理解現(xiàn)在的意思,指的是人口、百姓,但在這個字的造字之初,‘民’,卻有一個駭人的本義。

    “甲骨文中的‘民’字,是由一個帶有瞳仁的眼睛的形狀,和下面一個尖長的十字組成的,它的造字本義,意為手執(zhí)利器刺瞎民眾的眼睛,使之成為聽?wèi){差遣奴役的奴隸。

    “這個字義在甲骨文演化成為金文之后更加的明顯,金文中的‘民’字更是直接抹去了眼睛里的瞳孔,十字也變成了尖錐的形狀,直接刺入了眼睛。

    “再說‘且’字。甲骨文里是由‘夕’字的變形體加‘=’號組成的,夕,代表肉塊,‘=’,代表相等,組成且字,代表平分肉食。

    “在原始的共產(chǎn)平分時代,食物是最重要的共有財產(chǎn),肉食更是食物中的最高等級,平分肉食,是祭祖敬神的重要儀式。所以‘且’這個字的造字本義,意為平分肉食,分而食之。

    “最后說到‘辜’字,辜是由古字和辛字組成。古字,代表大砍斧,辛字,代表接受死刑的人。辜字的造字本義,意為用大板斧,執(zhí)行砍頭或腰斬極刑。

    “在第一夜之后,見過那五個人的死狀,我就對這些文字產(chǎn)生了一些懷疑,只不過示例不足,不敢斷言。剛才看到了劉宇飛的死狀,已經(jīng)能夠證明我的推斷。

    “這些寫在布條上的字,被注入了造字本義所天然帶有的兇戾意味,加上本村祖先做過宗祝所具有的詛咒之能,就成為了能夠限定我們死亡方式的,詛咒道具�!�

    第17章

    白事17┃柯尋的分析。

    眾人聽罷牧懌然這番話,久久處于震驚中回不過神。

    沒想到這些從小在課堂上被吟詠贊美著的所謂的“美好的文字”,竟然有著這樣恐怖殘酷的本義。

    “怪不得你昨晚讓我把頭藏進(jìn)衣服里……”衛(wèi)東喃喃著。

    “就像烏鴉分辨不出稻草人是假人還是活人一樣,我想,那種‘東西’說不定也分辨不出藏起頭和沒有頭的區(qū)別�!蹦翍坏卣f。

    “所以那‘東西’看到地上躺著一具無頭‘尸’之后,就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不會再來砍我一次頭,我也因此而逃過一命�!毙l(wèi)東恍然,而后好奇,“你怎么能確定那東西不會看破我這個無頭人是假的?”

    牧懌然繼續(xù)淡淡:“我并不能確定,只是讓你試試而已,如果不管用,你也只能死了。”

    衛(wèi)東:“……”

    柯尋就問:“你剛才不是說,辜字的本義是砍頭或是腰斬嗎?昨晚你只讓東子把頭藏起來了,萬一那東西其實(shí)是想把他給腰斬了呢?”

    牧懌然淡淡×3:“那就怪他運(yùn)氣不好,只能死了�!�

    柯尋衛(wèi)東:“……”合著昨晚這位大佬也根本沒什么把握啊。

    醫(yī)生卻接口:“我倒覺得,那東西看到地上有了具無頭尸之后,認(rèn)為人已經(jīng)死了,就不會再腰斬一次,就算它本來想著腰斬,看到地上已經(jīng)有了死人,也不會再斬一次了。”

    衛(wèi)東張了張嘴:“怎么感覺這‘東西’有點(diǎn)兒……智障?”

    醫(yī)生笑了笑:“說句迷信一點(diǎn)的話,鬼神界與人界,本來就不同,各有各的準(zhǔn)則,各有各的局限�!�

    “你一醫(yī)生竟然也信鬼神?”衛(wèi)東說。

    “眼下這樣的情況,由不得我不信�!贬t(yī)生自嘲一笑,“不過你要是想聽科學(xué)的解釋,也不是沒有,這就相當(dāng)于兩個次元的生物,三維世界的生物看不到二維世界的生物,二維世界的生物卻也只能感受到三維世界的投影�!�

    “我們在一個鬼神世界里討論科學(xué)問題這樣真的好嗎?”衛(wèi)東撓頭。

    柯尋心中一動,問向牧懌然:“那咱倆這個‘央’字的造字本義又是什么?”

    牧懌然:“絞刑�!�

    柯尋摸了摸脖子,又指向馬振華和張懋林:“他們倆布條上的‘歹’字呢?”

    牧懌然聲音有些陰森:“剔肉酷刑�!�

    馬振華和張懋林直嚇得渾身一抖,險些又癱坐到地上。

    “你倆昨晚是怎么躲過去的?”柯尋好奇。

    兩人只管搖頭,半天說不出話。

    “死亡是隨機(jī)的,”牧懌然說,“并不見得所有人會同時遇到死亡危險,否則何必給我們七天的時限,進(jìn)畫的第一夜就可以讓我們?nèi)姼矝]。”

    柯尋也就不再問,忽聽衛(wèi)東欣喜地說:“既然破解了死亡規(guī)則,我們以后就不用怕那東西了!”

    牧懌然冷冷看他:“那么我們就會面臨每天早上投票選一個人去死�!�

    衛(wèi)東頓時啞口無言。

    “為了不當(dāng)選,咱們還是努力找鈐印吧�!笨聦ど毂垡淮钅翍坏募�,“關(guān)于鈐印會在什么地方,大佬你有沒有什么線索?”

    牧懌然把他的胳膊一掌拍開:“我認(rèn)為還是要從畫的內(nèi)容入手�!�

    醫(yī)生說:“昨天沒有查完那三棵槐樹,咱們現(xiàn)在抓緊時間繼續(xù)吧�!�

    牧懌然看了眼柯尋:“對于槐樹上的鬼臉,目前都只是猜測,我們不宜糾結(jié)于一個地方,我建議兵分三路,一路繼續(xù)檢查樹上的鬼臉,另兩路去村里其他的地方找尋線索。”

    柯尋:“同意,我和大佬檢查槐樹,你們其他人去村里�!�

    牧懌然:“柯尋衛(wèi)東檢查槐樹,其他人去村里�!�

    柯尋:“聽你的�!�

    衛(wèi)東:“……”

    眾人不再耽誤時間,立刻分頭行動。

    柯尋和衛(wèi)東來到那三棵槐樹下,仰頭看了看這樹干上的鬼臉,陰沉灰暗的天空映襯下,這千百張鬼臉愈發(fā)的猙獰突兀,從干裂的樹干上暴突出來,就像是要掙扎著脫離樹干一樣。

    衛(wèi)東打了個寒噤:“我怎么覺得這些臉比昨天更突出了?”

    柯尋皺了皺眉:“沒錯,臉上的表情也更逼真了,我覺得沒準(zhǔn)兒隨著一天天過去,這些臉會越來越突顯,越來越逼真,直到……”

    衛(wèi)東:“臥槽住嘴!你趕緊找吧,我給你放哨�!�

    柯尋:“放毛的哨,一起動手,抓緊時間�!�

    衛(wèi)東沒法,只好小心翼翼地?fù)炱鹨桓葜Γ褡蛱炷菢影兒捅進(jìn)鬼臉的嘴里。

    “對了,我問你啊,”衛(wèi)東沒話找話,給自己壯膽,“投票的時候你為什么要棄權(quán)?我覺得劉宇飛那話挺給咱倆拉仇恨的,棄權(quán)就相當(dāng)于把殺人的負(fù)擔(dān)推給別人了,這話聽著其實(shí)也有點(diǎn)兒道理,這次有劉宇飛墊著,今晚要真是一個沒死,我覺得明天投票的話,大家想起這個事,說不定會遷怒給咱倆�!�

    柯尋攀在樹上,朝下頭看了一眼:“因?yàn)榇蠹叶贾涝蹅z是一伙的,而咱倆又和牧懌然混在一起。牧懌然這個人,任誰看來都是個有本事的,十個人跟他混在一起,九個人都會聽他的。在別人看來,只要投票,咱們?nèi)齻肯定會選同一個人投,你說對不對?”

    衛(wèi)東仰頭:“所以呢?”

    柯尋目光一晃:“所以對于他們來說,咱們?nèi)齻這個小團(tuán)伙,是個相當(dāng)大的威脅。不論我們選誰,誰都會一下子擁有了三票,現(xiàn)在剩下八個人還顯不出什么,到后面人越來越少的時候,這三票所占的份量就相當(dāng)大了�!�

    衛(wèi)東神色慎重起來:“你是說……”

    “人越來越少的時候,我們這三票就是最大的比重,可以說是投誰誰死。大家都知道牧懌然的本事,做最壞的打算就是,我們這個團(tuán)伙在牧懌然的帶領(lǐng)下能夠一直活下來,而其他人越死越少,萬一后頭再遇到投票的情況,被投死的只能是其他人。這樣一個團(tuán)伙,你怕不怕?”

    衛(wèi)東渾身一震:“怕,相當(dāng)怕。”

    “這種情況下,‘其他人’很容易就會把我們?nèi)齻放到敵對面。”柯尋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枯枝,“為了長遠(yuǎn)考慮,絕不能讓我們?nèi)齻活到最后,否則其他人就都是待宰羔羊。趁著現(xiàn)在人還多,我們這三票還占不到很大的比重,不如先破壞掉我們這個團(tuán)伙,搞死一個,剩下兩個也就不成氣候了�!�

    衛(wèi)東:“臥槽!”

    柯尋用枯枝敲敲樹干:“當(dāng)時劉宇飛和煎餅老板都已經(jīng)投了牧懌然,想破壞掉我們這個團(tuán)伙的最佳時機(jī)就出現(xiàn)了。

    “剩下的三個人,哪怕只有一個人選了牧懌然,就算我們?nèi)齻同時選了某個人,某個人至少也能得到和牧懌然同等的票數(shù),這人就還有突圍的可能。

    “而萬一剩下的三人中有兩人選了牧懌然呢?死的肯定就是牧懌然了。從比例上來看,牧懌然更吃虧,也就代表著其他人存活的可能性更高一點(diǎn)。

    “造成這種后果的原因,就是我們?nèi)齻這個小團(tuán)伙,給其他人造成了很大的壓力,最終促使他們?yōu)榱俗约憾嚷?lián)合起來,對我們?nèi)齻出手。

    “所以我選擇了棄權(quán),也知道你也會跟上。這么一來,他們心理上的壓力一下子就會小得多,不會再把咱們當(dāng)成先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釘。

    “再加上牧懌然有本事,他們還指望著被他帶出畫去,在能保全自己性命的前提下,他們是不會輕易投他死的。

    “所以選擇棄權(quán)是化攻為守,為了保命,沒錯吧?”

    衛(wèi)東瞠目結(jié)舌,大腦消化了半天,最后一仰脖:“……BB了這么多,原來你特么的都是為了保牧懌然的命!”

    柯尋:“保他的命不就是保我們的命?”

    衛(wèi)東:“……好吧,我假裝你說的有道理。話說,牧懌然把線索全都告訴大家了,萬一今天沒找著鈐印,明天又要投票,你說他會不會被投出去��?畢竟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

    柯尋搖了搖頭:“你當(dāng)他傻么,你想他為什么把咱倆留這兒,帶著別人去村里找線索?”

    衛(wèi)東:“為什么?”

    “當(dāng)然是為了給那幾個人展示他應(yīng)該活到最后的價值了�!笨聦ね蚧异F籠罩的村落中央。

    在樹上來回爬了大半個上午,仍然一無所獲,柯尋跳下樹來暫歇,和衛(wèi)東坐到樹下琢磨。

    “我懷疑鈐印不會在這些鬼臉上�!笨聦み吽妓鬟呎f,“這些鬼臉太明顯了,按照慣常思維,誰都會懷疑鈐印藏在這種古怪的地方吧,這跟豎著指示牌告訴你廁所往哪兒走不一樣嗎�!�

    “此言有理,”衛(wèi)東有氣無力,“那你說鈐印會在哪兒?”

    柯尋看他一眼:“你不美工嗎,這是你專業(yè)啊,養(yǎng)狗千日用狗一時,敢不敢給點(diǎn)力�!�

    衛(wèi)東:“美工狗告訴你,老子學(xué)的是設(shè)計,不是國畫油畫!”說著嘆了口氣,“學(xué)的什么都沒個毛用,一想這么多年辛苦的學(xué)習(xí)和考試,好不容易熬出來了,卻要莫名其妙地死在這狗屁畫里,以前所有為了生活的付出,都成了白忙一場,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諷刺和悲劇。”

    柯尋沒有說話。

    衛(wèi)東和他不一樣,他孑然一身,雖然也怕死,但哪怕真的不幸死了,也沒有什么牽掛。

    可衛(wèi)東還有父母親人,就算不指著他這個獨(dú)生子養(yǎng)老,后半輩子也要沉浸在無盡的喪子之痛里。

    無人送喪和被父母送喪,聽起來好像都挺可憐。

    “我記得那個醫(yī)生說這個村子的人都姓李是吧?”柯尋忽然說。

    “是啊,大概是同一個祖宗,沒準(zhǔn)兒都沒出五服�!毙l(wèi)東說。

    “那這個村子的村民之間通婚,不就成了近親結(jié)婚?”柯尋說。

    衛(wèi)東:“你一基佬操心這些干什么�!�

    柯尋看向他:“近親結(jié)婚,容易生出畸形兒�!�

    衛(wèi)東:“謝謝提醒啊,我沒有堂妹表妹。”

    柯尋:“昨天晚上從棺材里爬出來的那個東西,是個畸形。”

    衛(wèi)東一驚:“你是說——它可能是那戶人家近親結(jié)婚的產(chǎn)物?”

    柯尋:“雖然它那種畸形實(shí)在有點(diǎn)兒夸張,但在畫中世界里,也就沒什么可奇怪的了,況且藝術(shù)本來就是夸張的,對吧?”

    衛(wèi)東點(diǎn)頭:“是的,美術(shù)作品常常會用夸張的手法來渲染畫面或突出主題�!�

    柯尋摸著下巴思索:“這場白事的主角,是個畸形兒,那這幅畫想借此表達(dá)一個什么樣的主題呢?我覺得畫作者的思路很詭異。”

    衛(wèi)東問:“這畫作者是誰��?”

    柯尋想了想:“牧懌然說是叫……臥槽!”

    衛(wèi)東:“啊?”

    柯尋轉(zhuǎn)臉望住他:“這個畫家,也姓李。”

    第18章

    白事18┃死咒之村。

    李京浩。

    “會不會只是巧合?畢竟李姓是大姓�!毙l(wèi)東說。

    柯尋站起身:“去問問,那老頭說不定能提供點(diǎn)東西�!�

    兩人奔著老頭的院子去。

    進(jìn)屋敲開里間門,老頭抬起渾濁的死人般的眼珠看著兩人:“什么事?”

    “我問一下啊,死的那人是誰?”柯尋開門見山。

    “你們怎么會不知道?你們是誰?”老頭的語氣忽然警惕起來,兩顆石雕似的眼珠驟然一動,慢慢地浮現(xiàn)出一絲詭異猙獰的神色。

    柯尋一驚,連忙指著腰上系的那根寫了詛咒之字的麻布條給老頭看:“我是來幫忙的啊,你看,我打小沒念過書,就因?yàn)槟X子不好使,誰跟我說啥我都記不住,這幫了兩天忙了,忽然就忘了死的是誰了,想著這有點(diǎn)兒對死者不敬,就趕緊過來問問您老人家。”

    老頭用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盯了柯尋好半天,直到把柯尋盯得心里頭都發(fā)毛了,才終于開口:“死的是李麻子家的怪怪,可憐他家里已經(jīng)沒人了,少不得咱們這些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出出力幫上一把�!�

    畸形兒叫怪怪,鄉(xiāng)下農(nóng)村人愛起些賤名,為了好養(yǎng)活。

    柯尋又問:“怪怪是怎么死的?”

    老頭陰森森地看他一眼:“生成那個樣子,活到這么大已經(jīng)不容易了�!�

    衛(wèi)東想起剛才和柯尋聊過的話題,忙問:“他爸他媽是什么關(guān)系啊?”

    老頭:“夫妻�!�

    衛(wèi)東:“……”

    柯尋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村里是不是有誰和李麻子家有仇啊?”

    想起牧懌然說的那三棵槐樹和柏木棺的詛咒了。

    老頭陰沉地盯著他:“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能有什么仇�!�

    “那怪怪的棺材是誰給打的?”柯尋被老頭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頭神色詭異起來:“他老子娘怕自個兒死后沒人管怪怪,死前兒讓人提前給怪怪打好的�!�

    這就奇怪了,柯尋不解,除非怪怪的爹媽不知道純柏木制棺遭天打雷劈這種說法,誤打誤撞給怪怪用上了。

    “那他家旁邊那三棵槐樹是什么時候種下的,您知道嗎?”柯尋問。

    老頭神色更加詭異,臉皮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一對混濁的眼珠布滿了猙獰和兇戾,兩個眼球極力地向外突出來,干癟的嘴倏地撕裂開,露出沒有牙的黑紅色的牙床和腥臭的口腔,大張著,生硬地道:“什么槐樹,沒有槐樹。你們是什么人,竟敢闖進(jìn)李家村。李家村千百年來不許外人進(jìn)入,你們,死,死,死——”

    說著,一張嘴竟是越張越大,宛如一個無底的黑洞,猛地向著柯尋和衛(wèi)東撲了過來!

    “跑!”柯尋大吼一聲,拽著嚇呆在當(dāng)場的衛(wèi)東奪門而逃。

    兩個人頭也不回地沖出院子,衛(wèi)東這輩子都沒有跑得這么快過,在柯尋的拉扯下就覺得自己腿已經(jīng)不再是腿,十腳里有六腳挨不著地,半個人都在空中搖曳起伏。

    眼瞅著雙腿實(shí)在搗騰不過來了,一記餓狗撲屎就摔在了地上。

    含著一嘴土抬起臉來的時候,視線里多出了幾雙腳,緊接著就看見柯尋的腳大步奔到了為首那雙腳的面前,通過腳尖之間的距離,衛(wèi)東推算柯尋一噘嘴唇差不多已經(jīng)可以啃到牧懌然臉上去了。

    “報告大佬,有人想吃我們�!笨聦ひ荒樓蟀参壳蟊П�。

    大佬賞了他一記冷眼讓他自己體會。

    “怎么回事?”醫(yī)生問。

    柯尋回頭看了看,見那老頭并沒有追上來,就把剛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后問這幾個人:“你們有查到什么線索嗎?”

    “我們……”醫(yī)生神色略復(fù)雜,“有了一個很震驚的發(fā)現(xiàn)�!�

    牧懌然他們與柯尋兩人分開之后,首先就去村中找到了村長的家。

    村長是一村之首,通常來說,他所住的地方應(yīng)該是全村房舍最大最好的,所以眾人很快就找到了目標(biāo)。

    然而村長家中已經(jīng)沒有了人,屋中四處積灰,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過。

    牧懌然在村長家做為小祠堂的房間里,找到了一本族譜和村志。

    果不其然,這個村子里所有的村民,都是同祖同宗,他們的祖先,曾在戰(zhàn)國時擔(dān)任過王室的宗祝。

    傳說宗祝能通鬼神,其神技巫術(shù),只傳嫡系,不傳外人。

    所以李家祖先制定族規(guī),其子孫后代,永居此地,不得外離,不得分支,不得與外姓通婚,不得與外界私通往來。

    縱覽整本族譜,無論夫媳,全都姓李。

    整個村子,沒有一個外姓人。

    “……他們祖先是瘋了吧,”衛(wèi)東擦著嘴驚訝,“這是鼓勵近親結(jié)婚嗎?!”

    “巫蠱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種扭曲邪惡不合常理的存在�!蹦翍焕淙�,“我們不必去管他們的族規(guī)是否符合法理倫常,只需要知道,這個村子,就像是遺失之地一樣,一直處于封閉狀態(tài),和外界斷絕著聯(lián)系�!�

    柯尋接口:“那么問題來了�!�

    牧懌然看向眾人:“結(jié)合剛才柯尋他們的遭遇,既然這個村子與外界斷絕著聯(lián)系,并且抵制外人進(jìn)入,那么,這幅畫本身,又是誰畫的?這幅畫,又是怎么流傳出去的?”

    眾人頓如醍醐灌頂,目光齊刷刷一閃。

    柯尋舉手:“大佬,族譜上有沒有李京浩的名字?”

    牧懌然看他一眼:“沒有。”

    柯尋撓頭:“那就是巧合?”

    牧懌然眸光微動:“也不見得,很多畫家都有曾用名,或是成名后給自己起個上得了臺面的名字�!�

    衛(wèi)東插口:“這就不好辦了,誰知道他們后來誰會給自己又起個名字啊�!�

    “既然已知畫作者是李京浩,”牧懌然說,“那么第一個問題解決了,第二個問題是這幅畫是怎么流傳出去的,或者說,這個李京浩是怎么進(jìn)入這個村子,畫下了這幅畫,而后又把這幅畫帶出去的�!�

    “如果李京浩是本村人,能畫下這幅畫倒并不奇怪,”醫(yī)生接口,“但村子規(guī)定了本村人不允許和外界往來,不允許離開村落,這就沒法解釋這幅畫是怎么流到外面去的了�!�

    “最后一個發(fā)現(xiàn),”牧懌然這句話是對柯尋和衛(wèi)東說的,“我們轉(zhuǎn)遍了全村的民居,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啥、啥意思?”衛(wèi)東一哆嗦。

    “所有的民居內(nèi),都積著薄厚不一的灰塵,”醫(yī)生說,“可見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居住了,但是我們并沒有在這些民居內(nèi)發(fā)現(xiàn)尸體或是棺材。”

    “而這些民居內(nèi),我們所見最多的東西,”牧懌然目光頗含深意,“是牌位�!�

    柯尋一挑眉:“意思是這些村民都已經(jīng)死了?”

    牧懌然微微頷首:“推測是這樣,我們按著族譜上的名字核對過了,牌位上的名字都在族譜上�!�

    柯尋摸著下巴琢磨:“這個村子難不成發(fā)生過瘟疫之類的傳染�。炕蛘呤翘鞛�(zāi)?否則怎么死了這么多人?”

    牧懌然淡淡道:“民居內(nèi)灰塵薄厚不一,說明這些人并不是同一時間段內(nèi)死的。”

    醫(yī)生點(diǎn)頭:“差不多應(yīng)該是幾年或是十幾年內(nèi)陸續(xù)死亡。”

    衛(wèi)東抽抽嘴角:“這該不會是因?yàn)榻H結(jié)婚所以壽命都不長的緣故吧?”

    牧懌然眼尾微挑:“更或許是,這些人,都是遭受詛咒而死呢?”

    眾人聞言,齊齊一驚。

    柯尋最先反應(yīng)過來:“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怪家旁邊那三棵槐樹,其實(shí)詛咒的并不只是怪怪一家,而是……整個李家村?!”

    “我認(rèn)為是這樣�!蹦翍活h首。

    衛(wèi)東咋舌:“誰有這么大的仇恨啊,一咒咒一個村子�!�

    柯尋忽問:“但為什么那老頭剛才說沒有槐樹呢?他雖然后來一言不合就發(fā)狂咬人,但我覺得他說的話,不像是耍賴皮不告訴我們的樣子�!�

    牧懌然垂眸沉思,突然拔腳就走,眾人面面相覷,連忙跟上前去。

    再次來到怪怪家院外那三棵老槐樹下,牧懌然仰面望著樹上的鬼臉。

    柯尋也跟著看,只見這些鬼臉?biāo)坪醣壬衔绲臅r候,更加向外突出了,整張臉帶著腦袋,都幾乎已經(jīng)脫離了樹干,只有后腦勺的地方還稍微連接著樹皮,就像一顆顆碩大的樹瘤,累累垂垂地結(jié)掛在樹上,看起來分外惡心。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柯尋用手肘碰碰牧懌然,“這些鬼臉好像還有性別來著,你看這張臉,像不像個大媽?還有那張,還長著胡子呢,上頭那張,像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你再看那邊,老太太的臉下面是個嬰兒的臉,男女老少都有�!�

    “嗯�!蹦翍徊⒉惑@訝,顯然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我忽然有一個想法,”柯尋邊說邊在這些鬼臉之間梭巡著目光,“你說這些臉,會不會就是……”

    “所有死去的村民的臉。”牧懌然淡然接道。

    柯尋伸手指向樹根處的一張鬼臉:“……劉宇飛。”

    牧懌然的目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這張鬼臉像是新長出來的樣子,顏色發(fā)著灰,不像其他的鬼臉那樣,顏色已經(jīng)暗沉到黑灰。

    這張鬼臉的五官酷似劉宇飛,甚至在腦頂后的位置,還有一個小辮子形狀的樹皮。

    它的五官極盡扭曲,保持著劉宇飛慘死時的痛苦表情,然而這痛苦里又挾著無盡的怨毒,在黑洞洞的眼窩的位置,像是有兩道無形的目光,怨恨惡毒無比地,死死盯著牧懌然和柯尋。

    牧懌然和這兩個眼窩對視了片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又繞著樹走了幾步,先后找到了死在劉宇飛之前的那五個人的臉。

    “這么看來,這三棵樹不是種出來的。”牧懌然說,“表現(xiàn)在畫里,就只是一種意象,而不是真實(shí)存在的樹�!�

    “怪不得那老頭說沒有樹,”柯尋說,“說到那老頭,為什么他還沒有被咒死?整個村子里會不會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去看看。”

    牧懌然說著就要走,被柯尋一把拽住胳膊:“那老頭已經(jīng)狂化了,你現(xiàn)在過去不是找死嗎�!�

    旁邊的張懋林忙附和:“對對,還是趁著天還沒有黑,趕緊找鈐印要緊!”

    牧懌然目光掃向那老頭所住的方向,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對那老頭的身份,有一個推測。”

    第19章

    白事19┃是兄弟,也是父子。

    “可是那老頭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真·字面意義·吃人!”衛(wèi)東一臉后怕,“我覺得你可能問不出什么來,搞不準(zhǔn)還要成為他的午飯——話說我覺得咱們的午飯可能也泡湯了,那老頭已經(jīng)異變了,我琢磨著他可能已經(jīng)忘了人類的飯怎么做了……”

    牧懌然沒有理他后面的啰嗦:“就算他已經(jīng)異變得無法再回答問話,我們也需要進(jìn)入他的那間里屋去查找一下線索�!�

    衛(wèi)東打了個寒戰(zhàn):“你這根本就是虎口拔牙啊,太危險了,柯兒,你勸一勸�!�

    柯尋看向牧懌然:“你真要去?”

    牧懌然沒有回答,只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柯尋:“我陪你�!�

    衛(wèi)東:“……”

    馬振華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可不可以不跟著去?我可以先在別處繼續(xù)找鈐印……”

    張懋林也連忙跟上:“我也先找鈐印,咱們兩不耽誤。”

    沒等剩下的人表態(tài),牧懌然已是淡然地道:“如果你們不怕,可以去李宅的靈堂里再仔細(xì)找一找,村子其他地方我們剛才都已經(jīng)找過了,剩下的只有靈堂和老頭的家最有可能。我們一個小時以后還在這兒集合。”

    柯尋也拉過衛(wèi)東,低聲和他道:“你自己小心著點(diǎn),要是到了晚上還沒見著我,估計我就是壯烈了,你有我家鑰匙,要是你能離開這畫,去我家一趟,我房產(chǎn)證、開健身房的所有證件和資料、身份證還有我的銀行卡,都放在陽臺上種了棵假仙人掌的花盆里,所有需要密碼的東西都是我身份證后六位,我的存款你幫我捐了,房子租出去,租金用來給健身房添新器械,健身房的收入都分給我那幾個合伙干的哥們兒,我電腦里1個T的小電影就歸你了�!�

    “滾!你他媽存的1個T那都是鈣片,老子用不著!”衛(wèi)東大罵,罵完無不擔(dān)心地拉住柯尋的胳膊,“你真要去啊?就為了他?不至于的吧,天涯何處無芳草,非得為了這一棵把小命賠進(jìn)去?你才認(rèn)識他幾天啊,再說人家哪兒就有這么巧和你一樣都是彎的?為了個直男,你不虧��?”

    “亂想什么呢。為了他也是為了咱們自己,我們體育系的教學(xué)格言:有付出才有回報�?偛荒芾献屓思腋冻�,咱們坐等成果�!笨聦ふf,“再說,你忘了,我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

    “所以呢?”衛(wèi)東不明所以。

    柯尋一笑,轉(zhuǎn)身向著牧懌然走去。

    兩伙人分頭行事。

    牧懌然和柯尋來到老頭的院外,牧懌然停下腳,看向柯尋:“你真要和我一起進(jìn)去?”

    “我不但要和你一起進(jìn)去,還要和你一起出來�!笨聦ふf。

    “恐怕不能�!蹦翍粎s說,“如果你不打算改變主意的話,那么接下來聽我安排。”

    柯尋:“好,你說。”

    牧懌然審視地看著他:“等下你先進(jìn)院門,小心往屋門口走,如果老頭追出來,你盡量把他引開,我會趁機(jī)進(jìn)屋去,搜索他那間里屋,在此期間,希望你能把他拖住,時間越長越好。能做到么?”

    “我有個問題,”柯尋說,“這個老頭不能以常人的標(biāo)準(zhǔn)來看,萬一他躥得比我快,我怎么辦?”

    “既然你和衛(wèi)東剛才能從他的屋子逃出來,這一次也一定能逃掉�!蹦翍徽f,“甚至你剛才逃得過快,脫離了他的掌控范圍,才得以把他徹底甩掉,所以這一次你掌握好分寸,既不要讓他追上,也不要把他甩得太遠(yuǎn),始終保持一個安全的追逐距離,把他帶出這個院子,盡量在外面拖得久一點(diǎn),如果我能提前辦完事,我會去找你,到時候再甩開他。怎么樣,還有問題么?”

    “有,”柯尋說,“你電話號碼是多少?”

    牧懌然冷著臉:“沒問題的話就進(jìn)去�!�

    柯尋活動了活動腿腳,抻了抻筋骨,向牧懌然示意:“你躲到門那邊,我把老頭引出來往這邊跑�!�

    牧懌然依言站去了門的另一邊,就見柯尋長腿一邁,一腳就跨進(jìn)了院門。

    牧懌然看著他的背影,幾乎不見猶豫地向著屋門走過去,平時那副散漫的、懶洋洋的姿態(tài)消失無蹤,挺拔的脊背和充滿彈性與力量的步態(tài),讓他此時此刻看上去才真正像個……體育系出身的犀利角色。

    犀利男人柯尋同學(xué)走到了屋門口。

    屋門關(guān)著,看不到屋中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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