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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楚王回過神,撫掌大笑:“好,重賞!”

    他望向姑臧的使臣:“孤好久沒見過這么特別的美人了,告訴你們的王,陳妃——孤收下了。來人,帶陳妃娘娘去玉秀宮!從今天起,那兒就是陳妃的住處了�!�

    陳輕撿起面具,重新扣在臉上,跟著人出殿。

    經(jīng)過的時候,荊秀聽見她身邊座位上幾個貴族子弟在小聲爭吵。

    “看見沒,美人方才是在看我。她又看我了�!�

    “是在看我才是�!�

    “看的是我,也不看看你們倆什么德行……”

    荊秀給自己斟了盞酒,望著陳輕離開的背影,眸子沉了沉,慢慢飲下。

    美人都是禍害,這個是特別大的禍害。

    第43章

    秦翰林豎起大拇指:“卡,過了�!�

    夏以桐提著裙子,丁零當啷地跑到監(jiān)視器前面看回放,陸飲冰接過方茴手上的衣服,從后面給夏以桐披上。

    “謝謝�!�

    “不客氣。”

    夏以桐以為是方茴,然而一具熟悉而陌生的溫熱身體隨之貼了過來,愛馬仕大地男香隨著動脈的跳動發(fā)酵,這是陸飲冰為了演荊秀特意換的香水,已經(jīng)到了后調(diào),甜椒、安息香、西洋杉等混合的味道很好聞。

    夏以桐轉(zhuǎn)過頭:“陸老師�!�

    陸飲冰淡淡地“嗯”了一聲,說:“看回放吧。”

    夏以桐不著痕跡地挪開了一點位置,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陸飲冰靠著她的距離有點近,胸都要貼上她的手臂了,雖然并沒有什么胸,但那也是胸的位置啊。然而她挪開了一點以后,陸飲冰又假裝不經(jīng)意地靠了過來。

    夏以桐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但陸飲冰沒看她。

    秦翰林來回看了兩遍,對夏以桐說:“把樂聲去掉,再來一條,行不行?”

    夏以桐:“行�!�

    于是把樂聲去掉,夏以桐直接在鼓上跳,第一聲出來的時候,秦翰林就覺得效果比奏樂的似乎要好,后期再試試配點純音樂的背景音,再挑一條出來。

    然而重來到陸飲冰的時候,和前一次卻有些不同了。

    夏以桐帶著半張青銅面具,和陸飲冰含笑對視的時候,陸飲冰眼里居然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驚艷,稍縱即逝,快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秦翰林捏著下巴,看一眼場上被命運之線牽連的兩個人,陷入了思索當中。

    第二次夏以桐狀態(tài)依舊保持得很好,秦翰林說:“卡,過了。”

    秦翰林打開了回放,在陸飲冰那里按了暫停,一看,果然是那種情緒。幾分鐘后,秦翰林補拍了幾個配角鏡頭,這場徹底過了。

    攝影組、道具組和場務在收拾東西去新的拍攝場地,就在這宮殿不遠的花園。

    夏以桐要換新的戲服和妝容。

    陸飲冰則被秦翰林叫過去了。

    秦翰林指著畫面上她的眼睛,說:“你看這個鏡頭。”

    陸飲冰眸子微震,她不記得自己有露出這樣的神態(tài)!

    陸飲冰:“秦導,我……”

    秦翰林打斷了她:“本來我是想,六殿下心地純善,但是心機也不淺,對一個舞女是不會露出被驚艷的表情的。但是陳輕那么美,他一個正常的男人,看到好看的人,表達出一點欣賞也無可厚非,而且你的重頭戲是放在后面那個笑容上的,不注意的人根本察覺不出來,更顯得荊秀的人性化。他越柔軟,將來的冷硬就會更打動人心。還有啊,這場戲既然是初見,總要展現(xiàn)出一點不一樣的火花對不對?!一對視就噼里啪啦冒火花,多棒!我說你怎么忽然這么演了,你是不是臨時想到了來不及跟我說?”

    看著秦翰林興奮的臉,陸飲冰面不改色地吞下了之前要說的話,鎮(zhèn)定道:“是的,忽然對角色有了新的理解。”

    “那你拍完了戲也該告訴我一聲,要不是我來回看,都不太確定這個眼神的意思。”

    “好的,我下次注意�!�

    “尤其是那種會火花四射的,必須告訴我,我看著可以多來一條�!�

    “……好的�!�

    陸飲冰下場戲是去花園,不需要換裝束,她一個躲去角落去看劇本,然而十分鐘過去了,一頁紙都沒翻動。小西看著她的眼睛,雙目失神,稀奇了,陸影后居然在發(fā)呆!

    半邊冰冷半邊妖冶,榮光如月,裙琚蜂蝶,鼓聲沉沉,鈴聲泠泠。

    夏以桐舞動的身影仿佛還在她眼中熱切地旋轉(zhuǎn),眼瞳中劃過一道青光,青銅面具當啷一聲,在鼓面上顫動,空洞的眼睛冰冷地望著她,猶自顫動不休。

    陸飲冰用力閉了一下眼,想把夏以桐那個煩人精眨開,卻于事無補。

    一會兒柔曼的腰肢,一會兒是纖白的手臂,一會兒是她眼角凌厲的蝎尾。一會兒是鼓聲,一會兒又是鈴鐺聲,在她腦子里跳個不停、響個不停。

    夏以桐真是個禍害。

    今天的劇本啪的一聲被拍在桌子上,陸飲冰猛地站了起來。小西趕緊望過去,陸飲冰說:“我去一下化妝間�!�

    小西:“好的,需要我跟著么?”

    啊啊啊啊啊吃糖了吃糖了。

    陸飲冰冷聲道:“不用�!�

    她不用化妝,去誰的化妝間,當然是夏以桐的。

    敲門,方茴在里面說:“請進�!�

    夏以桐沒回頭,問:“誰�。俊�

    方茴回答的:“陸影后�!�

    夏以桐轉(zhuǎn)過頭,道:“陸老師好�!彼畚驳男右呀�(jīng)被擦掉了,那股子“妖里妖氣”——陸飲冰這么形容——的氣質(zhì)消減了不少,眉眼溫順,一貫的清潤。

    陸飲冰盯著她看,一言不發(fā)。

    夏以桐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十秒鐘后,她低頭看自己包裹得嚴實的領口,惴惴不安道:“陸老師?”

    陸飲冰收回目光,淡道:“沒事�!比缓笸赃叺囊巫由弦蛔拔襾硇獣䞍��!�

    果然,她不穿那身衣服,不化那個妝,自己就沒什么反應,看來是入戲了。

    陸飲冰演戲有個缺點,容易過分代入自己的感情,喜人物之喜,悲人物之悲,這種現(xiàn)象在她剛演戲的時候特別明顯,幸好當時沒演什么愛情戲,否則在拍戲中動真感情不是什么好事。近年來隨著她演技的提高、經(jīng)驗的增長,已經(jīng)能夠很好地駕馭各類角色,而不必將自己深陷進去。代入是好事,但是過度代入,則會適得其反。

    現(xiàn)在居然又出現(xiàn)了這種人戲不分的現(xiàn)象,陸飲冰想:“我真的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望著身邊一言不合陷入沉思的陸飲冰,夏以桐不明所以,但她知道問了陸飲冰也不會說,只好閉著眼睛繼續(xù)讓化妝師繼續(xù)給她卸妝。

    陸飲冰在她這坐了一會兒,其中數(shù)次轉(zhuǎn)過臉認真地看她,最后才起身,如釋重負地說:“我去看劇本了,晚點見�!�

    “晚點見�!�

    陸飲冰拉開門,走了。

    夏以桐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許久,問化妝師:“小E,我今天長得和昨天難道不一樣嗎?”

    小E看看鏡子,看看手下的那張精致無暇的臉,感慨地笑道:“夏老師比昨天更好看了�!�

    “剛才陸老師是不是一直看我?”

    “是的�!�

    “為什么?”

    “可能……找戲感吧?”小E說,“我也不知道�!�

    “是嗎?”夏以桐喃喃道,那她最后那個如釋重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戲感找到了?對著她這張卸了一半妝的臉能找到什么戲感?

    還有剛才看回放時她暗暗蹭過來的身體,都讓夏以桐覺得陸飲冰今天怪怪的。有那么一瞬間,她都要以為陸飲冰暗戀她了。

    奇怪歸奇怪,戲還是要拍。

    上次拍過一次落水戲,夏以桐發(fā)現(xiàn)自己對著戲中的陸飲冰還是很能調(diào)戲得下去的,所以并不太擔心今天的感情代入。但是前兩天和陸飲冰對的那次戲,讓她覺得忐忑,她的調(diào)戲太流于表面了,稍有不慎就會變成輕浮,輕浮對上禁欲,固然能有很好的爆炸點,但對于荊秀那樣思想正直身體保守——用現(xiàn)代化來說就是冷淡禁欲系——的皇子,輕浮只會讓他看不起,更談何吸引他的目光。陳輕如果輕浮,就會愧于她將來的智囊稱號,人設直接崩壞。荊秀若是心悅這么一個人,簡直是在侮辱觀眾的智商。

    不知道秦翰林會怎么說戲。

    比起來想象這場戲的難度,夏以桐更期待秦翰林要對她說的話,就像他之前說的,好的導演比演員更重要,他才是這部電影的靈魂人物,她們是稀有的顏料,秦翰林是拿畫筆的畫家。

    夏以桐過去的時候片場還在架機器,調(diào)軌道,副導演在指導著燈光師打光,兩個光替正在提前給陸飲冰和夏以桐走位,節(jié)省正式拍攝調(diào)整光度的時間。

    大風扇呼啦呼啦轉(zhuǎn),花園里草叢底下全是吸人血的蚊子,秦翰林再怕熱也換上了一身長袖長褲,這里蚊子個大而且毒,咬一口不僅癢還疼,皮都要撓破一層。

    深吸一口氣,滿場的六神花露水味道。全黑的天色里,只有燈光照耀著工作人員熱汗淋漓的臉,這人啪一聲拍自己手臂上,一個大血點,再高高招一下手,嚷:“嘿,花露水,這邊,遞過來。”

    秦翰林忍住把褲腿挽上去的欲望,把夏以桐和陸飲冰叫過去說戲。

    說戲之前,更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陸飲冰飛快地探身過來,用手輕輕攬了一下夏以桐的腰,之后若無其事地放開。

    夏以桐睜圓眼睛:“�。�!”

    陸飲冰這口氣徹底松下了,給了她一個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碰一下也沒事!心跳沒加速,沒有人戲不分,特別好!

    第44章

    秦翰林單手捂住眼,指縫露得有那么大,笑嘻嘻的:“有人公然虐狗,舉報了!”

    “不就摟一下腰嗎?反正戲里也得摟,我提前試一下。”陸飲冰點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夏以桐,裝模作樣道,“嗯,挺細�!�

    夏以桐:“……”

    秦翰林嫌棄地“咦”了一聲。

    陸飲冰又說:“以后還得上床呢,你看,我樓她一下她就臉紅,以后上了床不是下鍋一樣?含羞草你自己說是不是?”

    臉正紅的夏以桐嗆了一下,道:“是、是,陸老師說的是�!�

    秦翰林身為一個gay,腦中的雷達早就敏感地搜索到了關(guān)鍵詞:“含羞草?”

    陸飲冰說:“哦,她動不動就臉紅,我給她起的外號,別到外面去說啊,丟面子�!�

    秦翰林目光滑向夏以桐,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動不動就臉紅?我怎么不知道?”

    夏以桐心中警鈴大作,正想著怎么找借口開脫,或者直接矢口否認。陸飲冰卻率先出來給她解圍,不假思索道:“你一把年紀了,也不照照鏡子,誰對著你臉紅得起來,要臉紅也是對著我這種年輕美貌的少年好不好?”

    被開了嘲諷的秦翰林:“我我我……”

    他今年不過四五,剛過不惑,身材雖然有些單薄,但長得還算耐看,怎么著也是一個秀氣的中年帥叔,走街上回個眸還能帥倒一片——雖然十個里有九個半是因為和他同行的詹影帝,但你不能否認那半個也是人��!帥得別具一格是他的錯嗎?

    夏以桐撲哧笑出了聲。

    秦翰林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不跟你說了,說戲。”倒沒有真生氣,看得出來他這人脾氣是真好,或者說和陸飲冰私交很好,什么玩笑都開得起。

    一提到正事,夏以桐趕緊斂起了笑意,洗耳恭聽。

    陸飲冰嘴角噙著笑,還是那副不大正經(jīng)的模樣。

    夏以桐用余光掃她一眼,又收回眼神。秦翰林則直接橫了她一眼,陸飲冰把兩只腳站直了,人卻隨便找個能靠的地方靠著,沒型沒款。

    秦翰林說:“這場戲關(guān)乎到你們對對方的印象,跳舞只是驚鴻一瞥,這場戲過后,你要讓觀眾看到你們之間的化學反應,一對沒有cp感的cp在我的戲中是不會存在的,找到那種感覺,并且抓住它,是你們要做的,尤其是小夏,這場戲大部分是由你主導。老實說我一開始對你的期待沒有抱很高,我承認是我的偏見,但這兩天下來,我發(fā)現(xiàn)你有很大的可能性,所以接下來的拍攝,你可能會辛苦一點。”

    “她不怕辛苦。”

    秦翰林拿眼斜陸飲冰:“我問你了嗎?”

    陸飲冰聳肩輕笑。

    “陸老師說得對,我不怕辛苦�!�

    “怕辛苦你也得給我拍�!鼻睾擦值�,“先說飲冰的戲,你這場主要就是端著,拿好你的皇子范兒。觀眾能看出來你動心,你自己卻不知道�!�

    陸飲冰笑道:“好的�!�

    夏以桐微微張了一下嘴,陸飲冰的戲這就說完了?

    秦翰林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樣,說:“她經(jīng)驗豐富,說個感覺讓她自由發(fā)揮比我強行按著她的頭一板一眼教要好,該你了�!鼻睾擦诌泼艘幌伦�,昨晚睡得晚,早上一大早就趕過來,嘴邊冒起了胡子青茬,他眼睛眨了一下,望著她,道,“你比較復雜,我想想要怎么說�!�

    夏以桐看向一側(cè)靜靜含笑的陸飲冰,想:“我肯定要被秦導強行按頭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教了�!�

    心里難免升起巨大的落差感,腰側(cè)忽然一癢,余光掃見一片廣袖落下的殘影,是陸飲冰。

    夏以桐:“……”

    她到底想干嗎?這種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偷情的感覺又是怎么回事?!

    秦翰林:“唔,小夏,你這樣……”

    夏以桐回過神,耳朵豎得高高的。

    “你是一個人到后花園的,你早有圖謀,知道會在這里偶遇荊秀。首先你要表現(xiàn)出篤定,胸有成竹的氣勢要有。你跳的那場舞給荊秀的第一印象是驚艷,然后不食人間煙火,但他對你也因此有所忌憚,想要敬而遠之。陳輕和他是一場博弈,他要離開陳輕,陳輕要靠近他,看誰氣場強。一會飲冰會收著點,你……”

    夏以桐輕輕吐了一口氣:“我盡全力�!�

    秦翰林招手:“飲冰,來�!�

    陸飲冰過來了,離夏以桐很近。

    “快教她兩個看起來氣場強的技巧�!�

    陸飲冰驀然失笑:“你說什么?”

    秦翰林:“知道你有私貨,快來教教她,你們演員我還不知道,快著點�!�

    “給錢嗎你?”

    夏以桐連忙道:“我給�!�

    秦翰林一指夏以桐,神氣道:“你看,她給。”

    陸飲冰似嗔非嗔地瞪了夏以桐一眼,似乎恨鐵不成鋼地在說“誰要你摻和這事”,頗有點丈夫在外打仗妻子在后方拖后腿的意思,緊接著教了她兩個實用的小技巧,說完道:“一個三千萬啊�!�

    夏以桐:“你把賬號發(fā)給我,我有空立馬給你打過去。”

    陸飲冰微微睜大了眼睛,不知道她是哪里來的這么不懂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的奇葩,這么明顯的玩笑話都聽不出來嗎?

    她糟心地瞧了夏以桐一眼,自顧自整理衣服去了。

    夏以桐垂下眼簾,失落地想:“唉,要聯(lián)系方式的方法又失敗了,什么時候才能要到她的QQ、微信、郵箱、手機號,哪怕任何一個呢?”

    秦翰林:“五分鐘,醞釀情緒,馬上開拍�!�

    陸飲冰翻著手里的劇本,時不時用手指點一下。夏以桐背對陸飲冰,深呼吸,閉上了眼睛,默念臺詞。

    五分鐘后。

    “《破雪》第二場二鏡一次,a!”

    “你們留在此地,我想自己走走�!庇▓@內(nèi),樹影交織,花香陣陣。兩隊宮女提著雕花燈籠緩緩而行,被簇擁著的美人玉足一頓,淡淡說道。

    “娘娘,這……”

    “這宮里守衛(wèi)森嚴,本宮還能有什么危險不成?”陳輕語氣一變,威嚴道,“你們留在這里�!�

    “……諾�!�

    攝像機沿著軌道前行,夏以桐始終處于鏡頭的中央,另一臺機位在拍陸飲冰。

    荊秀雖是不受寵的皇子,但是但凡國宴、家宴,坐擁皇子名頭的她仍舊不得不出席,像個被擺布的傀儡,除了在自己宮內(nèi)方能茍延殘喘外,沒有任何自由。

    宴會上的觥籌交錯虛偽得讓人嗤之以鼻,荊秀不喜歡那種氣氛,趁著沒人注意,跑出來透透氣。

    御花園是皇子公主們兒時最喜歡的玩鬧之地,但是荊秀不能來,她的母親出身低微,她從一出生就帶著原罪,所有人皇子王女瞧見她都要欺凌侮辱她一番,楚王政事繁忙還要忙著開枝散葉,根本顧不上她這個孩子。是報應吧,荊秀這樣想過,不然為什么自她之后她父王再沒有任何子嗣。楚王那時剛到而立,正值壯年,膝下已有十幾位皇子皇女,仍不停地與大臣聯(lián)姻,充實后宮,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只有報應一種解釋。

    月光如水,水涼如月。美貌孱弱的錦衣少年看一眼四周,脫下鞋襪,坐在假山下的塊石上,將一雙堪比女兒家細嫩的腳伸進水里。

    她的腳在清澈的水里輕輕地蕩著,一向自持的臉上浮現(xiàn)出真心的笑容。她將手伸進自己的頸間,拽出了一塊紅線懸著的玉,那玉款式普通,連材質(zhì)也普通,在月光下既沒有美玉的光澤,也沒有透徹的亮度,實實在在是一塊凡玉,那玉甚至還喪心病狂地缺了一個角。

    這塊玉放在荊秀那雙美玉無瑕的手上都是折辱了她。

    然而荊秀摩挲著那塊劣質(zhì)的玉,眼神柔軟得不像話。她慢慢地將臉頰貼了上去,閉上眼,嘴里極輕極輕地吐出一個字,很快就被風吹散了:“娘……”

    一粒石子從荊秀身邊飛了過去,在湖面上打著旋兒地轉(zhuǎn),噗通一聲——

    沉了下去。

    荊秀飛快地將玉塞進頸間,睜眼便如兩道寒光射出去:“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御花園投石嬉戲?”

    山石寂寂,在黢黑中默然。

    只有拂過耳畔的風聲。

    “出來!”荊秀盯緊一塊假山后面,一角青色若隱若現(xiàn),“鬼鬼祟祟,左邊第二塊石頭后面的人,給本殿下滾出來!”

    “我若是鬼鬼祟祟,又豈會特意投石提醒殿下?倒是殿下深夜一人,到御花園泡腳,好雅興。”陳輕自假山后踱了出來,她一身青色衣裙,面具卸下、鋒利的妝容卸下,迷惑人心的鈴鐺也卸下,然而樣貌卻依舊清研,眉黛青山,雙瞳剪水,整個人便如一縷無所不在的清風,滲透進每個角落。

    俊美的少年、如風的女人,鏡頭里、月光下構(gòu)成了一幅極富張力的墨筆畫。

    荊秀看著她,那句“怎么是你”、抑或是“陳妃娘娘到此來為何”,一句也沒順利地吐出來。

    “……殿下?”

    荊秀扭過了頭,腳趾輕輕一動,攪皺了一池春水。

    是害羞?是春心萌動?是防備?是故作高深?是本性使然?

    什么都可以是。

    陸飲冰一句話都沒說,將所有答案都交給了電影前的觀眾。夏以桐幾乎要為她的演技震驚了,原來演戲還可以這么演。

    第45章

    秦翰林曾經(jīng)說過,電視劇依靠臺詞展現(xiàn)人物性格,電影則是依靠鏡頭語言。這二者之間有很大的區(qū)別,拍電影的時候,不需要你記多少臺詞,但是每一個眼神、動作、神態(tài)都有講究,把要表達的東西精準無誤的表達出來,比電視劇要求高很多。

    夏以桐每天都有新的感悟,和戲骨對戲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就算沒有她對陸飲冰的那份心思在,她也愿意為這份事業(yè)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水波微漾,像是隨波逐流的少年心事,曾幾何時,一片桃花瓣自荊秀頭頂飄下,落在水面上。

    陳輕望著那片花瓣,眼神微動,眼底一瞬間閃過復雜的情緒。她靜默片刻,移步上前,把裙琚挽到腰間,僅著里面的雪色中褲,在荊秀身旁坐下。

    荊秀撐起雙手,往旁邊挪了挪。

    她沒有走,也許是因為今晚的月色太美了,也許是因為身邊的人……

    耳旁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荊秀全程偏過頭沒看她,一張如玉般的臉繃得緊緊的,緊張、好奇又防備。她還沒有學會將所有的情緒隱藏在波瀾不驚的表情之下,沒有學會喜怒不形于色,她才十五歲,太年輕了。

    她腳旁出現(xiàn)了一雙同樣白凈、五趾根根分明的腳,視線順著那雙腳往上看,頓住,不行,不能看,于是荊秀自以為無比自然地收回了眼神。

    耳邊傳來一句輕笑。

    被發(fā)現(xiàn)了,荊秀面上微惱。

    “殿下不在前殿宴飲,跑來御花園泡腳作甚?”

    “秀不勝酒力,不便在如此場合久待�!�

    “如此……”陳輕沉吟道,“我從家鄉(xiāng)帶了幾壇桃花釀,殿下有空可來一嘗。”

    “你……”荊秀詞窮,這人莫不是聽不懂人話?她難道說的不是不勝酒力?

    “這酒不醉人,殿下自可放心�!�

    “……”什么酒她都不喝,和這禍害多加接觸有害無益。

    陳輕望著荊秀別扭的小臉,忽而道:“殿下與我一位故人相貌有幾分肖似�!�

    荊秀不答她。這么拙劣的伎倆她若是上當豈非不長腦子?

    陳輕頓了頓,笑道:“都生得天人之姿�!�

    夜風輕拂,陳輕離荊秀始終一臂距離,不親近,反而有些疏離,就算是守禮法的距離,但他們二人此時舉動,實在算不上于禮相合。

    后妃與半大皇子,年齡相仿,在御花園的小角落月下泡腳談心,不如直說是私會。

    荊秀意識到了不妥,嘩啦一聲將腳從水里抬起來,便要穿上鞋襪。

    “我與那位故人自幼相識,她雖身份尊貴,卻一點沒有架子,我?guī)ド缴献ノ涷埔踩�,帶她去下水摸魚也去,她還會趁沒人的時候給我演練招式,逗我開心。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過得很辛苦,小小的一個人,硬是板著臉每天把自己裝成大人的模樣,所以我想盡辦法讓她像個小孩子�!�

    荊秀手停在半空,第一次對她的話起了興趣,很安靜地問:“后來呢?”

    陳輕隨口道:“后來她就回家了,我再也沒見過她�!�

    “你說,你叫什么名字?”荊秀望著她,聲音放得很輕很輕,“我方才在殿上沒有聽清楚�!�

    “我叫陳輕�!标愝p兩手撐在她身邊的石頭上,緩緩靠近她,在她的耳旁吐字清晰的重復,吐息溫熱,“陳、輕�!�

    荊秀猛然推開她,飛快地穿好鞋襪,撂下一句“娘娘自重”,拂袖而去。

    陳輕低頭看著水里的那雙腳,在光的折射下有些扭曲。她默默看了一會,用腳尖繞著畫了一個圈,水面便劇烈地波動起來。她又仰頭看向頭頂?shù)哪禽喩l(fā)著皎潔光輝的明月,慢慢地仰躺下來,閉上了眼睛,腳尖在水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忽然一頓。

    ——后來呢?

    后來,我見到她了,她卻沒認出我。

    秦翰林坐在監(jiān)視器后面,夾著眉頭喊:“卡,過了�!�

    “夏以桐�!标戯嫳娝t遲不動,走過去喊她。

    “這石頭上涼涼的,躺得太舒服,差點睡著了�!毕囊酝┍凰行蚜�,一只手高高舉起來,陸飲冰望了望自己的手,猶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說:“你倒是舒服了,我這一身快熱死了�!�

    可不是?她身上是一套完整的皇子常服,高靴束腰佩玉,瞧上去英姿不凡。

    夏以桐說:“那我跟你換啊,你穿我這身裙子,我穿你的�!�

    “得了吧小矮個,我衣服你穿太大了。”陸飲冰點了一下她的腦門。

    夏以桐不服氣道:“你都瘦成這樣了,再大也大不到哪去�!�

    “你還敢笑話我?等把這前面的拍完我就換食譜,看我不一根手指把你捏死。”

    “女王饒命。”

    “叫我二郎顯圣真君大人�!�

    “這是什么梗?”

    “忽然想到的稱呼,你直接叫就行�!�

    “你拍戲的時候還在想二郎神?你不會從頭到尾把我想象成二郎神吧?”

    “嘿你這小兔崽子�!标戯嫳鸶觳�,作勢要打,夏以桐已經(jīng)識時務者為俊杰地躺下了,閉眼道:“來吧,放肆地蹂躪我吧,我不會叫的,這是我應有的宿命。”

    本該落在腦門上的“蹂躪”卻失了約,夏以桐睜開一只眼看,陸飲冰正對著她出神,手也放了下來。

    夏以桐臉有些熱,輕輕地喊:“陸老師?”

    “嗯?”陸飲冰呆呆的望著她。

    “你在發(fā)什么呆?”

    “在想你……”陸飲冰眼睛恢復了焦距,立刻兇巴巴道,“你再不起來我就把你推進水里去�!�

    “好的好的我這就起�!�

    “我去找秦翰林。”

    “你不拉我起來了嗎?”夏以桐沖她的背影喊,“陸老師?”

    陸老師不想理她并且走得更快了。

    剛才還“嬌弱”的夏以桐麻利地給自己套上鞋襪,踩進鞋里,邊跑邊穿地跟上她。

    “我覺得小夏的情緒可以再外放一點,同時情感要往里收。荊秀是你兒時的同伴,但是暫時還沒到他知道的時機。不然就會和上次拍好的落水戲有出入,她一個字都不信你。這段話不要太動真情,要用調(diào)笑的語氣,但是比調(diào)笑輕,OK嗎?”

    “OK�!�

    “飲冰�!�

    “嗯?”

    “你帶著小夏點,把這段戲演得有張力一點,我不要那種戛然而止的感覺�!�

    “好�!�

    夏以桐:“……”

    秦翰林對她說戲和陸飲冰說戲完全是兩個風格,什么叫做有張力一點?剛才戛然而止了嗎?

    接下來是秦翰林的精雕細琢時間,第一遍雖然喊了過,但他以為二人的火花只到了及格線以上,可以做到100分,秦翰林就不會拿出80分的作品。

    一句臺詞一句臺詞的磨,以為今天可以早點收工的人都笑自己太天真。

    夏以桐說:“你們留在此地,我想自己走走。”

    秦翰林:“ng,站得不夠直�!�

    夏以桐說:“我若是鬼鬼祟祟……”

    秦翰林:“ng……”

    “ng……”

    “ng……”

    “ng……”

    “燈光,重新調(diào)�!�

    夏以桐幾乎一句話ng一次,直到麻木,愧疚都沒空愧疚。就連陸飲冰都罕見地吃了一次ng,因為秦翰林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的躲閃,她在躲什么,沒人知道,下一次重來就完美通過了。

    場務去箱子里又拿了一瓶未拆的花露水,用到一半的時候,秦翰林終于喊:“收工。”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半。

    夏以桐腳在涼水里泡了一晚上,泛著慘白,方茴給她拿干毛巾擦腳,剛擦一下夏以桐就皺了眉頭:“我自己來吧,有點疼�!�

    方茴就給她拿來她自己的鞋襪,替她小心翼翼地穿上。夏以桐站起來,腳底跟麻木了一樣。

    夏以桐:“陸老師對不起,害你陪我拖延到這么久�!�

    陸飲冰笑道:“沒事,這場戲過不好,我們倆都有責任,cp感那種很玄幻的東西,只有秦翰林知道。你是不是要進去換衣服?我跟你一起?”

    夏以桐臉瞬間紅了,方才還沉浸在愧疚里的心思瞬間蕩然無存,差點當場叫出來,勉強壓了壓激動的情緒:“什……什么?”

    陸飲冰解釋道:“我化妝間比較大,而且離這里近,你的腳能少走一點路是一點路。”

    “好、好的�!�

    “你臉紅什么?”

    “天氣熱,悶的�!毕囊酝┭劬Σ桓铱此�,“那、那我們就走吧�!�

    方茴和小西跟在自家藝人后面。

    方茴嘆了口氣,心道:“這回真是送羊入虎口了�!�

    小西瞥了一眼方茴,瞇了瞇眼,忽然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低聲道:“方茴,你聽說過夏日冰嗎?”

    作者有話要說:  #論一個夏日冰的自我修養(yǎng)#

    換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也沒胸:)

    小劇場(莫當真):

    陸老師和夏小花在換衣服,忽然陸老師摸了一下小花的胸。

    小花:“�。。 �

    陸老師OS:很好,沒反應,沒入戲。

    陸老師緊接著上下其手(取字面義)一番,小花面紅耳赤,陸老師一臉很傻很天真老子果然天下第一直,小花很生氣,遂日了陸老師:)

    第46章

    方茴:“???”

    哪個夏日冰?雪碧透心涼?

    小西停了一下腳步,把自己和自家藝人的距離拉得更遠,努努嘴說:“就是那個……夏日冰!”“冰”字她拖了長音,就差拿手指頭戳到陸飲冰身上去了,指著她說“就是這個冰就是這個冰!”

    不姬不腐純潔好青年方茴:“???”

    天氣太熱了陸影后要吃夏日冰?冰塊冰淇淋?

    小西崩潰地低下頭,方茴古怪地望了她一眼,往前快走幾步跟上夏以桐,小西垂頭喪氣地綴在最后面。

    去陸飲冰的化妝間途中,在腦內(nèi)開著十幾輛小火車的夏以桐率先深刻地檢討了一番自己,給自己做心理活動:“陸老師是個正直的人,她邀請你去她化妝間換衣服完全都是對你好,一會兒眼睛不能往不該看的地方看,腦子里不準想不好的事情,聚精會神換衣服,一心一意……還是換衣服。不能暴露你的狼子野心,聽到了嗎?”

    陸飲冰看見夏以桐長長地吐出了口氣。

    “干嗎?你緊張?”

    “啊,不不,我是熱的�!�

    “我說呢,你換個衣服緊張什么�!标戯嫳f完,別過頭,自己也悄悄地將一口長氣分成三次吐了。

    她肯定也是熱的。

    陸飲冰以手作扇給自己扇扇風,左右張望兩下,心說:“這鬼天氣�!�

    夏以桐則說了出來,欲蓋彌彰:“這鬼天氣�!�

    陸飲冰非常贊同:“對!”

    無辜被罵的老天靜靜地凝望著她們,星子如棋。這時候起了微風,陸飲冰把戲服的領口敞開著,讓風直接鉆進汗?jié)竦牟弊印?br />
    一進門,夏以桐看見燈火通明的化妝間和早就等好的化妝師……們,才想起來,她自己的化妝師已經(jīng)叫回去了,但陸飲冰的還在,全天24小時待命,她們還需要卸妝。

    不僅如此,陸飲冰的化妝間比起她在片場的簡直是豪華了,有單獨的更衣室,夏以桐仔細看了看這個化妝間布局,神情復雜。好又不好的消息是:更衣室很大,但是只有一個。

    她望向正低頭看自己腰帶的陸飲冰,心里莫名升起一種直覺,陸飲冰嘴唇微動,要開口了……

    夏以桐集中精力。

    陸飲冰:“很晚了大家都趕時間,反正更衣室那么大,不如就一起吧�!�

    一起吧……一起吧……一起吧……

    這三個字在夏以桐的腦袋里縈繞著,繞得她一陣陣發(fā)暈,夏以桐在心里嘶吼:“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她目光緊緊地鎖定住陸飲冰,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xiàn)出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直女坦蕩蕩·飲冰:“走啊,換衣服去�!�

    夏以桐:“來了�!�

    “�。�!”夏以桐一進去直接倒退了一步,這個更衣室……

    陸飲冰一扭頭,夏以桐愣在門外,一臉震驚。陸飲冰忽然有點想笑,忍住了,一本正經(jīng)地問:“害羞��?”

    這小朋友。

    “沒、沒有�!�

    夏以桐硬著頭皮進去了,鏡子里照出三個她。沒錯,這個更衣室三面都是鏡!子!

    陸飲冰自顧自把腰帶和外袍都脫了,仰頭露出修長如雪白天鵝頸的頸項,月色中衣薄薄地覆在背上,高高地聳出兩支清晰的蝴蝶骨。

    緊接著中衣除下,一截窄窄的腰身便暴露在鏡中。

    夏以桐目測了一下,自己一條胳膊都能直接圈滿懷。

    八年前,陸飲冰電影上映路演的時候,她有一回有幸和陸飲冰合影,手臂環(huán)上去的時候能感覺到她隨著呼吸起伏腹部薄薄一層富有力量的肌肉,如今已經(jīng)只剩下一層松垮垮的皮了。

    她眼睛驀然一酸,知道陸飲冰瘦,沒想到她身上瘦到了這個地步。

    “陸老師……”她呆呆地望著鏡子里的人,情不自禁地開口。

    “嗯?”陸飲冰調(diào)整了一下肩帶,抬手從架子上拿自己的便裝。

    “我能不能……”我能不能抱抱你?

    后半句話咽進了喉嚨,陸飲冰站到她跟前,面對著她:“幫我扶一下發(fā)冠,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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