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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二日,葉秋水可以下床了,病人們基本都大好,夏汛過去,街上人來人往,大家又恢復(fù)了正常的生活。

    江泠撤去禁令,漁船開始出港,這次遇上數(shù)年難遇的大水,但損失卻被竭盡全力控制到了最小,傷亡少,也沒有村莊被大水淹沒。

    江泠如實將這次的事情記入檔案,休整許久,一切恢復(fù)如常,江暉過來看葉秋水,問起,她如今病好了,是不是要回京師了。

    江泠站在一旁,聽到這句話,手指微僵。

    女子的聲音響起,“再留一段時間吧,反正都待這么久了,我明日寫一封信回去,同鋪子里的人說一下。”

    她想過完中秋再離開。

    江泠聽了,心中涌起幾分欣喜的情緒,像是雨后的藤蔓,肆意蔓延。

    夏汛結(jié)束,也意味著,伏季休漁期也將結(jié)束,接下來,正是一年中最適合捕撈出海的時節(jié)。

    過幾日,是風(fēng)佑典儀,每年魚汛初期,沿海地區(qū)都會有祈風(fēng)活動,旨在祈求海神賜風(fēng),保佑航海安全,要立祈風(fēng)壇,府衙的官員以知縣為首,其他下屬官員,地方鄉(xiāng)紳,海舶商人也跟隨其后,由一方郡守宣讀祭文、焚化祭文,在沿海地區(qū),這可以說是一年當(dāng)中最為重要的日子,江泠很看重。

    他提前幾個月就開始寫祭文,祈風(fēng)壇早就搭好,儋州百姓很重視,大家都渴望能受到海神的祝福,船只出海,可以平安歸來。

    葉秋水以前聽說過這樣的儀式,但是她從來沒有參加過。

    她很新奇,病好后,跟著江暉他們一起前去港口。

    是日,晨霧尚未散盡,初陽半掩于層云之后。港口眾人咸集。男女老少,皆穿著家中最為莊重的服飾,衣袂隨風(fēng)而動,知縣站在最前面,臨海而立,神色莊嚴肅穆,江泠手中執(zhí)一香鼎,香煙裊裊升騰,仿若靈蛇蜿蜒入云際。

    祭壇下,小孩子們環(huán)聚在側(cè),眸中滿是好奇與敬畏。臺上羅列著諸多祭品,有鮮美的魚蝦,還有醇厚的酒漿。

    遠處,海浪一波一波涌來,似是深海在低聲吟唱。樂師奏響古樂,蕭管悠揚,那樂聲仿若能穿透靈魂,與海底深處的神靈對話,眾人皆俯身,向著大海行禮,口中念念有詞,祈愿的話語隨著海風(fēng)飄向遠方。

    葉秋水不由被打動,她仰起頭,祭壇上,江泠穿著一身綠羅公服,衣袍獵獵作響,他握著祝文,開口,聲音琤琤,被風(fēng)托送著,傳遍整座港口。

    此時,天邊有鷗鳥飛過,鳴聲嘹唳,眾人仰起頭,有的看海,有的看船。

    葉秋水目光不由自主地,牢牢黏在江泠身上。

    看著他如一棵青松,屹立于最高處,他的面容肅穆而堅毅,兩袖鼓動,海浪起伏,年輕的知縣大人站在祭壇上。

    無論他是什么出身,無論他是否康健,但在此刻,他恍若神明降世,頂天立地。

    葉秋水看著,心中似乎也出現(xiàn)了一片海,隨著風(fēng)起伏蕩漾。

    第98章

    是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港口�?康拇蟠@得海神的賜福,

    風(fēng)帆鼓動,隨著鳴笛聲響,祝文被焚燒,

    漁民、商人們高聲歡呼,

    大船小船陸陸續(xù)續(xù)離港駛出,海浪翻涌,陽光如碎金般落在海平面上,

    長風(fēng)護佑著它們駛向更遙遠的大海深處。

    祈風(fēng)儀式結(jié)束后,港口的人漸漸散去,江泠從祭壇上下來,

    遠遠地看到葉秋水在岸邊等著自己。

    她大病初愈,身體比往常更為消瘦,港口海風(fēng)吹拂,

    衣袂翻飛,像蝴蝶扇動的雙翅。

    江泠走近了,

    “怎么來這兒了,

    海邊風(fēng)大�!�

    葉秋水說道:“我想來看看�!�

    若是主持儀式的是別人,

    她還不一定想來。

    江泠一身公服,

    威嚴肅穆,讓人不敢直視。

    下屬官員過來打招呼,他轉(zhuǎn)身應(yīng)答。

    姚縣丞看到葉秋水,

    眼睛一亮,

    先前聽說知縣的妹妹生病,給姚夫人嚇得,

    許多官員夫人想來探望她,

    但都被知縣拒之門外了,大家都知道,

    葉小娘子病得很嚴重。

    如今看到她能出門觀看祈風(fēng)儀式,大概人已經(jīng)大好,姚縣丞心中頓時喜慶起來,上前關(guān)懷幾句,說:“賤內(nèi)聽說葉娘子病了,那是擔(dān)憂得幾夜幾夜睡不著,如今知道小娘子病愈,她也能放心了�!�

    葉秋水笑了笑,“勞夫人牽掛�!�

    姚縣丞擺了擺手,“如今總算安穩(wěn)下來,葉小娘子先前一直忙著正事,我們也不好意思多加叨擾,過幾日賤內(nèi)生辰,還望大人與葉娘子賞個臉,上門聚一聚�!�

    葉秋水問清楚是哪一日,點頭應(yīng)下。

    送走姚縣丞,江暉說道:“姚夫人生辰?jīng)]幾日了,我們得先準備好禮。”

    “嗯。”葉秋水說:“得好好挑一挑。”

    “我陪你去�!�

    江暉笑道:“正好也不忙,地方我也熟悉,你有沒有想要送的?”

    葉秋水想了想,“先前打聽過,姚夫人喜歡玉器�!�

    江暉說:“那咱們就去玉器街�!�

    東市有條街專門買玉器,還有陶瓷,近來郊外的龍窯開窯了,那里的鋪子一定多了許多新貨。

    葉秋水頷首,“好,麻煩五哥了�!�

    江暉撓撓頭,“哪里哪里。”

    她同江暉交談完,轉(zhuǎn)身看向江泠,問道:“哥哥,家中可缺些什么,我一并買了�!�

    總之是要出門的,她想問江泠筆墨紙硯,衣物冠帶可需要買些新的。

    “沒有。”

    江泠不缺什么,她來了這里,哪里都欣欣向榮,這附近無論男女老少都對她贊譽有加,家里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沒什么缺的。

    葉秋水于是扭過頭,又和江暉商談起來,兩個人走在前面,從港口一直聊到家中。

    江泠沒插上話,他不如他們知道這些人情往來的事情,江暉跟著江四爺與四夫人耳濡目染久了,葉秋水又從小做生意,他們兩個懂得要送什么樣的禮最為合適,既不叫對方惶恐,也不會顯得自己傲慢。

    江暉為人幽默開朗,見多識廣,吃飯的時候,葉秋水頻頻被他逗笑。

    江泠默不作聲,不知為何,心里莫名有些煩躁。

    吃完飯,他們就出門了。

    江泠今日休沐,葉秋水讓他在家中多休息休息,走之前,她按著他的肩膀,彎下腰,凝視他的眼睛,“哥哥,你的眼睛太紅了,今日好不容易得閑,哪里都別去了,也不要看書,坐在家里好好歇歇�!�

    她神情嚴肅,警告似的,還收走了他的書。

    江泠沉默,目送她和江暉離開,都側(cè)著頭,看著對方有說有笑。

    過不久中秋,除了給姚夫人買禮物外,還需要置辦一些過節(jié)要用的東西,葉秋水在外面逛了許久,買的東西提了滿手,她還給江泠帶了好吃的,放在桌上。

    江泠看著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來又出去了。

    林伯說:“五郎撿了一窩小狗兒,還沒斷奶呢,姑娘跑去看了�!�

    回來的時候,江暉在巷子里看到一窩剛出生不久的狗崽,大狗不見了,小崽子們餓得直叫喚,江暉便都抱回來了。

    葉秋水讓婆子去鄰家弄了些羊奶回來喂養(yǎng),江暉做了一個窩,鋪上兔絨,小狗依偎在里面,爭先恐后舔舐羊奶,圓頭圓腦的,很是可愛。

    葉秋水蹲著,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她杏眼圓潤,帶著點小心翼翼,嬌憨又天真,江暉和她面對面蹲著,臉頰很紅,耳朵發(fā)燙,怕嚇到狗崽們,小聲地說著話,葉秋水聽不太清,湊近些,宛若耳語。

    江泠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得清清楚楚,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

    門外,林伯和張婆子正在說話。

    “你瞧,五郎和咱姑娘關(guān)系還挺好�!�

    “五郎年輕,人又長得俊,郎才女貌的,確實很般配�!�

    “而且五郎還是大人的堂弟,知根知底,若是真能成,大人定然也是滿意的�!�

    江泠出了會兒神,手中的筆頓住,筆尖的墨水滴下,在紙上暈染開。

    他垂下視線,看到被墨汁弄臟的公文,心中愈加煩悶,將紙團成一團扔在簍子里,重新取出一張書寫。

    第二日,江泠去了臨縣辦事,葉秋水在家中算賬,前幾日她去泉州府進了一批絲綢,打算一起帶回京師售賣,算完賬,收拾書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江泠將自己的印章落下了,他是知縣,出門在外沒有印章不行。

    葉秋水立刻拿起東西,出門到馬廄里牽馬。

    江暉見了,說:“葉妹妹,我去吧,我給三哥送過去�!�

    “不用。”

    葉秋水翻身而上,“我很快就回來�!�

    她策馬而去,轉(zhuǎn)瞬間就沒了影。

    府城有事情需要下屬縣城的知縣一起去商談,江泠一大早就出門了,他坐在馬車里翻閱公文,打開行囊,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帶知縣的印章。

    江泠眉頭微蹙,他一向穩(wěn)重,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丟三落四的事情,是昨日失了神,才會連這樣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城,若即刻回去取,路上要耽誤許久,他敲了敲車廂,叫馬夫打轉(zhuǎn)回府。

    剛轉(zhuǎn)過去,忽的聽到遠處有人高喊,“江嘉玉!”

    江泠愣了愣,掀開簾子。

    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同鼓點般敲打著耳膜。

    官道盡頭,只見一名女子騎著匹高大的烈馬,如同流星般颯沓地闖入了他的視線。她著一身石榴紅的襦裙,那鮮艷的顏色宛如燃燒的火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女子穩(wěn)穩(wěn)地駕馭著烈馬,手中韁繩在她的掌控下張弛有度,她的臉龐線條分明,透著一種張揚凌厲的美,眼眸明亮而堅定,霎時間,已疾馳到面前。

    葉秋水勒馬停下,將一個荷包遞給他,“哥哥,你的印章落下了�!�

    江泠怔愣著,一時忘了要接。

    他抬起頭,炫目明日下,葉秋水與他對視,她策馬出城,紅衣烈烈,明艷得像是一團火。

    “哥哥,你是不是打算回去�。俊�

    江泠神識回籠,“嗯”一聲,接過荷包。

    葉秋水粲然一笑,“還好我及時發(fā)現(xiàn),趕上了,那哥哥你快去吧,別耽誤了。”

    “好。”

    江泠將荷包團在手心,車夫又打轉(zhuǎn)方向,重新出發(fā)。

    他坐了須臾,掀開簾子,探頭往后看去。

    葉秋水還站在原地,見到他,抬手招了招。

    江泠看了一會兒,放下手,坐正。

    他重新拿起書,許久,心中才漸漸平靜下來。

    過幾日,姚夫人生辰,姚家設(shè)宴,儋州的官紳都去了。

    葉秋水拿著備好的禮坐進馬車,同江泠一起前去。

    到了姚府,葉秋水將禮物交給門房,幾人一走進,姚縣丞攜親眷過來恭迎,姚夫人拉著葉秋水的手拍了拍,眉開眼笑,真是怎么看怎么滿意。

    姚家的公子在族中排行第九,姚縣丞招了招手,“九郎,快過來見過江大人和葉小娘子�!�

    不遠處的少年走了過來,姚九郎長相普通,上前作揖時倒是彬彬有禮。

    前不久,父母同他提過,知縣有個妹妹還未定親,江知縣年輕有為,他的妹妹在京師行商,家財萬貫,嫁妝豐厚,父母要他多與葉娘子接觸接觸。

    他走過來,看到年輕知縣身旁的少女,明眸皓齒,本以為行商的女人大多粗俗無禮,沒成想葉娘子言行舉止皆落落大方,眉眼如畫,相貌、儀態(tài)都很不俗。

    姚九郎紅了臉,對父母說的這親事甚是滿意。

    入席時,男人與女眷的座位不在一處,江泠去別的地方了,葉秋水找認識的夫人坐在一起。

    先是請壽星點折子,演幾出喜慶的戲,姚夫人坐到葉秋水身邊,慈愛地看著她,要她來選。

    葉秋水不禁受寵若驚,姚夫人十分熱絡(luò),不僅拉著她看戲,吃飯,還主動帶她逛起自家園子。

    交談時,她頻頻夸起九郎讀書用功,為人和善,葉秋水有些詫異,片刻后就看懂姚夫人這是什么意思了。

    席間,姚縣丞向江泠敬酒,他不喜歡喝這些,但是應(yīng)酬難免,喝一杯,官紳們互相恭維。

    今日知縣愿意賞臉赴宴,姚縣丞很是驚訝,覺得相處久了,江大人也沒有一開始那般冷漠了,他膽子大起來,席上話也多了不少。

    半道,江泠出去透了透風(fēng),沒有看到葉秋水的身影,他遣人去問,姚家的仆人說,葉秋水同夫人逛園子去了,九郎也在。

    江泠回到席間,姚縣丞試探地問他,有沒有結(jié)親的意向,九郎十七歲,比葉秋水大一些,兩個小年輕很是適齡。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江暉倒急了,臉漲得通紅。

    一家有女百家求,儋州城內(nèi)想要求娶知縣妹妹的人家很多,姚縣丞并不是第一個這么問的,但是在儋州,除了知縣,就屬他家門第最高了。

    江泠握著酒杯,沉默不言。

    幾年前,拒絕了一個王聿章,幾年后,葉秋水及笄了,求娶的人越來越多。

    江泠不說話,一張冷臉如舊,姚縣丞如芒在背,臉上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

    江泠一口將酒悶了,淡聲道:“我做不了主�!�

    姚縣丞急道:“您是兄長,長兄如父……”

    江泠打斷他,說:“她的婚事只有她自己才能決定�!�

    說完就不再開口了,為了避免宴席鬧僵,姚縣丞哈哈一笑,趕緊拐過話題。

    宴席結(jié)束,江暉氣鼓鼓的,看著姚縣丞時也寫滿怨懟。

    葉秋水走的時候,姚夫人還拉著她說了許久的話,看上去依依不舍,一旁,姚九郎眼睛都快要黏在她身上。

    江暉忍不住嘀咕,“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看著姚九郎,怎么看怎么不順眼,長相那么普通,同葉妹妹站在一起根本不般配。

    江泠面63*00

    無表情,吹著風(fēng),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葉秋水告別姚夫人,上了馬車。

    江暉騎著馬,等她進去了,立刻拉下簾子,擋住旁人的視線。

    馬車駛動,葉秋水聞了聞,說:“哥哥,你喝酒啦?”

    江泠靠著車廂,看著與從前有些不一樣,目光淡淡,安安靜靜地坐著,一言不發(fā)。

    他聽到葉秋水的聲音,眼瞳轉(zhuǎn)動,看向她,沉靜了一會兒,點頭。

    呆呆的。

    葉秋水噗嗤一聲笑出聲。

    她抖開毯子,蓋在他身上,江泠眼珠動都不動,盯著她。

    馬車走了一半路,外面騎馬的江暉忽然說,“哇,珠璣湖的荷花開了�!�

    回去的時候因為車馬多,所以走了另一條小路,儋州在極南方,花季長,珠璣湖中的荷花居然現(xiàn)在才開。

    葉秋水掀開簾子,月華如水,夜色下的荷花微微搖擺,泛著瑩瑩的光。

    她看呆了,叫車夫停下來,想下去劃船夜游。

    岸邊正好�?恐鴰兹~小舟,遠處,似乎也有其他人劃著船游蕩在湖心。

    葉秋水回過頭,問道:“哥哥,要不要去劃船,你喝了酒,正好可以出去透透氣�!�

    江泠醉酒時反應(yīng)變慢,想了好一會兒,拐過彎,乖乖跟著她一起下去。

    江暉解開繩子,他率先跳上去,轉(zhuǎn)身想要拉葉秋水,然而葉秋水只顧著扶江泠跨上船,沒看到他伸出的手,船只輕晃,江泠身子一歪,葉秋水扶著他坐下,她忍不住笑,聲音清脆。

    一旁,江暉卻嘔了一聲,兩眼發(fā)白。

    “五哥,你怎么了?”

    江暉按著胸口,“不行,我暈船�!�

    生長在海港地區(qū),竟然暈船。

    葉秋水扶了扶他,“沒事吧?”

    “沒事……我能……嘔�!�

    江暉頭暈?zāi)垦�,支撐不住,葉秋水連忙劃船靠岸,江暉撲上去,腳踩到實地的一刻又活了過來。

    他跌坐在地上,喘息。

    葉秋水擔(dān)憂地問:“五哥,你怎么樣了?”

    江暉想和她一起泛舟湖上,但他實在怕了,只能含恨擺手,“我不坐船了,你們?nèi)グ桑以谶@兒等你們�!�

    葉秋水關(guān)心幾句,看到他難受的樣子,也不堅持,她搖起漿,小船駛?cè)牒模瑑蓚?cè)蓮葉搖擺,幽香在鼻尖縈繞。

    夜晚的風(fēng)很柔和,遠處,能看到萬家燈火,倒影在水面上搖曳,蓮葉亭亭如蓋,船頭撥開花葉,駛向深處,葉秋水放下船槳,坐了下來,任小舟飄蕩。

    江泠坐在船頭,目光落在她身上。

    葉秋水看向他,江泠很呆,又呆又乖,從姚府出來后到現(xiàn)在都沒說話,她問什么,他都只點點頭。

    葉秋水慢慢挪過去,坐在他面前,“江泠�!�

    她聲音輕慢,江泠心神蕩漾了一下。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感受到她靠近,笑著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秋水逗他,怕他喝蒙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江泠輕聲道:“芃芃�!�

    她笑起來,梨渦淺淺。

    “原來還認識人。”

    葉秋水看向一旁,伸手,手指輕撫蓮瓣。

    月色下,女子的面龐白皙溫潤,她抬起手,紗制的衣袖下隱隱透出纖細的手臂,她今日恰好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光華流轉(zhuǎn),抵不過她眸中璀璨。

    葉秋水突發(fā)奇想,摘了一顆蓮蓬,一直不說話的江泠此刻突然道:“不能隨便拿人東西。”

    他知節(jié)守禮,精通律法,小時候就將大梁律背得滾瓜爛熟,如今喝醉了,看到葉秋水摘蓮蓬,醉意朦朧中的第一反應(yīng)也是勸阻。

    葉秋水晃了晃手上已經(jīng)摘下的蓮蓬,說:“明早我會打聽一下蓮塘的主人是誰,將錢給了。”

    江泠放心了,起身摘了好幾只,全都擺在她面前,葉秋水呆住,他就將蓮蓬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說:“你吃�!�

    葉秋水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平時,江泠都是一副嚴肅寡言的模樣,說話公事公辦,下屬都怕他,可江泠喝醉的時候卻很呆,要是姚縣丞他們知道威嚴冷刻的江大人竟然會變成這樣,大概會笑掉大牙。

    葉秋水坐在一邊,低頭剝蓮蓬,蓮子清苦,她剝一顆喂給江泠,給他解解酒。

    船不知駛到何處,忽然撞到什么,“咚”的一聲,葉秋水嚇了一跳,一個不穩(wěn),身子往湖面摔去,江泠眼疾手快,撈過她,葉秋水摔在他身上。

    不遠處,傳來低低的說笑聲,大概是另一只夜游的小船,在這兒和她們撞上了,但對方顯然沒意識到旁邊還有一艘船,還在說笑。

    葉秋水剛要爬起,突然聽到人聲,又嚇得趴下去了。

    “三哥哥,你邀我來,就是看荷花呀�!�

    一道女聲傳來,語氣嗔怪。

    “月夜泛舟,只你我二人,不好嗎?”

    葉秋水愣了愣,轉(zhuǎn)而輕笑,想來,旁邊船上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人,感情濃厚,正值青春年少,深夜偷偷溜出門,跑到無人的珠璣湖上泛舟。

    從葉秋水摔過來的一刻江泠就清醒了,他手搭在她腰上,怕她摔倒,一聲輕笑,讓他怔然,掌下腰肢柔軟,江泠立刻收回手。

    “三哥哥,這蓮池可有主?”

    “你想吃蓮子啦?”

    女聲嬌羞說:“沒有�!�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男子說道:“給,明日打聽打聽有沒有主人,補了錢就是了�!�

    近乎一樣的對話,葉秋水笑得更甚,眼眸清亮,低頭看著江泠,模仿那女孩喚道:“三哥哥�!�

    聲音刻意壓低,眼睛里滿是揶揄的笑意。

    江泠排行第三,也是三哥哥。

    聲音又軟又甜,江泠心神漏了一拍,一剎那,視線里的一切事物,皎潔的月光,悠蕩的蓮池都模糊了,只剩她的笑臉,清晰地印刻著。

    心跳得很快,他抬手,握住葉秋水的手臂,又像是收攏,又像是要推開。

    腦海中,回想起那日,葉秋水挽著簡單的發(fā),穿梭在病人間,游刃有余,沉穩(wěn)端莊,一會兒,又變成她策馬奔來,紅衣如火。

    那艘船上,年輕男女低聲交談,漸漸的,變成了耳鬢廝磨的低喃。

    這時,葉秋水笑不住了,她感到一絲尷尬,兩手撐著船板,想要站起,小舟碰到大片蓮葉,晃動了一下,她起身一半,又跌了下來。

    江泠下意識摟住她。

    剛剛不覺得有什么,此刻才察覺,兩個人竟然貼得這么近,隔著衣物,肌膚相貼,不管是不是親兄妹,都是非常非常地逾矩。

    葉秋水神情有些不自然,聽著不遠處的調(diào)笑聲,臉頰微燙,想說些什么來緩解一下氣氛的凝滯,一張嘴,又覺得說什么都很尷尬。

    待船不晃了,她坐起來,抬手,將垂落的鬢發(fā)拂到耳后。

    江泠也坐起身,酒醒了,心里很熱,他盯著搖搖擺擺的荷葉,流水潺潺,神思恍然。

    江暉在湖邊坐了許久,才看到慢吞吞靠岸的小舟,葉秋水先跳下,江泠自己上岸,他看著似乎很清醒,還能彎腰將小舟重新系在岸邊。

    葉秋水開口,“五哥,等許久了吧�!�

    江暉笑了笑,“沒,坐這吹吹風(fēng),還挺舒服的,你們玩得怎么樣?”

    葉秋水哂笑,點點頭,“還好。”

    她遞過去一把蓮子,說:“五哥,這個給你,新摘的,很甜�!�

    江暉嘿嘿一笑,接過,甜滋滋地吃起來。

    坐上馬車,葉秋水安靜了一路,她不說話,江泠更不會說。

    回到府邸,各自散開,江泠進屋,脫下外袍,坐在桌前看書,他心中煩悶,混亂,看到書上的文字,漸漸的,那種澎湃,讓他捉摸不透的情緒才安靜下來。

    晚風(fēng)拂動,窗戶輕響。

    忽而門打開了,一陣荷香飄進。

    江泠抬起頭。

    藕荷色的裙擺從簟席上拂過,少女身影綽約,她端著一碗湯藥,緩緩走進,溫聲說:“醒酒湯,快喝了吧�!�

    聲音輕柔,飄渺。

    江泠目光久久凝在她身上,突然站起。

    少女眼中疑惑,不解。

    他站了起來,走上前幾步,停在她面前,垂首看著她,她開口,重復(fù),“醒酒……”

    話未說完,江泠握住她的手臂,忽然傾身,滾燙的唇落在她的眉心,而后是鼻尖。

    她眼眸瞪大,攥緊他的衣袖,朱唇輕啟,江泠不想聽到她開口,怕聽到自己不想聽見的話語,他看了她一眼,吻住她的唇,將她要說的話堵住。

    她很慌,濕潤的眸子里露出害怕,瞳仁輕顫,身子發(fā)抖。

    江泠吮吻著,她雙腿發(fā)軟,倒在桌子上,江泠俯身,握緊她的腰肢,讓她沒法逃離。

    胸前的衣服被攥得很緊,她抖得越來越厲害,江泠放開鮮艷欲滴的唇瓣,往下親吻她微涼的鎖骨,少女終于獲得喘息的機會,她眼中蓄滿了淚,驚駭恐懼地看著他,江泠聽到她聲音發(fā)顫,害怕地說:“哥哥……”

    他猛地驚醒,桌上的書掉在地上,“啪”的一聲。

    江泠渾身是汗,胸口劇烈起伏。

    空蕩的屋中,回響著他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他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煩悶,為什么聽到別人向他打聽她的婚事時,胸口如同堵了一片,為什么看到她就歡喜,為什么要與她分離時就難過。

    是他這個兄長,違背人倫,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第99章

    他必須恪盡兄長的本分。

    林伯煮好了醒酒湯,

    葉秋水叫他給江暉送一份,她則自己端了一碗,走到江泠屋外,

    敲了敲,

    里面沒有應(yīng)答,葉秋水推開門。

    寂靜微寒的夜里,漏窗孤影,

    江泠靜靜地坐著,面色蒼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聽到開門聲,

    他抬起頭,神色一閃而過的慌亂。

    葉秋水說:“醒酒湯,快喝了吧�!�

    和夢里一樣的藕色衣裙,

    一樣的話,她走近了,

    站在桌前,

    將湯碗遞過來。

    江泠手指蜷曲,

    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

    空氣中,那種旖旎的氣息還未散盡。

    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葉秋水有些疑惑,

    “哥哥?”

    江泠卻突然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猛地站起,沒有理會她,

    沖了出去。

    她頓時訝然,

    回過頭,“哥哥!”

    江泠站在庭院中,

    冷風(fēng)一吹,心頭的熱霎時平靜了。

    葉秋水追了出來,擔(dān)憂地問,“怎么了?是不是難受?”

    江泠沉默,盯著黑暗中虛無的一點,許久,他轉(zhuǎn)過頭,看著葉秋水,瞳仁漆黑無波。

    她眸子里寫滿擔(dān)憂,關(guān)懷。

    從小到大,芃芃都很乖,很聰明,她有些小性子,會對親近的人撒嬌,但那都是因為,她將他視為兄長一樣親近,尊重。

    而他竟然生出那樣不軌的心思。

    夜風(fēng)寒涼。

    江泠低聲道:“我沒事�!�

    他轉(zhuǎn)身回到屋里,端起湯藥喝了,激昂的心緒早已沉靜下來,心中荒蕪一片。

    葉秋水跟上來,輕聲說:“哥哥以后還是少喝酒為妙�!�

    她知道江泠不會喝酒,但是應(yīng)酬時逃不掉,那就少喝些,喝酒喝多了會傷身。

    江泠垂著眼簾,輕輕點了下頭。

    葉秋水怕打擾到他,讓他早些洗漱休息,她一步三回頭,叮囑許久。

    門重新闔上。

    江泠躺在榻上,了無睡意。

    *

    第二日一早,江泠就出門了,葉秋水起來后沒看到他。

    “衙門里最近有什么事嗎?”

    江暉撓頭,“不知道�!�

    按理來說,中秋快到了,正是休沐日,悠閑得厲害。

    葉秋水不明所以,猜測江泠作為一郡知縣,掌管一切事物,大概過節(jié)時也很忙。

    他數(shù)日早出晚歸,一直到中秋,才有空出現(xiàn)。

    葉秋水準備離開了,過節(jié)的時候,心里有些難過,但是想到要中秋是團聚的日子,她笑容璀璨,不敢流露傷悲。

    小院里擺了張大桌子,一群人圍坐著,大家要為葉秋水踐行。

    她離開四個多月,京師來信催促,許多事情還需要東家去決定。

    葉秋水帶了不少商品,泉州的絲綢,儋州的瓷器,還有果脯蜜餞一類的吃食,行李裝了十幾箱,沉甸甸的,馬車幾乎塞不下。

    這幾日,也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來送行,姚縣丞舊事重提,想問問江泠的意思。

    那日過后,九郎對父母想要安排的這件親事很滿意,催促他們快與知縣結(jié)親,好早日迎娶他的妹妹。

    葉秋水知道他們是什么意思,她沒拒絕,委婉地將話題繞到一邊,姚縣丞畢竟是江泠的下屬,雖然官沒他大,但姚家在儋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葉秋水怕拒絕得太干脆會給江泠帶來麻煩。

    在衙門辦事時,姚縣丞試探著詢問,說起九郎如何如何喜歡葉小娘子,若能迎她進門,是他們姚家三生有幸,定然將她當(dāng)菩薩一樣供著。

    江泠一張冷臉,一言不發(fā),姚縣丞等半天等不到回答,嚇壞了。

    須臾,江泠冷靜下來,派人去問葉秋水的意思。

    江暉忍不住,站在他身后,嘀嘀咕咕地抱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他配得上嗎?相貌才情哪哪都不夠格的,也敢肖想�!�

    他的話語江泠全都聽到了。

    的確,誰都配不上她,芃芃值得這世上最好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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