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爺
不升也就罷了,怎么還有降的呢?
木蕙很有點不服:“我們伺候二爺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能說降就降?”
碧心走過來:“這是夫人的意思,你若有不滿,不如去問夫人,我們不過聽命行事。”
木蕙當然不敢問夫人,只得轉變策略:“二爺向來挑剔,我們也是伺候了幾年才熟悉他的喜好,如今乍然換人,只怕二爺不習慣。”
三個里面長得最嫵媚的香桃捂嘴而笑:“瞧你們說的,我們既然來了,自然會讓二爺滿意,就不勞二位操心了�!�
香杏也是一臉鄙夷的笑著:“比如這端茶倒水的活兒,誰沒做過呢?但我們來做,自然比你倆做起來更賞心悅目,懂了嗎?”
觀沅倒覺得她說得有道理,美女做什么都賞心悅目,只不過二爺那個人……想了想,她決定還是提醒一聲比較好:“之前二爺?shù)牟杷加晌邑撠�,如今換你們來做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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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有一些特別的喜好,比如……”
“喲,不就是沏個茶水,看把你能的?還是回去照照鏡子吧,一個三等丫頭有什么資格教導我們?”香桃香杏一點也不想聽她說話,直接嘲諷回去。
觀沅很無奈,她一向不善與人爭辯,只好弱弱道:“那,那行吧,是我多慮了�!�
碧心這時道:“其實留下你倆只為過渡一下,怕院里有些東西找不到,等我們伺候熟了,你們還得出去,畢竟二爺在外面的名聲都是你們這些人鬧的,沒將你們打板子賣出去已算寬容。為避免同樣的事情發(fā)生,以后沒我的允許,你倆不許靠近二爺主屋一步,明白了嗎?”
木蕙當然不服氣,只是這會兒也沒法同她們爭,只低了頭不出聲。
觀沅沒能分出去,又被降為三等丫鬟,月錢一下子少了好些,本來極其沮喪,可這會兒聽她們說,以后不用伺候二爺,甚至連主屋都不必靠近,心中立刻活泛起來。
雖然月錢少了,但活兒也少了呀,還不用天天挨罵,那出不出這院子其實也沒什么差別。
這么一想,日子突然又有了奔頭。
她趕緊點頭,深怕答遲了她們后悔:“明白明白,我們一定離二爺遠遠的�!�
木蕙實在忍不�。骸澳銈冞@樣安排,二爺他同意嗎?”
碧心冷笑:“看來你還是不服氣,不如我直接把你交給夫人,你大可以跟夫人說,我們搶了你的活兒,你最會伺候二爺,如何?”
觀沅使勁扯一下木蕙的袖子,笑著圓場:“沒有不服氣,我們以后都聽碧心姐姐的�!�
木蕙細眉微沉,狠狠瞪她一眼,用口型罵道:“馬屁精!”
碧心淡淡橫她一眼:“行了,以后你倆只需伺候好院里的花兒草兒,鳥兒雀兒什么的,有事叫的時候麻利點,沒事的時候別來煩我們,去吧!”
觀沅笑瞇瞇:“知道了,碧心姐姐,我們這就去喂鳥兒。”
兩人下去后,木蕙使勁甩開觀沅抓著她衣袖的手:“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畏首畏尾的人�!�
觀沅頗有些委屈:“我也是為你好呀,萬一真告去夫人那里,還不是咱們吃虧?如今這安排就挺好,你還真想天天伺候那陰晴不定的爺�。俊�
木蕙橫她一眼:“二爺從來只對你陰晴不定,對我好的很,只要我服侍周到,他從不說我�!�
“是是是”觀沅鼓起臉來,“都是因為你伺候得好,我伺候得不好行了吧?誰不知道你是最妥帖的人,可又如何呢?你看二爺他在乎嗎?”
這話著實讓木蕙破防,一下子泄了氣:“說來也是,水菱與我同一年進來,二爺?shù)男m針線什么都是她做,如今走了二爺就跟沒看見一般�!�
“別說她,就是我倆走了也不會皺下眉頭啊,他就是這么冷心冷肺的一個人,所以咱也不必上心,她們讓咱們做什么咱就做什么,把這幾年混過去就完了�!�
經(jīng)過觀沅一番開解,木蕙總算是氣順了些,兩人一起去澆花喂鳥兒,偶爾看一眼那邊忙得熱火朝天的大丫頭們,感覺上倒也舒展。
下午申時許,竇炤從東宮回來,剛入了院子,便有香杏泡好茶候在門口,笑盈盈地屈膝半跪,將茶盤舉過頭頂奉上:“二爺回來了,二爺辛苦了,二爺請喝茶�!�
竇炤停下腳步,先問一句:“誰叫你奉茶時做這樣的姿態(tài)?”
香杏愣了一下,趕緊起身,笑道:“第一次伺候二爺,想著這樣更尊重些,二爺若不喜歡,以后便不做了。”
竇炤便要取茶,可手剛抬起來,又放下:“這是你沏的?”
香杏來之前特意學了一些沏茶技巧的,以為竇炤要夸她,喜滋滋道:“是啊,知道二爺喜歡龍井,特意取惠泉水沏泡,請二爺品鑒�!�
“還需要品鑒?”竇炤手一抬,茶盤和茶托便被他掀在地上,好好一只上等哥窯灰青釉八方杯摔得粉碎。
香杏也顧不得滿地的碎瓷,嚇得伏跪在地:“二爺恕罪。”
“觀沅沒跟你說過規(guī)矩嗎?”竇炤淡淡的,動作看起來明明是生氣,聲音卻完全聽不出喜怒。
香杏根本不敢抬頭:“沒有,她沒與我說�!�
竇炤眉心微頓:“你沒長嘴嗎,她不說你就不問?”
香杏瑟瑟發(fā)抖:“是,是奴婢的錯�!�
竇炤立刻讓觀海將觀沅叫了過來,一臉不耐煩:“我現(xiàn)在沒空追究你失職,去給她說一遍沏龍井的規(guī)矩�!�
觀沅看到滿地的茶水和碎渣,自然也不敢問自己到底哪里失職,只能硬著頭皮走到香杏跟前。
香杏見狀想要起來,卻被竇炤喝�。骸敖心闫鹕砹藛幔抗蛑�!”
觀沅咬了咬唇,心里著實為她不值,早說了這位爺不好伺候,偏不聽,哎!
“二爺只在休沐日晨間喝龍井,且必用舊年雨水沖泡,水二沸后低斟沖泡,一泡即刻倒出棄用,二泡見色微郁后倒入白玉杯中,只得七分滿,并速速呈上。二爺喝完后……”
“行了,”竇炤打斷她,“后面的你慢慢再教,此刻不過叫她知道剛剛是糟蹋了我的好茶�!�
香杏早已羞的滿面通紅,伏在地上不敢吱聲。
這時碧心迎了出來:“二爺屋里歇歇,這大日頭底下怪熱的�!�
竇炤便不再理會香杏,轉身回屋。可一進門,抬眼便看到書案上一只龍泉粉青釉紙槌瓶里插著兩支荷花并一支荷葉。
長直院居處闊朗,前面三間主屋是打通的,只用各色書架做了間隔,放眼望去十分通透,入目便是各種書目典籍,一張大而長的書案擺在中間,上面擺著紙筆棋盤,旁邊還有幾本正在研究的弈書殘卷。
上面所有擺設都是用舊了的,只有兩只翠青釉棋罐,嬌嫩的綠色讓整張桌子添了些生氣。如今加上一瓶荷花,又清雅又馨香,倒像是將荷塘的風也帶了回來,將整個屋子都吹得涼爽。
這是碧心特意準備的,她們忙了一整天,將屋子里里外外布置一番,之前倒是干凈整潔,卻太過空曠乏味,便添置了許多花花草草,這一瓶荷花是按竇炤喜好特意擺在顯眼處。
碧心料定竇炤會喜歡,所以見他生氣趕緊叫他進屋來,也許看到這些花草心情會好些。
可竇炤盯著荷花看了許久,然后四顧屋內裝飾,對觀海道:“你知道怎么做了嗎?”
觀海點點頭,走上前將花瓶取下,問:“是誰摘的荷花?”
這花原本是碧心吩咐香桃去摘的,按理她該出來應答才對,可她一向乖覺,看出情況不對,便朝一旁候著的香桃打了個眼色。
香桃十分高興,以為碧心要將這功勞讓給她,趕緊上前一步:“這是奴婢特意為二爺摘的�!�
觀海便將荷花取出來一把摔在她臉上:“自己摘就摘了,還敢說是為爺摘的,爺讓你摘了嗎?”
那花葉摔在臉上生疼,香桃忍不住哭出聲來:“我不是故意的,是碧……”
“住嘴,錯了就錯了,以后注意便是,哭什么?”碧心大聲打斷她,又朝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叫她別亂攀咬。
香桃不敢再說,只委委屈屈應了聲“是”。
觀海也不管她們在打什么馬虎眼,嚴肅道:“你們記住了,荷花是二爺最愛的花,既愛便不忍攀折,誰若折了,便要每日午時在池塘邊跪一炷香時間,跪足七日給荷花賠罪,明白了嗎?”
大中午的在荷塘邊跪一炷香時間,還要跪七天?香桃?guī)缀鯖]暈過去,她擠破頭過來是為了給二爺做通房的,這七天下去人都曬成碳了,還怎么見人?
急迫之下香桃忍不住哭道:“不行的二爺,奴婢不能曬太陽�!�
觀海問:“為何?”
香桃也顧不得許多了:“我,夫人送我過來是因為我長得好,能得二爺歡心,若是曬黑了,還如何服侍二爺?”
這話也有道理,觀海不知如何處理,只得為難地看向竇炤。
竇炤這才轉過身來,將屋里另兩個丫鬟都看一眼,冷笑:“所以你們這次來,都是懷著這樣的目的嗎?”
碧心等趕緊跪下:“奴婢不敢!”
竇炤笑了笑:“這樣吧,將丫鬟們都召集過來,我一個一個問�!�
“是!”觀海答應著,出去叫人。
很快,院里三等以上的丫鬟都齊了。
竇炤先問碧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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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選你們來之前都是問過你們意愿的,所以,你是為什么想來我長直院呢?”
碧心何等聰慧,立刻中規(guī)中矩道:“奴婢敬重二爺人品才華,只想服侍二爺左右,能留在長直院,是奴婢的福份�!�
既然有了她的樣板,后面香杏、采菊、采梅等自然也不敢造次,都照著這個意思答了一遍。
輪到木蕙,她倒實在:“我服侍二爺時間長了,怕去別的地方不習慣。”
竇炤便將目光看向觀沅:“你呢?”
觀沅有點懵。
咱,咱并沒想留下來啊……
第4章
第
4
章
這只死鸚鵡
觀沅依舊是瞪著水靈靈的眼睛看著竇炤,然后搜腸刮肚想著怎么回答比較好。
如果照實說自己其實不想待在這里,二爺會大發(fā)慈悲放了她嗎?
呸呸,想什么呢,可能會放了她,那也是被打上二十板子血淋淋扔出去。
難道昧著良心學她們一樣,說敬重他,或者習慣了不想出去?不成不成,這樣一來以后再有出去的機會不就輪不到她了?
怎么辦?好急!
焦頭爛額時,靜靜等了她半晌的竇炤卻輕嘆一聲:“算了,你不必說,我已經(jīng)知道了。”
“……?”觀沅莫名其妙。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你從哪里知道的?
你快說說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竇炤淡淡看著她:“你能留下也是因為這些年還算自持,以后還要更加注意,若不能好好克制自己,你知道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觀沅眼睛瞪得更大了。
什么意思?
自持?自持什么?上茶的時候手保持不抖嗎?
還要克制自己?克制什么?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觀沅有點想哭,這位爺,你說話能說清楚不?每次這么打啞謎,讓人很難猜的。
竇炤見她欲語還休的樣子,心里暗暗決定:遲早還是叫她離了這里,等真犯了錯就來不及了。
所有人問完后,竇炤沉下臉:“你們留下來的理由我都知道了,既然都沒有別的心思,那在我長直院便要按我的規(guī)矩做事。”
“觀海�!�
“在!”
“我不喜歡風吹就倒的丫頭,從明日起,你監(jiān)督這幾個新來的,每日辰時圍著院子跑十圈,注意飯量也要逐日增加,若一個月后她們還是這樣病病歪歪的,便從哪兒來送回哪兒去�!�
“明白。”
幾個丫鬟一聽,感覺天都塌了。
她們這才明白,難怪長直院的丫頭看起來都比別處健壯些,原來是主子要求的。可若她們也變成那樣,那削尖了腦袋擠過來又有什么意義?
采菊和采梅已經(jīng)哭著跪了下來:“二爺,我倆這模樣是老太太好不容易調教出來的,若增加了飯量又被晨光曬暗皮膚,往后還有什么臉面去見老太太?”
竇炤臉沉了下來:“既然舍不得這幅樣子,大可以回去�!�
“可是二爺……”
兩人還要求,被碧心制止,一邊朝她們眨了眨眼睛,一邊道:“我們如今既然做了二爺?shù)难诀撸鸵牰數(shù)陌才�,你們太不懂事了�!?br />
兩人看她的樣子,知道她有其他打算,便止了眼淚,低聲道:“是!”
當晚,采菊彩梅哭著跑去求老太太,說要回去。
老太太自然要問為什么,兩人便將竇炤的變態(tài)行徑和盤托出,最后還恰到好處地添一句:“老太太,我們知道您送我們過去是為的什么,我們也想好好服侍爺,可如今看來,二爺他對我們這種人真不感興趣,也許他,他……若如此,我們還不如回來繼續(xù)伺候老太太�!�
竇老太太一聽,氣得把扶手一拍:“去,將那逆孫給我叫來�!�
竇炤這回結結實實挨了好一頓罵。
老太太說:“這些個女孩子,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不敢叫她們多吃飯,成天的餓,更不敢叫她們多見了一丁點兒陽光,養(yǎng)的如今跟花朵兒似的,哪里經(jīng)得住你這樣瞎折騰?你若不喜歡大可以直接退給我,倒不必這樣拐彎抹角打我的臉�!�
竇炤趕緊解釋:“孫兒不敢,孫兒只是看她們太過瘦弱,怕她們做不動院里的活兒�!�
老太太斥道:“她們是要挑水扛米還是掄大錘呢?要那么健壯干什么?我看你院里有個叫觀沅的丫頭本來標致得很,就是被你這么糟蹋的�!�
竇炤為難道:“也不能這么說,如今雖講究女弱為美,但孫兒覺得健康一些也很不錯�!�
“那怎么不見你將人收了?”
竇炤無話可回,老太太便橫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故意這么做給人看。”
然后嘆氣道:“炤兒啊,若你真不喜歡女子,我老太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你怎么著也得留個后��!只要你能給我生個重孫帶著,隨便你去外面找一百個男人都行�!�
竇炤震驚了。
好一會兒才道:“祖母誤會了,孫兒不喜歡男人,只不過,還沒遇到喜歡的女子。”
老太太臉色終于緩和了些,勸道:“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的,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心的喜歡?既然你愛的是女子,那便先收一個看得過眼的,將那外面的謠言給破了,也省得你老子朝堂上臉上無光啊。”
竇炤再次無話可回。
老太太想了想,又強硬道:“算了,我也不逼你,給你半年時間,這半年你要么收個丫頭在房里,要么就正經(jīng)娶個媳婦,不然,以后就別來見我了�!�
竇炤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妥協(xié):“孫兒知道了,會盡早解決這件事,不讓祖母憂心�!�
老太太這才露出笑臉來,拉著竇炤的手輕輕拍著:“祖母這也是為你好,等你真正收了房,就知道好處了!”
竇炤難得臉紅了一點。
“還有,不許再折騰這些丫頭,嫩芽兒一般的人,哪里經(jīng)得住?好好地在她們里面挑一個,論模樣人品,有幾個比那大戶小姐都不差,還有些好處你慢慢兒體會。”
“都聽祖母的。”
晚飯過后,觀沅正在院里收鳥籠,看到竇炤冷著個臉從外面回來。
這時碧心帶著那四個二等丫鬟,齊齊跪在竇炤跟前。
只聽碧心道:“二爺,我們想了許久,還請二爺開恩,允許我們晚上跑步,我們真的不想曬太陽�!�
竇炤暗暗捏了捏手指,若是從前她們死定了,如今……他深吸一口氣,朝身邊觀海示意。
觀海便上前道:“香桃摘了荷花必須受罰,跪夠七天再回來伺候�!�
香桃掩面大哭,其余人也皆變了顏色。
觀海又道:“至于其他人,二爺考慮你們身嬌體弱,暫且不必跑步,吃多少飯也隨意,除了不許刻意招惹二爺,其他諸事你們想怎樣就怎樣,二爺盡量不干涉�!�
另四個丫鬟還以為告狀沒效果,沒想到能這么好,頓時心花怒放,一起磕頭:“謝謝二爺恩典,奴婢們一定盡職盡責,好好伺候二爺�!�
想怎樣就怎樣,盡量不干涉?
這真是那挑剔到變態(tài)的二爺說出來的話嗎?
觀沅震驚得手上鳥籠都掉了,啪嗒一聲,在靜謐的院中顯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邊看過來。
觀沅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撿鳥籠,一邊尷尬賠笑:“對不起,對不起,一時失手,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可越是忙,越是出錯,提鳥籠的時候不小心把籠門給弄開,里面一只藍眼鳳頭鸚鵡飛了出來,一邊撲騰著,一邊喊道:“二爺你好狠的心,二爺你好狠的心,二爺你……”
觀沅臉都綠了。
天爺,這是誰教它說的?她發(fā)誓接管鳥務以來還沒跟它說過話��!
眼看著那只死鸚鵡就要飛出去,觀海敏捷如鷹般飛起將它抓住,穩(wěn)穩(wěn)遞到竇炤跟前。
要死的鸚鵡絲毫不知收斂,竟直對著竇炤的臉瘋狂輸出:“二爺你好狠的心!二爺你好狠的心!”
觀沅捂著臉,完了完了,這只鸚鵡跟她都死定了。
可等了半天,預料中鸚鵡的慘叫并沒出現(xiàn),反而聽見竇炤不算嚴厲的聲音:“鳥籠給我。”
觀沅這才敢打開一點點指縫往外看,發(fā)現(xiàn)二爺竟走到了她跟前,正伸著手要鳥籠。
他離得很近,身上是淡淡的茶香,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下頜微微緊繃,一雙桃花眼閃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深意。
觀沅眨了眨眼睛,怎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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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有點奇怪?
竇炤開始不耐煩:“聽不見嗎?鳥籠打開!”
呃,這才正常嘛!
可剛剛明明說的是鳥籠給他。
觀沅不敢墨跡,趕緊提好籠子,將門打開,竇炤親自將那只死鸚鵡放進去,然后盯著觀沅:“聰明的話,教它說點好聽的!”
啥?
“二,二爺,這不是我教的!”然而人已經(jīng)走遠了,根本聽不見她無力的解釋,就算是聽到了,想必也不會信。
觀沅滿心沮喪,抬手用力拍一下鳥籠:“都怪你這只死鳥!”
結果鸚鵡又叫起來:“二爺我恨你,二爺我恨你�!�
觀沅瘋了,飛快擰起鳥籠,兔子一般逃走。
觀沅跟木蕙自被降為三等丫鬟,二爺?shù)氖虏辉S她們沾手,院里的粗活雜活有其他小丫頭和小廝,她倆還真就只負責養(yǎng)好那幾只鳥兒。每日借著遛鳥的機會四處閑逛逛,下午悶了熱了也借著鳥兒不能受熱的借口,帶它們去后院那幾株大芭蕉下乘涼。
觀沅還特意找了張涼榻放著,睡睡午覺什么的不要太方便。
也聽話地開始教那鳥兒說些吉利好聽的話,日子清清閑閑,過得飛快。
唯一不好的,就是觀沅每次遇到香杏她們幾個,總會被莫名其妙諷刺一番,或找?guī)讉借口將她罵一頓。她們好像特別不喜歡她,有事沒事都要找一點茬。
所以觀沅總避著她們,盡量看到她們繞路走。
很快一個多月過去,長直院也變了樣子,由從前死氣沉沉雪洞一般的地方,變得生氣勃勃花枝招展起來。
木蕙看著枝繁葉茂的院子,很有些不忿。
“從前望澧在的時候咱們不也是這樣么,院里花團錦簇熱鬧得很,可自從兩年前那件事后,二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打定主意當個苦行僧。屋子里別說花草,連個像樣的擺件都不給我們放,還讓咱們也整天打扮的灰頭土臉,如今換了一批人,他怎么又好了?”
第5章
第
5
章
可以吃
望澧曾是這院里四個大丫鬟之一,也是她們中年齡最大生得最好的,瓜子臉,丹鳳眼,妖嬈纖瘦,身段跟水蛇兒一般,放眼整個竇府也沒誰比得過。
可惜仗著是老太太送來的,一心兒只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二爺,最終在那次爬床后,忍無可忍的竇炤將她打了一頓板子退回給老太太,后來便明令禁止長直院丫鬟對他心生妄念,更不能擦脂抹粉重打扮。
所以她們說長直院的丫鬟“歪瓜裂棗”并不準確,想當年她們也是美過的,只不過在長期不注重外貌的環(huán)境下,變得粗糙了些而已。
觀沅倒不關心這個,她最近有一件煩心事,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見她心不在焉的,木蕙“嘿”一聲,用手在她跟前一晃:“發(fā)什么呆呢?”
觀沅木訥轉頭:“怎么了?”
木蕙本想給她一個栗子,可抬手的時候突然盯著她的臉,愣了一下。
“乖乖,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看了?”木蕙突然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捧著她的臉仔細研究起來。
“這鼻子,這眼睛,這小嘴兒,這……你變白了啊觀沅,這白嫩嫩的皮膚,怎么這么好?是使了什么妖法嗎?”
觀沅一臉茫然:“什么,妖法?”
“你的臉��!”木蕙回手摸上自己的臉,“你看我,雖然也白了一些,卻沒覺得變化多大,怎么你看著像完全沒黑過似的,比以前好看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兩年前十四歲的觀沅剛長開一點就曬黑了,如今白回來仿佛才看到真正長開了的她,真的是,“我想想怎么形容�!�
木蕙絞盡腦汁,終于蹦出三個字:“可以吃!”
“可以吃?”觀沅聽不懂。
“對,就是好看得可以吃掉那幾個字�!蹦巨ヒ荒樥J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