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歲最后一句話雖然問的是林城,看得卻是林婷。
林婷始終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她朝林歲扯了扯唇角,突然站了出來:“爹,其實是我和丫鬟聽到了姐姐抱怨二哥,將這件事告訴二哥的�!�
還未等林城給出反應(yīng),林婷就紅了眼眶:“怪我不該將這件事告訴二哥,是我當(dāng)時沒有勸住二哥,才讓他失了分寸,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結(jié)果害了二哥。”
“這怎么能是你的錯,還不都是林歲心思狠毒連自己親哥哥都能下手�!币κ献钕壬锨鞍参苛宙茫驗閯偛疟涣殖蔷孢^,她也只敢瞪了林歲一眼,不敢說出更難聽的話。
林衡自己都沒了半條命,還不忘記維護(hù)林婷:“不是二妹妹的錯�!�
林城最后也開口安慰道:“別哭了,為父并沒有怪你�!�
說完,他又看向林歲:“此事想來與婷婷無關(guān),就算了吧�!�
林歲盯著林城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父親這樣說了,那便算了。女兒還有事,就先走了。”
林歲走出了姚氏的院子,沒一會兒林婷也跟著走了出來。
“林歲,你怎么有臉來栽贓我?幸好爹娘早就看出了你的真面目,沒有被你蒙騙過去。”
林歲看著眼前那張令她厭惡的臉,嗤笑道:“這種事不是你比較擅長嗎?早先不想要未婚夫,就說我勾引他,如今林衡對你沒了利用價值,你還是用了同樣的手段。林婷,你的運(yùn)氣不會一直這么好下去�!�
“是嗎?”林婷終于不裝了,她得意地對林歲道,“那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的運(yùn)氣能有多好。我能得到的東西,你這輩子都得不到�!�
“你以為我稀罕嗎�!绷謿q不再多看她一眼,邁步離開。
等林歲回到之前白休命住的院子,正好看見一位大夫被陳慧送出偏房。
見到林歲回來了,陳慧臉上露出一抹笑,朝她招手:“快來,你弟弟醒了�!�
林歲匆忙跑進(jìn)房間里,發(fā)現(xiàn)阿纏也已經(jīng)回來了。
她弟弟還躺在床上,但眼睛睜開了。
“姐……”高洛看到林歲,忍不住叫了她一聲,他的聲音還是沙啞的,聽到林歲耳中卻格外的悅耳。
“醒了就好�!绷謿q來到床邊,輕輕摸了摸高洛的臉,“那些害你的人都得到了懲罰,以后都不會有人來為難你了�!�
“姐,我沒事,你別因為我和你家里吵架。”高洛剛醒來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還是在第一時間為林歲著想。
“我不會再和他們吵架了。”
高洛與林歲說了幾句話后,又睡了過去。
陳慧對滿臉擔(dān)憂的林歲道:“放心吧,大夫說了他傷了頭,開始幾天一直都會這般昏昏沉沉,過兩日就好了。”
林歲聞言終于放下心來,隨后她轉(zhuǎn)向阿纏對她道:“方才我見了林衡他們,我覺得林婷可能真的有些不對勁�!�
“哦,說來聽聽?”阿纏來了興趣。
林歲將之前發(fā)生在姚氏院子里的一幕告訴了阿纏,還補(bǔ)充道:“我總覺得林婷打斷林衡顯得很刻意,她似乎一定要在林衡開口前提醒他一下,等她說完了,林衡立刻就反口了。”
“這也并不能證明什么吧?或許你那位二哥格外疼愛林婷,想要保下她?”陳慧有不同的意見。
阿纏不置可否,又問:“林將軍真的一句話都沒有多問就信了林婷的解釋?”
“沒有�!�
“連你質(zhì)疑林衡,他都會親自帶你去求證,偏偏輪到林婷,就這般特別,還真是很奇怪啊�!卑⒗p摸摸下巴。
陳慧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問林歲:“你父親與你母親的嫂子認(rèn)識嗎?”
林歲還是第一次直面?zhèn)?理問題,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應(yīng)、應(yīng)該不認(rèn)識吧,我聽說他這些年都在軍中,很少回來。我娘那個嫂子好像跟著她相公下放了,這些年只與府上有書信來往�!�
陳慧神情認(rèn)真:“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林婷是你親妹妹,就是不知道是同母還是同父?”
林歲已經(jīng)要裂開了。
阿纏看到林歲的表情,在旁邊笑的停不下來:“慧娘你不要嚇?biāo)!?br />
陳慧無奈搖頭,她并不是危言聳聽,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不過聽林歲說完,她也能感覺到一絲怪異。
等阿纏笑完,才對林歲道:“就算是親生兒女,父母也不會事事對她百依百順,這大概就是人性。但這世上確實有一些東西,卻能讓人違背人性�!�
林歲與陳慧同時看向她:“有這樣的東西,那豈不是用了之后就人見人愛了?”
說完后林歲一愣,這說的不就是林婷嗎?外人對她如何自己尚且不知,但在林府中,她確實人見人愛。
阿纏想了想:“人見人愛倒也不見得,但大部分人是會受到影響的。不過這些東西沒有永久性的,如果林婷用過,那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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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這個妹妹不太懂事
“這樣能夠迷惑人的東西有很多種類嗎?”林歲問。
阿纏點頭:“是有幾種,有需要時刻佩戴在身上的美玉,也有可以入口的草。只要用了一種,就可以讓別人在無所察覺時對使用者心生喜愛�!�
“這么厲害的東西,若是用在王候身上,豈不是可以禍亂朝綱?”陳慧忍不住開口道。
林歲也跟著點頭,總覺得這種東西用在林家,好像有點小題大做?她爹不過是二品將軍,聽起來很威風(fēng),但在武將中,根本排不上號。
“這些東西對修士的影響會減弱,而且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影響到對方,這就需要使用者不間斷的去使用它們�!卑⒗p笑了一下,“這里就不得不提到它們的致命缺點了,它們會吸取人的生命力,也就是壽命�!�
林歲悚然一驚:“如果林婷真的用了她豈不是……”
“她剛出生便被送去你家,受到你母親的偏愛,如果她真的用過那些東西,算一算,已經(jīng)十幾年了,她余下的壽命不會多過十年�!卑⒗p斷言。
陳慧沉吟道:“看來,林婷的生父生母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啊,連親生女兒都能犧牲,我猜林婷并不知道過度使用那東西的后果�!�
想到林婷之前在自己面前囂張的模樣,林歲突然就不在意了,原以為是鵲巢鳩占,沒想到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也不知道林家到底有什么東西值得他們圖謀,竟然持續(xù)十幾年不間斷?
傍晚的時候,高洛又醒來一次,這次比之前清醒的時間更長了一些,姐弟倆各自說了說近況,他才又睡了過去。
因為高洛現(xiàn)在的情況不適合挪動,阿纏她們總不能將他一個人留在荷園,她便想找白休命說說,暫時借他的院子住兩日。
誰知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最后才被守門的護(hù)衛(wèi)告知,白休命已經(jīng)帶人離開了荷園,臨行前吩咐將院子給她住。
回到院子里的時候,阿纏心想,白大人可真是個好人。
此時暮色降臨,慧娘去取吃食,林歲在照顧高洛,阿纏則閑來無事在院子里溜達(dá)。片刻后她親眼看到了院中的荷花依次綻放,整片水塘被荷花上的熒光點亮。
她看著滿塘的荷花,許久沒有回神。
這就是白休命特地過來看的花啊,真漂亮。
幾人在這院子里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大夫又過來瞧了瞧高洛,說他恢復(fù)很快,身上的傷口也愈合得不錯,再呆一日,就可以回家休養(yǎng)了。
林歲幾人都松了口氣,她們還在商量明日的行程,就聽到外面有護(hù)衛(wèi)通稟,說有人找林歲。
林歲走出去,發(fā)現(xiàn)來找她的竟然是林婷。
林婷帶著丫鬟被攔在院外,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明顯的不悅。
見林歲出來了,那丫鬟出言嘲諷道:“大姑娘可真是越來越難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金貴的人呢,我們姑娘親自來了都不讓進(jìn)院子�!�
林歲看了眼旁邊兩名身姿挺拔的護(hù)衛(wèi):“你們要是不滿,可以去質(zhì)問長公主為什么派他們守著這院子�!�
“行了,閉嘴。”林婷瞪了丫鬟一眼,那丫鬟頓時不敢再說話了。
“我們今日便要回家了,父親讓我來問你,要不要與我們一起回去,如果要同行,巳時三刻在荷園外候著�!�
“知道了,我會準(zhǔn)時到�!�
“可別遲到�!绷宙谜f完,帶著丫鬟走了。
等她們走遠(yuǎn),林歲對一旁的護(hù)衛(wèi)道:“這位大哥,能勞煩你幫我個忙嗎?”
“姑娘請說�!弊o(hù)衛(wèi)對她很客氣。
雖然院中的幾位都不是名門貴女,只憑她們能住進(jìn)那位白大人的院子,就不能輕易得罪。
“煩請大哥替我去尋安西將軍,問他在何時何地出發(fā)回京�!�
那護(hù)衛(wèi)也不多問,當(dāng)即應(yīng)下:“姑娘稍等。”
不過片刻功夫,護(hù)衛(wèi)回來,對林歲道:“姑娘,安西將軍說巳時初馬車會在荷園外候著�!�
“多謝大哥�!�
聽到與林婷說的完全不同的出發(fā)時間,林歲都不覺得驚訝了。
她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被這樣惡心了,之前她還與姚氏鬧過,結(jié)果沒人覺得林婷有錯,只說林婷是小孩子心性,反而是她,被她母親說惡意揣測姊妹,被罰跪了一個時辰。
林歲很快就不再想這些不高興的事了,她轉(zhuǎn)身回到院子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高洛不知何時走出了房間。
她嚇得趕忙上前扶住高洛:“小洛,你怎么出來了?”
高洛朝她擺擺手:“沒事,就是有些頭暈而已,我出來解個手,順便活動一下,這幾天躺的渾身都疼�!�
見他站得很穩(wěn),林歲才松了口氣,卻沒有放開他:“等你好了再出來走吧,快回去歇著,當(dāng)心扯到傷口�!�
“知道了�!备呗鍛�(yīng)了聲,目光卻看著門口的方向。
“姐,剛才來找你的那兩個人是誰?”
“哦,是林婷和她的丫鬟。”林歲隨口應(yīng)道,扶著他慢慢走進(jìn)房間。
“她就是林婷……”高洛似乎想到了什么,“姐,我好像見過她�!�
“誰,林婷?”林歲表情詫異,“你在哪里見過她?”
高洛努力思索:“我記得……她好像買過我的東西。姐,你記不記得三年前,我在山上挖到了一根山參,我來城里賣參的時候正好撞到她也進(jìn)了藥鋪�!�
林歲點點頭,那時候奶奶過世不久,家里雖然有些銀錢卻沒有進(jìn)項,高洛便經(jīng)常跟村里的大人一起上山,有一次運(yùn)氣好,挖到了一根人參,緩解了不少壓力�!�
“她買了你的山參?”
“不是,她從我手里買了一根草,那根草我原本是想讓藥鋪掌柜鑒定一下的,看看值不值錢,結(jié)果藥鋪掌柜也沒見過,她卻把我叫了出來,花了二兩銀子將草買走了�!�
隨隨便便一根草賣了二兩銀子,也不怪高洛會記這么久。
“你什么時候賣過草,還這么貴,怎么沒跟我說?”
高洛頓時一臉心虛:“其實……其實遇到那根草的地方有些遠(yuǎn),我怕你知道我進(jìn)了深山又嘮叨,就沒敢告訴你�!�
“那草長什么樣子?”阿纏在一旁聽他們姐弟說了半天,才終于出聲問道。
高洛回想了一下:“那根草大概有我手掌長,是翠綠色的,上面長了好多葉子,我記得是開黃花的。我發(fā)現(xiàn)那根草的時候,它旁邊還圍著一條蛇,后來蛇被我趕走了,我想著村里的老人都說有野獸守著的很可能是靈草,就挖了回來。”
“阿纏,你認(rèn)識這種草?”林歲問。
阿纏略微思索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詹草。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有特殊作用的那種東西。既然被林婷買走了,想來她應(yīng)該很熟悉這東西�!�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绷謿q難掩意外。
陳慧在旁提醒道:“你就沒想過,她為什么屢次借林衡的手來害你弟弟?”
林歲立刻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她知道了小洛是我弟弟,是怕他將這件事告訴我,才決定借刀殺人的?”
之前林家來接她的時候是府中的管事出面,所以林家的人其實是沒見過小洛的。
林歲急忙問高洛:“小洛,你最近來過上京嗎?”
高洛猶豫了一下才點頭:“之前村子里有人在京中打聽到了你的消息,說你搶了人家未婚夫什么的,我有點擔(dān)心你,就去了京中,本來想著看看你,結(jié)果你那兩日都沒出過門,我倒是見到了之前來家里的那個管事。”
陳慧搖搖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林婷的心思還算縝密,都想到了殺人滅口。就是太貪心了,什么好處都想要,結(jié)果什么都沒得到�!�
高洛這番話,讓她們終于弄明白了這件事的原委。
雖然還只是猜測,但是顯然,這個猜測成真的可能性超過九成。
林歲越想越后怕,如果林婷早些時候發(fā)現(xiàn)了小洛是她弟弟,恐怕在自己無知無覺地時候就對他下手了。
就如慧娘說的,要不是林婷貪心,想要一箭雙雕,利用林衡除掉小洛,還想讓她和林家翻臉,也不會有這些后續(xù)。
陳慧拍拍林歲的肩膀:“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別擔(dān)心�!�
林歲的神色放松下來,隨即她有些遲疑地問阿纏:“阿纏,你既然認(rèn)識這種草,那有辦法……”
她只說了一半,便覺得自己有些強(qiáng)人所難。
阿纏卻笑道:“有啊�!�
“有?”林歲驚愕。
“克制詹草的東西還是有的,等回了城里,我給你配些香粉,你可以尋一個被詹草影響過的人,用香熏兩日,對方可以暫時抵抗住詹草帶來的效果。”
“真的?那麻煩你幫我配些香粉�!�
“好,后日你來我府上取。”阿纏說完,有些好奇地問,“你想好怎么對付林婷了嗎?”
“想好了。”見林歲胸有成竹的樣子,阿纏越發(fā)的好奇起來。
不過林歲暫時不想說,她便沒有追問�?傆X得按照林歲的性格,可能會給她一個巨大的驚喜。
林歲與林家人一同離開的第二日,阿纏她們就帶著高洛離開了。
林歲離開之前她們便商量好了,暫時將高洛留在阿纏的莊子里養(yǎng)傷,等傷養(yǎng)好了再放他離開。
在這件事上,高洛沒有一點說不得權(quán)利,只好任由三個人將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將高洛安置好了,陳慧帶著阿纏,以及一車廂的菜和糧食還有兩只母雞回了城。
城內(nèi)熱鬧的景象和城外的安靜悠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明明才離開了幾日,卻又像是離開了很久。
回去的路上,她們先繞道去了西市。
阿纏去獵鋪買了兩根玉骨,恰好鋪子里有貨,她交了一百八十兩銀子直接將貨帶走了。
陳慧瞧見玉骨的時候不禁有些驚奇,她問道:“這東西是玉做的嗎,看起來可真漂亮�!�
那兩根骨頭只有巴掌大小,晶瑩剔透,堪比上好的玉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阿纏將骨頭包好,才對陳慧道:“這是女尸的腿骨,詹草就是從它們的尸身上長出來的�!�
“女尸?”
“傳說女尸是上古帝王的女兒死后所化,是真是假已經(jīng)沒人知道了,它們長得矮小,外形類人,以草木露水為食,死后尸骨不腐會化為美玉。”
“那豈不是可以充做上好玉石售賣?”
阿纏苦哈哈道:“是啊,但是它們的價格比玉石還要貴。”
雖然她現(xiàn)在不缺銀子了,可每次來獵鋪,都覺得自己被搶劫了。
買到了玉骨,兩人回到家里便開始研磨。
幸好有陳慧幫忙,阿纏沒用多少時間便得到了一堆玉骨粉末。
然后她找了幾種味道濃郁的香混在一起調(diào)了個香粉,這種香恰好可以將玉骨略微有些腥的味道遮掩下去,燃燒的時候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異常。
香粉調(diào)完后的第二日,一大早,林歲便來了家里。
阿纏被陳慧叫醒,打著呵欠走出房間,接過她遞來的蜜水喝了兩口,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吃完飯沒事做,就過來了,我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們�!绷謿q神秘兮兮地說。
“什么消息?”
“昨天我聽人說,林婷的親生父親從雍州調(diào)回京里了,據(jù)說外放的時候表現(xiàn)優(yōu)異,回京至少是個四品官。再過三日,他們?nèi)乙獊韺④姼菰L我爹�!�
“全家?他們家中有多少子嗣?”
林歲道:“兩個兒子,長子是青州解元,次子也考中了秀才�!�
這倒讓阿纏有些意外:“兒子倒是養(yǎng)的不錯,想來父子倆很快要同朝為官了�!�
“是啊,聽說早些年林婷的生父還只是個不得志的七品官,如今他們一家也算是富貴返京了�!�
阿纏將昨夜裝好的香粉遞給林歲,意有所指道:“他們能不能繼續(xù)富貴下去,還得看你�!�
林歲接過阿纏遞來的香,拿出三張銀票,表情有些羞赧:“我知道調(diào)制香粉應(yīng)該不容易,我手中現(xiàn)在只有三百兩,等我……”
阿纏抬手止住她的話,從中挑出二百兩:“憑我們的交情,這些足夠了�!�
林歲微怔了下,隨即露出一抹笑:“好�!�
隨后阿纏囑咐道:“這些香粉你可以分成兩次用,全部用完后就會起效,能維持兩到三日�!�
“足夠了�!�
阿纏又提醒了一句:“香味有些重,你忍一忍�!�
“好�!�
從阿纏手中拿到香粉不久,林歲便回了對面的將軍府。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她正好遇到了從正院走出來的大哥林奕,林奕見到她后溫聲與她打招呼:“歲歲,出去玩了嗎?”
林歲愣了愣,她與這位大哥的熟悉程度還不如親爹。
主要是他如今在禁軍當(dāng)值,時常不在府中,他們平日里也沒什么可說的。
林歲對他態(tài)度還算好的原因與林城一樣,在知道山上的事情后,林奕也沒有怪過她,反而私下里安慰了她一番,還塞給她一百兩銀子讓她去買點好吃的壓壓驚。
方才她給阿纏的那三百兩銀子,就有一百兩屬于林奕。
其實刨除因為林婷而對他產(chǎn)生的一些糟糕的印象,林奕已經(jīng)算是很好的哥哥了。
“對,我朋友家住在對面,我去她那里坐了一會兒�!倍虝旱你墩�,林歲才回答。
見林奕一身常服,她便也問道:“大哥今日不用上值嗎?”
“與朋友換了崗,輪休兩日�!绷洲饶托牡貙α謿q道。
“哦……”林歲本想找個借口離開,可目光落在手中的香粉上,突然有了其他的想法,她抬頭看著林奕,問他,“聽爹說大哥很會下棋?”
林奕微愣,旋即笑道:“比父親是強(qiáng)了一點�!�
“那大哥一會兒有時間嗎,能教我下棋嗎?”
“當(dāng)然可以�!�
林歲沒下過棋,林奕只能手把手教,可惜下了兩局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這位妹妹和父親一樣,在此道上毫無天賦。
如果妹妹只是輸棋也就罷了,她還讓丫鬟點了熏得人頭疼的香在房間里,似乎打算借用外力贏上一局。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香燃著的時候,他還覺得頭疼,可等香滅了,他又覺得頭腦異常清明。
兩人下了十盤棋,林奕十戰(zhàn)全勝,林歲還不服氣,與他約好明日再戰(zhàn),林奕才總算被放出了院子。
林歲目送林奕離開,沒感覺到他有什么異常,也不知道這熏香到底有沒有起作用?
不過總覺得大哥有些嘮叨,還讓她好好背棋譜,不知道是不是熏了香的后遺癥。
回前院的路上,林奕又遇到了林婷,林婷手中提著一個食盒,見到他后,眼睛一亮。
“大哥,你去哪兒了,我一直沒找到你�!弊呓酥�,林婷突然皺著眉停下腳步。
“大哥你怎么一身的味道,好難聞�!�
她似乎是真的覺得很難聞,還干嘔了兩下。
林奕將袖子湊近聞了聞,在大妹妹那里熏的香,味道淡了之后似乎還挺好聞的?
他沒有回答林婷的問題,而是問她:“你在這干什么?”
林婷捂著鼻子一臉嫌惡,一旁的丫鬟只好替她開口:“大公子,我們姑娘剛做了點心想給您嘗嘗,是不是姑娘?”
她扯了扯林婷的袖子,林婷連忙點頭,并將手中的食盒遞給林奕。
林奕平時并不吃點心,不過林婷似乎很喜歡送這些吃食給他,他不想讓妹妹傷心,便也沒有拒絕。
“多謝二妹妹�!绷洲冉舆^食盒后正要離開,卻見林婷面色遲疑地看著他。
那神情太過明顯,他想忽略都不行。
“二妹妹還有事?”
林婷垂眼看著林奕腰間的玉佩,說到:“大哥腰間的這枚玉佩真好看,能送給我嗎?”
林奕低頭看了眼腰間的玉佩,拒絕道:“這是我出生時祖父送的,不能給你�!�
這玉佩品質(zhì)不算上佳,他出生的時候,父親還只是四品將軍,祖父官職也不高,家中情況不如現(xiàn)在好。
他這塊玉佩的品質(zhì)比不上林婷身上的玉墜子,林奕也不懂她為什么看上自己這塊玉佩了,而且這是男子的款式,女子要來做什么?
這還是林奕第一次拒絕林婷,她一臉的不可置信。
“可是、可是我想要。”林婷表情委屈,她不知道林奕這是怎么了,他以前不是從來不會拒絕她的嗎?
林奕皺起眉,第一次覺得這個二妹妹不太懂事。
比起她來,強(qiáng)拉著自己下棋,還要偷偷搞些小動作的大妹妹就要可愛多了,可惜不愛笑。
但那絕對不是大妹妹的問題,一定是父親平時太過嚴(yán)肅,才讓大妹妹也總是繃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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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報還一報
第二日一早,林奕如平日一般去母親的院子里問安,卻見大妹妹被攔在院外,那攔著她的丫鬟說出來的話讓人心寒。
那丫鬟睨著林歲,一副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大姑娘,夫人說了,往后你不必入正院,夫人也不愿意受你的禮,她怕?lián)p了自己的壽數(shù)。大姑娘若是有心,可以在院外磕頭啊,奴婢一定如實告訴夫人。”
林歲昨日就沒能進(jìn)去正院,今天又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她們還真當(dāng)她稀罕天天早起就為了見到姚氏和林婷的那張臉。
林歲倒也不與那丫鬟爭辯,正要離開,就聽到身后一聲呵斥:“放肆,誰允許你對我將軍府的嫡女這般說話?”
那丫鬟被驚了一跳,抬頭一看,竟然是大公子。
林奕來到林歲身旁,深深看了那丫鬟一眼:“你以后不必留在府上了�!�
丫鬟趕忙跪地求饒:“大公子,奴婢只是轉(zhuǎn)達(dá)夫人的話,奴婢并未說謊啊。”
林奕卻看都不看一眼,對一旁的一名小廝道:“把管家叫來,將人發(fā)賣了�!�
“大公子,奴婢是夫人的貼身丫鬟,你不能……”
林奕垂眸看她一眼:“或許也可以按軍中規(guī)矩處置你,二十板子,你選哪個?”
那丫鬟頓時噤聲,連求饒都不敢了。
林奕隨口處置了他母親的丫鬟,然后來到林歲身旁:“和大哥一起進(jìn)去吧�!�
林歲本來不想去的,可是見林奕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又想到他方才為自己出頭,她便也沒再拒絕,盡管她早就能夠預(yù)見進(jìn)去之后會遭遇什么。
還沒走進(jìn)正房,林歲就聽到了屋里人在說話。
姚氏道:“明日你舅舅與舅母便要來府上了,你與他們也多年未見了吧?”
林婷道:“女兒都要忘記舅舅與舅母的模樣了。”
說著她又撒嬌道:“母親,明日家中有客人,女兒想要一副新出的頭面,你一會兒陪我去金銀閣好不好?”
“行行行,都依你�!�
兩人正母女情深的時候,林歲跟著林奕走進(jìn)正房,原本還帶著笑容的姚氏立刻冷下了臉。
“誰讓你進(jìn)來的,給我滾出去,丫鬟呢?”
林奕皺著眉擋在林歲身前:“母親的丫鬟不太懂規(guī)矩,已被兒子發(fā)賣了。”
姚氏第一次直面長子的冷臉,一時有些愣住了:“奕兒,你怎么能插手后宅之事?”
“區(qū)區(qū)一個奴婢,竟然也敢對我妹妹不敬,兒子沒讓人打死她,已經(jīng)是兒子心善。以往,母親就是被這些不知分寸的奴婢蒙蔽了�!�
林奕看著再溫和,也是十六歲就上過戰(zhàn)場的人,他要是真沒脾氣,也治不了軍。
“母親,算了吧�!绷宙脤τ诹洲鹊耐蝗焕淠樢灿行┌l(fā)憷,趕忙出聲勸姚氏。
姚氏不想因為林歲與長子起爭執(zhí),只好無視了林歲的存在,不看她也不與她說話。
林歲兄妹二人坐了一會兒便打算離開了,姚氏見狀出聲叫住了林奕。
“母親還有什么吩咐?”林奕姿態(tài)恭敬地問。
姚氏瞧著長子面色似乎已經(jīng)正常了,與坐在身旁的二女兒對上一眼,方才開口:“奕兒,聽聞昨日婷婷朝你要了塊玉佩,你沒給她?”
“是,那是兒子的貼身玉佩,祖父所贈,不好送人�!�
姚氏微微頷首:“她今日一早就與我說了,她知道自己莽撞,特地挑了塊玉佩給你賠禮�!�
邊說著,邊讓身邊的丫鬟將方才林婷拿出來的玉佩給了長子。
這玉佩上刻著林字,玉佩背面是一頭猛虎,猛虎周圍刻滿了云紋。光線變幻的時候,那云紋里似乎隱約能見到很小的字藏在里面。
林奕見母親與二妹妹都看著他,也不好當(dāng)面拒絕,便接下了玉佩。
見他將玉佩收了,林婷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大哥,我送你的玉佩你可要日日佩戴啊�!�
林奕沒拒絕,但也沒答應(yīng),只是覺得二妹妹說話有些不知分寸。
男女七歲不同席,即便將軍府的規(guī)矩沒這么嚴(yán)苛,她也不該對自己兄長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他又擔(dān)心話說的重了,讓林婷難過,這種想法讓他略微有些不適。
收了玉佩之后又坐了一會兒,林奕便帶著林歲一同離開了。
一路上林歲都沉默不語,林奕以為她是因為母親的態(tài)度而傷心,思索良久才出聲安慰:“母親只是因為二弟的事遷怒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府上有人欺負(fù)你,你來尋大哥,大哥替你做主�!�
“知道了,大哥。”
其實林歲沒有傷心,她是有些奇怪。
自從被阿纏點破之后,林歲就覺得林婷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怪異。
先是去要林奕的玉佩,又借著姚氏的手非要送林奕一塊玉佩,那玉佩上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兩人分開前,林歲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詢問:“大哥,那塊玉佩你要戴著嗎?”
林奕看了眼手中的玉佩,玉質(zhì)上等,應(yīng)該價值不菲。
他搖搖頭:“畢竟是二妹妹的心意,回頭讓人收起來便是�!�
“哦對了,大哥,一會兒別忘了來我院子里教我下棋�!�
“知道,待用完晨食就去。”
林歲回到自己的院子,吃了簡單的早飯,心中開始盤算起來。
等點完今天的香,想來大哥就能擺脫對林婷的偏愛,那讓他幫忙做點事,他會不會答應(yīng)?
林歲心中有些忐忑,總覺得自己這位大哥正常起來的時候,好像是個比較守規(guī)矩的人,自己的要求會不會強(qiáng)人所難?
可她實在是找不到別人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剛過巳時,便有丫鬟來告訴林歲,大公子來了。
林歲將打好的香篆用線香點燃,親自迎了出去。
林奕才一進(jìn)門,又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濃香,他都有些習(xí)慣了。
他搖搖頭,與林歲來到窗邊的矮榻旁,與她對弈起來。
今日林歲比昨日略微有些進(jìn)步,應(yīng)當(dāng)是聽了他的話,看了幾頁棋譜,但長進(jìn)有限,依舊輸?shù)靡凰俊?br />
又下了兩盤棋,順道指點了林歲一番,林奕突然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敲在了他腦袋上一樣,嗡的一聲在腦中炸響,等他恢復(fù)過來,卻見自己妹妹正疑惑地看著他:“大哥,你怎么了?”
林奕看了眼指間的白棋,搖搖頭:“沒事。”
他暗自運(yùn)轉(zhuǎn)內(nèi)息,并不是修煉出了問題,那聲音好像只是他的幻聽。
他將此事記下,心道若是再有幻聽,就得去父親那里問一下了。
林歲在林奕突然發(fā)愣的時候便看到了,她燃的香已經(jīng)燒盡了。
“大哥,你一會兒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啊?”林歲試探著開口。
“什么忙,還需要你這般吞吞吐吐?”不知道為什么,林奕此刻瞧著林歲,心中越發(fā)親近。
林歲又糾結(jié)了一下,才終于道:“我回府后不久,你與父親送來了許多禮物說要給我,其中有一對墨玉玉鐲我很喜歡,可是妹妹也喜歡,我們倆爭執(zhí)的時候,玉鐲碎了一只,母親將碎的給了我,好的給了林婷�!�
她其實是真的很喜歡那對玉鐲,但記得這么清楚,更是因為姚氏的偏心與林婷的搶奪。
那碎掉的玉鐲也是林婷故意摔碎,明明有丫鬟瞧見了,當(dāng)時所有人卻都在指責(zé)她爭搶鐲子才讓鐲子碎掉的。
林奕皺起眉,他知道那對玉鐲,那是他從異族手中搶來的戰(zhàn)利品,知道大妹妹被找回來,雖然其中有許多波折父親并未直說,他也有些心疼這個大妹妹,便將那對鐲子送了回去。
“你想讓大哥替你做什么?”
林歲飛快抬頭看了眼林奕,才道:“林婷與母親都不在府上,我想讓大哥帶我去林婷的屋子里,將那只鐲子換回來�!�
林奕捏捏鼻梁,覺得大妹妹有點不省心。
“大哥,就這一次,林婷根本不喜歡那只鐲子,她拿到之后一次都沒有戴過,她就是為了氣我,我不甘心。”
林奕本想拒絕,可這還是大妹妹一次央他辦事,雖然有些過頭,但……只是小姑娘之間的矛盾,也算是無傷大雅,況且那鐲子本就是他送給大妹妹的。
林歲都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結(jié)果林奕自己說服了自己。
“就這一次。”他伸出一根手指。
林歲立刻道:“我保證�!�
然后跑去梳妝臺前翻找裝著碎掉的墨玉鐲的盒子。
拿著墨玉鐲,林奕帶著她繞過了府中的丫鬟小廝,來到了林婷住的院子外。
林婷外出,她的貼身丫鬟都跟去了,院子里其他的灑掃丫鬟則聚在院中一處閑聊,她房間的門是緊閉的。
林奕只是隨意掃了一眼周圍環(huán)境,便帶著林歲輕飄飄躍進(jìn)了林婷的院子角落,那些在前院說話的丫鬟什么都沒聽到。
然后帶著她從后窗進(jìn)了屋子。
“去找吧,我在這兒等著�!�
林歲快速走進(jìn)內(nèi)室,她一定要來林婷的臥房,當(dāng)然不是為了鐲子,而是為了找證據(jù)。
或許找不到,但她總不能不嘗試。
林歲先翻了林婷的柜子,里面放著各式各樣的新奇玩意,有些她見都沒見過,想來都是別人送的。
然后她又去翻了梳妝臺,她在首飾匣子最底層的角落里找到了與她手中墨玉鐲一樣的木盒。
林歲打開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只完好的鐲子,她便將里面的鐲子換了出來,將碎掉的那個放了進(jìn)去。
梳妝臺上還有許多瓶瓶罐罐,她挨個打開,都不是,然后她又去了林婷的床上。
終于,她在枕頭下,摸到了一個玉瓶。
林歲打開瓶子,一股腥味撲鼻而來。
之前她詢問過阿纏詹草的味道,阿纏便說詹草帶著一股腥味很難掩蓋,如今一聞,還真是如此。
這瓶子里裝了許多黃豆大小的藥丸,林歲擔(dān)心取多了被發(fā)現(xiàn),便只取了一粒,然后將藥瓶擦干凈放回枕頭下。
林奕只等了一會兒,就見林歲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內(nèi)室。
“找到了嗎?”他低聲問。
林歲給他看了一眼木盒里的墨玉鐲。
林奕點點頭,然后帶著林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院子。
兄妹倆一起做了壞事,好像感情都要更深厚幾分,午飯林歲時在林奕的院子里吃的,雖然被喂了好多肉,但心情卻是愉悅的。
第二日一早,林城上朝,林奕去上值,姚氏正在為迎接親哥哥一家的到來而忙碌。
林歲趁著沒人注意,再一次去了阿纏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