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呂老板喜歡吃羊肉,聽說莊子里有,特地央我?guī)┗貋�,她按照市價買�!�
聽說是呂老板要,阿纏這才松了口氣。
她們從西陵回來之后就發(fā)現(xiàn)另一邊的店鋪易主了,隔壁的鋪子開始賣起了古董,鋪子的老板是名女子,聽聞對方不久之前才與前夫和離。
這位夫人與陳慧多有來往,阿纏與她倒是不算熟悉,只知道對方身體似乎不大好。
“好吧�!甭犼惢壅f得有理有據(jù),阿纏總算不再糾結(jié)那一只羊了。
兩人搬了三次才將車廂里的東西搬回后院,然后陳慧去了灶房分割羊肉。
她將給徐老板和呂老板的羊肉分好后,陳慧拿著剩下的一條羊腿開始片肉。
阿纏坐在矮凳上,一邊看她干活,一邊幫她燒火。
往爐灶里塞了兩塊木頭,阿纏便雙手托腮,坐在那里發(fā)呆,爐灶里火光跳動,映得她的臉蛋紅撲撲的。
陳慧見她今日似乎有些沉默,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忍不住問:“怎么了,心情不好?”
“剛才白休命來過了�!�
陳慧手上的動作一頓,神色帶著一絲警惕:“這么快?是來調(diào)查余大家的?”
“嗯。”
“那……他可說了什么?”
見陳慧如臨大敵的模樣,阿纏忍不住笑:“沒事,我將余大家的事情與他講了,他答應(yīng)我不去尋找余大家的蹤跡�!�
見阿纏說得這樣輕描淡寫,陳慧一時心情復(fù)雜。
白休命大概只有在面對阿纏的時候,才會這么好說話。
在皇帝的萬壽宴上鬧出這么大的事,他都敢遮掩下去。
“那你剛才在想什么?”陳慧發(fā)散的思緒收回,還不忘記問她。
“我感覺我好像生病了,今天一直覺得臉很熱。”阿纏表情糾結(jié)。
“嗯?”陳慧放下手中的菜刀,去一旁洗了手用手巾擦干凈,然后才將手覆上了阿纏的額頭。
摸了好一會兒,陳慧才移開手:“沒有發(fā)熱�!�
說完之后,陳慧不放心,又追問道:“你是什么時候覺得臉發(fā)熱的?”
于是阿纏就將之前的情況說給陳慧聽,說完后還憂心忡忡地問:“已經(jīng)好幾次了,我是不是需要找大夫瞧一瞧?”
人類的身體這么脆弱,她生怕自己得了什么隱疾。
陳慧的表情十分復(fù)雜,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你沒生病�!�
“沒有生��?那我是怎么了?”阿纏不解。
“你可能……是喜歡上白休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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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他眼光可真好
“喜歡?”阿纏緩緩地眨了眨眼,難得感覺到了迷茫。
她當然是知曉世間情愛的,她還知道,什么樣的自己能讓人類男子對她俯首帖耳,也有人說,對她這樣好的人就是喜歡她。
可阿纏從來沒有喜歡過誰,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那時候的她只覺得疑惑,為什么人類的喜歡這么輕易?
“怎么能確定,我喜歡上他了呢?”面對未知的時候,阿纏從來都很好學(xué)。
陳慧想了想,她的人生經(jīng)歷雖然還算豐富,但在感情方面也算不得很有經(jīng)驗。所以她能夠為阿纏提供的幫助,也只是最淺顯的。
“喜歡一個人,你會不自覺地偏心他�!�
“他那么好用,我當然要偏心他�!卑⒗p說得理直氣壯,她當初還想過把人供在家里。
“見到他的時候,還會心生歡喜。”
阿纏認真想了想:“可我好像也沒那么歡喜,他每次過來都是找我的麻煩�!�
還沒等陳慧繼續(xù)開口,阿纏又迅速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話:“好吧,是有那么一點點�!�
見陳慧沉默地看著自己,阿纏又比劃了一下:“再多一點�!�
說完之后,阿纏又覺得這種判斷方式好像不是很可靠,她試圖反駁道:“可是這不是很正常嗎?我覺得他每次見到我的時候也很歡喜�!�
“這只能證明他也喜歡你�!标惢垡会樢娧�。
這一點倒是不需要特地去尋找證據(jù),只要她長了眼睛,就能看得出來。
陳慧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在去西陵之后,白休命對阿纏的態(tài)度就越發(fā)的不同了。
阿纏完全沒有因為陳慧這句話而震驚,反而一臉高興:“原來他也喜歡我嗎,他眼光可真好。”
既然這樣,她就勉為其難地也喜歡他好了。
阿纏單方面決定,兩人已經(jīng)是互相喜歡的關(guān)系了。
陳慧默然,感覺自己多余為阿纏的感情之路擔憂,還不如多擔心一下她的挑食問題。
白休命從昌平坊回去的時候,明鏡司衙門已經(jīng)挑起了燈籠。
他從衙門外走來,靴子踩在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衙門口守衛(wèi)恭敬朝他行禮,他隨口問了句:“封旸回來了嗎?”
“封千戶半刻鐘前才帶了人回來�!�
白休命微微頷首,邁步進了衙門。
此時封旸正鐵青著臉指著一干下屬道:“無論你們用什么法子,撬開他們的嘴,我要知道那個所謂的余大家近期的所有行蹤,她去過哪里,見過什么人,可能會去什么地方,都給我問清楚�!�
“屬下領(lǐng)命�!睅酌賾酏R齊開口應(yīng)道。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封旸抬頭正要罵人,見是白休命,心下一沉,趕忙上前道:“大人,屬下已經(jīng)檢查過整個鬼戲班,除余安之外的所有人都查過了,他們身上并無異常。”
“余安人呢?”白休命問。
封旸將頭深深埋下:“屬下無能,宵禁解除后余安便離開了住所,至今下落不明�!�
不過隨即他又補救道:“屬下已經(jīng)將鬼戲班中與余安相熟之人都帶了回來,他們與余安相識數(shù)年,定然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做的不錯�!�
本以辦事不利會被大人斥責,沒想到竟然得到了一句夸獎。
封旸抬頭瞄了白休命一眼,感覺自家大人今日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他一直提著的心總算落了回去。
隨即又聽白休命道:“今晚將口供問出來,明早我要進宮�!�
“這么著急?”封旸脫口而出,隨后為難道,“可是沒有抓到人,大人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如實交代即可。”白休命說完后,又吩咐道,“我要知道余安這些年的生活軌跡,問話的時候仔細點。”
“是,屬下親自去問�!�
既然大人不急著尋找余安的下落,封旸這邊的壓力頓時輕了許多。
這天晚上,明鏡司一整夜燈火通明,數(shù)份口供被接連送到白休命桌案上。
皇宮里,皇帝過了一個不那么愉快的萬壽,不過夜間,吃了太子親手做的長壽面,心情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
只有應(yīng)安王府,一家人用過暮食后依舊沒有散去,全都沉默地坐在正廳中。
白玥白日里并未去宮中,也是等她娘回家后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此時正坐在她母親身邊,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良久的沉默之后,應(yīng)安王才終于開口:“信安的事,你們是怎么想的?”
他先看向王妃,王妃似乎還不大舒服,她一手撐著頭,神情懨懨。
聽到王爺提及信安,她眼前浮現(xiàn)的就是那可怖的臉,頓時又覺得胸口發(fā)悶,喘不過氣。
世子夫人見狀上前將準備好的藥喂入王妃口中,她這才緩和許多。
“那孩子與我們到底有多年的情分在……”
正在給王妃順氣的世子夫人手上動作一頓,難得有些失禮地打斷了她的話:“母妃,這些情分,不過是她頂替了真正的信安才得來的,若非如此,她也沒資格出現(xiàn)在您面前�!�
這要是往日,王妃早就斥責世子夫人不懂禮數(shù)了,今日卻是完全沒有反駁。
她嘆息一聲:“罷了,也是我當初識人不清,以為信安終于長大了,誰知那竟然不是她,而是個假的。”
應(yīng)安王當即安慰王妃:“不是你的錯,是那許則成狼子野心,用了手段才能哄騙了我們?nèi)摇!?br />
這時,世子也跟著附和道:“兒子也有錯,沒能發(fā)現(xiàn)妹妹的不對勁�!�
一家人在那各自認錯,白玥看了眼她娘,她娘并未再開口,也沒有如往日一樣安慰她爹。
應(yīng)安王又道:“今日這件事發(fā)生得實在不湊巧,擾了陛下的萬壽宴,陛下定然心中不滿,等案子水落石出后,陛下怕是還要再見我們……”
說著,他看了眼王妃,提醒道:“到時候王妃可莫要沖動了。”
王妃擺擺手:“王爺多慮了,我知道輕重,不會再失言了。”
“那便好�!�
這時,世子開口道:“爹,你說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
王妃瞪了兒子一眼:“還能是誰做的,當然……”
她的語氣突然頓住,遲疑不定地看向應(yīng)安王:“莫非是信安回來尋仇了?”
應(yīng)安王皺皺眉:“若是信安還活著,為何不私下來我們,而是要將事情鬧到萬壽宴上?”
王妃不知想到了什么,皺眉道:“那孩子早些年便是個驢脾氣,這么想想,這件事說不得還真是她做的。”
王爺嘆息一聲:“若真是她,怕是一直在心中怨恨我們呢�!�
“可她也不該將王府推上風口浪尖,真是冤孽�!�
世子雖然也覺得這種不顧全大局的風格與他妹妹很像,到底沒有開口應(yīng)和父母。
白玥聽著祖父祖母一人一句,心中卻對他們的話并不贊同。姑姑被人冒名頂替十幾年時間,就算真的是她回來報仇了,也是應(yīng)該的。
祖父祖母這些年都沒認出自己女兒是假的,現(xiàn)在卻怨真的女兒不顧及王府。
若是她,怕是根本沒有姑姑這樣的本事,還能蟄伏十幾年等待復(fù)仇的機會。
見白玥躍躍欲試似乎打算開口,世子夫人回到座位上,轉(zhuǎn)頭瞪了她一眼。
白玥當即領(lǐng)會了她娘的意思,癟癟嘴,不再開口了。
之后,王爺與王妃又說了許多沒有根據(jù)的猜測,最后實在是沒話說了,世子夫人才推了推世子,世子開口道:“父王母妃,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這案子交到了明鏡司手上,怕是很快便能見分曉了�!�
聽到兒子這么說了,兩人才終于起身打算去歇息了。
等王爺與王妃走了,世子夫人對世子道:“世子先回房吧,我送玥兒去她的院子。”
世子看向女兒時,神情略微溫和一些:“好,下雪路滑,讓丫鬟多提幾個燈籠,走慢些�!�
白玥挽上母親的手,一起走出了正院。
回小院的路上,白玥打發(fā)丫鬟們走在前面,她手中也拿著燈籠照明。
母女二人走得不快,走出一段路,白玥忽然開口:“娘,若是我有一天也被人換了,可怎么是好?”
世子夫人握住女兒有些涼的手:“不會有那么一天。”
“為什么?姑姑不就這樣被換了嗎?”
“因為你若是出了事,娘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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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不教,父母之過
宮中太監(jiān)出去傳旨的時候,皇帝繼續(xù)批奏折,白休命則安靜站在一旁。
批復(fù)了兩份奏折后,皇帝突然開口:“你覺得應(yīng)該如何處置應(yīng)安王一家?”
白休命垂手靜立:“臣只負責查案,如何處置,全憑陛下心意�!�
皇帝沒管他,繼續(xù)說:“昨日宗室中不少人求朕網(wǎng)開一面,認為應(yīng)安王只是被蒙蔽了�!�
昨日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如果不是太蠢的,心中都該有所猜測。
況且司天監(jiān)還帶人去挨家挨戶驗血脈,還真抓了幾個混淆皇室血脈的,他們也該知道具體出了什么問題。
白休命并不覺得意外,應(yīng)安王雖然沒什么建樹,但口碑一直不錯,若非如此,陛下也不會起意讓他當宗令。
“臣以為陛下不妨給應(yīng)安王一個機會。”
皇帝有些意外:“為何?”
“臣手中并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應(yīng)安王是故意認錯女兒,單憑此事,無法評判他們一家的人品。”
白休命當然知道,皇帝心中介意這一點。
皇室中的王爺,可以有自己的小心思,也可以無能,但人品至少得過得去。
“那你說,該如何評判?”
“陛下一會兒不如試探一番,應(yīng)安王夫婦只是認錯女兒尚且有情可原,可若是知曉親生女兒的遭遇,依舊無動于衷,便值得懷疑了�!�
“那便試試�!�
應(yīng)安王一家沒有想到案子了么快就有了分曉,聽到宮中傳旨,他們絲毫不敢耽擱,急忙坐著馬車進了宮。
去御書房的路上,他們一家人心中忐忑,案子這么快就能查清楚,對他們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進了御書房,一行四人跪地行大禮。
皇帝瞥了他們一眼,冷淡地說道:“起來吧�!�
應(yīng)安王妃在應(yīng)安王世子的攙扶下站起身,皇帝不開口,他們?nèi)及察o地站在一旁,誰也不敢先開口詢問。
“白休命,說吧�!�
“是�!边@時候在一旁的白休命才開口道:“據(jù)調(diào)查所知,替換信安縣主之人原名韓小彤,乃是交州一名小吏之女,與許則成幼時相識。在許則成與信安縣主去往交州后,二人重逢。許則成不滿縣主性情霸道,又覺得韓小彤溫柔體貼,便與對方有了首尾。”
應(yīng)安王妃的臉色白了白,她總覺得白休命的話像是在嘲諷她,將魚目當成了珍珠,珍而重之地疼愛了十幾年。
白休命卻根本沒有看應(yīng)安王妃一眼,繼續(xù)說道:“后來許則成從韓小彤口中得知,她的未婚夫家傳換臉秘術(shù),二人心生歹意,換了信安縣主的臉。隨后韓小彤殺死其未婚夫,以及信安縣主�!�
世子夫人聽到這里忍不住輕呼一聲,白休命看她一眼,接著道:“幸而縣主命大,活了下來�!�
白休命話音落下好一會兒,應(yīng)安王才有了反應(yīng):“白大人是說,信安她……還活著?”
“正是,王爺應(yīng)該見過她,她不久前隨著鬼戲班入了上京,還給王爺唱過戲�!�
應(yīng)安王呆�。骸笆裁矗俊�
“她叫余安,旁人都稱她為余大家�!�
聽到這個稱呼,四人全都愣住。
世子夫人轉(zhuǎn)頭看向應(yīng)安王妃,她還記得,賞菊宴那日王妃還賞賜過對方。
那日,假信安與許則成也都在。
世子夫人心中忽然升起些許不忍,信安這些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當日在那樣的情形下,她又是怎么忍下來的?
“她竟然就是信安……”應(yīng)安王妃喃喃道,“既如此,她何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大一圈,為何不直接與我們相認?”
應(yīng)安王妃的態(tài)度太過理所當然,讓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陛下面前,莫要胡言亂語�!睉�(yīng)安王低聲提醒道。
應(yīng)安王妃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朕也很想知道,信安為何不直接與你們相認,而是在朕的壽宴上鬧了這一出�!被实勖鏌o表情地看著他們,“應(yīng)安王你可知罪?”
應(yīng)安王聽了皇帝這番話,心道皇帝這是因為壽宴被毀遷怒應(yīng)安王府了。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微微發(fā)顫:“陛下,是臣的過錯。臣錯認了女兒,才引出這樣的禍事驚擾了陛下,還望陛下恕罪!”
應(yīng)安王妃見狀也跪了下來,忍不住辯解道:“陛下,信安的所作所為,都與我們無關(guān)啊。”
“與你們無關(guān),她難道不是你們的女兒?”
“可是、可是王爺與臣婦已經(jīng)十幾年未見過她了,就算她惹了麻煩,也萬萬不能怪罪到王爺頭上啊�!�
皇帝目光深沉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應(yīng)安王妃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他看著下面跪著的二人松了口氣,便又道:“信安膽敢在朕的萬壽宴上放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是該嚴懲�!�
應(yīng)安王夫婦沉默著,沒有反駁。
倒是跪在后面的世子終于忍不住出聲了,他面對皇帝時還有些怯場:“陛下,臣妹……臣妹無狀,可是……”
他可是了半晌也沒說出一句有用的話來。
“應(yīng)安王世子覺得信安沒錯?”皇帝眼神鋒利,“你可愿意代她受過?”
應(yīng)安王世子閉上了嘴。
皇帝眼中閃過失望:“既然你們都認同朕的話,那應(yīng)該如何懲罰信安才好?”
見沒人敢開口,皇帝看向白休命:“白休命,你覺得呢?”
“子不教父母之過,臣覺得,陛下該嚴懲應(yīng)安王與王妃才是。”
應(yīng)安王猛地看向白休命,他怎么都沒想到,這種時候,對方竟然會突然落井下石。
“白休命,我家王爺與你無冤無仇,你怎么能血口噴人!”
白休命并不言語,卻見皇帝狠狠拍了下御案,怒喝一聲:“放肆,你當這是什么地方?”
應(yīng)安王妃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哆嗦了一下,跪了回去。
“應(yīng)安王與應(yīng)安王妃教女無方,在朕面前言辭無狀,毫無禮數(shù),且不思悔改,實在不適合留在京中,便去皇廟修身養(yǎng)性吧�!�
聽到皇帝的話,應(yīng)安王妃整個人癱坐在地。
皇廟,說的好聽是廟,說的不好聽,就是皇帝圈禁宗親的地方。
但凡宗親犯了錯,輕的在府中自省,重的就被打發(fā)去皇廟反省。
她和王爺又做錯了什么?
又不是他們故意認錯的女兒,那冤孽專門挑了這一天來報復(fù),惹怒了皇帝,卻連累他們一家人。
應(yīng)安王妃心中想著,早知今日,信安還不如不回來呢。
若是沒人戳破韓小彤的身份,他們一家現(xiàn)在還和和美美,事情又怎么會走到這個局面?
應(yīng)安王比之王妃好不到哪里,他愣怔了半晌才道:“陛下,臣冤枉啊�!�
“你哪里冤枉?”
“信安的所作所為,臣真的完全不知曉,臣甚至根本沒有認出她來�!�
認不出女兒這件事,最后反而被應(yīng)安王當成了證據(jù)。
可惜他看不懂皇帝的心思,不知道越是這樣說,就越是讓皇帝厭惡他。
皇帝卻輕飄飄地回道:“剛才不是說了,子不教,父母只過。不管你們有沒有認出她,現(xiàn)在找不到她,自然是你們代為受罰。”
“至于你……”皇帝看著臉色慘白的應(yīng)安王世子,對于晚輩到底是留了情面,“你便回去閉門思過一年,好生反省吧�!�
應(yīng)安王一家就這樣糊里糊涂的被送出了宮,到最后也不知道他們究竟錯在了哪里。
或許直到最后,他們也只會認為,他們是得罪了白休命,而皇帝只是聽信了白休命的讒言。
人走了之后,皇帝哼了聲:“一家子蠢貨。”
應(yīng)安王一家處理了,罪魁禍首還在。
白休命問:“陛下,許則成與韓小彤二人要如何處置?”
皇帝略微思索了一下,說到:“許韓兩家人,抄家流放,至于這二人,混淆皇室血脈,罪不容誅,既然證據(jù)確鑿,那就盡快處死�!�
“臣領(lǐng)命。”
見白休命依舊沒有離開的打算,皇帝有些奇怪:“還有事?”
“臣的下屬昨夜審問韓小彤時,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這個消息與晉陽侯夫人有關(guān)。臣一時不好決斷,所以特來稟告陛下�!�
“又是晉陽侯?”皇帝挑起眉,“外面都說你與晉陽侯一家有仇,到底是什么仇,讓你天天盯著他們�!�
“陛下,臣與他并沒有仇,只是巧合而已�!�
“那就說來聽聽�!�
“口供上說,晉陽侯夫人薛氏的父親曾經(jīng)與韓小彤的父親為同一衙門的小吏,二人早就相識�!�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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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她是信安!
即使已經(jīng)被白休命叫破,薛氏依舊一口咬定并不知道這個人,自然也不肯跟明鏡司衛(wèi)走。
她抓著晉陽侯的衣袖,躲在他身后,目光越過晉陽侯看著被一群明鏡司衛(wèi)簇擁著的白休命。
薛氏只覺得渾身無力,為什么,為什么又是他?
這個人就像是噩夢一樣,不斷的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將他們拖入煉獄!他就不能放過他們嗎?
“白大人,你想抓人,起碼要拿出證據(jù)來。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說的話,都能夠當做證詞�!睍x陽侯抓著薛氏冰涼的手,似在安撫她。
“原來侯爺不知道�!卑仔菝菩Ψ切�,“哦,本官忘記了,這次的萬壽宴,侯爺并沒有被準許參加�!�
晉陽侯的臉青一陣紅一陣:“那又如何?”
雖然經(jīng)過調(diào)查,晉陽侯府與申家并無瓜葛,但陛下依舊厭棄了他,他被回明鏡司放回后,也并沒有官復(fù)原職,自然沒資格參加萬壽宴。
“所以侯爺并不知道,當日搭救侯爺出明鏡司的許則成與信安縣主事發(fā)了。”
晉陽侯愣住,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去看薛氏。
他自然知曉,自己當日能夠離開明鏡司,是吏部侍郎許大人使了力氣。薛氏還曾告訴他,她與信安縣主有些交情,才求了對方幫忙。
事發(fā)?這二人一貫低調(diào),能出什么樣的事?晉陽侯想不出來。
薛氏的手卻抖得越發(fā)厲害,從聽到韓小彤這個名字開始,她就意識到出事了。
白休命看著瑟瑟發(fā)抖的薛氏:“韓小彤冒名頂替信安縣主十幾年,這么巧,侯夫人竟然與假縣主自小相識�!�
薛氏的表情凝滯,她想不通,怎么會被人發(fā)現(xiàn)呢,明明這十幾年都沒有出事啊?
“我確實認識韓小彤,方才白大人問起,我一時沒能反應(yīng)過來。她是我兒時伙伴,但是我們已經(jīng)多年沒有見過面了。”薛氏見白休命沒有打斷她,便繼續(xù)道,“至于她冒名頂替,我更是全然不知,那日我只是單純?nèi)デ笮虐部h主幫忙的�!�
直到現(xiàn)在,她依舊嘴硬。
“你與信安縣主從未有過交情,甚至沒有說過話,她憑什么幫你?”
“我……我……”薛氏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白休命懶得再與她周旋,直接道:“韓小彤親口承認,你用她的身份要挾她,讓她幫你將晉陽侯從明鏡司放出來。”
“我沒有!”
“侯夫人不承認也無妨,你可以去鎮(zhèn)獄與她當面對質(zhì)�!�
薛氏張口結(jié)舌。
明鏡司衛(wèi)圍了上來,晉陽侯死死抓著薛氏的手,眼中滿是痛惜:“夫人……”
薛氏會這么做,全都是為了他。
薛氏看著晉陽侯,眼淚瞬間下來了:“侯爺,我不想去明鏡司……”
一旁的明鏡司衛(wèi)可不管兩人如何依依不舍,上前扣住薛氏肩膀,直接將人押走。
薛氏一邊被人推著走,一邊回頭叫著晉陽侯:“侯爺……”
晉陽侯邁步想要追上去,卻被橫過來的一把刀攔住了去路。
白休命單手持刀,偏頭看著晉陽侯,似笑非笑地提醒:“侯爺才被陛下放出來,可不要一時沖動,誤人誤己�!�
“白休命�!睍x陽侯咬著牙,“我與你無冤無仇……”
“難不成晉陽侯想與本官結(jié)仇?”
晉陽侯咬著牙,竟是沒敢開口。
白休命嗤笑一聲,收回長刀:“走�!�
明鏡司衛(wèi)來得快,去得更快,他們沒動侯府一草一木,唯獨抓走了侯夫人而已。
薛氏被送進了鎮(zhèn)獄,見到了此時已經(jīng)失去了臉的昔日姐妹。
她被嚇壞了,一直尖叫個不停。
韓小彤卻只掀了掀眼皮,她靠坐在墻角穿著囚服,露在外面的手臂一片血肉模糊。
因為她之前撒謊,說許則成親手殺了信安縣主,所以還是受了一遭剝皮之刑。
幸好那些人只是剝掉了她手肘以下的皮就沒有再繼續(xù)了。
薛氏的尖叫聲實在吵人,見自家大人面上有幾分不耐,一旁的明鏡司衛(wèi)怒喝一聲:“別叫了�!�
薛氏哆嗦了一下,抬手捂住了嘴。
“侯夫人不是要與她對質(zhì)嗎,現(xiàn)在可以說了�!�
薛氏吞了吞口水,她強迫自己與韓小彤對視,即使對方現(xiàn)在根本沒有臉。
“白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那日只是去求縣主幫忙,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此時,薛氏只能寄希望于韓小彤身上。
希望對方能夠念在兩人的交情上,否認她認出對方身份一事。
畢竟,韓小彤的身份被人發(fā)現(xiàn),與她完全沒有關(guān)系。
卻不曾想,聽到她的話后,韓小彤嗤笑一聲,她忍著身上如火灼燒一樣的痛癢,打破了薛氏的所有希望:“薛尋芳,若非你叫破我的身份,我憑什么幫你?”
“你……”
韓小彤的眼珠子動了動,配著她那張臉,顯得格外駭人。
“白大人若是不信我的話,還可以去問許則成。許則成也知道薛氏與我幼年相識,我還對他說過,希望他念在我與薛尋芳二十多年交情的份上,幫忙救晉陽侯�!�
韓小彤恨不得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白休命。
真正進了鎮(zhèn)獄之后,她才知道,為什么朝中人談鎮(zhèn)獄色變,這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白休命更是比那些挖人心肝的鬼怪還要可怖千百倍。
現(xiàn)在她最后悔的,就是當日自己竟然敢對這個人說謊。
她是真的是怕了,甚至開始后悔,早知京中有白休命這么一個人,她寧愿留在交州,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市井婦人,也不愿意在鎮(zhèn)獄見到對方。
“侯夫人可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薛氏還能說什么?
就算她說韓小彤與許則成串供陷害她,恐怕也沒人會相信。
她怨恨地看著韓小彤:“為什么,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戳破你的身份,你為什么要害我?”
薛氏以為這件事是對方主動告知白休命的。
可事實是,韓小彤對此一無所知。白休命突然來鎮(zhèn)獄問她與薛氏關(guān)系的時候,她也被驚了一跳。
“我沒有害你,也沒有主動說過這件事�!�
不管薛尋芳信不信,她對這個兒時好友,還是存了些情誼的。
薛氏陷入茫然,不是韓小彤,那是誰?白休命為什么會知道?
“找一間安靜的牢房,送侯夫人進去歇著�!边@時白休命出聲吩咐道。
薛氏被人推搡著往黑暗深處走,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尖叫:“是不是季嬋說的,是不是她?”
白休命扯了下唇角,正要離開,卻聽到韓小彤叫住了他。
“白大人。”
“有事?”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我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你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讓我知道我這張臉,究竟是怎么掉下來的?”
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自己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
“可以,本官對將死之人向來寬容�!卑仔菝Z氣平淡,“信安縣主沒有死,她被你未婚夫的叔叔救了�!�
韓小彤眼中閃過一絲恍然:“沒有死……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她已經(jīng)不想知道,為什么余家傳承了幾輩子的手藝,卻被對方破解了。
她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此時,阿纏還不知道,她的一個猜測,成功讓晉陽侯府失去了侯夫人。
這消息她還是在事發(fā)第三日聽林歲說的。
臨近年關(guān),林將軍為林歲尋的老師回鄉(xiāng)去了,她這段時日可以不必日日習(xí)武,便在修煉之后跑來找阿纏玩。
她來的時候,阿纏正在做香炭。
之前做的用在手爐中的香粉很受歡迎,隨后便有客人建議她做些香炭來賣。
將香粉摻入炭粉中重新壓模陰干,不但好看,還更方便取用。
阿纏還是很聽勸的,白休命來的那日她就在試用香炭,今日打算多做一些,年底生意好,還能賺些零用錢。
見林歲來了,阿纏便拉著她幫忙。
林歲有修為在身,直接用內(nèi)息將炭壓成粉,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很快身邊便堆了一堆炭粉。
壓完了炭粉,阿纏有抱來一堆干木頭,她還得接著捏木頭粉。
這點活倒是沒能難倒林歲,她一邊干活一邊和阿纏聊起了近日聽來的稀奇事。
“對了,晉陽侯府又出事了,你知道嗎?”
“出了什么事?”阿纏正在給炭粉過篩,聽到她的話頭也沒抬。
“晉陽侯夫人牽扯到了換臉案中,聽我大哥說,她怕是要成為第一個坐牢的侯夫人了�!�
“換臉案,你也知道了?”阿纏有些意外,還以為涉及到皇室的案子,皇帝會壓下來呢。
其實皇帝不是沒想過,但是當日見到韓小彤臉掉下來的人實在太多了,時間長了,這件事又太過離奇,一傳十十傳百,就傳出去了。
所謂法不責眾,皇帝總不能因為這件事將朝中大臣都斥責一遍,最后便索性不再管了。
“你最近沒去茶樓聽書吧,現(xiàn)在說書先生已經(jīng)開始講換臉案了�!闭f罷,林歲嘖嘖兩聲,“許則成和這個假縣主可真不是人,竟然將縣主的臉皮剝下來了�!�
阿纏確實沒有去茶樓了,最近天冷,她懶得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