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清語被抓住的手指不由蜷了蜷,顯然是心虛的表現(xiàn)。他明明只是稍微放出一點茶神的氣息,越淡然越接近白小茶,賀任沅明察秋毫的程度是他見過最會喝茶的人類。
“是不太一樣……因為我在來的火車上,遇到一個老頭,神神秘秘地說要去斗茶,見茶寶……見我對茶葉了解頗深,送了我一小把�!卑浊逭Z給老板戴高帽,“如果你在火車上,想必老爺爺也會送你,行家之間惺惺相惜。”
賀任沅嗤之以鼻:“別人送你的,你不拿來喝,拿來泡澡?”
白清語:“我喝了兩遍才泡澡的。市面上的大紅袍大多是拼配的,我也想試試兩種巖茶配出來的味道�!�
拼配,即是由專業(yè)師傅把不同種的巖茶調和比例,搭配出更醇香的風味,因此不同品牌的大紅袍味道有些許差別。
賀任沅覺得手里攥著的手腕真是滑不溜手,氣得加重力道,他分明從白清語身上感受到的是純種大紅袍的氣息,甚至是最頂級的母樹。
然而母樹從十七年前就停止采摘,最后一批茶葉被送進國家博物館珍藏。
白清語一個沒有背景的窮小子,能跟母樹扯上聯(lián)系?說出來白清語都會笑話他。
保姆不僅狡猾,還懂茶文化。他真是不當律師太久了,在嘴上功夫吃癟。
賀任沅放開他的手,欲要起身。
白清語自告奮勇道:“明天我來做早餐好不好?”
劉姐給少爺準備的早餐實在浪費食物,但是劉姐不敢開口讓賀任沅點餐,只能每樣都來一點。而老板和員工又是分開準備吃食的,等賀任沅吃不完剩下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吃飽了。
白清語敢問:“老板你早上想吃什么?”
賀任沅目光一掃空碗,對白清語能做出的花樣沒有任何期待,他起身上樓,“不用你做�!�
白清語扶著紅木樓梯扶手,哄人一樣說:“茶葉蛋可以嗎?我還有一點點茶葉!”
白小茶已經三個月沒剪頭發(fā)了,可以再剪一點點。
賀任沅頓住腳步,手指扣住扶手,手背爆出青筋:“你到底還有多少茶葉?”
白清語覺得老板一副要沖下來掐死他的樣子,躲在扶手第一棵抱柱后面,小聲道:“一點點�!�
按照茶神幼崽的生發(fā)速度,每天都有一點點啦。
賀任沅豈能被白清語回回用茶葉拿捏,倒反天罡。
“茶葉蛋配花生豆?jié){怎么樣?”白清語問。
呵,打發(fā)叫花子呢。賀任沅頭也不回。
白清語抬高聲音:“再加一碟水煮青菜,飯后一壺茶�!�
賀任沅閉了閉眼,仿佛進了一家黑店,若不是他想恢復記憶,何至于此,“你最好七點前端上桌�!�
白清語:“好�!�
目送雇主上了二樓,白清語才抬步上樓,步子很輕。
到了三樓,白小茶察覺到爸爸的靠近,放下手里的積木——積木是火車上的好心大姐寄給他的。
他來不及站起來,手掌撐地,爬了兩步就滾到了爸爸腳下,“爸爸�!�
“爸爸,你這里被蟲子咬了嗎?”白小茶對著爸爸手腕上一圈淡淡的紅痕呼了呼。
“沒關系,是一只不夠厲害的蟲子�!卑浊逭Z今天目標都達成了,心情愉悅地抱起兒子:“我們待會兒下去制作茶葉蛋。”
茶葉蛋浸泡冷藏一夜更入味,要提前做。如果是土雞下蛋就更好了,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養(yǎng)上雞。
白清語囑咐道:“待會兒我們去廚房,要小聲說話�!�
白小茶點頭:“嗯�!�
白清語還不放心,雇主實在太精明了,“寶寶,我的老板很聰明,如果上三樓檢查,你要躲好噢。”
白小茶臉頰微垂的肉都透著凝重:“被老板叔叔抓住,就不能跟爸爸一起上班了。”
白清語:“對,因為別的小朋友都沒有跟爸爸一起上班,你是管家爺爺偷偷放進來的。”
白小茶:“管家爺爺太好了!”
白清語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假裝自己洗澡把茶香洗沒了,免得被賀任沅察覺茶樹年份對不上。
白清語抱著崽子靜悄悄下樓,把廚房門鎖起來,先煮雞蛋。
“爸爸一個,寶寶一個……”白小茶看見爸爸往盆里放了三個雞蛋,“噢,老板叔叔一個。”
其實老板叔叔兩個,白清語不吃。賀任沅那么高的個子,早餐得多吃一點。
雞蛋煮熟后,撈出來放進冷水里,白清語往鍋里加入香料、生抽、鹽糖和茶葉。
白清語不是第一次制作茶葉蛋,連白小茶都熟悉了流程。
“寶寶,給點茶葉�!卑浊逭Z倒是想用自己的茶葉,但賀任沅喝慣了,換一種明天又會找他麻煩。
白小茶乖乖低著腦袋不動,是理發(fā)師眼里的頂級配合幼崽。白清語剪下幾根小崽子的頭發(fā),在掌心用神力快速烘炒,然后扔進小奶鍋。
白小茶靠著櫥柜坐在地上,小手撈出一個雞蛋,在柜門上磕一磕,滾一滾,蛋殼碎裂,舉高給爸爸。
白清語接過雞蛋,放在鹵汁里鹵制二十分鐘。
等待的間隙,怕茶寶無聊,白清語打開冰箱,拿出一盒酸奶,一根鱈魚腸。
鱈魚腸微波爐加熱,酸奶掀開蓋子,遞給白小茶。
白小茶抓著火腿腸戳到酸奶盒子里泡一泡,染上一層酸甜的味道,就像薯條蘸番茄醬。
白清語再次打開冰箱,思索明天早上要給老板水煮什么青菜。
西蘭花吧,城里人好像愛吃這個。
白小茶看到了大冰箱里的食物,滿滿當當都是吃的,驚嘆地張著小嘴,裹著酸奶的鱈魚腸沒對準戳到了臉上,留下一圈白印。
真是好大的失誤!
白小茶手背抹了抹臉,注意力又放在吃酸奶上。
二十分鐘后,白清語關火,抱起吃完一盒酸奶的小崽子回屋。
*
翌日。
賀任沅對著寡淡的早餐沉默了三秒。
劉姐沒做少爺?shù)脑绮停张f做了員工餐,大家都吃了美味豐盛的早餐。
完了完了,白清語這回一定會被開除了,怪她昨天沒說清楚少爺?shù)目膳�,讓白清語隨意發(fā)揮的結果就是賀少的早餐變成茶葉蛋豆?jié){和水煮青菜。
就在劉姐以為賀任沅的怒氣值在讀條時,賀任沅拿起了一枚茶葉蛋。
要不怎么說少爺?shù)钠は嗪每矗B剝一個茶葉蛋都很優(yōu)雅,蛋殼像削蘋果一樣一圈一圈不斷點。
白清語監(jiān)督著,心想,茶寶寶真會滾雞蛋,讓老板剝殼這么順暢。
盯著賀任沅吃完早餐,一點都不浪費,白清語捧出一個500毫升的大肚杯,里面滿泡了茶,淡青的茶葉在水中裊娜舒展葉絡,漸漸沉在底下。
“你帶去上班吧�!卑浊逭Z大方地把自己新用戶注冊換來的大肚杯借給賀任沅,表情好像獎勵賀任沅乖乖吃完了飯。
大肚杯是綠色的狗狗造型,有掛脖帶,還有吸管。
賀任沅眼里冒出了火,雷霆萬鈞地盯著白清語,“這是你從外面撿回來的瓶子?”
白清語:“這是我新用戶一分錢買的,而且我還沒用過。”
賀任沅揉了揉太陽穴,新用戶,一分錢,按照獲客成本控制,這件東西哪怕實價買也不會超過十元。
他難道要拎著這個丑東西去公司上班?再老土的機關單位大爺也知道捧個玻璃杯或者保溫杯。
白清語真的很喜歡這個杯子的兩條帶子,可以拎著,拿不了還可以掛脖子上,很適合上班的人。
茶神很有寬容度,賀任沅對杯子的抨擊不會讓他生氣,他只關心結果,“那你喝不喝?”
賀任沅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忍氣吞聲,他一把拿過大肚杯,溫熱的茶水透過杯壁,瞬間溫暖了他枯燥的掌心。
賀任沅扯了下唇,大步離開。
白清語和賀任沅說話時,其他人都不說話,等賀任沅一走,李如李愿這對啞巴姐妹,立即激烈地比劃起來,好像有很多話想輸出,礙于手勢不能精準地表達她們的情感。
管家問手語翻譯官:“她倆說什么?”
翻譯官盯了一會兒,竟然發(fā)現(xiàn)姐妹倆膽大到磕少爺和保姆,有些脆弱地說:“沒說什么,說一會兒要大掃除。”
管家“哦”了一聲,他更關注的是茶小寶吃了沒。
白清語:“還沒吃,我給他留了飯,既然下面要大掃除,我就上去喂吧。”
白清語帶著茶葉蛋和一杯豆?jié){上樓,放在白小茶面前,讓他自主干飯。他則盤腿坐在地板上,用手機查找附近的幼兒園。
白小茶兩歲多,可以讀小小班。幼兒園最好近一些,方便他接送。賀任沅雖然脾氣大,但是一回來就讓管家給他提前發(fā)了三個月工資,一共一萬五,他有錢讓白小茶提前上幼兒園了。
白清語打開地圖,輸入幼兒園,跳出來距離最短的一家,1.5公里,名字叫檸檬國際幼兒園。
白清語照著電話打過去:“喂,您好,我有一個兩歲的寶寶,請問你們還收學生嗎?”
對方的語氣是標準的客服:“您好,春季開學已經一個月了,如果您家的孩子就讀,算插班生哦,可能會不太習慣跟其他小朋友相處,費用也是按照整學期收取�!�
白清語道:“沒關系,茶寶寶很容易適應�!�
對方客服道:“我們三歲以下的孩子每個月的費用是兩萬六,如果要校車接送,需要另外支付……”
兩、兩萬六?每個月?白清語震撼傻了,所以他三個月的工資供不起白小茶一個月的幼兒園費用?
城里讀幼兒園這么貴嗎?
“對不起,我再考慮一下。”
白小茶頭也不抬地重復:“爸爸再考慮一下哦�!�
“好的,您慢慢考慮,我們這邊也建議您秋季再送孩子上學,課程進度比較一致�!�
“嗯,謝謝你�!卑浊逭Z掛斷電話,震驚地想,怎么會這么貴?只有老板的兒子才上得起幼兒園吧?茶神兒子上不起。
可是張秀娟和泥水匠的孩子都成功入學了。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問題。
遇事不決問瀏覽器。
三分鐘后,白清語弄明白了,幼兒園也分很多種,貴族私立、國際雙語、特色民辦、普惠型……普通打工人可以把孩子送進普惠幼兒園,一個月只要兩千。
他在豪宅區(qū),距離近的只有貴族、國際這樣冠名的幼兒園,最近的普惠幼兒園距離他有12公里。
白清語決定改天親自實地考察。
“清語,你有快遞�!惫芗掖螂娫捝蟻硗ㄖ�。
一定是他買的“防雨嬰兒車”到了,此刻老板不在家,白清語明目張膽地抱著兒子下樓去簽收。
“這么大的箱子?”管家吃驚,這是添置了什么家具嗎,“你不用自己花錢買,缺少家具記少爺賬上。我給你報銷吧�!�
白清語是老實人,他覺得買嬰兒車不在工作必須品內,“不用了,沒多少錢�!�
白清語三兩下拆出了一個巨大的綠色垃圾桶。白小茶和管家都看呆了。
“好大的箱子�!卑仔〔枵酒饋碇挥欣耙话敫�。
管家納悶,家里缺這種垃圾桶嗎?
白清語道:“我買來當儲物柜的�!�
管家:“……”
管家眼睜睜看著父子倆一起高興地推著垃圾桶進電梯,嘆氣,還是太窮了。
還是給他報銷吧,管家正想轉賬,突然接到了賀任沅爸爸賀望重的來電。
“聽說阿沅連續(xù)在家住兩天了?”賀望重雖然是問話,但很篤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管家:“是的�!�
賀爸爸:“那你說他今晚會不會也住家里?我晚上派人送一碗湯過去,記得讓他喝�!�
管家:“少爺沒說晚上回家。”
賀爸爸:“就碰碰運氣。”
賀望重年輕時和妻子是出差忙人,一年有三百五十天不在家,做大做強后,突發(fā)奇想要當一個大廚,沉浸于親自做飯彌補兒子。
有點心意,但不多,主要體現(xiàn)在食材的昂貴上,手藝還不如劉姐。
賀任沅的公司送不進文件以外的任何東西,想送飯只能往家里送,而賀任沅在家的日子比當年的父母還隨機。
總之,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家都沒啥家庭觀念,不認為晚上就得回“家”,公司更像家。
*
賀任沅一只腳踏進家門,就有些后悔,這不是自虐嗎?
等等,什么時候他回自己家要看人臉色?
他已經安排好了晚餐,讓劉姐給他炒一盤松茸炒飯,不會再被白清語的茶泡飯和茶葉飯拿捏。賀大少自暴自棄地將洗好的塑料狗狗大肚杯放在桌上。
這玩意兒他用過一次就得扔,又怕保姆揪著不放。
廚房里,劉姐喜氣洋洋地對白清語說:“還是你有辦法,這可是少爺?shù)谝换刂付ú褪�,我只要做一份炒飯就行�!?br />
白清語謙虛道:“說明老板聽勸,講道理�!�
劉姐:“總之你很棒,這就是年輕人流行的向上管理吧�!�
賀任沅吃了安心的一頓晚餐,這時,管家端上來一份白松露南瓜湯。
“這是董事長送過來的湯�!�
賀任沅看了一眼,松露和南瓜混合成粘膩濃稠的湯汁,令人毫無胃口,道:“拿走�!�
管家訕訕地撤下來,賣相是一般,估計味道也一般,但是用的是被譽為白色鉆石的阿爾巴白松露,不吃多可惜啊。
咦?齊管家腦海閃過某個幼崽干飯片段。
他馬不停蹄端著這珍貴的白松露南瓜湯,坐電梯直上三樓,生怕灑出一點。
“茶寶�!惫芗以陂T口輕聲呼喚,“來吃東西。”
白小茶迅速從門后探出一個腦袋:“管家爺爺?”
“是好東西,快吃。”管家慈愛地把碗放在小凳子上,把調羹塞進白小茶手里。
白小茶握著勺子聞了聞,舀起一勺送進嘴里。
沒吃過的,好吃!
管家笑瞇瞇看著,很有成就感。
過一會兒,他接到董事長的回訪。
“阿沅吃了嗎?好吃嗎?”賀望重沉穩(wěn)地問。
“吃了吃了�!惫芗液鼗卮�。
大老板沒吃,小老板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管家:)
第7章
賀望重聽完,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這不僅是家庭和諧的一小步,更是廚藝進步的一大步。
賀任沅嘴刁得要命都能吃他做的飯了,什么實力不用說了。
“老齊,你幫我問問阿沅最近喜歡吃什么�!�
管家回想早餐時吃茶葉蛋的少爺,這一刻,大少爺和小小少爺?shù)纳碛澳睾掀饋�,“最近什么都能吃�!?br />
賀望重:“我得想想明天做什么了�!�
賀望重之前做飯沒人吃,賀任沅親媽,舒枚私底下找管家,讓他每次別那么如實匯報,“看了一眼、嘗了一口、夸了一句”這種極富情緒價值的話,那叫善意的謊言。
管家心想,董事長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跟茶寶真是太適配了,一個做飯,一個干飯,他這個中間商也不賺差價,只為了完成太太的任務,一石多鳥!
賀望重做飯也不是全程動手,有廚師指揮兜底,味道差不到哪兒去�?纯�,茶寶就很愛吃。
白小茶在管家爺爺打完電話,才加倍夸贊南瓜湯,“是甜甜的蘑菇,好吃�!�
管家滿眼都是溺愛:“寶寶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白松露�!�
等白小茶一勺一勺刮完碗底的南瓜粥,跟臉一樣干干凈凈,管家笑意更加親切,道:“吃飽了自己玩一會兒,爸爸很快就上來�!�
少爺吃完晚飯就該去書房呆著了,家政一天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好哦,爺爺�!卑仔〔枳罱辛诵峦婢摺筇柪�,被平放在地上,他把垃圾桶當商場里的綠色城堡一樣鉆進鉆出,推來推去。
管家看了又是一聲嘆息,要不是城堡放在家里被少爺發(fā)現(xiàn)的概率太大,高低得在一樓大廳整一個。
樓下,賀任沅理了理一個項目的頭緒,看見管家下來,道:“你帶白清語去地下室清點茶葉,明天出一份清單�!�
管家正疑惑,就聽賀任沅道:“順便探探底,看他究竟對茶葉了解有多深�!�
管家:“好�!�
賀任沅今晚不知不覺把一盤炒飯都吃了,進食太多,他打算去四樓泳池游個一千米,“我上樓游泳,其他人歇息吧�!�
管家見賀任沅走樓梯,心里一咯噔,走樓梯可是要經過三樓啊,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
賀任沅皺眉:“還不叫上白清語快去清點?”
賀任沅親眼看著管家?guī)е浊逭Z進地下室了,才抬步上樓。
他故意支走白清語。
他要去三樓看看,白清語到底藏了多少茶葉。
他是這個家的主人,看看三樓的客房不犯法。
某一間客房沒關門,他站在門口看看里面,也不犯法。
如果白清語用泡澡欺騙他,實則故意留著那二十斤茶葉吊著他,他站在門口就能聞出來味道。
大字型趴在地上等爸爸的白小茶聽見了陌生的腳步聲,不是爸爸,也不是管家爺爺。他手肘撐著地板小鯉魚似的仰起腦袋豎起耳朵,接著簌簌爬進垃圾桶里,在底部躲好。
一雙靈動的眼睛睜圓,連眼珠都不敢亂動,像洞里的小老鼠一樣警惕外面巡邏的貓。兩只手掌疊著捂住嘴巴,這樣就不會發(fā)出聲音了!
賀任沅假模假式地抬手敲了下微開的門。
老板叔叔敲門有禮貌,白小茶差點也禮貌地喊叔叔,還好他一直捂著嘴巴!
賀任沅站定在門口,入目的木質地板和二樓沒什么差別,房間大約五六十平,連接一個東向大陽臺,推拉門沒關,可以看見陽臺上曬的衣服。
抹布?
白清語居然還在三樓曬抹布?
掛著的怎么還是那幾件破衣服?不是讓用工資買衣服了嗎?
還有那床上不放床墊,套的是什么床單?
床頭居然還有一個倒下的垃圾桶……這種物業(yè)環(huán)衛(wèi)用的垃圾桶,賀任沅從沒想過會出現(xiàn)在臥室。
用這么大的垃圾桶,難道是想堆滿了再推下去倒掉嗎?這不得邋遢得生蟲生臭?
房間里沒有臭味,倒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從垃圾桶的方向散發(fā)。賀任沅忽地想到一個可能,泡完澡的茶葉梗,是不是就被倒在這個垃圾桶里?
地上掉著零星兩片茶葉,他眼力好,看見陽臺也有幾片。
律師的精明腦子不由推理出白清語的一系列動機:白清語得知自己對某款茶葉的青睞,但木已成舟,泡了澡就沒辦法正大光明拿出來,他舍不得扔掉,白日在陽臺上曬干,晚上收回垃圾桶里,以舊充新,時不時拿出一點欺騙他。
這就解釋了為什么陽臺上會有茶葉,因為收拾的時候落下了。這個東曬的陽臺,早晨陽光很好,茶葉曬兩天就干了。
賀任沅百分之百篤定白清語在陽臺曬過茶葉。
而收在垃圾桶里更是一種狡猾,這樣被他發(fā)現(xiàn)時還能狡辯是準備扔掉的。
賀任沅冷笑了下,轉身離開,他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把從垃圾桶里掏茶葉的白清語人證并獲。
他上了四樓游泳,把手機丟在岸邊之前,賀任沅給管家發(fā)了一條信息。
[給家里每個人訂制工作服。]
管家收到消息微微納悶,少爺怎么還有閑心管起大家穿什么了。不過他照辦就是,春夏冬各兩款×三套,不過分吧?
*
一雙胖胖的小手搭住垃圾桶邊緣,接著,斜斜探出一個過分謹慎的腦袋。
白小茶一只手捂住單邊眼睛,只留一只眼睛往門口看去。
呼——老板叔叔走了。
白清語能感應到白小茶的情況,兒子躲起來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賀任沅偷襲了,但不等他跟管家請假,賀任沅就走了,仿佛只是隨便看一眼。
應該沒有懷疑什么吧?
“寶寶,你躲得很好�!�
白清語擔憂地看了一眼臥室門,賀任沅保不準還有下一次突襲,但是他不想關門,以白小茶的個子開門有難度,他希望給兒子更大的活動空間,對于懂事的茶寶,封閉空間比開放空間更危險,生路是必須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