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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捏了簪子正要自己挽發(fā),卻忽然被含住了耳垂,皇帝的嗓音低沉得近乎色氣,絲絲入扣地撩進耳孔里:“夜里別回去了……好不好?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朕叫人來接你……”

    周曦臉一黑,沒想到兜兜轉轉,皇帝竟還是惦記著這檔事兒。

    正要掙開他,皇帝卻又用牙齒磨著他的耳垂,低聲笑著說:“你家六郎……可比你家小十來得更像你呢,尤其是眼睛……還有那副臭脾氣。”

    周曦的臉色陡然便蒼白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皇帝說完就走了。

    周曦獨自坐了一會兒,抬手將發(fā)挽得一絲不茍,束了冠,也出去了。

    下頭有眼尖的小臣心里嘀咕,丞相的簪子早上好像還是從左向右簪的,怎么這會兒好像換了個朝向。

    快放衙的時候,周曦打發(fā)家人回去,說有些要緊的政事,要留宿宮中,今晚不回去了。

    他一貫行事張揚,挑剔又有潔癖,經常是公務繁巨就把政務奏疏都帶回府里看得,很少愿意留宿宮城。

    眾人都覺得納罕,但想到皇帝今天一反常態(tài)地親自到了政事堂,又覺得應該是有干系的,便也只是暗自猜度。

    等到過了放衙的時辰,果然有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來請丞相。

    周曦還以為會是暖閣或者哪處偏殿,誰知那太監(jiān)徑直把他領到了皇帝的寢殿。

    平章殿雖然是寢殿,皇帝不去后宮歇息的時候,都會在這處歇下,但卻也還在前朝。

    十分得皇帝信重的臣子被留宿平章殿雖然不是很常見,但也是很有一些先例的。

    周曦心里冷笑著想,只怕明日所有人都會猜想,皇帝什么時候竟是待丞相這樣親近信重了。

    聶鉉看到周曦就笑了,抬手屏退左右后便意味深長地道:“伯陽可真是……這樣慣著弟弟,就不怕把人都慣壞了么?”

    周曦自嘲地笑了一聲,抿了抿唇,說:“長兄為父�!�

    聶鉉嘖了一聲,想想周昶,又想想周昱,居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周昶恨大哥偏心恨得咬牙切齒,不過眼下看來其實周曦并沒有很偏心。

    他肯為了周昱下跪求人裝可憐,也肯為了周昶自投羅網送上門。

    聶鉉偏了偏頭,問:“吃過東西了么?”

    周曦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勞陛下費心�!�

    聶鉉搖了搖頭,覺得他的丞相不肯好好吃飯這個毛病簡直是太叫人操心。

    便把人攬過來抱在腿上,喂了大半碗用老火雞湯和珍珠梗米熬的香蕈肉粥。

    等周曦再三推說真的飽了,才又舀了一勺,自己吃了,含在唇齒間,扳過了周曦的臉,親了下去。

    一口粥含在口中,唇舌交濡間粘粘糊糊地推來含去,末了沿著周曦口角溢出來許多,聶鉉放開被他吻得喘不過氣的男人,沿著他的嘴角一點點把沾染到了的粥水舔干凈。

    周曦輕而促地喘息著,別過臉抬手想擦,被捉住了兩只手腕交握在頭頂,只好認命地閉上了眼。

    聶鉉笑了笑,猛地把他打橫抱了起來,往后殿龍床上抱去,周曦猝不及防,下意識地用被松開的雙手抱住了皇帝的脖頸,標致的鳳眼里滿是驚魂未定。

    聶鉉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前,把人擱在了床上,扯開他的衣襟便吻上那光潔如玉的胸膛。

    周曦忍了忍,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伸手就去推皇帝。

    聶鉉一把捉住了他的腕子按在一側,抬手從床帷上扯下條流蘇來。

    周曦想起初次的時候雙腕被勒出的青淤傷痕,頓時臉色白的厲害,顫聲道:“不要……!”

    聶鉉抬眼看他,眼神饕餮又玩味。

    周曦垂著眼,露出十分難得的孱弱無辜來,抬起沒被按住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抹在皇帝嘴角上,抹下一粒青翠的蔥花來,修長白皙的手指向前一伸,恨不得把那粒蔥花戳進皇帝眼睛里。

    聶鉉愣了愣。

    就聽他的丞相無奈又不無幽怨地問:“陛下做這、這等事之前……難道,從不沐浴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帝的寢殿偏殿就有浴池,與周曦自己府中一般,引了溫泉砌了浴池,四下圍了煙羅輕紗。

    聶鉉從后頭摟著他的丞相,咬著周曦耳殼笑著問:“伯陽是自己寬衣,還是……?”

    周曦抿了抿唇,閉上眼,摸索著解了自己的腰帶。

    浴池里水汽蒸騰,輕易就叫人覺得恍惚。

    聶鉉在后面看著周曦緩緩脫下里衣,光潔如玉的腰背顯露出來,眼神一沉,抽開了他束發(fā)的簪子,隨手拋在地上。

    周曦聞聲,無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想:這支發(fā)簪也不能要了,一會兒該怎么……

    他實在是沒法集中精神去想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便總是在下意識地走神,神思游離,就不會覺得那么不堪。

    可是皇帝不許他走神。

    皇帝撩開了他的長發(fā)親吻著他的后頸,然后沿著肩線慢慢吻過去,舌尖舔過頸窩,而后在肩胛骨上吮出一個吻痕來。

    周曦低低地嘆息了一聲,掙了一下,片刻后說:“請陛下沐浴�!�

    聶鉉笑了笑,自己解了袍服,與周曦一般,周身上下只剩了一條褻褲,便將人打橫抱起,向浴池里走去。

    周曦閉著眼,不安地抓著皇帝的上臂,長發(fā)垂落下來,輕輕細細的癢意拂過小腿,聶鉉輕嘖了一聲,低頭在他耳邊笑:“真是……活色生香�!�

    周曦別過了頭,極輕聲地問:“……就這么……有意思么……?”

    聶鉉聽得很清楚,一步邁進池水里,慢條斯理地說:“伯陽,朕是真的很喜歡你的�!�

    后面一句是貼在耳邊說的,纏綿繾綣如同柔情蜜愛時的低語,但隨后的那句話就帶上了寒意。

    他說:“不然朕也不至于容你到今日。”

    周曦慢慢地笑了出來,掙開皇帝的懷抱站進了浴池里,問:“臣應當跪下謝恩么?”

    他的聲音一貫清冷高傲,卻不知是否因為此情此景,聽來竟別有一番風情,聶鉉低低地笑了一聲,將手伸進他褻褲里,拿捏住半邊臀肉揉著,說:“伯陽,說實話,不算第一回

    ,朕難道弄得你不快活么,嗯?”

    周曦寬了衣耳根已經紅了,被皇帝捏住了屁股,就連脖子根都透著粉,搖了搖頭說:“這根本就不是快不快活的事……”

    說了一半,又覺得和皇帝說這樣的話十分無謂,便閉口不言。

    只因為身體覺得快美而屈從于情`欲本身其實已經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了,他厭惡所有會讓他心神不寧的東西,何況是這樣被迫地打開身體,被操弄得心魂失守,淪為肉欲的臣虜。

    聶鉉卻好像明白他話中未竟之意,笑了笑沒再說什么,摟著他向更深的池水里走下去。

    大半都浸在了池水里,便將周曦抵在了池壁上,一點點地將他濕透的褻褲扒下來。

    周曦的長發(fā)浮在水上,橫生艷麗。

    聶鉉抓了把澡豆按在周曦后頸上,沿著脊背向下滑動,忽然問:“就算是情投意合的歡好也不喜歡么?”

    周曦愣了愣。

    他覺得皇帝也算是很有意思了,巧取豪奪威逼利誘的事都做盡了,居然還有臉來談情說愛。

    便道:“若臣說不喜歡,陛下就會去找喜歡這事兒的人做么?”

    皇帝的指尖借著澡豆的滑膩,慢慢擠進他的股縫里,咬著他的耳尖笑道:“這算是吃醋么?莫非是在吃容卿的醋么?”

    第一百九十章

    周曦對皇帝的話嗤之以鼻,但皇帝修長有力的手指一點點撐開了他的后穴,指尖摳著池壁縫隙的輕微痛楚不足以叫他從身后的刺激里分神,于是吸了吸氣答腔道:“陛下嬖寵容廣川,難道是什么新鮮事么?待他得勝還朝,容次相可就是容太傅了�!�

    太子三師,文謂師,武謂傅,容涵之雖然是狀元及第,但畢竟這些年走的都是武功的路子,所以大家都覺得,他如果真的做了東宮師,多半會是太子太傅,而不是太師。

    聶鉉聽到周曦用了“嬖寵”這個詞,就挑了挑眉頭。

    這可不是什么好詞。

    等他把這句話說完,便抽出插了一半的手指,并了兩指一道抵了進去,直沒指根。

    周曦吸了口氣,低聲道:“疼……”

    這一聲的聲氣倒是軟了許多,果然是學乖了。

    聶鉉覺得好笑,指尖在緊熱的內壁上揉了揉,一本正經地道:“原來伯陽是介意這個。伯陽才學出眾,若是伯陽愿意教導浚哥兒,朕高興還來不及。屆時東宮之師,當以伯陽為首,不過……”

    他十分耐心地用指尖慢慢地拓開因為許久沒有經歷性`事和緊張而格外緊熱的內壁,溫熱的泉水和滑膩地澡豆讓這一切變得輕松許多,皇帝嘴角帶笑,意味深長。

    果然,周曦僵了僵。

    倘若周曦和容涵之同為太子之師,一個太師一個太傅自無不可,但周曦權勢太盛,如果他入東宮為太子太師,皇帝是不可能容許他保留當朝首相的身份的,這是他和皇帝都心知肚明的事。

    而大權在握總攬文武大政的丞相和一個空架子的太子太師之間周曦會選哪個,他和聶鉉更是心知肚明。

    皇帝熟稔地按上了他腸內最銷魂的那處軟肉,周曦正失神,猝不及防間呻吟出聲,又甜又膩。

    聶鉉就用指甲重重地刮搔上去,在他耳邊說話的語氣脈脈含情又輕佻至極:“伯陽出身名門,風儀卓絕。倘若真的愿意教導浚兒,朕許你那兩個弟弟,一個六部正堂,一個九卿掌印……如何?”

    周曦被腸內洶涌的快感逼得眼角都濕了,只覺得腰骨一寸一寸酥成了桂花松糕——不論是否愿意,他的身體已經熟知了情`欲,也因此越發(fā)敏感——便捂著嘴不肯出聲,只是搖頭。

    聶鉉一邊重重地揉按著他腸內的敏感處,另一手繞到前頭去玩弄已然抬頭的性`器官涼涼地笑道:“朕的周大丞相……果然是不肯的。你家十郎不過是翰林待詔,六郎更未出仕,一個六部正堂,一個九卿掌印,不薄了。”

    周曦“唔”了一聲,咬著手腕,眼角已經滴出淚來,沾在眼睫上,要落不落的樣子。

    聶鉉慢慢地抽出手指,將勃發(fā)的性`器抵了上去,溫聲細語道:“周曦,你也不過是……”

    他沒有把話說完,便狠狠地挺身撞了進去。

    ————————****————————

    關于太師和太傅*:我瞎編的。但確實有太師為文,太傅為武的說法。這個官職傳承衍生是個很復雜的事情,不多說。不過普遍帝師文的設定里都喜歡讓主角做太傅,因為傳統(tǒng)戲曲里,太師都是壞人x(此處應有哭瞎的潘美和龐籍——傳說中包青天系列里的龐太師和楊家將系列里的潘太師。)

    *嬖寵:雖說是指君王非常寵愛的人,但多半指代的不是奸妃就是佞臣,猶以和皇帝有點不正常關系的居多。

    *九卿掌印:歷朝歷代對九卿的定義都不同,唐以后九卿的職能更是和六部高度重疊,此處設定以明朝的小九卿為九卿,即宗人府丞、詹事、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祿寺卿、鴻臚寺卿、國子監(jiān)祭酒、順天府尹、左右春坊庶子。

    掌印則為正卿,區(qū)別于各府少卿。

    最后,再次申明,我們的口號是——本文里一個好人都沒有!【�!�

    第一百九十一章

    聶鉉本想說的是:周曦,你也不過是個貪權戀勢的俗人罷了。

    但他到底沒有把后半句說出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威逼利誘地把人哄來,不是為了陪自己斗嘴。

    他的丞相博覽群書才學出眾,出口成章,雖然不是言官出身又十分穩(wěn)重自持,口舌上卻是從不輸人的。

    那樣就很沒意思了。

    何況說到底,誰還不是貪權戀勢的俗人么?也就是聶琪如今超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還沒超脫的時候,一樣為了皇位營營汲汲。

    哪怕是容涵之,為了一展抱負,同樣也需要權位,不是么?

    再者就算真的說了,現在的周曦也未必能聽到。

    他的丞相微微彎著腰,一手抵在池壁上,一頭長發(fā)濕了一半,胡亂地散在背上和池水里,咬著自己的手腕仰著脖頸,一點一點地承受著他的深入。

    他始終記掛著溫子然臨行前那種悲傷得無以復加的怨懟,許久沒有與人親近,周曦一身皮肉白皙細膩,觸手滑嫩,捏著那細細的腰肢的手指用力了些,便留下五個通紅的手指印子,被水光一漾,格外動人心魄。

    周曦是最清瘦的,身量雖高,渾身上下卻沒幾兩肉,也就屁股上捏上去是軟的,滿手溫軟,吹彈可破似的。精神昂藏的性`器就在這樣兩團動人的臀肉間肆意地進出撻伐,每次都整根抽出再連著溫熱泉水一道狠狠地插進去,每次都撞在那緊熱的內壁上最不能碰的一點,撞的里頭外頭都是水花四濺的。

    周曦被他頂弄得早站不住,只是被他攔腰摟著才沒軟下去,聶鉉有些興奮,一邊用力抱住他,一邊騰出一只手來,猛地把他咬在嘴里那截手腕狠狠拉出來。

    周曦猝不及防,軟軟地叫了一聲,滿滿是情動的甜膩。

    聶鉉這才滿意了,又狠狠操弄了幾下,竟是頂得周曦猛地絞緊了他。

    聶鉉挑了挑眉,伸手去摸他前頭。

    果然是泄身了。

    這才得意洋洋地在他耳邊笑:“還說不想要……分明很快活,不是么?”

    “本來人生在世幾十年,不違本心的狀況下也該盡可能地快活,而不是苦著自己,不是么?”

    周曦被溫泉的熱氣熏蒸得昏沉,又被按著這么激烈地操弄了一回,人都有些昏沉,氤氳的水汽塞住了五感,好像整個人都像是被一層煙羅紗籠住了。

    聽了皇帝這話,動了動嘴唇,好像是想反駁的,發(fā)出的卻是一聲叫人臉紅耳熱的呻吟。

    聶鉉還硬著,不顧他剛剛泄身敏感地不行,變本加厲地激烈操干著。

    周曦更用力地扶著池沿,下意識地使勁兒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蒙蒙得發(fā)白,一切聲光都模糊得不行,只有身后那可恥卻洶涌的快感越發(fā)真切。

    等皇帝終于射在他身子里的時候,眼前的所有白都在一瞬間黑了下去。

    聶鉉出了精,正是最無力的時候,猝不妨懷里的周曦猛地向下一墜,帶得他也摔在了浴池里頭,砸出一個巨大的水花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聶鉉坐在浴池里,手軟腳軟地嗆咳了一會兒才從高潮過后的無力里緩過來,這才想起什么,架著周曦把他拖上了池邊階上。

    周曦是真的嗆了水,偏偏昏沉得不行,耳內聽到的全是雜音,眼前也白茫茫地看不分明,只能靠在皇帝懷里,有氣無力地嗆咳著。

    聶鉉先是為他撫背,見他一直咳嗽著,臉色便越來越難看起來。

    周曦只覺呼吸十分艱難,咳得愈演愈烈。

    聶見他這樣,卻是漸漸慌了神。

    聶鉉兩世為帝,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怕見人咳嗽。

    他前世最心愛的臣子小他十幾歲,年紀輕輕進了朝堂,一路平步青云,與他也是床上床下都君臣相得得很,三十多歲便做到宰輔高位,被他視為托孤重臣。

    某日歡愛的時候卻忽然激烈地咳嗽起來,直咳出血來。

    那時候聶鉉才拜了他做太子太保,四十都沒到的年紀,年輕得足以讓人妒忌,叫太醫(yī)來看,卻說是風寒未愈卻又受累受寒,一下子發(fā)出來,病灶直往肺上去了。

    從第一次咯血到人沒了,也不過是大半年的事情。

    聶鉉不僅視他為愛侶床伴,更是信任倚重,委以大政,托付社稷甚至打算托孤身后事的心愛臣子,打擊不可謂不大。

    偏偏肺疾最易染人,從那人疾作到病逝,太醫(yī)竟都不許天子去探病。

    最后一眼看到的時候已是大奠停靈。

    那般風華絕代的人,被肺疾折磨得形銷骨立,躺在金絲楠木的棺槨里頭,聶鉉幾乎都沒敢認。

    再后來偶然見了個年輕的御史,眉目風骨與那人有三分相似,便在酒后忍不住抱了人上床。他雖喜好狎玩臣子,尋常從不輕易強迫太過,那日委實是心傷神亂,抱著便強要求歡。

    卻被個年輕氣盛的小御史激烈反抗間拔下發(fā)簪子,直捅在了心肺要害上。

    被肺臟里溢出的血液嗆得咳嗽不止時他幾乎已不省人事,最后一點念頭便是,肺疾發(fā)作的時候,恐怕也是這般感受吧?

    原來竟是這般難受的。

    此時見周曦咳個不停,聶鉉心都在抖,只覺得一腔未曾盡興的熱血都嚇得涼了,當下也不管兩人衣衫凌亂,一把扯了池邊榻上的袍子將周曦裹起來,將他抱了上去,道:“朕這就去叫太醫(yī)來——”

    周曦其實有些風寒未愈,方才嗆著了,引了痰動,所以咳得厲害,聽到皇帝要傳太醫(yī),卻是駭得連昏沉都顧不上了,忙睜開眼,一把掐住皇帝的手臂打斷道:“陛下……咳咳咳……不必!”

    他二人此刻裸裎相對,只他身上還有一條濕透了的褻褲掛在腳踝上未及脫下,倘若真的叫皇帝宣了太醫(yī),他還不如現在就跳回溫泉池子里淹死自己來得干凈。

    聶鉉鐵青著臉,道:“不要任性,來人——”

    周曦情急之下一把勾下了他的脖頸,用嘴唇堵上了皇帝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聶鉉被吻得猝不及防,難得睜大了眼睛,但他很快瞇起了眼,慌亂的神思也慢慢地清明了下來,主動地打開唇舌,接納了這個吻。

    不過滋味再好也只能淺嘗輒止,倘若親得更纏綿深入,周曦怕是要厥過去。

    聶鉉流連地放開了他的嘴唇,溫聲細語調笑道:“伯陽臉皮怎么這樣薄。”

    周曦輕咳了兩聲,雙臂仍舊軟軟地搭在皇帝脖頸上,低聲道:“人而無儀……”

    聶鉉在他腰里捏了一把,說:“朕可還不曾盡興�!�

    周曦閉上了嘴,松開雙手攏了攏皇帝胡亂披在他身上的袍子,過了片刻才說說:“臣今夜實在是不堪再承君恩。”

    聶鉉拈起他一束濕淋淋的長發(fā),并指輕捋,擠出一串水珠來,十分溫柔地道:“丞相是社稷之臣,朕的股肱心腹,還是該好好保養(yǎng)身子……往日還能兩三回呢�!�

    周曦臉色微變,別開臉道:“臣卻不知,社稷之臣原來是叫陛下這樣用的�!�

    聶鉉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么,摟了人仍回浴池里,為他清理了身子,又哄他為自己用手做了一回,這才結束了漫長的沐浴。

    時候已經不早了,周曦穿著寢衣任由皇帝的宮女為他擦干長發(fā),遲疑許久后才道:“臣可以回政事堂……”

    聶鉉正在宮女的服侍下穿好寢袍,聞言笑道:“跑來跑去,受了涼可怎么辦?左右所有人都知道朕留了丞相宿在這平章殿里,丞相害怕什么?”

    周曦看了眼明光紗帳圍著的龍床,不再說話,只是抬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脖頸上有些刺痛的那處。

    那是皇帝咬的。

    卻有宮女捧上玉瓶,小心翼翼地拉開他的手,仔細地將里頭的雪玉生肌膏抹在了丞相脖子上的吻痕上。

    宮里的秘藥效用極佳,周曦心里稍松了些,皇帝擺手叫人退下,坐在龍床上,再次問道:“當真不必傳太醫(yī)么?”

    周曦仍舊堅持:“臣無恙�!�

    聶鉉點了點頭,拍了拍床褥,說:“那就好,過來�!�

    周曦抿了抿唇,慢慢地走了過去。

    隔日清晨,得知丞相留宿宮中和皇帝抵足而眠的群臣各個驚掉了下巴。

    群臣議論紛紛,當事人卻三緘其口,世家里和丞相府上親近的幾家在放衙后不約而同地紛紛上門去,正好撞上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從丞相府出來。

    陳楓本來就皺著的眉頭皺得更深,上前客套:“不知公公此來是……?”

    那傳旨太監(jiān)嫣然一笑,看得陳楓和其他幾個世家家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才揚了揚手里一份表章似的東西,說:“奴才是奉陛下的命,來看看丞相府上六郎君的策論可寫好了沒有�!�

    幾個家主面面相覷:六郎周昶一直是白身,周曦也從未想過要叫他出仕,這幾乎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卻是什么時候,答應了皇帝要寫策論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周曦稱病謝客,連妻兄都被擋在門外,陳楓氣的咬牙切齒,同行的幾個世家家主黑著臉扭頭就要走,同來的盧懷恩攔了攔。

    他是來人里最年輕的,因為父親身體不好,又是周昱妻兄才會與陳楓他們一道過來,此時輕聲道:“諸位請聽�!�

    陳楓陰著臉,細細側耳聽起來。

    周家的下人都臉色十分難看起來。

    陳楓面色微妙,他聽到了爭執(zhí)的聲音。

    傳旨太監(jiān)前腳才剛走,后腳周府上下已經是要翻天了。

    周曦按著胸口,氣得說不出話,周昶卻抬著嗓門,一句比一句理直氣壯:

    “我怎么不知道,陛下向臣下問策,竟還要兄長首肯?”

    “我周家再怎么顯赫,也是仰賴天恩,兄長需得牢記,不要忘本!”

    “再者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都要到而立的年紀了,豈能諸事皆受制于長兄?!”

    周昱今日正好是休沐,一直站在一旁插不進嘴,看見長兄臉色實在難看了,急忙扯了扯六兄的衣袖:“六哥,你也少說兩句……”

    周昶一把拂開他,道:“你要做兄長的好弟弟你自去做,左右兄長也沒有短了你的前程�!�

    周昱臉色也難看了許多,低聲道:“六哥說得這是什么話?”

    周昶一把推開他,扭頭就走。

    周曦咬了咬牙,寒聲道:“你站�。 �

    周昶腳步一頓,卻是頭也沒回。

    仆從小心翼翼地問:“相爺,諸位家主還在……”

    周曦抬了抬眼,周昱上前一步,扶住長兄,轉頭斥責道:“沒看見兄長身體不適么?且請諸位回去,六兄的事……總會有個說法的。”

    周曦隔日也沒去上朝,告了假,陳楓心里正嘀咕,聽到皇帝點了他和工部侍郎還有幾個工部主事的名字,叫他們散朝后到垂拱殿議事。

    到了垂拱殿,陳楓才知道,皇帝要周昶寫的策論,叫做議荊湖治水十事疏。

    皇帝顯然看了這本劄子之后很是贊賞,要他們細細地議一議,這劄子到底是言之有物還是無的放失,是否可以以此授官。

    陳楓心里一跳。

    皇帝又說:“工部的水部主事空置著,倘若此疏確有見地,可以破例提拔周昶出任�!�

    陳楓心說,乖乖,當年周曦正經的一榜榜眼出身,也不過是授的翰林待詔,如今這周昶一入官就是六部主事……周曦與周昶不合是眾所周知的事,皇帝莫非是想給蘭陵周氏換個當家的么?

    陳楓才入工部,先前在司農寺,工程營建的事其實也不算是十分懂得,討論這份劄子頗有些力不從心,確實不敢在皇帝跟前露怯。

    回去也只是給相府捎了個信,自顧自琢磨歷代水利書去了。

    皇帝也半點不急,一議就是三日,第三日的時候陳楓也已經對周昶的劄子琢磨出味道來了,多半真是個奇才,正斟酌著要不要附議皇帝,忽然有太監(jiān)匆匆進來,手里捧著一封加急的軍情:“陛下,西南行營元帥次相容涵之急奏!”

    聶鉉點了點頭,說:“呈上來。”

    說著自顧自看了起來,只是才看了一半,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還未看完,又有太監(jiān)捧著加急軍情匆匆進來:“陛下,西南行營監(jiān)軍監(jiān)察御史林錦榮急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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