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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孟硯青越發(fā)笑了,這孩子還挺有悟性的,當下詳細地給他分析豬肉和黃金。

    這么討論一番后,她笑道:“其實不光是黃金,還有房子,從現在國家的政策動向看,也要推動房地產發(fā)展了,以后房子必然瘋狂上漲。”

    陸亭笈:“因為這就是一個大號的黃金?”

    孟硯青:“是,符合中國人買房子買地置辦家業(yè)的傳統(tǒng)觀念,能吸納資金,抑制通脹。”

    陸亭笈恍然,恍然之后又有些感慨:“這里面真是挺多道道的�!�

    孟硯青:“我一直覺得,一個人無論將來從事什么職業(yè),都應該去學習這些,因為這是我們柴米油鹽中的經濟規(guī)律,學習了這些,你就知道為什么菜價會貴,為什么錢毛了,你就會對你的生活有更深的認識�!�

    她看著兒子,道:“這件事情其實至關重要,比你知道地球是圓的更重要�!�

    陸亭笈聽著倒是明白:“母親說得有道理,我這輩子可能都不需要繞地球一圈,但是我得買菜吃飯下館子,還得買衣服�!�

    孟硯青頷首:“對�!�

    這次帶著陸亭笈過來深圳,也是希望能慢慢熏陶他,他也許將來走科研路子,也許不走,這都沒什么。

    但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他成為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只讀圣賢書的人,希望他能把眼界放得更寬更廣,能用一種更有高度的思維去思考自己的生活和人生。

    這么隨意逛著,陸亭笈看到那邊珠寶鋪子里有些玉器,便道:“母親,你肯定最懂這個,我們看看吧!”

    孟硯青看他有興致,便也帶他進去看看,卻見里面布置陳舊,靠墻處供著關二爺的畫像,旁邊一溜兒的博古架都要掉漆了,只剩下幾根頭發(fā)的老板穿著大汗褂,拿著蒲扇隨意地扇著,他前面是兩排大紅木柜子,柜子有著厚實的防盜玻璃,來往客人可以透過那防盜玻璃看看里面的貨品。

    柜臺前站著了兩個年輕人,顯然是伙計,正忙不迭地應酬著。

    孟硯青看了看,柜子里多是金銀首飾,來往客人顯然對這些更感興趣,不過在那角落里,卻擺著一些珠寶玉器,有翡翠手鐲,翡翠掛墜,還有一些鉆石制品。

    現在鉆石制品在國內還不太認這個,不過顯然香港那邊已經時興起來了。

    陸亭笈看著那鉆石,好奇打量著:“這就是鉆石。”

    孟硯青看過去,那是一個鑲嵌了鉆石的18k白金戒指,標價一千三百塊。

    這時候來往客人都在四處看,雖然大部分都是買黃金飾品,不過也有個別時髦的,眼睛已經盯著這邊的鉆石戒指了。

    大家都知道現在外面流行這個,有些講究的已經要趕上國際潮流。

    孟硯青看了眼兒子。

    以后羅戰(zhàn)松先賣黃金,后賣鉆石,最后兒子和他的巔峰之斗,便是鉆石之爭了。

    趁著這個機會,她也有心教教兒子,便道:“鉆石有人工的,也有天然的,你知道怎么鑒別嗎?”

    陸亭笈疑惑:“怎么鑒別?”

    他自然是不懂的。

    其實在中國大陸,也沒多少人懂這些,連黃金市場都管制著,珠寶玉器也沒市場,更不要說鉆石這種物件,本就不是中國人的傳統(tǒng)心上好。

    他們這么說話的時候,周圍好幾個游客都看過來,大家顯然都好奇了。

    來這里買物件的都是圖一個真,如果這里面有假的,那就上大當了,這里的珠寶首飾動輒上千,誰愿意買假的呢。

    而那老板手中的蒲扇也停下來了,他瞪著綠豆眼,打量著孟硯青。

    孟硯青沖他笑笑:“老板應該更清楚吧,能不能教教我們,也好讓我長長見識�!�

    那老板狐疑地看著孟硯青,之后皺眉,卻是道:“我這里的自然都是真的,都是儀器鑒定過的!這沒什么可說的!你什么意思,來我這里問真假?”

    孟硯青聽這話,便明白了。

    其實她這是給這老板一個機會,他如果明白,這是遇到行家了,趁機借坡下驢,給大家大致講講,之后順勢把那假鉆石收起來,也就罷了。

    但他并不,他非要繼續(xù)賣。

    那她正好借著這個給自己兒子上一課了。

    孟硯青便指著那件鉆石戒指道:“可否讓我上手看看這件鉆石戒指�!�

    老板滿臉提防:“你要干嘛,你到底買不買,不買就離開�!�

    他面上有些呵斥的意思,陸亭笈便看不下去了。

    他是能打會斗的,哪看得自己母親被人這樣態(tài)度說話!

    當下冷笑一聲,道:“你什么意思?你是開門做生意的,我們看看怎么了?還是說,你心虛,其實東西是假的,你生怕我們看出來,所以不敢讓我們看?”

    他雖年少,但生得高大,足足比孟硯青高出一頭,如今這么一說話,自然很能鎮(zhèn)住人。

    陸亭笈的話,頓時引來大家的詫異,大家七嘴八舌,說什么的都有。

    特意跑來這里買珠寶首飾的大多是內地游客,是好不容易來這里一趟,對他們來說是長大見識,是積攢了錢買個好物件回去,當然也有倒爺們,他們是要買了這里的物件拿回大陸掙錢的,如果上千的物件竟然是假的,那就虧大了!

    畢竟內陸一個月工資也就那么幾十塊,上千塊錢,這可是普通人幾年的工資呢。

    老板好笑:“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你看看旁邊牌子沒有,我這里可都是寫了,童叟無欺,如假包賠,雙倍,賠雙倍!”

    孟硯青道:“老板,你既然這么說,這件鉆石,我買了,敢不敢賣?”

    老板嗤笑,打量著孟硯青:“你有錢嗎?”

    孟硯青笑了笑。

    旁邊的陸亭笈道:“一千三,我買了!”

    老板略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咬牙道:“我們開門做生意,既然有人想買,我們自然賣!”

    孟硯青見此,掏出包來,里面裝了大概一千多塊錢,正好勉強湊夠了一千三,交割了,那老板又給開了票。

    孟硯青將那鉆石拿在手中,打量了一番,道:“這是天然鉆石,是嗎?”

    老板:“那不是有說明書嗎,還有證書,齊全著呢,認識字吧?認識字就自己看!”

    孟硯青頷首,之后卻是對兒子道:“亭笈,去把這邊的香港警察叫來,就說我們年幼無知,買了老板的鉆石,結果是假貨,對方偽造證書,欺騙我們,我們要求雙倍賠付�!�

    她這么一說,周圍人全都驚到了。

    那老板也是氣笑了:“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看到沒,這證書寫得明明白白的,我們都是專業(yè)鑒定的,你說是假貨?你鑒定了嗎?”

    孟硯青:“不需要鑒定,我的眼睛就是鑒定儀�!�

    老板聽著,越發(fā)好笑,周圍也都議論紛紛看熱鬧,一時珠寶店周圍堆積了不少人。

    陸亭笈生怕自己離開后孟硯青一個人在這里吃虧,幸好這時候香港警察感覺到這里不對,已經過來了。

    孟硯青沒說話,她讓陸亭笈和那些警察交涉。

    ——多少也想鍛煉下陸亭笈處理事情的能力。

    香港警察了解了情況后,表示他們也沒有能力辨別鉆石的真?zhèn)危f這一塊屬于鹽田區(qū)管轄,建議他們去沙頭角派出所報案。

    一時也有其它店鋪的都來看熱鬧,大家自然明白,去了派出所也是扯皮,人家那是有證書的,派出所能說什么?

    如果非要讓派出所委托做鑒定,那這件事就麻煩了去,而中英街這里也不是隨便來的,這是特區(qū)中的特區(qū),出入都需要進行海關檢查,一般人哪耗得起呢!

    再說這兩個年輕人一看就是外地人,不是深圳本地人,那更耗不起了,人家老板就是掙他們這份錢,狠狠宰他們一筆罷了。

    那老板笑呵呵地道:“行,你們去報案吧,看看公安局怎么說,如果公安局說是假的,我雙倍賠償!”

    陸亭笈聽這話,他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便看向孟硯青。

    孟硯青道:“其實可以對比下,如果你這么有自信的話,麻煩將這個小鉆石拿給我?”

    老板哈哈笑道:“這個小鉆石,純凈度可是不如你手里的,你拿這個干嘛?”

    孟硯青淡道:“對比�!�

    老板二話沒說,拿出來,遞到了孟硯青手中:“行,你對比吧!要放大鏡嗎。”

    孟硯青;“不用�!�

    老板見此,更加好笑了,旁邊兩個伙計都笑了。

    旁邊圍觀的不乏黃金珠寶店鋪老板,見此情景,也都暗暗搖頭。

    都是同行,這老頭宰人他們也不好說什么,但是顯然這年輕姑娘要吃虧上當了,連放大鏡都不用就想肉眼看真假,這不是說笑嗎?

    孟硯青拿到手中后,將兩顆鉆石都放在手心,卻對自己兒子道:“這兩顆鉆石,你看到它們有什么不同?”

    陸亭笈仔細看著,之后陡然發(fā)現了,道:“透過這枚鉆石戒指的鉆石,我看到了你手心的紋路,很清楚,但是透過這顆小鉆石,我看不到你手心的紋路�!�

    孟硯青頷首:“對,這就是區(qū)別�!�

    周圍人聽著,詫異不已。

    剛才那個少年和店老板對峙時,少年意氣風發(fā),氣勢十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少年身上,以至于沒有人在意到他身邊這位姑娘。

    現在大家才看到,這姑娘非常漂亮,膚白貌美,那氣質堪比港臺最知名的大明星,但是她卻很內斂,是那種將所有光華都沉淀的含蓄地調。

    在那個少年和人對峙時,她自始至終都沒高聲說一句。

    甚至于現在她向老板要鉆石,她對少年說出鑒定結果,她都是和煦恬淡,平靜自然的,好像她沒有別的任何想法,她只是平靜地在教導少年如何鑒定鉆石。

    可她那么云淡風輕說出的話,卻是讓人震驚不已。

    所以這兩顆鉆石,一顆為真,一顆為假?

    一時不少人都想湊過去看看這真假鉆石的對比。

    老板臉色也是微變,他突然就有些惱:“胡說什么,你懂什么!這根本不準!”

    然而,他這樣的惱意,卻讓人更加相信狐疑起來。

    孟硯青伸出手來,給圍觀的觀眾看,大家驚詫地發(fā)現:“對對對,一個能看到手紋,一個看不到!”

    孟硯青又將那兩顆鉆石同時放在藍色布料上,讓大家看,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一個能看到布紋,一個看不到。

    在眾人的驚詫中,她才慢條斯理地問陸亭笈:“亭笈,你也是學過物理的,想想你的物理學知識,有什么可以和這個相聯系的,能夠理論聯系實際?”

    在場眾人見此,全都目瞪口呆。

    這可是一千三百塊的鉆石,她說自己買到假貨了,結果不疾不徐的,竟然還要考察下那少年物理知識?

    這是教孩子學習呢還是打假呢!

    那香港警察一時也看得懵了,所以人家這是現場教學?

    唯獨那老板,他已經看傻眼了,這大陸小姑娘在干什么,拿他當案例來教學嗎?

    不過其它商鋪眾人,全都支棱著耳朵聽。

    人家教孩子自己也順便學學,這是好事。

    陸亭笈還真認真想了想,之后道:“是和折射率有關系嗎?”

    孟硯青點頭:“對,繼續(xù)猜猜�!�

    陸亭笈:“天然鉆石的成分是碳,它的折射率應該比較高,高折射率導致了更強的光折射和反射�!�

    孟硯青笑道:“你猜得沒錯,鉆石是均質體,折射率為2.417,它遠比其它玉石折射率要高,比如翡翠的折射率是1.66,碧璽的折射率為1.63左右,這也是為什么比起普通玉石,鉆石總是能看起來光彩奪目�!�

    周圍人等全都抽了一口氣,一個個敬佩得五體投地。

    最初這姑娘張口說她的眼睛就是檢測儀,大家還覺得這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她這么一說,沒有人不佩服。

    人家這是高科技,這是行家!人家這是在教孩子!

    教孩子的事,哪能是假的!

    大家沾光了,也跟著學到了,一時也有人拿出自己之前買的鉆石來,要對著看看。

    那店老板已經無言以對。

    一般來說,沒有人懷疑他的玉石是假的,就算有人懷疑,他也可以拿出鑒定證書來。

    退一步,就算有人懷疑他的鑒定證書,他也可以頭頭是道說服對方,讓對方覺得“是我不懂”。

    可是,遇到這種當場教孩子的,他竟然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了。

    孟硯青將那件小鉆石還給了老板,之后拿著那件鉆石戒指道:“不過我剛才說的,只是一種簡單的輔助鑒定辦法,是最粗暴簡單的,其實現在人造鉆石工藝在提升,人造鉆石的折射率也很高了,所以有時候這個方法會失靈,回頭你如果感興趣,先研究下鉆石的化學和物理特性,然后我們根據這些特性再慢慢學習怎么鑒別真假鉆石�!�

    陸亭笈卻好奇起來:“既然現在人造鉆石的工藝已經提升了,那這顆鉆石為什么仿造得這么粗糙,一看就能知道是假的�!�

    孟硯青笑了,她贊賞地看著兒子:“因為這是四十年前德國仿造的�!�

    四十年前?四十年前就能仿造鉆石?

    周圍人越發(fā)好奇起來,不少人都圍著這邊看熱鬧,想聽個究竟,也好長個見識。

    香港警察見此,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也支棱耳朵想聽。

    那店老板此時已經是徹底沒話了,他自己也皺著眉,好奇地看著孟硯青。

    孟硯青道:“民國年間,大陸那些貪官污吏軍閥買辦全都在囤積鉆石,因為那個時候他們搜刮了老百姓的血汗錢,這些錢不敢存銀行,怕銀行倒閉,也怕數額太大引人注意,所以一個個全都在買鉆石來掩人耳目,甚至一些小官吏小商人也都開始買了,因為當時國民政府發(fā)行大量紙筆,所以就有了‘法幣貶值買鉆石’的說法。這種情況持續(xù)惡劣,在解放前兩年,物價飛漲,一袋面粉最高十八萬,老百姓重物輕幣,手里不是有金條鉆石就要有銀元,再不濟也要買米面囤著,不然就得挨餓。”

    她視線掃過陸亭笈,見陸亭笈聽得認真,這才繼續(xù)道:“也就是在這個年代,中國人把鉆石當成世界股票,鉆石進口量非常大,有一批國外造假的贗品進入國內,而眼下這個——”

    她摩挲著那鉆石,道:“這是四十年代德國造的,是立方氧化鋯,在高溫高壓下制出的,幾可亂真,不過因為當時的工藝問題,折射率和硬度都比天然鉆石要低一些�!�

    她看著大家,道:“如果我估計得沒有錯,它的密度比真鉆石也要更大,應該是比天然鉆石重七分之一�!�

    她這話一出,那老板神情就變得格外復雜,那復雜里明顯摻著幾分無奈。

    周圍人顯然已經徹底信服了,他們相信眼前這個年輕姑娘的話,她說的這些都是他們完全不懂的,不需要理由,她說的話大家就是信!

    于是有人就起哄表示要“劃一劃”,甚至有一個游客嚷道:“硬度比真正的鉆石要小,和真鉆石一劃,那肯定得有痕�。 �

    更多人起哄:“也可以稱重!我們都是見證人,趕緊看看到底真的假的!”

    那老板已經徹底沒辦法了,他有些絕望地道:“行,行,這鉆石有問題行了吧,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姑娘說得對,當時這鉆石也是德國進口的,都是當真的,誰知道德國佬就這么坑人,我也是被坑了!”

    陸亭笈見此,自然明白他就是騙人的,正待要說什么,孟硯青卻阻止了他。

    她只是對那老板道:“也沒什么,既然老板承認是假的,那就麻煩兩倍賠償,這件事就算了。”

    那邊香港警察還看著呢,老板還能說什么,自然只能認栽。

    于是在香港警察的監(jiān)督下,老板退還了那一千三,另外又倒找給孟硯青一千三,給那一千三的時候,他臉都是哭喪著的。

    “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么這么懂?”

    孟硯青:“只是恰好有些了解。”

    說完,她便帶著陸亭笈離開。

    因為鬧了這一場,這中英街也不好逛下去了,便帶著買的東西離開,好在他們已經買了不少,這一趟不白來了。

    陸亭笈大包小包地拎著,忍不住問:“母親,那個人就是騙子,他就是故意想騙人的。”

    孟硯青:“這個市場本來就是這樣,真假摻雜,我們并不能改變什么,非要指著鼻子說他騙人,他還是頂多賠我們兩倍,他都認罰了,警察也拿他沒辦法,犯不著再尋根問底�!�

    陸亭笈也只好罷了,他想想那多出來的一千三,倒是心情不錯:“我們白掙了一千三!”

    果然母親就是了不起,逛個街還能掙錢!一千三呢!

    孟硯青笑道:“是,我們平白賺了一千三,中午吃頓好的�!�

    第133章

    黃金時代

    這天早上五點,孟硯青就把陸亭笈叫起來了,兩個人洗漱過后才發(fā)現陳叔早醒來,已經跑了三圈。

    匯票依然由陳叔保管著,三個人出發(fā)過去藝華公司。

    這藝華公司位于深圳車公廟工業(yè)區(qū),三個人乘坐公交車過去。

    其實自從幾年前國家批準恢復了黃金首飾內銷權,深圳的黃金產業(yè)已經慢慢發(fā)展起來,除了香港誠志高和醬料綜合廠投資的東方首飾加工公司,還有其它幾家首飾加工公司。

    不過如今集生產和內銷為一體的黃金加工單位,也只有藝華了。

    一路上,四處都是塵土飛揚,觸目所及都是荒野雜草,彩色鋼板的工業(yè)廠房一片接一片,耳邊仿佛能聽到機器的轟鳴聲。

    下了公交車后,陳叔拿著地圖,很快就找到了位置所在,那家公司就在杜邦公司廠房的一旁,是一處獨立的院子。

    三個人到了廠房前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等在這里了,那些人大部分穿著西裝,還算講究的樣子,不過也有些穿著老式中山服,戴著眼鏡,胸前口袋別著鋼筆,就很有內陸黨政干部的風氣。

    孟硯青便猜到了,今天是各大企業(yè)和百貨大樓統(tǒng)一取貨的日子,估計國內各大省份的百貨大樓都來人了,大家都是來取貨的。

    大家三三兩兩地說著話,也有人注意到了孟硯青一行。

    孟硯青長得好看,打扮也還算時髦,有些人便竊竊私語,說這是不是明星來了。

    當然也有人用胳膊肘趕緊碰碰彼此,喉嚨里大聲咳嗽下,示意別太聲張,免得讓人笑話。

    孟硯青卻看向工廠里面,廠房是一排排的預制板房子,院子里光禿禿的,也沒種什么花草,有一些穿著藍色工裝服的工人正蹲在那里,對著一袋袋地土灰垃圾逐個篩查。

    那些工人偶爾會停下來說句什么,皺著眉頭,看上去有些犯難。

    正看著,就有一個穿著靛藍色大褂的男人過來了,他手中拿著一個皮夾子本本,讓大家登記,登記后逐個進入。

    孟硯青排在人群中也登記了,進去后,卻是進行嚴格的檢測,先是用一個金屬探測器檢查,說是身上不能帶任何金屬,接著進入一個曲折的通道,這其間還有人工檢查,比上飛機的案件還要嚴格。

    那人工檢查是男員工檢查的,陸亭笈見了,馬上道:“你們找個女同志來檢查!”

    那男員工見此,皺眉:“哪那么多事,不行你們別去了!”

    陸亭笈待要說話,孟硯青已經阻止了他,之后對那男員工笑了笑,道:“聽說在醫(yī)院,醫(yī)生無性別之分,在我們工廠的安檢工作中,也沒有性別之分,是吧?”

    她這么一笑,那男員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生硬地說:“那我叫我們孫組長他老婆婆吧,不過人家忙著呢,不一定有時間,你等等。”

    他便隔著窗戶對外面喊了一嗓子,他自己先檢查陳叔和陸亭笈,很快外面來了一個穿著粉紅大褂的女員工,就幫著孟硯青檢查了。

    臨走前,孟硯青對那男檢查員笑道:“謝謝你給我們行了方便�!�

    那檢查員臉紅了下,擺擺手:“沒什么沒什么�!�

    孟硯青好奇:“你們孫組長,是物料控制部的孫組長嗎?”

    那檢查員有些意外孟硯青竟然知道,忙點頭:“對對對。”

    一時他們沿著那通道往前走,孟硯青便低聲對陸亭笈道:“早給你說了,收起你那大少爺脾氣,出門在外,你以為是家里嗎?”

    陸亭笈無奈地呼出口氣:“知道了……”

    孟硯青哼了聲:“我看你就是欠拾掇,回頭我可和你父親好好說下,怎么也得讓你吃吃苦頭�!�

    陸亭笈鼓著腮幫子:“我現在已經很吃苦頭了�!�

    孟硯青看他那委屈的樣子,一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這還是個孩子呢……

    他們說話間繼續(xù)往前走,便開始排隊繼續(xù)登記,每個人上交自己的購貨批條,登記。

    登記的時候,那負責人聽著,問:“紅蓮?什么紅蓮?你們跳舞的還是賣花的?”

    孟硯青:“紅蓮取自北京西城的一個地名,那個地方有一條河叫蓮花河。”

    那負責人隨意點點頭,記下來了。

    很快,孟硯青后面又有一個登記的,孟硯青一聽便知道對方也是北京人,便留心聽了一句。

    果然,那負責人:“菜市口百貨?你們是賣白菜的嗎?”

    那負責人連忙解釋。

    陸亭笈也聽到了,他差點想笑,不過忍住了。

    等走出那登記室,陸亭笈道:“我大北京的公主墳小西天豬窩村騷子營褲子胡同來了,他還不被嚇到……”

    孟硯青忙扯了扯他袖口,憋著笑說:“別瞎說了�!�

    北京有些地名確實比較怪,不太上臺面,他們這紅蓮百貨大樓算是很拿得出手的名字了。

    孟硯青看著手中的票據,那是三聯票據撕下來的一層,上面用鬼畫符寫了一個什么。

    她大概認出這是一百四十小兩的意思,她算了算,按照現在的配售價格,她手頭這二十萬的匯票倒是恰好能買下這一百四十小兩的黃金飾品,且還能有些剩余。

    如果順利的話,按照現在國家規(guī)定的零售價,一百四十小兩全部正常售出,利潤大概是勉強四萬塊。

    并不算很大的一筆,四萬塊的周轉資金在黃金飾品領域只是一小筆錢,不過好歹開了一個頭,掙四萬塊,有了信心,才能有更大的投入。

    況且,這四萬塊其實也足夠應付柜臺租賃費用和工人工資了,至少能騰挪開了。

    *

    孟硯青幾個等在那走廊里,等著叫名字,那邊叫一個名字,人家就應一聲,就過去辦手續(xù),辦完手續(xù)交了匯票就能領到金首飾了。

    孟硯青從這走廊窗戶往外看,隔著鐵柵欄,能看到那些領到金子的人,他們走路都是緊繃的,胳膊肘夾在身上,小心翼翼的,這一看就是帶了不少金首飾。

    陸亭笈擰眉,他看著大家一個個被叫號,多少有些不耐。

    不過想想孟硯青說的,只能按下性子等著。

    陳叔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沒什么動靜。

    中午時候,大家都餓了,陳叔在那里繼續(xù)等著,孟硯青帶著陸亭笈過去食堂買些吃的,有餅干和榴蓮餅什么的,不過竟然是限量的,每個人只能買兩盒,孟硯青便只好買了兩盒。

    從那食堂小賣鋪出來的時候,恰好一個穿著藍大褂的清潔工正在打掃衛(wèi)生,大冷天的,那些零碎的紙屑和包裝紙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孟硯青這么看著的時候,便見其中有一個透明塑料包裝紙。

    她自然知道,那是避孕套外面的透明塑料袋。

    她便有些意外。

    這塑料紙顯然是新拆開的,但是這里可不是別處,是黃金首飾廠,這里的一切都是管理嚴密的,員工出入都要幾次翻查,所以是什么人,竟然會帶著這個進廠?

    她微蹙眉間,便拿出紙巾來包住,一連包了好幾層,又用空著的食品塑料袋包裹住,之后才放進包里。

    陸亭笈看到她裝了個什么,疑惑:“怎么了?”

    孟硯青:“沒什么,我們先回去吧�!�

    回去后,把那些餅干什么的大家分了吃,好歹擋擋餓。

    孟硯青沒什么胃口,吃了幾塊后,便把剩下的都給陸亭笈了。

    十五歲的孩子,最是能吃的時候,他平時飯量很大。

    陸亭笈喝了口水后,道:“我不吃了,飽了�!�

    孟硯青:“就你這飯量,能吃飽才怪呢。”

    陸亭笈卻很認真:“確實吃飽了�!�

    孟硯青側首看了他一番,看他那很認真的樣子,便笑:“一人一半,吃了吧。”

    陸亭笈:“你吃吧�!�

    孟硯青嘆,心想這兒子雖然有時候不太懂事,但還是挺孝順的。

    她便笑著說:“別推讓了,給�!�

    其實吃吃餅干喝口水,也就差不多飽了,至少不會覺得餓的,當下大家耐心等著,誰知道下午根本沒再叫人,這時候不少人都按捺不住了,便問起來,可首飾部根本不見人影,問都問不到。

    好不容易抓住一位問,人家就說讓等著,說每天的供應都是有限的,現在已經都發(fā)完了,可能還有一批,但是不確定。

    一時有人低聲埋怨,有人憤怒控訴,也有人拿著BP機開始找信號,要打電話找關系找門路。

    陸亭笈望向孟硯青,低聲問:“小姨,你打算怎么辦?”

    孟硯青:“你覺得呢?”

    陸亭笈聽這個,蹙眉:“以我的想法,當然是要他們趕緊給貨了,不給貨,我就找他們領導,我已經打聽了,黃金首飾屬于他們首飾部管,但是首飾部也得受人行的管束,我有個發(fā)小他爸就是負責這一塊的,咱們只是提個貨而已,應當應分的,打聲招呼就是了�!�

    孟硯青:“那你去打電話說一聲吧�!�

    陸亭笈疑惑,看著孟硯青:“真的?”

    孟硯青笑道:“真的�!�

    陸亭笈有些猶豫:“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凡事就知道找關系呢……”

    他還是很在意她的想法。

    孟硯青:“沒什么,能解決問題就是最好的�!�

    陸亭笈:“好!看我的!”

    大概半個小時后,陸亭笈回來了。

    垂頭喪氣的。

    孟硯青:“嗯?”

    陸亭笈:“這邊沒信號,根本沒信號,也沒電話可以打�!�

    孟硯青提議道:“你可以報你父親的名號,他們還能不讓你打電話?”

    陸亭笈抿抿唇,很無奈地道:“算了吧,那樣有點丟人現眼。”

    畢竟以陸緒章今日的位置,如果就這么名號,有些太引人矚目了,傳出去別人笑話。

    孟硯青便笑。

    陸亭笈很無奈地聳著眉:“你還笑,你還笑!”

    孟硯青卻笑嘆道:“我去找他們吧�!�

    陸亭笈:“你找他們說什么?”

    孟硯青:“當然是說這個事。”

    陸亭笈疑惑:“怎么說?”

    孟硯青:“跟我來�!�

    陸亭笈越發(fā)不明白,不過也只能跟著。

    孟硯青帶著陸亭笈離開這走廊的時候,并沒有人在意,畢竟今天各單位人員不少,有些等不及只能先走了。

    孟硯青領著陸亭笈,徑自往前走,大搖大擺,路上雖然偶爾遇到一兩個員工,但因為孟硯青看上去太過自然,以至于沒人注意到不對。

    孟硯青低聲對陸亭笈道:“你自己坦然自信,就不會有人懷疑你,越是提心吊膽,別人越是一眼看出�!�

    陸亭笈擰眉:“我們要干嘛,去當賊嗎?”

    孟硯青:“瞎說什么,我當然是找他們領導去�!�

    陸亭笈:“領導?”

    孟硯青低聲說:“你如果注意觀察就會發(fā)現,大廳里那幾個負責人中間出來,都是過來這邊的會議室,所以這邊肯定是領導�!�

    陸亭笈:“有道理�!�

    孟硯青笑道:“現在,你猜下,哪個房間是他們最大的領導?”

    陸亭笈看了看,走廊是下半截刷綠漆的常見辦公室,每個房間都是一樣的木門,門上也沒貼標簽。

    他看了好一番,終于道:“應該是最里面朝南的吧?我感覺領導的辦公室都是最里面的,這樣清凈�!�

    孟硯青:“不,他們領導的房間是這間�!�

    說著,她指了指左手邊的那間。

    陸亭笈:“為什么?”

    孟硯青:“你看那門把手�!�

    陸亭笈看過去,之后恍然。

    那門把手光可鑒人,比其它門把手都要光滑油亮!

    這說明在同樣情況下,這間房子曾經被更多人進出,一般上級不可能跑到下級那里談事情,但是下級以及普通員工都可能去領導辦公室請示。

    他一時自然是佩服不已,嘆道:“天下英雄誰敵手,有母當如孟硯青!”

    孟硯青聽著,笑罵出聲:“耍什么貧嘴!”

    這么說著間,兩個人過去那辦公室,孟硯青讓陸亭笈等在外面,她自己敲門進去。

    辦公室里有人說了聲請進,孟硯青推門進去,便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后面,忙碌地看著文件。

    對方禿頭,戴著眼鏡,穿著西裝,看上去是個講究人。

    他看到孟硯青進來,眸中先是流露出驚艷,之后疑惑:“同志,請問你是?”

    孟硯青笑道:“您是宋主任吧?”

    對方略點頭:“是,有什么事嗎?”

    孟硯青:“宋主任,打擾了,我叫孟硯青,來自北京紅蓮百貨大樓,這次過來貴廠提貨的——”

    她說到這里,對方已經表現出不耐。

    顯然前來提貨的太多了,根本供應不上,來求他的人也太多,他對此已經厭煩了。

    哪怕眼前的孟硯青美得像明星,他也下意識反感。

    孟硯青話鋒一轉,道:“不過我發(fā)現一件事,心存疑惑,所以想問問,貴廠最近是不是有黃金原材料損耗過大問題?”

    她這么一說,那宋主任驚訝不已,他瞪大眼睛,狐疑地看著孟硯青:“你是什么意思?”

    宋主任確實很震驚,這畢竟是一個太過敏感的話題,這個陌生姑娘竟然直接道出他的憂慮,這不得不讓他狐疑。

    他盯著孟硯青,上下打量,眼睛中充滿提防。

    孟硯青卻道:“宋主任,你不必緊張,我是土生土長北京人,曾經在首都飯店工作,政審過關,歷史清白,也是最近才留職停薪的。我們紅蓮百貨大樓是北京宣武街道所屬的下屬百貨公司,正經國有企業(yè),我這次來是帶著匯票來取黃金首飾產品的。”

    說著,她拿出了自己的證件,笑著擺在宋主任面前。

    孟硯青擺出的這些資質,顯然讓宋主任稍微放松了。

    首都飯店,國有企業(yè)員工,這幾個都是能稍微讓人放心的特質。

    特別是首都飯店,那不是一般飯店,服務員都是要政審的,要資歷清白的,宋主任多少知道一些。

    更不要說這次能拿到他們廠子銷售配額的,那必然是央行嚴格篩查過的,能讓一個國有企業(yè)派過來他們首飾部取貨,倒是大可放心。

    再說,這是他們黃金首飾生產工廠內部,安保嚴密,任何人來了都翻不出天去。

    在宋主任稍微放松后,孟硯青才道:“今天我來提貨,一直等在走廊里,我看到貴廠的工人正搜集了垃圾進行篩查分揀,甚至連擦金布都逐個篩查檢查,看上去這并不是你們的常規(guī)操作流程,所以我猜,應該是黃金盤點出現了失衡,所以你們在排查原因�!�

    宋主任聽這段,眸中流露出欣賞來,他點頭:“看來你觀察能力很好,而且你對黃金首飾加工過程很了解,你猜得不錯,我們的盤點中確實出現了問題。”

    孟硯青笑道:“我祖上曾經經營過珠寶首飾,我也時常聽長輩講起金銀珠寶制作中的一些隱秘,故而對珠寶行業(yè)的一些操作略有所聞。今天我過來貴廠是想提貨的,久等而不得,難免想動動腦筋,想個法子,所以我毛遂自薦,希望宋主任相信我,如果我能拋磚引玉,算是幫了貴廠,也幫了自己�!�

    孟硯青這一串話,信息量可謂是大,她前面澄清了自己的身份,用首都飯店和北京國有企業(yè)百貨大樓這些要素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而她直接指出問題,表示自己略有了解,這就讓宋主任產生了最起碼的信任。

    現在,她又道明了自己的來意,是為了取貨的,取貨不得,自然是要求著宋主任辦事。

    這樣她就把自己放到了一個弱勢地位,讓宋主任再次放松警惕,甚至在她面前產生些許優(yōu)越感。

    當一個人產生優(yōu)越感的時候,他會覺得一切都在他可控范疇內,防備自然再次降低了。

    說白了,對宋主任來說,孟硯青已經成為一個“求著他辦事想絞盡腦汁討好他”的人。

    于是宋主任嘆了聲,道:“孟小姐,您請坐,您既然這么說,那我說一下我們大致情況�!�

    原來,在黃金首飾生產中對工人是有嚴格控制的,所有工人進廠都會嚴格檢查,全身不能帶任何金屬物品,所有人在生產制造過程中都要穿防塵藍大褂,去洗手間前要先洗手,上洗手間都要快進快出,不能逗留太久。

    在生產過程中,物料控制也是執(zhí)行最嚴厲的流程,從倒模、執(zhí)模、炸撈到拋光,幾乎所有的工序前后的物料進出都由物控崗位稱重,每一筆的收發(fā)都要有開單記錄,且小數點精確到0.01克。

    在工人下班之前進行最后的盤點,然后送入金庫。

    按照規(guī)定,他們生產車間十個工人的實物重量和單據統(tǒng)計數量的誤差要在三克以內,如果誤差超過三克,那就必須重新盤點。

    但是最近一個月,卻已經出現七次盤點誤差超過五克,物料控制部的同事已經重新排查了整個流程,提高了監(jiān)控力度,但依然無法排查出原因。

    要知道,黃金首飾生產過程中的損耗都是有嚴格上限規(guī)定的,一旦超出損耗閾值,那說明生產管理過程中出現了嚴重問題,或者操作損耗或者偷竊損耗,如果查不出原因,所有生產管理部門的人全都要一起擔責任。

    說到這里,宋主任長嘆一聲:“就在昨天,我們的盤點再次失衡,對不上賬,實物稱重在入庫時比賬目重量少了整整七克,所以今天我們必須嚴格排查,找出原因,不然再這么下去,我們只能停工了。”

    孟硯青便明白了,黃金太過貴重,這不是隨便誰能承擔得起的,七克的黃金按照黃金材料來算那也是三百多塊錢,是不小的數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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