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放手。”祝以臨推了一把。
陸嘉川不肯放。
祝以臨簡直要被他逼瘋了:“你到底想干什么?!還嫌我不夠慘嗎!要我破產(chǎn),還要對你死心塌地,跪在你腳邊繼續(xù)愛你,你才能滿意收手嗎?——放開我!”
祝以臨用力地推開陸嘉川,后者踉蹌了一下,被他兇得好幾秒不敢說話,眼淚嘩嘩往下掉。
直到祝以臨拉開門把手,要走出去了,陸嘉川突然瘋了似的拽住他,把他強行拽回來,“哐”地一腳踢上門。
祝以臨低血糖犯了,兩眼一黑,差點栽倒。
陸嘉川抱著他,一副恨不得把他捏死在懷里的架勢,竟然反過來指責他:“你說分手就分手?憑什么?!七年前是你說了算,現(xiàn)在也要你說了算,你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能不害怕嗎?我在你面前撒嬌都要掌握分寸,吃醋還要被你教訓——你養(yǎng)我就像養(yǎng)條狗!又要我叫,又不準我叫得太大聲!你他媽根本就不愛我!”
陸嘉川哭得停不下來,如同曾經(jīng)某一個分別的日子,他趴在祝以臨的肩膀上,用眼淚沖垮了一個夏天。
那個夏天再也不會回來了。
陸嘉川不準祝以臨反駁,自顧自說:“都是你的錯!是你把我變成了這樣!你和我爸,陸娉婷,我后媽,你們都是兇手!你們把我當拖累!都恨不得我死!”
祝以臨呼吸困難,從牙縫擠出一句:“放屁,我哪兒對不起你?”
陸嘉川聽不進去,他是個偏執(zhí)狂,只信自己腦子里固有的觀念,其他一切有可能發(fā)生變化的人和事,都令他沒有安全感,不值得信賴。
祝以臨也覺得他不值得信賴了。
當一個人撒嬌裝嗲賣慘煽情,演技驚人,接二連三地騙了你之后,你就很難判斷,他這一次是不是又在演戲?他嘴里還有哪句話是可信的?
“陸嘉川,你現(xiàn)在放開我,我還能念著點舊情,記得你曾經(jīng)的好。”祝以臨說,“別把那些珍貴的東西都弄壞了,你不在乎,但我舍不得�!�
“……”
不知道這句話怎么刺激陸嘉川了,他突然不哭了,僵硬地松開抱祝以臨的手,紅著眼睛安靜了幾秒,突然爆發(fā):“你舍不得?你舍不得什么?!反正不是我!你就愛以前那個蠢貨!但他死了!他在你不回他消息的時候就死了!后來他在陰間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你知道嗎?!你飛黃騰達,被數(shù)不清的人愛慕,他在后媽家過著舊社會一樣沒有人權(quán)的日子,盯著電視里的你哭!”
“……”
“我花了七年!才讓自己重新活過來!我現(xiàn)在想把你抓在手里,我有錯嗎?我哪里做的不對?你的公司有什么好舍不得,如果你愛我,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給你錢啊,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我有幾百億,幾千億——你要鴻城市中心的地標,我也能買下來!你為什么要和我分手?”
陸嘉川瘋得不輕。
祝以臨也快瘋了,他什么都不想說了,轉(zhuǎn)身往外走。
陸嘉川軟的硬的都試過,眼見留不住他,竟然還想威脅他:“哥哥,你走出這道門,你的公司就真的沒有了�!�
“……”祝以臨的最后一絲心軟也被擊潰,他抄起門口的一個東西,自己都沒看清那是什么,順手砸到陸嘉川身上,“——我不要了,你滾�!�
第32章
哀樂
摔門的動靜驚動了住在隔壁的譚小清,女助理是一個人形的“祝以臨情緒探測雷達”,她放下吃到一半的晚飯,匆匆來到祝以臨的門前。
她有備用房卡,為防止打擾祝以臨休息,不需要敲門,直接進。
她進到客廳的時候,祝以臨正在窗下站著。
酒店的窗簾拉得密不透風,祝以臨一身漆黑,背影寥寥,幾乎與窗簾的顏色融為一體。
譚小清小心謹慎走近幾步:“哥,今晚不回鴻城了嗎?時間快到了�!�
“不回了。”祝以臨沒回頭,伸手指了指后面,“給我點紙巾�!�
“……”譚小清聽出他聲調(diào)不對,嚇得不輕,連忙把茶幾上那盒紙抽拿給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怎、怎么了?”
祝以臨沒吭聲。
譚小清沒敢走到他前面,但她猜到了,祝以臨在哭。
原來無情冰山也會流淚,真是開天辟地以來頭一遭。譚小清先是驚嘆,后又生出幾分惻隱——從來不哭的人,究竟遇到多傷心的事,才會淚流不止呢?
祝以臨活得太像個完美的假人了,突然冒出幾分活人氣兒,好比天神跌落凡間,你再仔細看他:哦,原來他也和我一樣,只有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會疼會哭,并非無堅不摧,也沒那么高不可攀。
譚小清想起自己的傷心事,十分善于共情地有了幾分感同身受,忍不住想安慰他兩句:“哥,你是不是和陸嘉川吵架了?”
除此之外,應該沒有什么事能讓祝以臨這么反常。
果然,祝以臨沒否認。
譚小清心想,應該不止是吵架這么簡單吧?前陣子他們鬧了幾天冷戰(zhàn),祝以臨也沒這么崩潰。
安慰人需要技巧,就算安慰不到,幫他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譚小清拐彎抹角地說:“我不知道你和他鬧了什么矛盾,感情這種東西,就是很容易讓人委屈。我大學的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他是我們系的男神,成績好,長得好,家境也不錯,他先追的我,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透明,不漂亮,沒錢,不求上進,每次期末低空飛過……”
譚小清頓了頓,確定祝以臨真的有在聽,沒嫌她煩,才接著說:“我們系很多女生暗戀他,她們說我走了狗屎運,遲早要被甩。我自己也這么覺得,那段時間壓力特別大,每天疑神疑鬼,一旦發(fā)現(xiàn)他和某個學妹有了接觸,我就擔心,是不是要分手了?他終于發(fā)現(xiàn)我不值得喜歡了?隨便找誰都比我好啊�!�
事情過去比較久,譚小清已經(jīng)走出來了,但每次提到,仍然會有幾分低落:“后來,我突然意識到,我這種狀態(tài)太可憐了,何必呢?不就是一個男人嗎?我不能甩了他嗎?這年頭,誰離了誰活不下去啊?干嘛把自己逼得神經(jīng)衰弱?”
“所以分手了?”祝以臨接了句腔。
“對,當時很舍不得,也懷疑,我是不是有點對不起他?但我控制不了心慌自卑,如果拖下去,我會變得更可憐,那樣不好,不如快刀斬亂麻�!弊T小清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在勸分,尷尬地找補,“呃,我不是讓你和他分手,我——”
“沒關系�!弊R耘R打斷她,“已經(jīng)分了�!�
“……”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他這么傷心。
譚小清好奇原因,但最好不要再問了。她詞窮了幾秒,問祝以臨:“你晚上吃東西了嗎?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買?”
祝以臨搖頭:“謝謝,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好吧�!弊T小清這回是真的沒話可講了,她似乎并沒有安慰到祝以臨。
祝以臨性格如此,不愛對人訴苦,想訴苦的話,似乎也沒有合適的對象,他的朋友太少了,平時聯(lián)系的都是工作搭檔,那些人偏偏都和他差不多,為電影癡狂,不喜歡對外講自身的哀樂。
譚小清走了,祝以臨也哭夠了。
其實他早就冷靜下來了,只是不知為什么,眼睛不聽話。
他決定把這一攤子爛事丟給明天,今晚什么都不想,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身心疲憊這么久,今晚也算是變相地卸下了擔子,他竟然順利入睡,一覺到天明。
然而,天亮未必是好事。
祝以臨和陸嘉川享受過了“辦公室戀愛”的便利,現(xiàn)在不得不忍耐“辦公室戀愛”的尷尬——分手后,他們在一個劇組里繼續(xù)合作,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有親密戲沒拍完。
第二天早上,化妝師在祝以臨臉上涂涂抹抹的時候,陸嘉川就在旁邊一言不發(fā)地等著。
女化妝師不太敏銳,沒嗅出他們之間的不良氣氛,她給祝以臨化完,突然看見陸嘉川下頜處有一塊細小的傷口,奇怪地問:“怎么傷到臉了?”
陸嘉川沒答原因,只是問:“上鏡會有影響嗎?”
化妝師道:“問題不大,可以遮住�!�
“……”祝以臨也看見了。
他昨天離開的時候,在門口撈起個什么東西砸了陸嘉川一下,當時他沒仔細看,現(xiàn)在憑手感回想,似乎是一個塑料衣掛。
——刮到他的臉了?
祝以臨的目光望過去時,陸嘉川也在看他。
撕破臉之后,不需要再掩飾了,從前那種望著他時,無時無刻不柔軟甜蜜,仿佛刷了層糖漿般充滿愛意的眼神,現(xiàn)在變得深邃冰冷,意味不明。
陸嘉川想干什么?
祝以臨想起昨晚那句威脅,“你走出這道門,你的公司就真的沒有了”,原來做不成相依偎的情侶,到頭來要當真仇人。
難道陸嘉川以為,把他逼到絕路會有用么?
然后呢?
如陸嘉川所渴望的,將他們的關系顛倒,以后他反過來把祝以臨當“寵物”養(yǎng),隨意拿捏,以此得到滿足感,撫平他多年來的不甘。
——如果沒理解錯,昨天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吧?
祝以臨越想越諷刺,原來他獨自一人扛著壓力,在最疲憊的時候也把溫柔留給陸嘉川,盡力寵著他,在陸嘉川看來,這是養(yǎng)狗。
現(xiàn)在“狗”受夠了,想逼死他,換他當狗。
祝以臨不想這么偏激,但偏激總比傷心好料理。
他寧可在片場發(fā)火,也不愿意當眾失控流淚,那不如殺了他。
祝以臨費了一番力氣,把這些不該有的偏激情緒也拋開,走出化妝間,今天的戲可以照常拍了。
程導演在一旁喊他:“你不是請假了嗎?怎么今天又來了?”
祝以臨道:“不請了,正常拍吧�!�
“……”程解世瞄他一眼,沒看出什么異常來,指了指天說,“那正好,今兒飄雪花了,咱們先把你和陸嘉川的那場馬……咳震戲拍了吧,省得改天還得人工造雪,氣氛不好弄——好,就這么決定了!造型師呢,過來一下,把祝以臨的頭發(fā)弄散開!”
第33章
救我
所謂“為藝術獻身”,大抵不過如此。
如果不是在一起拍戲,祝以臨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見到陸嘉川,他需要私人空間冷靜一下。但生活似乎在嘲諷他們:你們感情好的時候,拍戲成為吵架的導火索,你們分手了,要因為拍戲繼續(xù)受折磨,怎么樣?這部戲接得值不值?
值,太值,祝以臨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他不是會因為私事故意在工作上找事的性格,只好咬碎牙齒往肚子里吞,表面云淡風輕,和陸嘉川一起上了馬。
這場戲比較復雜,在劇本設定里,陸嘉川飾演的方玉春是一個武功高手,高手騎馬自然不在話下,還會輕功飛來飛去,他帶祝以臨飾演的盛無風一起去風雪中縱馬,在馬背上做那檔子事,其實不是為了情趣,而是故意虐待。
盛無風愛花,愛酒,也愛美人,活得風流瀟灑,但他似乎又什么都不愛,因為他不怕失去,你燒了他的花,把他的藏酒全扔了,他也不會動怒。
方玉春被他勾引,恨上他之后,每一天都在尋找他的弱點,費盡手段去威脅他、虐待他,試圖讓他露出恐懼的表情,但沒有,盛無風從來不會恐懼。
他似乎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余生僅剩的,是害人的樂趣,他最喜歡別人為他要死要活,愛也好,恨也罷,每個人因他而生出的笑容、淚水、怒火,在他眼里都是樂子,供他消遣。
因此,方玉春對他恨得牙癢癢。
方玉春問柳長歌:“師妹,他找你護鏢,說過原因么?他為什么要去漠北?”
柳長歌答:“不知道�!�
方玉春問:“你沒問過?”
柳長歌:“問過,他不肯說�!�
真是稀奇了。
這是盛無風身上最大的疑點。
方玉春想,他在密謀著什么嗎?或者,遙遠的北方有他想見的人?
似乎都不是,他說,他曾經(jīng)喜歡過一個人,那個人和方玉春長得很像,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這句話是真是假,除了盛無風本人無人知曉,反正方玉春不信。
八成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那個男人嘴里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都是勾引他的手段。
在這段馬背劇情到來之前,方玉春把盛無風鎖在馬車里,關了三天三夜,讓他冷,讓他餓,恨不得他直接死了,但是不行。
方玉春對盛無風說:“如果你不是鏢局的雇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扔出去喂野狗了�!�
盛無風虛弱地躺在馬車里,沖他笑:“你舍不得�!�
方玉春滿心憤怒,把他拖出來,丟到馬背上抱住,揚鞭沖進風雪里。
這是已經(jīng)拍完的上一場戲。
今天要拍轉(zhuǎn)場后的馬背虐待戲,為了讓祝以臨表現(xiàn)出“融入風雪的虛弱感”,造型師給他換了一套白衣,很薄,穿上特別冷,臉也擦得白,化了一個病態(tài)的妝。
他戴著古裝假發(fā)套,長發(fā)從肩膀鋪到后腰,很有美感,也很礙事。
陸嘉川的造型沒這么浮夸,是一身很簡單的深色勁裝,頭發(fā)束著,從頭到腳顯出一種冰冷的味道,祝以臨和他一起騎在馬背上,中間隔著段距離,沒有身體接觸。
以往是不會這樣的,陸嘉川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祝以臨身上,但程導演粗心,發(fā)現(xiàn)不了這種小細節(jié),不知道他們之間出問題了。
導演和攝影師一起坐在車上,等馬跑起來之后,他們要全程跟拍,別的角度還安排了其他攝影師,以及無人機航拍鏡頭,祝以臨和陸嘉川的前后上下左右都被包圍了。
程解世對他們說:“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別人我都清出去了,你們別緊張,湖岸的這一段不對游客開放,我跟景區(qū)辦了申請手續(xù)才進來,今天你們隨便跑,但注意別跑到冰面上,容易摔——好,準備好了嗎?”
祝以臨和陸嘉川應了聲。
程解世再三囑咐:“我們可以慢慢拍,千萬記得,安全是第一位啊,注意安全!”
一切準備就緒,導演喊了聲開始。
入戲的一瞬間,祝以臨被陸嘉川從背后勒住了脖子。
他強迫自己從“祝以臨”的身份里靈魂出竅,變成盛無風,然后順勢往后一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親昵地靠進陸嘉川懷里。
盛無風是個沒脾氣的人,不論在什么環(huán)境下,他的心態(tài)都是“來都來了”,怕什么?讓自己舒服最要緊。
祝以臨本人脾氣不好,常年冷著臉,讓人不敢招惹,演這種和他有反差的角色,不僅要從情感上對角色進行理解,也要揣摩一下,這種人平常會有什么小動作?神態(tài)是什么樣的?
想把一個角色演活,那些看似不影響大局的小細節(jié)往往至關重要。
祝以臨原本有一只手握著韁繩,這意味著他想在馬背上為自己的安危做一定保障,但靠進陸嘉川懷里的時候,他把手松開了,把自己的全身交付給對方。
這不是信任,是一種挑釁——你來啊,想怎么對我都行,我不在乎。
對著陸嘉川那張臉,祝以臨原本不太能入戲,但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他忽然微妙地代入了自己的情緒:挑釁,自暴自棄,你可以隨意打壓我、虐待我,甚至殺了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更不可能向你屈服,你的手段沒用。
他的情緒表現(xiàn)得如此生動,仿佛借著表演的機會,表達他本人對陸嘉川的嘲諷。
陸嘉川沉下臉,突然把他從馬背上翻轉(zhuǎn)過來,讓他正面對著自己。
這個動作很危險,但陸嘉川的騎術相當不錯,比祝以臨這種只緊急培訓了半個月的初級水平好得多,一手摟著他的腰,另一手竟然還能控制韁繩,讓馬急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加速往前狂奔。
祝以臨一驚,冰冷的風從耳邊掠過,他被慣性摔進陸嘉川懷里,不等他回過神,衣服里突然鉆進一只冷且硬的手,陸嘉川解開他的衣帶,摸到了他的腰。
劇本里是有這一段的,但實拍不會把動作規(guī)定得太死,要給演員自由發(fā)揮的空間。
祝以臨散開的衣帶在冷風里亂飄,他被放倒在馬背上,陸嘉川單手控著韁繩,俯身來吻他。
“你怕嗎?”這是臺詞,“你最好怕,我才會輕點�!�
盛無風沒吭聲,風寒和饑餓使他身體虛弱,面色蒼白,但神情依然是悠哉的,他主動把手伸向方玉春的腰帶,輕巧地解開,然后將那條窄窄的布料系到自己眼睛上,彎唇一笑:“來吧。”
……
:
他越是如此方玉春越憤怒。
方玉春不準他享受,也不準他躲,猛地將他遮眼的腰帶扯開,逼他直視自己,然后將他抱起一些,擺成坐在自己胯上的姿勢,硬邦邦的下體直抵著他的臀。
祝以臨坐上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陸嘉川真的硬了。
他的衣服比較寬松,把他們有親密接觸的部位遮得朦朦朧朧,他盡量不讓攝像機拍到,以一個微妙的角度和陸嘉川的錯開一些,否則他有種錯覺,他們下一秒就要假戲真做了。
以前不是沒想過假戲真做的可能,最親密的時候,陸嘉川纏著他撒嬌,柔情蜜意上了頭,會互相講些不能見人的葷話,比如,陸嘉川曾經(jīng)眨著一雙無辜的眼,問他:“哥哥,我們拍戲的時候,我可以當眾進去嗎?他們以為我們在做戲,其實我們在真做
…
…
刺不刺激,你想不想試試?”
當時祝以臨以為陸嘉川是一只小白免,不信他敢做這種事,故意配合著答應,說了一堆胡話。
現(xiàn)在陸嘉川做出什么都不稀奇,祝以臨怕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真敢發(fā)瘋。
微微一走神,陸嘉川突然貼著他的耳朵說:“我要進去了�!�
這是一句提醒,祝以臨要配合,下一秒,陸嘉川做了一個插入的動作,沒有真的插入,但他要做出“被進入了”的反應。
演床戲是個尷尬的事兒,祝以臨和陸嘉川談戀愛的時候都沒有做到最后一步,現(xiàn)在卻要表演出來,祝以臨總覺得陸嘉川盯著他的目光有“本色出演”的意味,這樣一想,祝以臨的狀態(tài)差點崩掉,已經(jīng)開始徘徊在出戲的邊緣了。
現(xiàn)實容不得他出戲,重拍更難,祝以臨強忍下不該有的情緒,攀住陸嘉川肩膀,隨著馬背上顛簸的節(jié)奏,做了幾個理論上該有的反應。
陸嘉川突然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說:“哥哥,你有點假�!�
這句不是臺詞。
又說:“這么演過不了,你想重拍?
”
陸嘉川的聲音很輕,親昵地咬著他耳根,口型幾乎看不出來。
祝以臨身上發(fā)冷,耳朵過熱,陸嘉川的手順著他寬松的衣服伸進下面,在他臀上揉捏,手指時不時探入臀縫里,用力很重,祝以臨整個人都不適了,但這也是“自由發(fā)揮”的一部分,理論上他要給他的搭檔一定的空間。
床戲當然會很過火,唯一要求就是沒有真正的插入行為,其他的摸啊親啊,演員都應該有心理準備,接受不了的人一般會用替身來拍,更多人不會接這種戲。
祝以臨沒阻止,陸嘉川就更放肆。
他們要演出虐待的氣氛,要讓祝以臨疼,這個挺難配合,剛才在開拍之前,程導讓他們自己私下研究一下,但他們剛分手,實在聊不到一起去,于是沒準備,就這樣直接上陣了。
陸嘉川仗著這一段需要演員后期配音,不現(xiàn)場收聲,開始亂講臺詞了,只要遮擋一下口型就行。
“你也硬了,哥哥�!彼炎R耘R摁在馬背上,堅硬的下體頂著祝以臨的臀縫,一下一下撞擊著他,“你和趙思潼拍的時候也會硬么?嗯?”
“……”
馬在他的控制下撒歡亂跑,眼見要跑到冰湖上去了,祝以臨渾身顫抖,這個角度鏡頭要拍他的臉,他無法答話。
陸嘉川沒被反駁,就當他默認,身下的動作頓時更激烈,好像真的在操祝以臨似的,發(fā)了狠地不停頂弄,祝以臨被弄得幾乎要掉下馬去,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驚慌的神色。
方玉春
―
或者說陸嘉川,在他的驚慌里得到滿足,然后變本加厲,猛地撕開他上身的衣襟,低頭咬住他裸露在外的脖頸。
是貨真價實的咬。
一口一個深深的牙印,他每咬一次,祝以臨就忍不住顫抖一下,是疼的,也是被冷風凍的。
他全身的熱度都匯聚在下體,陸嘉川瘋了似的竟然放開僵繩,把馬背當床,扣緊他的腰,帶著某種急需發(fā)泄的情緒狠狠地操他。
祝以臨的臀縫里濕了一片,那個兇器似的東西每一次擠進來,都會被馬顛出去,然后陸嘉川再按著他,重新插入,甚至抓住了他的下體,在衣服的遮掩下幫他套弄。
此時此刻,實在不應該有感覺,但欲望和心愿常常相悖,盛無風為什么沒有痛苦,祝以臨曾經(jīng)在分析角色的時候很理解,現(xiàn)在卻突然覺得理解不了了。
——人只要活著,就不會沒有痛苦。
……
馬還在跑,韁繩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到了陸嘉川手里。
祝以臨的衣服亂了,長發(fā)也亂了,整個人被蹂躪得不成樣子,而這場馬背上的茍合還沒結(jié)束。
后來祝以臨的意識有點模糊了。
陸嘉川做得太逼真,也有照顧到他,讓他分不清,他們是不是真的在假戲真做?
發(fā)泄出來的那一刻,陸嘉川的右手還攥著韁繩,突然低頭俯在他身上,額頭壓著他的肩頭,一動不動。
這一場拍得足夠久了,導演沖他們喊停。
陸嘉川仍然保持剛才的動作,不肯抬頭。
祝以臨咳了兩聲,推他:“起來吧�!�
馬兒乖乖站在原地,身上的人沒有動,祝以臨忽然發(fā)覺肩膀濕了,陸嘉川在哭。
他沉默了一下,推第二次:“起來,導演要過來了�!�
“我知道。”陸嘉川突然說,“你能不能別這樣不理我?昨天晚上,我感覺我好像死了一遍,太陽一升起來,我就在想,為什么我還活著?我怎么還能看見太陽呢?”
“……你別說這種話�!弊R耘R渾身不適,這會兒熱度散光了,他被風吹得冷得不行,“你是不是覺得威脅我特別過癮?什么意思,我不點頭,你就要去死,然后掛個熱搜:祝以臨負心逼死陸嘉川?”
這話說得太狠了,祝以臨自己都覺得有點不留情面。
但陸嘉川對他下手的時候不是更狠嗎?
拿刀殺人的是陸嘉川,哭著訴苦的也是陸嘉川,強勢和弱勢的戲都被他唱完了,祝以臨應該唱什么?
“我拿你特別沒辦法�!弊R耘R說,“剛才做成那樣,如果是別的演員,我就喊停了,為什么允許你那么過火?因為我真的不想重拍,我現(xiàn)在和你在一起,多待一秒鐘都是受罪�!�
“……”
陸嘉川不吭聲了,好半天才說:“我可以道歉嗎?我不威脅你了,我把公司還給你,以后好好做人,你想干什么我都不管,和別人拍親密戲我也不吃醋,再也不作了,行嗎?你原諒我吧,別分手好不好?”
祝以臨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陸嘉川抓緊他的手:“哥哥,你救救我吧,求你了�!�
第34章
夕陽和日落
祝以臨的狀態(tài)很糟,導演過來的時候,譚小清也跟過來了,手腳麻利地給他披上大衣,怕他凍著。
程解世對拍攝效果相當滿意,但走近一看,兩個主演都陰著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他到了嘴邊的夸獎沒講出來,奇怪地問:“你們怎么了?”
祝以臨搖了搖頭,由譚小清扶著上車,他們要先回休息室整理儀容,換換造型,再拍下一場。
祝以臨從下馬到上車的整個過程里,陸嘉川一直拉著他的衣擺,一秒也沒放開過,眼睛也緊緊盯著他,神情明顯是剛哭過的,那張蒼白的臉上透著被冷風凍紅的顏色,可憐兮兮,像一只被拋棄的小狗。
祝以臨不說話,陸嘉川也不說話,這是一輛除司機外只能坐四個人的小型轎車,祝以臨上了后座,陸嘉川就緊緊跟著他,坐到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