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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能幫我什么?”封重洺反問道,他的目光像一道深網(wǎng),鎖在卓情臉上。

    “你不是說我和卓文單一伙嗎?”卓情故作輕松:“他那有封長林的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封重洺眸光微動。

    他的身體其實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之所以還留在這里和卓情演戲的原因就是想通過卓情探查他背后封長林的動向。

    而現(xiàn)在卓情主動提出告訴他封長林的信息,恰好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如果卓情是真的要幫他,他便可以更快地除掉封長林;如果是假的也無妨,他可以借此推測出對方的真實動機。

    不論真假,對他而言都是有利的,封重洺似乎沒有說不的理由。

    但是,封重洺目光森冷,他不能接受卓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脅他。從將他囚禁、下藥、再到這場交易,無一不挑戰(zhàn)封重洺的底線。

    他常常被卓情展現(xiàn)出來的外表迷惑,他的大腦,身體,經(jīng)常做出不是“他”的行為,這讓他非常惱怒。

    他已經(jīng)給過卓情太多次機會,退讓過太多,錯得夠多了。

    所有事情結(jié)束之后,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對人面獸心的父子。

    “怎么樣?”卓情在一旁很急切地問他。

    封重洺瞥了他一眼,卓情的語氣就帶上了幾分哀求,“就一個月而已�!�

    “一個月�!�

    “對�!�

    半晌,封重洺收回視線,“嗯”了一聲。

    “嗯?”卓情不確信地看著他,“你答應(yīng)了?”

    封重洺似乎不想讓他輕易高興,并不直面回答他,而是問:“為什么是一個月。”

    卓情確定封重洺這就是答應(yīng)了,封重洺臉皮薄,嘴又硬,總是吝嗇表達他的情緒,還好卓情早早就摸透他了。

    既然封重洺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了,卓情就把他從卓文單那推測過來的東西實話實說。

    “因為一個月后封長林可能會有大動作�!�

    封重洺的瞳色深了些,“所以呢�!�

    “你到時候肯定會很忙,”卓情捏著手邊的抱枕一角,很輕地說:“我就不打擾你了�!�

    晚上,封重洺回了他自己的房間。他們這幾晚其實都是睡在卓情臥室的,卓情看著他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沒追過去。

    一夜沒怎么睡,天剛亮就出門了。

    他心里亂糟糟的,激動和后悔兩種情緒一直在他身體里打架,卓情感覺自己快變成神經(jīng)病了。

    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手機店,拿下了一款最新版的手機。

    他自己都搞不清他是不是真的要幫封重洺,他想讓封重洺和自己一輩子縮在小房間里,但他又非常清楚,封重洺并不愿意。

    所以他要幫對方飛走嗎?他覺得自己特別圣母,像個白癡。但是他也明白現(xiàn)在的局勢已經(jīng)超出他能控制的范圍了,如果他還是自以為是地鎖住封重洺,屆時一旦發(fā)生無法挽回的事情,封重洺一定不會原諒他。

    他就站在一層薄薄的冰面上,不管是往前還是往后,他都會后悔,都會死。

    既然這樣,卓情想,那他就讓封重洺快樂好了。

    他轉(zhuǎn)頭進了一家服裝店,封重洺沒有出門的衣服,他按照他的尺寸買了件外套和褲子。

    回到家九點多,客廳沒人,按照往常來說,封重洺應(yīng)該已經(jīng)醒了,但卓情還是很輕地推開門,腦袋探進去。

    封重洺醒了,站在窗邊,視線不知道望向哪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進來,還是聽到了也不想管。

    卓情在門上輕扣了下,把手機和衣服放在一旁,“你換好就出來�!�

    封重洺轉(zhuǎn)過身,視線落在包裝袋上,卓情適時說:“卓文單知道我住哪,這套房子不安全了�!�

    封重洺神色一頓,看向門口的卓情。

    卓情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嘲諷地勾起嘴角,“我說了我會幫你就是會幫你,我們不是做了交易�!�

    “還是說我們現(xiàn)在什么關(guān)系你忘了?”卓情沒忍住刺他,“你是我男朋友�!�

    說完,他直勾勾地盯著封重洺的臉,企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什么令他驚喜的變化。什么都沒有,封重洺很平淡地下逐客令:“我換衣服�!�

    卓情忿忿地關(guān)門退出去。

    封重洺穿好衣服出來,卓情掃了他一眼,收回,又掃了一眼。

    他特地買的全黑的衣服,這樣在人群中不突出,方便掩人耳目。但是黑色卻在無形中增加了封重洺的氣場,比起穿著居家服的封重洺,這樣的他顯得非常不可接近。

    卓情又忍不住偷偷生氣,他偏要靠近,拿著提前準(zhǔn)備好的圍巾向封重洺走過去。

    他要給封重洺系上,封重洺卻忽地退后一步,避開了。

    卓情的手僵在空中,表情再也維持不住,冷下來,“躲什么?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你男……”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封重洺突然向他的面前跨了一步,比他們剛才的位置還近。

    卓情的喉嚨上下滑動了一下,偃旗息鼓了。

    封重洺一米八九,比他這個一米八剛出頭的高了不止一點,在他們距離這么近的情況下,那幾厘米的差距就顯得更明顯了。

    卓情感覺到封重洺的視線從他的上面高高地落下來,帶著說不清的東西,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古怪,卓情一時都不敢看他。

    過了一會,封重洺先開口了,“還戴不戴了�!痹频L(fēng)輕的語氣,似乎一點沒覺得有哪里不對。

    卓情瞬間冷靜下來了,梗著脖子,“誰說不戴?”隨便往他的脖子上繞了幾圈。

    期間,封重洺一直在看他,卓情沒讓自己和他對視。

    兩人一起乘電梯下了樓。

    要是擱兩個月前,卓情肯定想不到會有這么一天,他居然主動要幫封重洺離開自己。

    卓情本來就糟的心情瞬間更糟糕,他一坐上駕駛座就拿出墨鏡戴上。

    封重洺坐上副駕駛,他剛系上安全帶,車子就滑了出去。身旁的人似乎在生氣,但是封重洺并不打算管。

    車速幾乎拉到底,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在封重洺的眼底來回閃爍,他看了一會,拿出卓情給他準(zhǔn)備的手機。

    半小時,封重洺一直在低頭處理信息,等他再抬起頭時,他們已經(jīng)離市中心很遠(yuǎn)了。

    “去哪?”

    “現(xiàn)在才問會不會太遲了?”卓情冷哼一聲,“把你賣了�!�

    封重洺并不搭理他騙小孩的玩笑,卓情又面無表情地補充,“郊區(qū)�!�

    他剛?cè)牍稍蠒念^一年賺了一些錢,全部買了這個幾十來平的小平屋。

    他從小總是一個人待在又大又空的精致別墅里,大喊保姆都不一定聽見他,那對卓情來說是非常不愿意回憶的過去。

    所以他一直以來的愿望就是能夠有一套不那么空的房子,一層就行,一間臥室,一個廚房,廚房最好連著餐桌,一轉(zhuǎn)身就能看到的那種。他還想要一個花園,種一些好養(yǎng)活的花花草草,這是受何圓影響,但是他又沒何圓精細(xì),經(jīng)常養(yǎng)死。然后再養(yǎng)一個寵物,活潑一點的,每天陪著他。

    ——這是他一直想要的,沒有封重洺的生活。

    他把這房子空著,遲遲不愿意過來,是一直心存幻想。他在市內(nèi),封重洺從歐洲回來他們還有機會能見到。他要是真跑這地方來了,他們一點見到的可能都沒有了。

    不過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卓情想,等全部結(jié)束他就不回去了,反正他已經(jīng)沒有妄想了——沒有了吧?

    到了地方,封重洺比他先下車,他站在門口,四處打量著,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卓情會帶他來這種“未開荒”地帶。

    “到了?”封重洺問他。

    卓情點了下頭,打開花園鎖,進去了。

    封重洺跟在他身后走進來,卓情往前打開房屋的門,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沒跟上來,回頭。

    封重洺站在他的院子里,打量著墻角的葡萄架,陽光躍動在他的身上,給他描上一層蜜色的邊,與身后清新明亮的花圃相得益彰,是卓情幻想中的畫面。

    他的眼睛驟然紅了。

    封重洺恰好在這時轉(zhuǎn)過頭來,卓情慌不擇路地低下頭,揉著眼睛,欲蓋彌彰,“太陽真刺眼�!�

    說完才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是啞的,簡直就是好拙劣的演技。

    卓情險些被自己氣笑,快步走了。

    他把所有窗戶打開通風(fēng),把防塵罩全掀了,做完一通家務(wù),卓情開始為兩人的午飯發(fā)愁。

    來的時候經(jīng)過一條街,全是小飯館,離這也就兩三公里遠(yuǎn),來回一趟用不了多久,卓情就去了。

    但是城郊終歸是城郊,卓情把一條街逛到底,矮子里拔將軍,才勉強挑出一家不是太臟的。

    如果就他自己肯定不挑,但家里還有一皇帝。

    卓情回到家,害怕被封重洺看到廉價的包裝盒,一進門就往廚房鉆,洗干凈自家的碗,把菜往里裝。

    封重洺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卓情一轉(zhuǎn)身嚇了一跳。

    “怎么了?”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到,卓情用身子擋住身后的餐盒,問。

    “地址告訴我�!�

    “干什么?”卓情說:“這里點不到外賣�!�

    “薛珩要來�!�

    “誰?”卓情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他來干什么?”

    封重洺這次不答了,卓情猜到他們可能要商量什么事。

    但他并不想讓別人來這個房子,“不要�!彼D(zhuǎn)過頭去,背對著封重洺。

    “你不是說要幫我�!�

    卓情氣得腮幫子都疼,“對,我是要幫你,可是我不想讓別人來這里�!�

    “說說理由�!狈庵貨忱潇o得像完全不把他的拒絕當(dāng)一回事。

    卓情的指甲用力扣著水池縫隙,指尖煞白一片,“這是我的房子,我以后要在這里養(yǎng)老的房子,這是我的地方!我不想別人來需要什么理由?我喜歡你我愿意你來,我想你來,他算個什么東西配進我的……”

    封重洺突然走了進來,卓情被迫啞火。

    廚房狹小,兩個成年男人擠在一起只會更加逼仄。他們站得很近,卓情都能聞到封重洺身上新衣服的味道。

    卓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仰頭瞪他,眉頭緊緊蹙著。反正不管封重洺要和他說什么,他都不可能松口讓薛珩過來。

    可是封重洺卻什么也沒說,視線平靜地掠過他的臉,看向他已經(jīng)流血的手指。

    手上一熱,卓情懵懵地低下頭,封重洺抓住了他的手,水龍頭被打開,“嘩”,水流涌出來,封重洺把他的手往水下拉,細(xì)細(xì)沖著。

    冬天的水格外冰,封重洺覆著自己的手逐漸失去溫度,變得和他一樣冷。

    絲絲縷縷的紅色順著水流一齊流入下水道,紅色越來越稀薄,直至徹底消失。

    封重洺扯了張衛(wèi)生紙,將他那根指甲劈叉的手指頭包好,放開了他。

    卓情的手自然垂落,緩緩蜷縮起來。

    他閉了閉眼,幾秒后,說了一個地址。

    封重洺說“謝謝”,走了。

    卓情望著他無情的背影,眼眶漸漸又開始紅。

    【作者有話說】

    今天應(yīng)該還有一章!

    第39章

    我真的恨死你了。

    薛珩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到。

    那時候卓情正蹲在花圃里除雜草,封重洺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卓情沒去管他,因為他在生氣。

    薛珩戴著一個挺大的墨鏡,車不長眼地橫停在他門前的小道上,卓情嘴巴張了張,頭復(fù)又低下去,懶得說話了。

    “吱啦——”

    卓情眉間一跳,循聲望去,薛珩的手有些尷尬地滯在空中,旁邊是歪倒的鐵門。

    薛珩舉手示意,“不是故意的,”他說:“你這門也太不結(jié)實了。”

    卓情心口一堵,“那你滾�!�

    薛珩臉上仍架著那個破墨鏡,一邊眉頭高高地從墨鏡后挑出來,這件事確實是他沒理,卓情說他他只能受著。

    于是他假裝沒聽到,“封重洺在里面?”

    “不然呢?”卓情嗆他,“他在外面你瞎了看不到?”

    薛珩重重“嘶”了一聲,嘴角的弧度冷下來,剛要說什么,封重洺出現(xiàn)在門口。

    “進來�!彼f。

    薛珩被岔開,上下打量著封重洺,故意道:“喲,怎么還被人關(guān)瘦了�!闭f罷又看向封重洺的頭發(fā),“誰給你剪的破造型,你什么時候養(yǎng)成了這種鄉(xiāng)村審美?”薛珩一不高興,誰的臉都能落。

    卓情默默攥住了手里的剪刀,背崩得死緊,封重洺朝他的方向掃了一眼,冷不丁對薛珩道:“你回去吧�!闭f完轉(zhuǎn)身就進去了。

    薛珩一愣,“嘖”了一聲,“我他媽開了兩個半點。”跟著進去了。

    卓情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br />
    薛珩把手里的袋子遞給封重洺,里面都是他要東西,一個新手機、電話卡、以及裝有竊聽裝備和定位器的戒指。

    封重洺盯著那枚戒指蹙眉,薛珩四處打量著周圍,過了一會才回答他:“戒指比手表方便�!�

    他自己喜歡戴一些小飾品,封重洺和他的習(xí)慣不同,身上向來干干凈凈的。想到待會戒指的用途,封重洺難得不滿,“多此一舉�!�

    “你擔(dān)心什么?”薛珩覷他,“就他看你那樣,他肯定會收。”

    問題并不是卓情收不收的事兒,封重洺不想多說,就此揭過話題,問起外面的情況。

    薛珩一一和他說了,又向他傳達了封長竹的話,“姑姑讓你一方便就聯(lián)系她,她很擔(dān)心你。”

    封重洺:“她身邊安全?”

    “我提醒過她小心封長林了,”薛珩聳肩,“不過咱姑姑那性格,肯定藏不住�!�

    封重洺也清楚這個,但是他現(xiàn)在需要一個封家的長輩幫他鋪路,除了封長竹沒有旁人了。

    “封長林一個月后可能會有行動,找到封遠(yuǎn)之的位置了嗎?”

    封遠(yuǎn)之自從昏迷不醒后被封長林完全封鎖了消息,在某家醫(yī)院內(nèi),沒有任何人可以探望,說是讓老人家好好修養(yǎng),但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沒�!�

    不出所料,封長林絕對不會讓他們那么順利的。但他必須找到封遠(yuǎn)之,封遠(yuǎn)之是他非常必要的后手。

    “太慢了�!狈庵貨吵了贾�,想到了他的姑夫,如果他能黑進岳市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或許能快一點。

    他一直強調(diào)時間,薛珩覺得奇怪,“你這么長時間都過來了,現(xiàn)在開始著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問:“你怎么知道封長林一個月后有行動?”

    “卓情說的�!�

    薛珩的表情變得很古怪,封重洺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話就說�!�

    “你這么相信他?”

    雖然封重洺在手機里只簡略地和他說了,但薛珩仍舊覺得不合理。

    “他沒安好心吧?”薛珩蹙眉,“他幫著你叔把你關(guān)了這么久,說倒戈就倒戈了?”

    “我有數(shù)�!狈庵貨巢⒉淮蛩愣嘌缘臉幼印�

    薛珩眼皮一跳,還是不對,不對勁。

    他怎么覺著封重洺在維護卓情。

    薛珩“草”了一聲,“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

    “砰——”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異響,兩人回過頭去,卓情呆站在門邊,耳根不明顯地泛著紅,腳邊掉落的是他剛拿在手里除草的剪刀。

    “……我、我沒,想偷聽�!彼f的磕磕絆絆,耳朵可疑地更紅了。

    薛珩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視線在發(fā)紅的卓情和平淡的封重洺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封重洺再一次對他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

    薛珩“啊”了一聲,“我大老遠(yuǎn)跑過來不留我吃飯��?”

    “鄉(xiāng)村食物你吃不了�!�

    薛珩一噎,沒想到封重洺在這等他。

    他又看了眼那詭異的兩人,頭皮一陣發(fā)麻,趕緊走了。

    太陽已經(jīng)半落不落了,金黃的余暉撒進來,整個世界都被染上一層蜂蜜色的糖漿。

    卓情沒敢看封重洺,轉(zhuǎn)頭去廚房熱菜,一陣霹靂乓啷的,忙得很的樣子。

    封重洺坐在外面的沙發(fā)上,給姑姑發(fā)短信,確認(rèn)可以通話的時間,順便向姑父問了好。

    卓情全部熱完菜,磨蹭著去沙發(fā)旁叫封重洺吃飯,還沒開口,一眼看到了被封重洺扔在身邊的、自己早上剛給他買的手機。而他的手里,正握著另一個手機。

    他想起薛珩過來時手里拎著的袋子,瞬間明白了,躁動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來。

    封重洺終于注意到站在身后的卓情,卓情面色僵硬,幾乎是在瞪著什么東西。他順著卓情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機。

    封重洺沒解釋,站起來,“吃飯?”

    卓情的視線緩緩從手機上挪到他的臉上,喉嚨緊了緊,還是什么都沒問出口,“嗯”了一聲。

    兩人平靜地吃完晚飯,又各自忙去了。

    封重洺去打電話,卓情來來回回收拾屋子,他們剛住進來,他也有很多活要干,不是只有封重洺才忙。

    深夜,卓情先去洗澡,房間只有一間臥室,他們今晚是要睡在一起的。

    他穿著睡衣,擦著頭發(fā)從浴室出來。封重洺不知道什么時候忙完也進屋了。他坐在靠墻的書桌旁,小燈被打開,面前攤著一本卓情隨手買的書。

    他的手邊,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卓情被吸引,走過去,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

    封重洺把盒子打開了。

    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寬戒,在燈光下流光四溢的,漂亮極了。

    “這……”卓情怔住了,心跳忽然加速。

    “送你的�!狈庵貨呈肿匀坏卣f。

    “為什么?”

    封重洺沒說話,卓情也沒有,他執(zhí)著地等一個答案。好半天,封重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卓情的視線被迫緩緩移動,定在一個仰視的位置。

    “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封重洺說:“你說的,我是你男朋友。”

    卓情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什么意思?他不是強迫的對方嗎?封重洺……居然當(dāng)真了嗎?

    他把那枚戒指從戒指盒里撈出來,眸光顫動。

    卓情十指細(xì)長,并不適合戴寬戒,而且十分明顯的,這個戒圈的圍度比他的手指大了半圈不止。

    但是卓情完全忽視了這些,視若珍寶地看著手心的戒指。

    他沒再擦頭發(fā)了,晶瑩的水珠時不時從未干的發(fā)梢滴落下來,像珍珠,像眼淚。

    “封重洺,”他哽咽著,將銀圈用力捏進掌心,說:“我真的恨死你了。”

    封重洺沉默地看了他半晌,伸手,接住了一顆即將落到卓情眼瞼上的水滴。

    他的喉結(jié)滾動著,輕輕“嗯”了一聲。

    第40章

    他已經(jīng)渴了很久了。

    夜深人靜,窗外寒風(fēng)偶爾呼嘯而過,聽著就讓人感到刺骨的寒。

    但屋內(nèi)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卓情和封重洺平排躺在床上,被窩被兩人的體溫烤的暖哄哄的,卓情甚至熱得發(fā)燥,想把雙手雙腳伸出被子。

    他不耐地動了下,身旁的人立馬就說話了,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有些低啞,“睡不著?”

    卓情有些驚訝,“你怎么還沒睡?”他們躺了至少兩小時了,兩個人居然誰都沒睡著。

    “你不是也沒睡。”

    聽著封重洺這小孩子拌嘴一樣的話,卓情差點笑出聲,忍住了。

    他忽然有些感慨。

    高中的時候,封重洺于他而言,是玻璃櫥柜里工匠凝聚所有心血的藝術(shù)品,漂亮、精致、可望而不可及。他們像是兩個時空的物種,卓情以為他將永遠(yuǎn)隔著一層玻璃仰望他。

    而現(xiàn)在,他看到了封重洺的另一面,——他小氣、強勢、好面子、一點委屈都不愿受,哪怕只是口舌之爭也從不肯落敗。

    卓情依舊站在玻璃櫥窗外,只是那件藝術(shù)品自己走了出來,走到陽光下。卓情看到了他身上因為長期不見光被捂出的菌斑,他的完美表象露出了缺口,封重洺所有的壞脾氣、爛性格通通展露給了卓情,但卓情只覺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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