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精神折磨,我看著眼前的女人,心知韋斯萊夫人也逃不了這一劫。
我能幫她們嗎?我如何幫她們?
幾天前我離開白色宅邸時,尤利安和薩沙罕見地帶著嚴(yán)肅神色,異口同聲地對我說近期不要有任何違規(guī)之舉。即使不甚理解,但我已經(jīng)習(xí)慣尊崇他們。
我只能對凱瑟琳做出抱歉的神情,而這個女布爾喬亞卻出乎意料地柔柔微笑起來,甚至藍(lán)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大片大片的惋惜,毫不掩飾對我的憐憫。我被她莫名其妙的同情嚇壞了,幾乎是落荒而逃。
漸漸地,史塔西內(nèi)部氣氛也前所未有的緊張。
蔡塞爾部長也不再露出和藹醇厚的笑容,那種患了絕癥的壓抑感在他身上越來越明顯,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快要活不下去。我想不出是什么在壓著我們史塔西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人,或許是內(nèi)部斗爭?或許是蘇聯(lián)人?我猜不出,只有那個米爾克,越來越瘋狂,讓人感到可怕。
“米爾克是烏布利�?倳浀娜��!狈评諔K淡地笑:“我們誰都無法保持獨立,不是嗎?”
他和索尼婭說了同樣的話。
那么我呢?
我是誰的人?
我是尤利安的人,那我就成了從未見過的貝利亞的人?
我是蔡塞爾部長的人,那我就成為了烏布利希的反對者?
那尤利安和蔡塞爾部長是什么關(guān)系呢?據(jù)說蔡塞爾部長是上一任駐德蘇軍總司令欽點的東德秘密警察最高長官,那么他應(yīng)該和蘇聯(lián)人關(guān)系很好。而米爾克則毫無顧忌地展現(xiàn)出自己對他的不滿以及對蘇聯(lián)人的厭惡,可烏布利希卻很親蘇。
有時,我夾在其中只感受到暈頭轉(zhuǎn)向,也感覺到喘不過來氣。那些都不是我能觸碰的東西,我下意識地敬而遠(yuǎn)之
時局在
9
年春天開始后更加不安,接下來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將會影響我們很多人接下來的一生。
安迪哭著來求我,希望我能將他的母親從監(jiān)獄里弄出來。
“萊茵,你不是工人,你不知道蘇聯(lián)人對我們又多么苛刻......我們掙不來錢,沒有錢吃飯,食物配給根本無法滿足我們的基本需求......”
“求求你,萊茵�!蔽铱粗驳系哪�,心中的不忍一股股往外涌,沒頭沒腦地就答應(yīng)了他。安迪立即激動到來親吻我的鞋,我被他的情緒感染到流下了眼淚。
于是那晚艾倫敲響我的房門,神色罕見地嚴(yán)肅:“我聽到安迪和你的談話了,但我并不希望你去以身犯險。”
他抿了抿嘴:“現(xiàn)在的情況比你想象的要復(fù)雜很多�!�
“可是,我不能坐視不管,我欠安迪他們的太多了。”
“萊茵,即使沒有你那件事,也是一樣的。”
“什么?”我皺了皺眉。
艾倫走進(jìn)臥室,坐在我身邊,與我靠得很近,似乎在刻意壓低聲音。
“幾年前開始體制轉(zhuǎn)型,降低了德國本有的工業(yè)生產(chǎn)效率,數(shù)以百計的農(nóng)莊、旅社及商戶被沒收,不少被剝奪了產(chǎn)權(quán)的農(nóng)場主逃往國外。加上德國要向蘇聯(lián)支付巨額戰(zhàn)爭賠款,糧食欠收,在這種多重打擊下......”
艾倫扯了扯嘴角:“普通民眾根本沒有活路。而對此,東德統(tǒng)一社會黨開出的藥方是讓工人們加倍工作,在不增加工資的情況下提高工作份額�!�
他又靠近了些,幾乎快要貼在我耳朵上。
“你知道嗎?不,你是知道的,平均每個月,有三萬人逃離東德,但你視而不見,萊茵,你享受著史塔西給你帶來的各種好處,你和蘇聯(lián)大人物們糾葛不清,你開著你的吉普,在卡爾斯霍斯特品嘗高級伏特加,吃珍貴的魚子醬,你無視自己同胞的苦難,佯裝不知逐漸減少的食物配給。萊茵,你和蘇聯(lián)人上床,就成為了他們的一員嗎?”
我皺眉,推開了他:“這里沒有竊聽器!你為什么突然這么說話?!”
“你是在生氣這個?”艾倫輕笑一聲,然后說:“可是我沒資格評判你,因為,呵呵,可憐的萊茵,你有什么選擇呢?”
他突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讓我心里發(fā)寒,我一把把他扯過來摁在了床上,怒道:“聽著艾倫!你曾經(jīng)告誡過我有些話不能說,現(xiàn)在我也同樣告訴你!我可不想再去監(jiān)獄里撈你!”
艾倫突然摟住了我,眼睛流露出令人難以釋懷的悲傷神情,往日的戲謔與不羈悉數(shù)褪去,只殘余下令人心痛的脆弱。他把我往懷里抱,用手輕撫我的背,好似在安撫我,又好似在從我身上汲取安慰。
“好了,萊茵,我錯了,我不會再說那些話了。”
“任誰都沒辦法的,不是嗎?”
他聲音溫柔,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將頭埋在他頸窩里,淡淡的消毒水味涌進(jìn)我的鼻腔。
是令人心安的味道,我喜歡的味道。
于是我抱住了他,輕聲喚他的名字:“艾倫�!�
“嗯?”
“我不想失去任何人。”
“我愛你們每一個人。”
我感受到艾倫在笑,他撫摸我柔軟的頭發(fā),說:“我們也都愛你,萊茵,真的,我們都愛你�!�
對于韋斯萊夫人一事,我嘗試了,但失敗了。
埃里�!っ谞柨嗽诼犕晡业臑轫f斯萊夫人的辯護(hù)詞后,氣極反笑,沒給我任何回應(yīng),走到我面前就是一巴掌,臉上瞬間火辣辣地?zé)t了一片。然后我被挑釁似地送往蔡塞爾部長那邊,蔡塞爾部長只是沉默看我,給了我一些冰塊讓我敷敷腫脹的臉。
“萊茵。”他和藹可親地說:“這種事情你還會碰到很多很多。”
“抱歉,部長,我做不到......視而不見�!�
“你得去學(xué)著視而不見......如果你還想在史塔西,或者說,民主德國待下去的話�!�
我凝視他慈愛的眼睛,來不及理清困惑,來自軍管會的秘密專線直接打到了部長辦公室。蔡塞爾部長接通電話后,告訴我阿茲雷爾將軍命我一小時內(nèi)去卡爾斯霍斯特。
“怎么會這么巧?”
我小聲嘟囔準(zhǔn)備離開,蔡塞爾部長站在窗前,明晃晃的日光從后侵襲了他,將他的面容淹沒在一片黑暗里。
“萊茵。”
“嗯?”
他突然微笑起來,我能感受到,即使是黑暗,但從隱約的輪廓中我能感受到他在笑。
“沒什么,去吧�!�
終究,我敬仰的這位部長還是什么都沒說,或許他早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結(jié)局,他在想,也許這結(jié)局能提點我一些什么。
可那時我完全云里霧里,就連來到了卡爾斯霍斯特,還妄想從尤利安這邊得到點安慰和慰藉。
幾乎是在進(jìn)入三樓琴房的剎那,我就被一股大力所攫住,重重摔倒在地,然后迎來狠狠的一鞭。
我蜷縮在地板上,整個人都是昏的,背部火辣辣的痛感順著皮膚蔓延,尖銳物體劃傷的痛苦讓我渾身直抖地嘶嘶喘氣。艱難地睜開眼睛,我看到尤利安手里拿著條軍裝腰帶,腰帶上的金屬扣泛著血紅色的光澤,青筋順著他的白皙手背延伸到胳膊上,顯示方才一鞭毫不留情的力度。
而另一邊,暖黃色的燈光下,薩沙默然站立,鏡片后溫柔的眼睛隱現(xiàn)不忍,但仍舊是冰冷占了上風(fēng)。
我縮成一團(tuá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仰望他們。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Θ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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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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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我一會兒再來�!�
留下這句話,薩沙徑直走出琴房,貼心地關(guān)上了門。
尤利安自始至終都緊盯著我,薩沙走后,他朝我走了一步,我嚇得往后直縮。
“站起來。”他聲音冷得像刀。
我掙扎地爬起來,可稍一動作背后的傷口就鉆心地疼,動作慢了幾分,他一個跨步上前揪住衣領(lǐng)把我提了起來,我疼得齜牙咧嘴,雙腳幾乎沒怎么落地就被他拖著摁在鋼琴上。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生氣的他,那張漂亮的臉蛋似乎因為憤怒而更加美麗了。瞧那飛起來的眼尾,被怒火燒紅的唇瓣。
嘖,我突然很想親一親他。
“你是誰?”他捏住了我的下巴,“告訴我,名字,身份,職業(yè)。”
我被他弄得快要疼暈過去,背后的傷口將雪白的鋼琴染紅了一片。
“回答我!”
我眼淚嘩啦啦地流,連忙說:“萊茵·穆勒,民主德國國家安全部反間諜偵查處第二偵查小隊隊長。”
他綠眸微瞇,嘴角勾出冷峻的笑容。
“不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他忽地松開了我,開始一粒粒解我制服的扣子。笑容里堆滿了惡劣,甚至在神思不清的我脖子上親了一口。
上帝!我不久前被人扇了一巴掌,后來被摔在地上,又被抽了一鞭子,現(xiàn)在整個人疼得稀里糊涂,還要被人上了嗎?
他扯掉我的上衣,把我翻了過來,抓住我的脖頸摁在鋼琴上,讓我吃了一口自己的血。該死,他是個虐待狂嗎?
就在我準(zhǔn)備掙扎時,他卻突然松開了我。
“別動。”
他的聲音突然溫柔下來,如冰雪消融。
“傷口很深�!�
我感受背上的肌膚掠過一道細(xì)膩,然后就聽見他說:“你不該去找米爾克。”
“我......”
“聽我說完,萊茵,聽我說完�!�
他深吸了口氣,仿佛有些艱難地開口:“現(xiàn)在的情況很復(fù)雜,比你想象的要復(fù)雜很多。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我沒做什么.....”我掙扎著說:“我很堅定的�!�
“你的行為代表了你的立場,你的立場決定了你的生死。萊茵,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東德秘密警察,是我的情報線人。”
“明白嗎?”他俯身在我耳邊說:“這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想想你的朋友,艾倫,安迪,薩沙,還有我�!�
他伸出手撫摸我:“沒有人是完全獨立的�!�
明明是在講道理,是在威脅,可這人的一雙手卻游魚般地滑來滑去,讓我居然一時之間忘記了疼痛,不爭氣地興奮起來。
我突然聽見他笑得魅惑:“你這樣趴著,讓我很想上你。”
他用手嚇了嚇我:“我這樣,你會覺得我是虐待狂嗎?”
我完全發(fā)出不了聲音,但我想我一定是在瘋狂點頭,然而被他完全無視。
“我想應(yīng)該不會的,因為你是愛我的。”
他開始動作,非常貼心地將干凈襯衫摁在我的傷口上。
我天堂地獄來回切換,在極度的痛苦與愉悅之下發(fā)出喑啞的低吟。仿佛不太盡興,他突然掀起鋼琴的蓋子,讓琴鍵自由記錄下我們沖撞的聲音。
真是胡亂的調(diào)子。
但也是好聽的調(diào)子。
后來,他親自為我縫合傷口,盡管他說會用麻藥,但吝嗇地只給了微不足道的一點,縫針時我痛得連連哀嚎。
“這是對你的懲罰。”他說:“疼痛是讓你成長的最好方式�!�
我懶得搭理他,今天我才知道這個人有這樣變態(tài)的癖好。他拿著濕毛巾為我擦拭血跡,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問:“是米爾克告訴你的嗎?”
他沒回答,我一愣,撐起身子問他:“難道你在史塔西里面還有別的人?”
他把我摁了下去,淡淡地說:“傷口會裂開�!�
“你告訴我!”
他淺淺一笑,撫摸我的傷口,叫我渾身顫栗。
“萊茵,不是別的人,只要我想,任何一個人都是,因為不是的,早就不在那個地方了�!�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轉(zhuǎn)頭看他,他依舊溫柔:“史塔西是東德的,而東德......”
他笑著搖頭,不再多說。
我突然想起了米爾克之前問我的那句話。
“你知道什么叫做殖民么?”
我內(nèi)心里涌出一道惡寒。
但那件事情太龐大了,距離我也太遠(yuǎn)了,是我根本不可能觸碰的程度。我現(xiàn)在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我抓住了他的手,急切地問:“那像我這樣的線人,你有很多嗎?”
他寵溺地在我唇上吻了吻,然后說:“線人有很多,情人只有一個。”
我放下心來,傻笑著在他唇上啃了一口。突然門被敲響,薩沙走了進(jìn)來。
薩沙在看到鋼琴上鮮紅的血漬以及地上一些白色液體時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但他迅速收束目光,走入臥室對尤利安說:“你還得喂他吃點消炎藥�!�
“嗯,你說得對�!�
尤利安抬頭,兩人相視一笑。
媽的,這是什么氣氛?
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多余。
奇怪……
我把頭埋在松軟的枕頭里,躲避兩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不知道為什么,同時面對他們兩人,我總是不自覺地心虛......
不久之后,我就感覺身體放松下來,逐漸陷入了睡眠。
幾天后,我在普倫茨勞貝爾街頭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安迪。他穿著沾滿汽油的工人服裝,頭發(fā)被雨澆得一茬茬地貼在頭皮上,形銷骨立地游蕩,仿佛失去了靈魂。我將他拉上吉普車,他反應(yīng)過來后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就開始無聲地流淚。
“他們帶走了我的父親�!�
他捂住臉顫抖,我心痛難耐,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我掏出手帕給他擦眼淚,他拿起我的手帕,突然有些詭異地笑了起來。
“是英國貨。萊茵,你還用得起英國貨�!�
我啞然,這手帕是我在白色宅邸拿的,院子后的雜物間里有整整一箱,安索洛夫有時候會用這樣的手帕擦桌子。
安迪笑完后,臉色變得白支支的,他不過才
8歲,面孔上滿是愁云慘淡。
“你別管我了,我知道你什么都做不了�!八蜷_車門,冷冰冰地說:“我要走了�!�
“安迪!”我抓住了他的胳膊:“拜托,你看起來很不好,去我家吃點東西吧。艾倫也在家�!�
安迪沉默地甩開我的手,我和他角力起來,他突然使了狠勁,干脆反過來把我砰的一下摁在車椅上,背上的傷口頓時讓我痛得臉色發(fā)白。
“萊茵,靠誰都不如靠自己,我已經(jīng)明白了這個道理�!�
“安迪……現(xiàn)在情況很不好,你得,你得……”
“是的,情況很不好,所以我也不想靠任何人了!”
我被他懟在車座上背痛得不行,他也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動作松了松,扯過我的衣領(lǐng)透過領(lǐng)口看我的后背。
他皺起了眉頭,雙手顫抖起來。
“他們有什么值得你這么賣命呢?”
他難以置信地松開我,跳下車,顫抖著嘴唇說:“萊茵,我說了,你不要再管我了�!�
“安迪,聽話……”我掙扎地想去抓住他,卻只能看到他越來越遠(yuǎn)。
我嘶嘶直喘,本來打算去見菲利普坐下一個任務(wù)的交接,但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傷口裂開已經(jīng)染紅了史塔西制服。看了一下路線,這里距離薩沙的診所并不遠(yuǎn),或許我可以到那里去拜托一下賽琪小姐。
把車停在格斯薩曼克教堂前的廣場上,我走進(jìn)薩沙的診所,驚訝地發(fā)現(xiàn)薩沙居然在那里。
“沒照顧好傷口�!彼_沙掃了一眼我染血的制服,徑直走過來把我?guī)нM(jìn)一間診療室。
“衣服脫了,趴下。”
我脫下上衣,趴在護(hù)理臺上。他看了看我的傷口,突然明媚地笑了起來。
“尤利安的手法還是那么差。”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給你重新縫合�!�
“哇!”我激動起來:“那我上次不白挨了針�!�
“他不是給你用了麻藥?”薩沙說:“他以前都不肯給我用麻藥的。”
聽他說到“以前”,我就感興趣了。傻笑起來,順著薩沙問:“你是受傷了嗎?尤利安為你治傷?”
“是啊�!彼_沙把我摁了下去,開始給我清創(chuàng)。
“我們都受過很多傷,很多很多。”
他笑了笑,繼續(xù)說:“可是尤利安說,不要害怕受傷,因為疼痛會讓我們迅速成長�!�
我心里暗忖尤利安真是個變態(tài),為什么總拿他那套理論給別人洗腦,我樂滋滋享受薩沙給我的溫柔治療,然后佯裝不在意地有一句沒一句地問。
“你們認(rèn)識很久了嗎?”
“嗯�!�
這聲嗯輕輕的,柔得不像話,似乎還帶著點羞意,我轉(zhuǎn)頭看他,薩沙手上動作不停,沉默地淺笑,安靜如處子,仿佛陷入了對往日的回憶。自此我才發(fā)現(xiàn)我對他們幾乎是一無所知。
他們的出身,他們的背景,他們的過去。
結(jié)束后,我握住薩沙的手,央求他:“你能給我講講你們的過去嗎?”
薩沙溫柔地抽出手來,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小萊茵,放過我吧,尤利安知道了會生氣的�!�
“為什么?”
薩沙輕笑一聲:“因為尤利安討厭提起過去�!�
我有些不滿地嘟囔:“可是每個人都有過去,我想知道的也不多。”
我笑了起來,抓住薩沙的胳膊:“好薩沙,告訴我,尤利安以前是喜歡女人的嗎?他有過女人嗎?”
薩沙突然眼尾飛了起來,饒有意味地看我:“就問他?不問我?”
我愣了愣,然后低頭說:“不敢問你,你是克格勃�!�
“那要是我愿意跟你說呢?”
我睜大了眼睛,瞇起眼睛說:“那當(dāng)然好呀!我想知道你們很多很多,因為你們都是對我非常重要的人!”
薩沙捏了捏我的鼻子:“萊茵,太貪心了哦�!�
我既心虛又有些得逞地笑,蹭著他的胳膊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我只是……”
我只是,我只是……嘿嘿嘿,小萊茵當(dāng)慣了地痞流氓,美人兒當(dāng)然是越多越好,吃不到還是可以看一看的嘛……這可不是花心,任誰見到薩沙都會心動的。
看我一臉癡笑,薩沙抿嘴笑了起來:“我看你是沒被尤利安打服�!�
我笑嘻嘻地抓住他:“好嘛好嘛,我知道了……快跟我講講�!�
薩沙收起器械,終于松了口:“尤利安從不喜歡任何人,男人女人對他來說沒什么不同�!�
“那你呢?”
“我也一樣。”薩沙凝定而溫柔地注視我。
“古拉格出身的孩子,契卡培養(yǎng)的少年,萊茵,我們不喜歡任何人�!�
“我們沒有資格去喜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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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9
Chapter
29
偉大的蘇維埃啊偉大的布爾什維克,快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薩沙這句話信息含量豐富到令人感到可怕,尤利安和薩沙出身古拉格?那里不是關(guān)押勞改犯的地方么?他們怎么會是勞改犯?
契卡?薩沙是克格勃,自然也就屬于契卡,可尤利安……
還有,他們誰都不喜歡,那我……
我的嘴唇開始顫抖,笑容也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