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怎好回去��?”
“那你這會兒是在畫什么?”紀輕舟掃了眼她攤開的畫本問。
“奧,
我閑著無事,
便想再畫一畫您之前的那個‘比春光更自由浪漫’的主題,這會兒正感受春光,
尋找您說的靈感呢�!�
“哦?那你可有感受到什么?”
宋瑜兒仰頭望了望探入院子的綠樹枝椏,道:“樹枝上的蜘蛛網(wǎng)在日照下會反光,
風(fēng)一吹便閃閃發(fā)亮,
很特別�!�
“所以這就是你畫的東西?”紀輕舟挑起眉,點了點她畫紙上那通體遍布蛛網(wǎng)圖案的小裹胸裙。
還別說,
這小裙子固然瞧著不太美觀,
但還挺新穎別致的。
倘若明年張景優(yōu)準(zhǔn)備拍一部《蜘蛛女俠》的電影,那他會推薦宋瑜兒去做戲服設(shè)計師。
宋瑜兒自然知曉自己畫的衣服有些丑陋古怪,面色微紅道:“您說從自然元素中可以提取源源不斷的靈感,
我便想先記錄著,今后說不準(zhǔn)能用上,不過這圖案似乎是有些難以運用……看來也并非什么自然元素都能作為靈感使用,我現(xiàn)在知道了,要懂得取舍�!�
“這倒也不是,蛛網(wǎng)這個元素其實是有挺多種用法的,不論是編織成蛛網(wǎng)花紋的鏤空針織衫,還是作為網(wǎng)紗刺繡圖案,與其他面料組合做成衣服裙子,只要運用得當(dāng),就可以很時髦�!�
紀輕舟解釋著,怕她難以想象,還順手拿起她桌上的鉛筆,俯身在紙頁上繪制了一款蕾絲刺繡衣領(lǐng)。
“就比如這一種叫做波爾卡蜘蛛網(wǎng)花邊的蕾絲,便是用一個個類似蛛網(wǎng)的圖形構(gòu)成,大大小小排列組合在一起,看起來也很精美漂亮。”
“啊,還可以這樣!”宋瑜兒瞧著他隨手繪制的衣領(lǐng)花邊,不由得驚奇地睜大了眼,有種豁然明朗之感。
“當(dāng)然這種圖案看起來就比較規(guī)整,與其說它像蜘蛛網(wǎng),還是更像車輪些,真要繡成蜘蛛網(wǎng),那風(fēng)格大概率會偏于黑暗……”
紀輕舟說到這,忽而眉毛微動,瞧了瞧她所畫的那條蛛網(wǎng)圖案的裙子,若有所思道:“這么說起來,這個元素和我們夏裝系列的主題倒是挺搭的。”
“您已定好下個主題了嗎?”
“早就定好了。”紀輕舟放下了鉛筆,朝她一招手道:“跟我來吧,給你布置作業(yè)。”
日暮時分的東北角書房光線已然有些昏暗。
進屋后,紀輕舟先開了電燈,爾后坐到蝴蝶桌前,將桌上亂糟糟的畫紙收了收,堆到了一旁。
待宋瑜兒將自己的作業(yè)畫本攤開放到他面前,他便提起鋼筆,在新空白頁上寫下了給學(xué)生布置的設(shè)計作業(yè)主題。
“恣肆、野性……”
宋瑜兒站在一旁,輕聲念出了他所寫的標(biāo)題,一時間大腦空白一片。
生長于這個年代的小姑娘顯然對這兩個詞有些陌生,思索了一番仍是茫無頭緒,便問:“恣肆野性,是什么樣的衣著風(fēng)格,放蕩之意嗎?還是如詩人那般不拘的風(fēng)格?”
“你想如何聯(lián)想自然都可以。這個主題也是夏裝系列的主調(diào),我這已定了一套風(fēng)格,你可以看一下,找找感覺�!�
紀輕舟早有料到她的反應(yīng),寫下這兩詞后,便從桌上堆疊的畫稿中翻找出一張,遞給了宋瑜兒參考。
宋瑜兒一瞧見那畫上的女模,便不禁驚訝地“啊”了一聲,視線細致地瀏覽著畫稿,震撼得難以言表。
紀輕舟遞給她的,恰是之前某次,看見解良嬉燙了個卷發(fā)回來后忽然迸生靈感繪制的那幅時裝畫。
圖上黑色卷發(fā)蓬松的女模涂著深紅色嘴唇,畫著毛流感較強的長眉,面部神情未描繪得太細致,僅透過線條利落的五官刻畫與色彩濃深的妝容繪制表現(xiàn)出那精致張揚的氛圍感。
她穿著一身豹紋印花的雪紡連衣裙,外面披著一件寬肩廓形的黑色大翻領(lǐng)皮夾克,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眺望前方。
從衣裙的面料花紋到皮夾克挺括的輪廓線條,里里外外都展露出一股恣意隨性的力量美。
那輕薄的裙身面料與裙擺點綴的深棕色蕾絲花邊本是精致柔美的,放在這卻反倒給人以危險誘惑之感,襯得女模的面容氣質(zhì)愈發(fā)美麗得驚心動魄。
宋瑜兒微張著唇嘆息,不論是豹紋連衣裙還是翻領(lǐng)皮夾克,都是她之前從未見過出現(xiàn)在女模身上的款式,乍然看見這套衣服,自然是有些奇怪的,但感受更深的還是震驚和時髦。
這般隨性又氣勢凌人的搭配,令她一眼就領(lǐng)悟了老師所寫的主題氛圍。
“這是何種花紋,莫非是獸皮紋?”盯著畫稿欣賞半晌后,宋瑜兒神色興奮地虛心請教。
“這是豹紋,也確實是獸皮紋�!�
紀輕舟簡單解釋,知曉她之前大概是從未見過豹紋衣服,所以才這般驚奇。
這時候興許有豹皮草,但多半不是什么流通貨,將豹紋用于面料印花,應(yīng)該還未出現(xiàn)。
“恣肆、野性,原來是這樣的感覺……我明白了,老師�!�
宋瑜兒此刻才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他方才會說蛛網(wǎng)適合這一系列的主題。
但領(lǐng)悟歸領(lǐng)悟,作為學(xué)徒的她終究經(jīng)驗太少,短時間內(nèi)腦中所能浮現(xiàn)的衣服不是太浮夸,就是很丑陋。
她神色稍有些猶豫道:“我方才想到一個虎皮紋外套,不過應(yīng)當(dāng)不好看,也無人會穿吧?”
“別害怕,先大膽去畫,怪誕、浮夸、不日常都沒關(guān)系,總之先將你的想法在紙面上表達出來,再從中提取你覺得好的亮點,做二次聯(lián)想修改�!�
紀輕舟唇角揚起笑意,鼓勵她道,“就像一幅畫,總要先有一個粗糙的草稿,才有細化的空間,對吧?”
“嗯。”宋瑜兒聽他這么一說,心里便有了些底,決定今晚回去就試試畫一畫她的蛛網(wǎng)紋裙子和虎皮紋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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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宋瑜兒布置完作業(yè)后,紀輕舟又畫了半個多小時的圖,完成了昨日的那幅客人定制稿。
之后便到樓下,忙碌起新款的樣衣打版工作,一直加班到了九點左右,才結(jié)束今日的工作。
蒼茫夜色中,一輛黑色的雪佛蘭汽車停在路口,擦得锃亮的車身上泛著柔和的月光。
紀輕舟打開后座車門時,還以為會看到解予安坐在里面,結(jié)果車內(nèi)空蕩蕩的,只有黃佑樹在駕駛座上安靜等候。
“你家少爺在忙什么?”關(guān)上車門后,紀輕舟疑惑地問了一句。
黃佑樹忙解釋:“今日下午,沈醫(yī)生帶少爺去醫(yī)院瞧了瞧,吃過夜飯才回來,后來夫人也從女校請假回來了,我出來接您時,他們還在小會客廳討論少爺?shù)牟∏�。�?br />
“他的病情還有什么問題嗎?”
“這我也不太清楚,您回去問問少爺吧。”
聽黃佑樹這么說,紀輕舟就默默點了下頭,不再多問。
一路闃然無聲,回到解公館后,紀輕舟直接去了東館的小會客廳。
他敲門進去時,解予安的舅舅已經(jīng)離開,寂靜的屋子里,就剩沈南綺和她的兒子,還沉默地坐在那黑色的皮質(zhì)長沙發(fā)上。
解予安照舊是一張冷淡面無表情的面孔,沈南綺的神情看起來卻有些不悅的樣子。
“怎么了?母子倆都不說話?”紀輕舟看出此時的氛圍古怪,便打破了緘默問,“難不成,解元的眼睛還有問題?”
邊說著,邊坐到了解予安身旁的沙發(fā)位置上,在男人伸手握住他的手時,安撫地撓了撓他的掌心。
而沈南綺卻是在他落座時,先一步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袍子。
作為這些衣服的購買者,她自然能一眼認出紀輕舟穿的是她兒子的衣服。
剛張開嘴,想叫他們收斂一些,別仗著都是男子就交換穿衣,真當(dāng)不會被發(fā)現(xiàn)不成……隨即又或許是直覺作祟,特意瞄了眼對方的脖子,爾后果不其然看見了一點從衣領(lǐng)口透出的紅印,不禁閉了閉眼,挪開了目光。
這兩孩子,到底是年輕……
沈南綺搖了搖頭,口吻帶著點倦意地說道:“眼睛倒是沒什么了,不過他之前受過重傷,腦袋又做過手術(shù),恢復(fù)得雖說不錯,但畢竟傷了元氣,不論他舅舅,還是張醫(yī)師來診脈后,都不建議他再做之前的工作。
“方才我們都在勸他,反正年紀還輕,跟著他父親從頭學(xué)起,將來繼承家業(yè)未嘗不可,可這孩子就是個犟骨頭,偏說要再考慮一陣,也不知考慮個什么……”
紀輕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扭頭看向解予安問:“你之前不是說愿意跟我改業(yè)從商嗎?”
“我說了,會考慮�!苯庥璋差D了頓回道。
一字一句的,語氣雖低沉平靜,眼底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倔強。
沈南綺朝著紀輕舟一攤手:“喏,就是這樣。反正我們的話,他是一點也聽不進去,你若是能勸勸他就最好了�!�
說罷,便疲憊地站起身走向門口:“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
東館二樓,夜深人靜。
等兩人交握著手回到臥室時,走廊上的落地鐘已敲響十點的鐘聲。
關(guān)上臥室房門,打開燈,紀輕舟轉(zhuǎn)頭見某人微抿著唇,眉宇沉凝,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便捏了捏他的掌心道:“郁悶了是吧?”
解予安默不作聲地停步看向他,垂眸點了下頭。
“誒,可憐的元寶,要不要抱抱?”紀輕舟說著,就轉(zhuǎn)過身打開了手臂。
解予安也幾乎未作猶豫,微弓著身體將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雙臂交錯著環(huán)繞過青年修長的腰身,緩緩收緊。
紀輕舟抱住他的后背,安慰地拍了拍。
他能理解解予安的心情,假如現(xiàn)在有人告訴他,以后再也不能做他的服裝事業(yè),只能改換行當(dāng)去做個小賣部老板,固然工作清閑衣食無憂,他肯定也接受不了。
只要有那么一絲可能性存在,肯定不愿輕易放棄自己的理想。
但解予安真依照他給自己制定的人生軌跡去生活,紀輕舟直覺對方以后的日子不會太平。
按邱文信之前對“橫禍”二字的分析,那“英年早逝”的劫難,多半就是由此而生。
所以即便解予安不情愿,他也必須勸說對方改行。
故靜靜擁抱片刻后,便作無意似的湊在他耳邊,語聲柔和道:“其實,我真覺得你從商挺好的,你家多好的從商環(huán)境啊。最主要的是,你的身體也不支持你再去做之前那種高強度訓(xùn)練的職業(yè)了,不妨換條路呢?都說實業(yè)興國,只要有這份心,做哪行都可以實現(xiàn)你的理想……”
解予安聽著他的話語沒有回復(fù),頗有些心煩意亂地摟緊了他的腰身。
手指握在腰間,正習(xí)慣性地摩挲著,忽然察覺手下的衣物里似放著什么硬質(zhì)的東西。
這件長袍的一側(cè)有個衣袋,尋常他都用來放置手帕,發(fā)覺這異物,他下意識地伸進衣袋,便摸出了一張白色的名片。
解予安眉尾微動,抬手將這名片拿到眼前查看。
只見那飄著淡淡香氣的卡片上,不僅燙印著金色的山茶花,還用漂亮的字體留了個顯然是女性的名字。
“我們之前不是聊過嗎,我早就想過要創(chuàng)辦我自己的生產(chǎn)線,但又實在抽不出精力去做,只能找你哥的廠子代加工。倘若有你在背后支撐呢,那我就能放心地去辦廠,放心地交給你管,放心地做我的設(shè)計工作,這樣也不至于每日忙得不停了……”
紀輕舟未察覺他的動作,仍一門心思勸說他改行。
正說到這,解予安忽然松開了懷抱,垂眼注視他的眼睛問:“今日去哪了?”
“嗯?”紀輕舟挑了下眉,對他這話題的轉(zhuǎn)換有些疑惑,眨了眨眼說:“我能去哪,就上班唄。”
解予安指尖夾著張名片遞到他面前,平垂的眼睫下視線稍顯銳利:“解釋�!�
瞥見那張邊緣印著山茶花的白色名片,紀輕舟就明白了他又在吃什么醋。
嘆了口氣,心平氣和道:“今天去店里,碰見了一個客人說希望能擔(dān)任我的時裝模特,就留了個住址方便聯(lián)系而已。你自己看嘛,上面寫的不就是霞飛路的一所公寓地址嗎,客戶的名片我多著呢,這有什么可醋的?”
解予安“嗯”了一聲,依舊定定地注視著他:“英文寫的是高級公寓,俄文寫的是高級舞廳,你怎么解釋?”
“啊?”
第129章
金元寶
紀輕舟從他手里拿過了名片,
仔細瞧了瞧上面那串陌生的俄文字母,輕哼了聲道:“昨晚還看不清英文書呢,今天就連這么潦草的字母都看清了,
這種時候你視力就恢復(fù)得特別好�!�
解予安見他還有將名片放回口袋的意思,眉尾微抬:“所以,解釋呢?”
“這有什么可解釋的,我又看不懂俄文。”在對方的視線壓力下,
紀輕舟不得已走到桌旁,將名片壓在了茶杯下。
隨后坐到了沙發(fā)上,撩起衣擺蹺著二郎腿道:“對我而言,
那就是一個漂亮姑娘想要……”
“漂亮姑娘?”解予安移步過來,
站在沙發(fā)旁,依舊緊盯著他。
“一個優(yōu)秀的模特苗子,這么說可以嗎,
喜歡咬文嚼字的元寶大人?”
紀輕舟仰著腦袋,
朝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您說身為一個缺少模特的設(shè)計師,
有一位優(yōu)秀的模特苗子給我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我有什么理由不留著呢?”
解予安漆黑的眼眸微轉(zhuǎn),
冰冷的視線落在那杯底露出的名片一角上,語氣低沉道:“你就非要,
和這些模特打交道?”
“不然呢,
我是做服裝設(shè)計的,而服裝是穿在人身上的,
沒有模特試穿的衣服,
不就跟你以前上戰(zhàn)場不帶槍炮一樣不靠譜嗎?”
紀輕舟剛這么舉例子,轉(zhuǎn)眼對上他系著皮帶的西褲,忽而眉毛微揚,
語氣輕佻道:“奧,還是帶了的,隨身攜帶大炮�!�
解予安起先未反應(yīng)過來,待看見對方明顯意有所指的眼神,過了幾秒才陡的從腦海中翻出一樁某人醉酒后發(fā)生的舊事。
他不由得耳根有些發(fā)熱,垂眸對上青年仿佛占著了什么便宜般笑盈盈的眼睛,規(guī)勸道:“你就不能文雅些?”
“這不是你先說出的比喻嗎?”
紀輕舟蹺著的腳尖晃了晃,故作不解地歪頭,“況且,我只說了大炮而已,你就想到那去了,明顯你才是那個小黃人吧?”
“你倒是會惡人先告狀。”
“奧,你說我歪曲事實是吧?行……”
紀輕舟微垂眼睫思索了幾秒,倏而又抬眼,食指勾住他的皮帶往外拉了拉,微瞇著眼眸含著幾分困意地看向他道:
“今天有點累,你去給我放個洗澡水唄,等會兒要不就一起洗?節(jié)省些時間,反正你有的我都有,也沒什么可看的。
“對了,也幫我拿個睡衣,注意別錯拿成高開衩的那件哦。”
解予安剛握住他意圖作亂的手指,就聽見了后面話語,短短幾秒間,從脖頸到耳尖便升起了成片的紅暈。
他微微啟唇又閉上,正想故作淡然地應(yīng)一聲,這時就見剛剛還一臉困頓的某人,臉上倏然綻開一個計謀得逞的狡黠笑容。
紀輕舟一見他這面紅耳赤的樣子,就“嘿”了一聲,站起身來,撤回了手嘖嘖舌頭道:“瞧瞧你,打什么壞主意了小臉羞紅成這樣。
“依我看,你就應(yīng)該改姓金,金元寶,切成八瓣,芯子都黃澄澄的�!�
解予安頓然明白過來他方才只是在調(diào)謔自己,瞧著眼前人不無得意的神情,一時間面龐愈發(fā)紅溫,一聲不響地盯著他,不知在琢磨什么。
紀輕舟見他不說話也不氣惱,只是雙眸冷靜地注視著自己,反倒有些不習(xí)慣。
輕咳了一聲,收斂笑意道:“那沒事你坐會兒,我先去洗澡�!�
說罷,他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準(zhǔn)備去衣帽間拿睡衣,便被解予安抬手攔住了去路。
“怎么了?”紀輕舟抬眸看向他問,端的是一派正經(jīng)無辜的神情。
結(jié)果話音剛落,忽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還未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被人托著后腦勺橫壓在了沙發(fā)上。
“解元你……能不能別這么突然,講點章法行不行�!�
他剛這么抱怨,睜眼對上男子深沉的眼眸,一時又有些犯慫,懇求道:“我今天真的很累,你不會舍得讓我熬夜吧?”
“不熬夜,親一下�!�
解予安原本是想狠狠修理他一頓,但真把人撂倒了,瞧見對方那雙靈動漂亮的眼睛,又有些犯迷糊。
主要是昨晚已經(jīng)留了不少印子在他脖頸上,一直不消退,雖然紀輕舟說不疼,他看著卻有些心疼。
“那就只親一下�!奔o輕舟聞言就熟練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口氣純?nèi)粏枺骸吧焐囝^嗎?”
“嗯�!苯庥璋惨桓崩硭�(dāng)然的口吻應(yīng)聲。
托著他后腦勺的手掌穿過濃密的發(fā)絲輕輕安撫著,視線垂落在他顏色紅潤的嘴唇上,帶著怦怦鼓動的心跳低頭親吻上去。
紀輕舟的唇舌真是柔軟,和他接吻好似會上癮似的,不論如何觸碰都不夠。
雖答應(yīng)了他只親一親就放他去洗澡睡覺,但間隙抬起眼眸,看見對方被自己吻得發(fā)紅的嘴唇與發(fā)絲下迷蒙的眼神,又不禁心旌搖曳,心癢難耐。
……
一通胡吃過后,紀輕舟本就有些勞累的身體愈發(fā)疲乏,簡單泡了個澡,鉆進被窩,腦袋剛沾著枕頭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待到解予安洗完澡出來,便見青年已睡顏恬靜地躺在了床上。
他躡手躡腳地去關(guān)了燈,在黑暗中行動自如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掀開被子躺進了被窩。
身旁的青年身上還帶著泡完澡后溫?zé)崆逄鸬南銡�,無聲無息吸引著他的靠近。
解予安習(xí)慣性地貼近過去,手臂環(huán)住青年的后背,將人往自己懷里抱了抱。
幾縷凈白的月光自窗簾縫隙灑落,解予安借著那微弱的光芒,良久凝視著懷中人朦朧的臉龐輪廓。
過了片刻,又情不自禁地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龐。
“別搞我,困死了。”
紀輕舟也不知是醒了還是睡夢中下意識地掙扎,在他懷里艱難地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男人。
解予安并不介意,手臂稍稍收緊了些許,弓著后背將腦袋貼在了青年頸側(cè),嗅著那芬芳香氣漸漸沉入了夢鄉(xiāng)。
·
五月伊始,天氣漸暖。
隨著幾個新款的上架,時裝店的生意稍有一波增長,之后又漸漸回落維持至正常銷售額。
另一邊,下個系列的新款也在與工廠溝通制作中,約莫到六月初便可逐步上架。
原本紀輕舟是準(zhǔn)備在六月中旬再邀請老顧客辦個小型發(fā)布秀的,后來因聽解予川提起局勢變化,便臨時改變主意取消了。
不僅如此,還將原定的二十二個新款砍到了十六個。
但小型發(fā)布秀計劃取消,新系列的上新總不能完全不做宣傳,收到那名為“阿琳娜”的姑娘所給的名片后,紀輕舟就生出了一個想法。
可以挑選幾個主打款式的衣服,請模特拍攝時裝照,一方面印制成小型的真人海報張貼在店門口,或者贈送給顧客做禮品,另一方面,還能以此為封面廣告放在雜志上做宣傳。
雖說他與解良嬉早有商量辦時尚雜志之事,但兩人說好是從六月份開始籌備,眼下臨時要辦個雜志顯然來不及,紀輕舟便將主意打到了滬報館在《摩登時裝》停刊后,新出的那名為《新窗口》的半月刊畫報上。
同樣是圖配文形式的畫報,既然新畫報也會收錄些時尚相關(guān)內(nèi)容,那他想在封面上打個廣告,他們未必不會同意。
以免去晚了,趕不上預(yù)定六月刊的封面,五月初的一個下午,他便抽空跑了趟滬報館,去談這門生意。
這日,天氣自清晨起便有些微陰,到了下午,果然飄起了霏霏細雨。
午后的滬報館二樓,報社成員都已開始工作,但不至于特別忙碌,紀輕舟來的時間正好。
聽聞他的來意后,邱文信就叫上了相對悠閑的宋又陵,三人一塊上樓去三層的小娛樂室休息談生意。
“你那時裝店的廣告,我們自然樂意接,”邱文信一派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fā)上說道,“但用畫報的封面做廣告,我說實在話,不太符合《新窗口》的定位,你看放到中間穿插兩頁插圖是否可以?”
“信哥兒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并不是說要在封面上寫明‘某某時裝店上新款了,歡迎大家前去購買’,而是我付費提供給你們一張美人時裝照,用于六月刊的《新窗口》畫報做封面,不必做什么文字廣告,只要在后頁標(biāo)注一句‘封面服裝由世紀時裝屋提供’即可,這樣也不行嗎?”
邱文信聽到“美人照封面”幾字,心里便動搖了。
之前出《摩登》畫報時,由施玄曼電影照片做封面的那期便是銷數(shù)最好的,而今這新畫報銷量雖也不錯,至今卻還未達到那個高度。
于是思索考慮一陣,便點了點頭:“依你這么說倒是可以,屆時你將那照片送來,我們接這廣告�!�
紀輕舟聽他答應(yīng)下來,心里便放松了幾分,爾后又請教:“我還準(zhǔn)備印一些彩色的真人海報,不知你們可知曉,哪家印刷館能做這業(yè)務(wù)?”
“聽你的意思,是想給照片做套色印刷?”涉及到自己的領(lǐng)域,宋又陵便提起了精神,見紀輕舟懵懂地點頭,他捧著茶杯,口吻明快地給出建議:
“你說的那什么真人海報,我雖從未聽過,不過這條街上有家名為華亮的印刷所,是某位銀行董事的資產(chǎn),專門給上流社會做單張的彩頁印刷,你可以去問問。
“聽聞他們有一種從香港那邊流通來的道林紙,能印非常清晰的彩圖,就是價格不便宜。之前《摩登》的電影宣傳封面,我們便去問過,但他開價太高,而我們的畫報售價又低廉,當(dāng)時便未舍得使用,幸好張導(dǎo)想要表達的本便是光明與黑暗之對比,最終封面印出的效果總體也可稱得上差強人意。”
“好,我知道了,多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紀輕舟便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接著就準(zhǔn)備告辭:“二位身為報業(yè)中人,眼下肯定特別繁忙,我就不多耽誤你們時間了。宋兄,屆時可否請你來給我的模特拍個時裝照?”
“樂意之至!”給時髦美人拍照,宋又陵自然是爽快答應(yīng),迫不及待問:“是在我的店里拍,還是?”
紀輕舟搖了搖頭,笑道:“您盡管把設(shè)備帶上,去我店里就行,攝影棚我來布置�!�
第130章
宣傳照
上午九點左右,
寬闊的大馬路已被各種車流所占據(jù)。
一個個賣報童的身影穿梭在車輪、馬蹄揚起的塵埃之間,為坐在車上的乘客們送去最新的報紙。
“賣報,賣報,
各省各地學(xué)校均發(fā)布罷課宣言,聲援北京學(xué)生運動……”
“賣報,賣報……”
“誒,小朋友,
給我一份《申報》、一份《時報》,再來份《滬上日報》吧�!�
紀輕舟剛下汽車,看見有報童從路旁經(jīng)過,
便攔下他買了幾份報紙。
付完幾個銅板的報錢后,
他接過孩童遞來的三份報紙,垂眼快速瀏覽了遍《申報》的頭版新聞。
大致掌握局勢變化后,便轉(zhuǎn)身將三份報紙遞給了在他后面下車的解予安:“給你,
叫你別來非要來,
等會兒肯定又覺得無聊,
拿著打發(fā)時間看吧�!�
解良嬉關(guān)上副駕車門,走過來看見這一幕,
便笑著揶揄:“如此貼心的好媳婦,元元你可真是選到寶了。”
紀輕舟扯起嘴角淺笑了下,
接道:“還是良嬉姐有眼光,
我早說了,娶到我真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
解予安眉頭微動,
維持著一副淡然的神色,
看了看身旁青年風(fēng)采奕奕的臉龐,唇角剛抬起些許,又很快拉平了弧度。
“阿佑,
你去找個地方停車,別停在這路邊上,擋客流�!�
叮囑了黃佑樹一句后,紀輕舟就朝那兩姐弟抬手招呼道:“走吧,我的大少爺和大小姐,今天活還多著呢�!�
“……”
今日是紀輕舟定下拍攝新款宣傳照的日子,解良嬉聽聞那照片會被用來做成畫報的封面,便說要來觀摩學(xué)習(xí)一番,為將來辦時尚雜志做準(zhǔn)備。
至于解予安,則是聽說他找了那名叫阿琳娜的白俄姑娘來拍照后,就非要跟過來,看看他們拍的究竟是什么照。
其實紀輕舟也猶豫過,是不是請認識的女性來做主打款的模特更方便交流溝通。
但在他所認識的女性中,能撐得起野性的這個主題的,大概也就只有施玄曼和解良嬉可以一試。
金寶兒的五官也不錯,化完妝后的可塑性很強,但她的身高不足,沒法照全身。
而前兩者,則考慮頗多,多半不會愿意做這海報模特,于是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去請了那洋人姑娘。
至于那洋人女子所住的高級公寓,他后來也打聽過,那既是一群白俄姑娘的住所,樓下也確實有個舞廳。
聽聞在那棟公寓居住的女子,身份要么是舞女,要么是某些權(quán)貴的情婦。
他不清楚阿琳娜具體是做什么的,但也無所謂,只要對方開價合理,就可以請她過來做這份工作。
上午的時裝店內(nèi),春日慵懶的日光透過櫥窗在地板上落下一道道不規(guī)則的光影。
隨著紀輕舟推開店門,門后風(fēng)鈴叮鈴作響。
林遐意正坐在柜臺前核對賬目,聽見鈴鐺聲剛要抬頭問候客人,見是他們便露出笑容,叫了聲“老板”。
他的話音剛落,緊接著又從一側(cè)冒出一道清脆女聲打招呼道:“老師,您來啦!”
紀輕舟略感意外地轉(zhuǎn)頭望去,便見宋瑜兒正站在一個櫥窗模特旁邊,抬手整理著那模特帽子上的花飾。
“來得這么早?”
宋瑜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設(shè)計的這兩套衣服不是前幾日就上新了嗎,我還沒來看過,今日便想早些過來看看這衣服是否行俏�!�
“這樣啊,那行俏嗎?”
宋瑜兒扯開嘴角一派無奈搖了搖頭:“在這站了快半小時了,倒是有不少路人經(jīng)過時會看幾眼我的衣服,但走進店里問價的卻一個也沒有�!�
解良嬉聞言好奇問:“哪兩套是你的設(shè)計?”
宋瑜兒見那穿著世紀品牌連衣裙,頭上戴著頂紅色寬邊軟帽的漂亮女士看向自己,稍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指了指身前的模特道:
“就這一套粉色的,還有掛在那架子上的腰間有一條蝴蝶結(jié)綢帶的綠色連衣良嬉聞言便走過去瞧了瞧那模特身上的衣服,眼神微亮道:“很時髦很靚麗啊,不愧是紀先生的學(xué)生,果真有些水平�!�
她這話語倒并非是客套鼓勵,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贊。
眼前的這套胭脂粉色的連衣裙上身為柔軟的翻駁領(lǐng)交叉襯衣,下身為寬松懸垂的A型細褶裙,接縫處收腰搭配一條粉色腰帶。
倘若單看衣服,整套衣裙皆為粉色,顏色確實有些扎眼,但配上模特頭上這頂裝飾著淺粉玫瑰花的平頂闊沿帽后,就是一套相當(dāng)年輕、優(yōu)雅、女性化的交際裝。
只不過這套衣服的顏色畢竟明亮鮮嫩,能撐得起它的女士,必然都身形修長、樣貌姣好,挑人的款式,短暫無人問津也很正常。
宋瑜兒聽完她的夸獎面色羞紅,忙解釋:“我只是畫了個連衣裙的雛形,定了這個顏色而已,很多細節(jié)都是在老師指導(dǎo)下修改的�!�
“謙虛什么,夸你也就是在夸我,開開心心接受就成,”紀輕舟跟著鼓勵了一句,“況且這也確實是你主導(dǎo)的設(shè)計作品,倘若你水平不夠,再怎么修改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櫥窗前。所以就放寬心吧,每一款衣服都有它的受眾,賣得不好也不是你的問題,只是它更對小部分人的胃口而已�!�
宋瑜兒一想也確實如此,以她老師對時裝的嚴格眼光,不可能為了鼓勵自己就將不合格的衣服放進店里。
既然自己的設(shè)計能被老師選為這個系列的補充款上架,那必然有它的可取之處。
如此一想,便心境開朗道:“嗯,好的,老師�!�
“好了,別磨蹭了,上樓干活�!奔o輕舟看似掛著笑意,話語卻是不茍言笑地催促。
“哦哦,來了�!�
二樓三間屋子的窗簾敞開著,沒有櫥窗模特的遮擋,日光更為明亮。
昨日紀輕舟就已將準(zhǔn)備拍攝的幾套樣衣都搬來了這里,一件件單品或分開或組合地掛在衣架上。
挺括的皮衣、輕薄的蕾絲裙、基礎(chǔ)款的襯衣、飄逸的雪紡裙,還有種種點綴的絲巾、手套、配飾帽子等掛滿了兩個衣架。
解良嬉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一望見那整架子的衣服配飾,便徑直地邁步過去饒有興致地翻看起來。
當(dāng)看見搭配在皮夾克內(nèi)的豹紋連衣裙時,明顯眼睛一亮:“我喜歡這一套,風(fēng)格獨特,動物皮毛的花紋特別有部落風(fēng)情,待你上架了,我便來購買。”
紀輕舟正吩咐宋瑜兒將某幾個款式的衣服拿去熨燙一下,聽見她的話語便轉(zhuǎn)頭瞧了眼,見她手上拿著的恰好是那套豹紋連衣裙,便揚眉笑道:“挑得真準(zhǔn),這套我還是從你那得來的靈感�!�
“我?”解良嬉顯然有些驚訝。
“嗯,你之前不是在理發(fā)店燙了個十分蓬松的卷發(fā)嗎?令我想到了那一句詩,‘我將身披獅皮,在荒野游蕩’,爾后就創(chuàng)作了這套衣服�!�
解良嬉聞言不禁心里顫動了一番,輕聲喟嘆:“能給你帶來靈感,這真是我的榮幸。”
她正感動著,忽聽一旁傳來了一聲輕嗤。
某個已在沙發(fā)上落座的男士聽聞他們的對話,冷淡地說道:“是像頭母獅�!�
“解予安!”解良嬉握緊了手里的衣架怒目而視,看她那眼睛冒著怒火的模樣,若非解予安只是她的堂弟而非兒子,估計已經(jīng)上手揍人了。
“好了,別在那冷笑了,起來幫我干活�!奔o輕舟倒并非刻意化解他們的矛盾,只是確實需要一個苦力幫忙搬沙發(fā)。
解予安聞言便將報紙放到一旁,起身聽從他的指揮布置起攝影棚。
“就這張單人沙發(fā)吧,挪到那靠樓梯的墻邊,再把這小茶水柜收拾收拾,搬過去�!�
“你沒有助手嗎?”解良嬉將衣服掛回了衣架上,見狀也開始幫忙收拾起茶水柜。
“有個助理,叫他給我去鞋店拿定做的靴子了,過會兒應(yīng)該就到了。”
“模特呢,找了幾個?”解良嬉很是好奇地問:“我看你這架子上還掛了男褲,應(yīng)當(dāng)也有男模吧,還是上次那兩位?”
“這次就拍五套,三套女裝,兩套男裝,模特請的一男一女,約的九點半,應(yīng)該也快到了�!�
紀輕舟一邊調(diào)整著問張景優(yōu)借來的打光燈,一邊回答道:“至于男模嘛,上次走秀的那兩個氣質(zhì)和這次的風(fēng)格不搭,就找了個新的。”
“誰?”解予安剛將沙發(fā)挪到指定位置,聞言便凝眸盯向了他問。
“還能是誰,駱猴兒啊!”紀輕舟笑了笑,“他上回不是吵嚷著要做模特嘛,這回沒法讓他走秀了,就請他來拍個照唄,正好這次的主題款式都挺適合他。”
聽到只是駱明煊,解予安瞬間恢復(fù)了淡然的神色,不再多問。
過了會兒,在解家堂姐弟的幫助下,一個簡單的攝影棚便大致布置完畢。
解良嬉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圈道:“我看你這二層也挺大的,空著浪費了,不若到時候,我們就在你這辦雜志吧,好省個租房費。
“正好前幾日叔母跟我說起過,她朋友的先夫,有個印刷所的機器待轉(zhuǎn)讓,我準(zhǔn)備過幾日去看看,倘若合適,便將那幾臺機器都買下來,屆時你這一間做印刷室,一間做編輯室,一間還可收拾收拾做攝影棚和化妝間,你的辦公室再分我半間,也就搬張桌椅的事,那空間不是正好嗎?”
紀輕舟聽著無奈失笑:“您都規(guī)劃得如此詳細了,我還有什么理由拒絕嗎?”
他這二層當(dāng)初是想留給VIP客戶做定制服務(wù)的,為此還專門給店員培訓(xùn)了這方面的業(yè)務(wù),結(jié)果真開了店之后,發(fā)現(xiàn)老客戶還是更習(xí)慣去工作室那邊定做衣服,也許是壓根沒想到這家時裝屋也可以定做……
總之,既然這邊的二層除了走秀時充當(dāng)個準(zhǔn)備后臺,平時確實不怎么用得著,那將來用作雜志社的工作室也未嘗不可,反正是同一個品牌,還省得他到處跑了。
剛聊到這,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祝韌青依照他的吩咐,將他在鞋店定做的兩雙靴子拿了過來。
之后不久,兩個模特也前后抵達,開始化妝做造型。
此次因為就只有兩個模特,而那位阿琳娜小姐正好也十分擅長化妝和做頭發(fā),紀輕舟就沒有請化妝師和發(fā)型師,至于駱明煊的頭發(fā)就由他來打理了。
駱明煊到達時,很是熱情地同一圈人打了招呼,見解予安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便道:“元哥也在啊,我正打算呢,你眼睛好了兄弟們還未給你慶祝過,不若今晚忙完了,我請客一道去吃一頓?”
“哪能讓駱少請客,”紀輕舟接話道,“你都來給我做免費模特了,今晚必須我來請吧,就附近的一品香?”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駱明煊先是答應(yīng),接著又嘖嘖舌感慨:“紀老板現(xiàn)在是手頭闊綽了,請客都去那大飯店了,想當(dāng)年……”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換衣服,和攝影師約好了十點半開始照相,別等會兒耽誤了人家宋記者的寶貴時間!”
女模特那邊,阿琳娜已經(jīng)看過了自己需要展示的衣服,對那些風(fēng)格新穎的衣裙很是喜愛和滿意。
而因為語言上交流不是特別順暢,紀輕舟就只能讓板著個臉的解予安過來做了個翻譯,告訴她需要什么樣的發(fā)型和妝容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