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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搜索關(guān)鍵詞:主角:卿鳶,男人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我的攻擊,是他們祈盼的獎勵

    立意:情緒穩(wěn)定,心態(tài)好,身體才會健康

    第1章

    升什么破級

    總軍區(qū)今天來了幾車的特殊隊員,他們和總軍區(qū)里只是看外形就能感受到極強壓迫感的哨兵不同,他們纖細,羸弱,仿佛哨兵訓練時粗重的呼吸都能把他們吹倒。

    他們是即將接受最終審核,馬上要進入實習期的年輕向?qū)А?br />
    他們對軍隊,至少是對正統(tǒng)哨兵組成的軍隊是必不可缺的,正統(tǒng)哨兵對他們也十分尊重,路過他們的時候,再高大肅殺的戰(zhàn)士都放輕了動作,生怕驚嚇到這些脆弱但可以為他們凈化治療精神體,阻止他們異化成怪物的導師。

    異化哨兵就不同了,他們平時在軍區(qū)也囂張地展現(xiàn)著各自的異化特征,不肯收起獠牙利爪,密集的鱗片,龐大的翅膀尾巴,以怪物的形態(tài)進行兇殘血腥的訓練,看到這群“紙片人”過來,他們不僅毫不收斂,還十分惡劣地向他們呲牙低吼,把這群可憐人的臉嚇得更加蒼白才勉強滿意。

    他們的異化度已經(jīng)超過統(tǒng)一規(guī)定的安全值,曾經(jīng)被聯(lián)盟判定為墮落的戰(zhàn)士,由人類變成失去意志的怪物,對他們進行大規(guī)模的圍剿和殺戮,直到聯(lián)盟開始勢弱,他們才重新獲得了“人”的身份,慢慢有了和聯(lián)盟,還有后來的正統(tǒng)派平起平坐的資本。

    雖然異化派和正統(tǒng)派在百年前宣布停戰(zhàn),決定聯(lián)手一起對付外敵,但異化派對正統(tǒng)派的敵意還在,且異化派行為無序乖張,嗜血殘忍,所以,異化哨兵也被成為暗黑哨兵,這個有些中二的名字非常適合他們,古老的動畫片總用“光明終將戰(zhàn)勝黑暗”來鼓舞普通人堅守初心,但現(xiàn)實是,光明和黑暗都是人為劃定的偽概念,從來沒有哪一方必須會戰(zhàn)勝另一方的必然規(guī)律。

    黑暗與光明共生,已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異化哨兵除了太過桀驁傲慢,不愿意被向?qū)Э刂凭�,形成鏈接,無法像正統(tǒng)哨兵那樣數(shù)以萬計地鏈接為一個效率極高的戰(zhàn)爭機器,沒有其他缺陷,他們的單體作戰(zhàn)能力極高,且不擇手段,如果是1對1,一般的正統(tǒng)哨兵在他們面前根本沒有勝算。

    另外,近幾年來,異化派對和平的渴望越來越淡薄,總是蠢蠢欲動地想要掀桌子,比起他們有太多顧忌的正統(tǒng)派只能退讓妥協(xié)得更多。

    向?qū)П粖A在黑白中間,異化哨兵看不起文弱的他們,更惡劣的,還會把他們當成玩物逗弄,而正統(tǒng)哨兵則極力保護他們,不只是出于尊敬和感激,也源于他們保護弱小的天性。

    傻子也知道,黑白陣營該怎么選。

    為了均衡兩邊的向?qū)�,向�(qū)У淖灾鬟x擇權(quán)被剝奪,除了A級及其以上的向?qū)В鸵呀?jīng)和哨兵進行了固定鏈接的向?qū)�,其他向�(qū)У墓ぷ鲗ο蠖加扇斯ぶ悄軄砥ヅ洹?br />
    包括,這次的向?qū)Э己�,他們的考核官是正統(tǒng)哨兵還是異化哨兵,也都是隨機的。

    “求求了,不要讓我匹配到異化哨兵!”

    “讓我匹配到正統(tǒng)哨兵吧,我愿意再也不吃美味的廉價營養(yǎng)液!”

    卿鳶坐在角落,耳邊此起彼伏都是這樣的祈禱聲,突然,他們都安靜下來,她抬起頭,看到玻璃外,異化哨兵在對著他們勾唇邪笑,還有用口型和手勢表達對他們這些新玩具的“歡迎”的。

    比起室外,他們進到空間有限的室內(nèi)后,顯得體型更龐大,也更有非人感了。

    砰!

    卿鳶身后的玻璃一震,年輕的向?qū)儶q如驚弓之鳥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個張著類蝙蝠翅膀的異化哨兵趴在玻璃上,吐著細長鮮紅的舌頭,睨視著他們,向他們挑眉。

    他長得很漂亮,一頭卷曲的黑發(fā),隨便用骨感冷白的手攏一下頭發(fā)就有滿滿的少年氣張揚外泄,就是五官生得太過邪氣,眼睛細長,嘴角也細長,勾起來像死神手里的鐮刀,唇色也太鮮艷,讓人一下就想到了還散著熱氣的新鮮血液。

    深色的軍裝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軍裝上面掛著布諾亞家族的徽章,這顯示了他在異化派中,血統(tǒng)純正的高貴地位。

    只看被挺括布料包裹的身軀,這個哨兵還是很有肅整威嚴的軍人氣質(zhì)的,可他的笑容卻像會隨機選中幸運兒殺死的暴力小丑一樣,癲狂而又危險。

    他在向?qū)兣Ρ3宙?zhèn)定的注視里,慢悠悠地戴上了代表考核官的工作證,淡紅色的眼眸掃視著玻璃里面的每個向?qū)А?br />
    “大家把頭低下,不要看他的眼睛�!庇邢�?qū)合履X袋,低聲說。

    這算是對異化哨兵示弱的表現(xiàn),雖然有些憋屈,但總比被這些瘋子盯上,被一點點玩死要好很多。

    自欺欺人一下,布諾亞家族的血統(tǒng)確實稀有且強大,幾乎每代都是S級哨兵,就連其他的異化哨兵也因為血脈壓制,天然畏懼他們,暫時臣服于這樣的哨兵并不算喪失自尊。

    有的向?qū)Ц拖铝祟^,也有不愿意這樣做的。

    卿鳶對上了那雙紅色的眼睛,他的眸色很淺,淺得有些泛粉,粉色中還糅進了一點亮粉似的星光,本應(yīng)該是很夢幻的一雙眼睛,卻充滿不把其他人當人看的倨傲囂張。

    文森斯也看著玻璃里,比其他小螞蟻看起來還要脆弱一些的女人,烏黑的長發(fā)束起,碎發(fā)別在耳后,襯得臉頰和頸間的皮膚更為蒼白,被光一照都快變得透明,她的眼睛也是黑色的,水潤柔亮,像黑葡萄,讓人有種想把它們?nèi)嗨閿嚑的破壞欲,眼睫纖長濃密,文森斯安靜陶醉地垂眸,每一根他都能看得很清楚。

    真漂亮呀,沒有一點異化特征,文森斯高挺的鼻子微微闔動,隔著玻璃,他都能聞到她身上甜美純凈的味道。

    弱小,乖巧,溫順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以至于讓他都沒立刻反應(yīng)過來,她竟然敢這樣看著他。

    文森斯凝視著她張開唇,細長的唇在口腔里,暗示性十足地動作,像是隔空品嘗她的味道,也像在做更無恥的事情。

    很顯然,他沒無聊到用這種動作嚇唬人的程度,他在用無比靈活的舌頭和特殊的口腔構(gòu)造發(fā)出聲吶。

    卿鳶聽到玻璃發(fā)出細微的嗡鳴,有向?qū)б舶l(fā)現(xiàn)異常,偷偷抬起眼看以高頻率震顫起來的玻璃。

    這里的玻璃是在幾年前向?qū)г诳紙鲈獾疆惢诒u擊后特制的,理論上堅不可摧。

    的確只是理論上,卿鳶看到玻璃上裂開細細的紋。

    有向?qū)П惑@得站了起來。

    作為罪魁禍首,文森斯將修長的手指放在玻璃的裂紋上,慢慢加力,玻璃頓時發(fā)出更不詳?shù)穆曇簟?br />
    “停下�!蔽纳股砗笥腥说吐暶睿砗蠖际菍λ菑牡漠惢诒�,很明顯這道沒什么起伏的冷冽聲音不屬于他們中的任何人。

    文森斯轉(zhuǎn)頭,看到來人,露出厭惡的神情。

    卿鳶也看過去,同樣也是帶著一群人,可他明顯沒有文森斯那么欠扁的優(yōu)越感,更像是一位緘默而可靠的年輕領(lǐng)袖。

    他身上沒有明顯的異化特征,但身材格外高大,甚至在S級異化哨兵面前也絲毫不輸,因為比例太好,像古希臘的雕塑般蠱惑人心,誰看過去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驚艷,以至于等他走近,和向?qū)Р畈欢嗤驎r,才意識到他與向?qū)У捏w型差有多么恐怖。

    灰發(fā)梳到腦后,深邃立體的五官更為凌厲,他無意震懾無辜的人,可灰綠色的眼眸天然就有讓人下意識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的侵略感。

    他也戴著工作證,繩子被飽滿結(jié)實的胸口撐起,顯得比別人短了一截,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蕩動。

    他站在坐在玻璃另一邊的卿鳶面前,像一座山,投下的影子如有實質(zhì),絕對可以溺死她。

    他的目光在向?qū)砩隙虝和A艉缶鸵崎_,似是知道他的視線也有重量,會壓得弱小喘息不過來,確認他們無事就不會再看向他們。

    卿鳶在他看向自己之前就,捂住了嘴巴,她的手上戴著手套,黑絲材質(zhì)靠近柔軟的唇,只有手套口處露出皓白的一截手腕,這畫面本就令人心頭一跳,她又咳了幾下,蒼白的臉起了病態(tài)的潮紅,唇色也染了楚楚的水光。

    訣君頓了一下,接著皺眉,看向文森斯的眼里更多冷意。

    文森斯笑了,艷麗的舌尖劃過森白尖銳的牙齒,目光落在卿鳶身上別著的號碼。

    12。

    他記住這個美麗的小演員了。

    同樣都是S級的正統(tǒng)哨兵和異化哨兵無聲對峙,只有第三方力量才能打斷他們,讓他們把怒意推遲,留到考核后的對戰(zhàn)訓練里加倍發(fā)泄出來。

    人工智能用溫柔但沒有感情的聲音提醒考核官盡快入場,抽取考生。

    文森斯先邁開長腿,走前沖卿鳶皺了皺鼻子,千萬別讓他抽到她啊。

    訣君看著異化哨兵離開威脅向?qū)У姆秶�,才帶人離開,他身后的隊員雖然不及他高大,還有些青澀,但肅殺氣已然成熟。

    一水的寬肩窄腰過去,有力的長腿整齊劃一邁開,前后排腳步看似踏在一起,其實都保持著固定的距離,有種暴徒式的優(yōu)雅和訓練有素。

    等這兩隊人都不見,才有向?qū)С雎暎骸罢y(tǒng)派狼族,帶隊的是他們的首領(lǐng),S級,訣君。如果能被他抽到那可就是既幸運又不幸了�!�

    第2章

    升什么破級

    卿鳶就是那個幸運又不幸的向?qū)А?br />
    拿著分配名單的導師在念到她的名字時,忍不住向她投來擔心的目光,其他向?qū)б餐榈乜聪蛩?br />
    卿鳶的評級一直很穩(wěn)定,穩(wěn)定在F級,沒有半點提高,也不可能下滑,因為沒有空間給她下滑了。

    F級向?qū)ι蟂級哨兵,估計連精神鏈接都建立不起來。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位S級哨兵是有著最強忍耐力,冷漠強悍但又堅守善良底線的狼王,他一定會控制住自己,不傷害卿鳶的精神體。

    但他也只能幫她到這里,剛正守矩的狼王絕不會為任何一個向?qū)Х潘鞅住?br />
    卿鳶對這個抽簽結(jié)果無所謂,接過導師遞過來的手環(huán)戴上。

    反正什么考核官也不可能動搖她穩(wěn)如磐石的吊車尾成績。

    在去往繭房之前,卿鳶被導師叫到一邊。

    “千萬忍住不要對考核官的精神體發(fā)動攻擊。”導師憂心忡忡,“S級哨兵的精神體很難受到向?qū)Э刂�,本能的反擊都能粉碎你的精神體,不行就放棄,別勉強。”

    卿鳶點頭,她最擅長放棄了。

    導師拍拍她的肩,嘆息著看她離開,另一位導師見她這么憂慮,有些不解:“有必要這么擔心嗎?連我都知道,卿鳶可是連C級哨兵都鏈接不上,又因為無法和哨兵進行肢體接觸,就算建立鏈接,也很快會斷掉,即使訣君想傷害她,也沒有那個條件,更何況……那可是訣君!”這位導師的語氣充滿敬畏和信賴。

    卿鳶的導師搖搖頭,沒有說話。

    A5繭房,卿鳶走過一個個橢圓形透明房間,房間里陸續(xù)有向?qū)ё哌M去,和等在里面的考核官敬禮問好,她查看繭房上的熒光號碼時,又對上了那雙淡紅色的眼睛。

    他抱著手臂,站在那,背對著為考核官準備的桌椅,他緊盯著她,看都沒看敲門進來的向?qū)�,但就算是個背影,也足夠把那位新人向?qū)樀秒p腿發(fā)軟。

    他看著她,動了動唇:“過來�!�

    繭房將聲音隔絕,卿鳶聽不到他的聲音,繭房里的向?qū)s不同,他硬著頭皮,顫巍巍地走向微微收著翅膀的年輕男人,由黑色翼膜形成的翅膀有著看起來就冰冷鋒利的質(zhì)感。

    他抬起手,慢悠悠地戴上皮質(zhì)的黑色手套,在卿鳶要轉(zhuǎn)開目光繼續(xù)尋找A5繭房的時候,他抓住了身邊向?qū)У牟弊印?br />
    向?qū)У碾p腳頓時離地,卿鳶和其他發(fā)覺異樣的人一起看向他,文森斯的薄唇開合,好像在說什么。

    向?qū)У氖汁h(huán)發(fā)出微光,顯示他已經(jīng)進入考核狀態(tài),和文森斯建立起精神鏈接了。

    可文森斯毫無被人進入精神巢的樣子,紅色眼微垂,仍睨著卿鳶,反而是那位向?qū)�,滿臉的痛苦。

    繭房亮起警報,文森斯當著趕來的警衛(wèi)面,將軟成一灘泥似的向?qū)щS意丟到地上。

    “垃圾�!彼麤_卿鳶挑起眉,緩慢清楚地做出口型,隨手在光腦上劃了一道。

    評級從F到A,沒有其他選項,他劃的這一道,代表他對向?qū)У牟恍家活�,甚至連被他評判的資格都沒有。

    警衛(wèi)沒有處理文森斯,繭房甚至連警告都沒給文森斯。

    那位向?qū)П会t(yī)護人員抬走,卿鳶看著他失去血色的臉,她記得他,以往的評級都是B級,偶爾發(fā)揮超常也能達到A-,是一位很有天賦也很有實力的新人向?qū)А?br />
    ……

    卿鳶找到了A5繭房,敲門后,光滑無痕的玻璃面打開,她走進去,訣君在處理著什么工作,鼻梁上多了一副金絲邊眼鏡,低聲說了一句:“請坐�!钡人煤�,才抬起頭,劃了一下光腦,調(diào)出她的過往考核情況。

    卿鳶看他認真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成績單,雙腿并得更緊,試圖讓自己的坐姿看起來更老實一些。

    訣君確實是第一次看到這么難看的成績單,抬起眼,綠色眼瞳泛著冷色調(diào)的光,目光落在骨量格外纖細的向?qū)砩稀?br />
    繭房的冷光自帶加強對比度的功能,讓她烏黑的發(fā)更深,雪白的皮膚更細膩,殷紅的唇更瑩潤。

    她實在像花,不是一朵,只是一片飄落在空中的花瓣,纖薄的身體承載著稠密欲流的秾麗,本身就已經(jīng)足夠脆弱,經(jīng)手不得多一點的外力,似乎就連他的視線稍微重一些,都能把這瓣瓊片碾壓出散著暗香的汁液。

    訣君看似只是摘掉了眼鏡,實則再三收斂眼神中的威壓,輕低沉開口:“卿鳶向?qū)В枰遗浜夏阕鍪裁磫�?�?br />
    她的最好成績就是F了,他并非想要輕視她,可她與他的差距客觀地放在那里,她想和他搭建精神鏈接,必定依靠更多幫助。

    向?qū)Ш蜕诒纳眢w接觸是考試中允許使用的“工具”。

    這是訣君第一次做考核官,為了減輕向?qū)У男睦碡摀�,他主動提出這個選項供她選擇,可其實他的心跳也有些快,全身的肌肉下意識繃緊,神情卻更為冷靜沉穩(wěn)。

    卿鳶搖搖頭:“謝謝考核官,但我不用。您……”她看了看塊頭都要趕上她幾倍大的訣君,下意識把雙腳往后收了收,“坐在那里就好�!�

    訣君有些意外,注意到她本能遠離他的小動作,沒有再輕舉妄動,像大體型的猛獸為了降低小動物的防備心,自發(fā)地把自己定成一尊雕塑。

    “那就不用打開繭房屏障了?”有些接觸不方便旁人觀看,也是為了讓向?qū)Ц鼘P�,繭房可以變成外界無法窺視的灰色,但訣君覺得這個從精神到身體都很容易碎掉的向?qū)г谕饨缈梢暤目臻g里與他獨處,會更加放心。

    他這樣詢問卿鳶,得到她微微點頭的回答后,也微微頷首,放松精神巢的屏障,自覺打開,等她鏈接:“等你準備好,就可以開始了�!�

    訣君跟她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直接的關(guān)心,可卿鳶從他絲毫不越矩的語氣里能感受到年輕狼王對弱小刻在基因里的關(guān)懷和照顧,卿鳶也放松下來:“好�!�

    從狼王周身不再設(shè)防,甚至可以說是乖順的氣息來看,狼王已經(jīng)在他的原則內(nèi),盡可能給她方便了。

    但她可能還是要讓他失望了。

    卿鳶閉上眼,指引著自己細弱得和風箏線一樣的精神鏈向向她門戶大開的考核官精神巢游去。

    天啊,她咽了咽口水,不愧是狼王,他的精神巢也太大了,就算放下所有警戒,任君采擷地乖乖立在那里,也散發(fā)著如同神祇般的厚重威嚴。

    她都不好意思把她的精神鏈湊上去了。

    卿鳶眼睫微顫,想要睜開眼,突然聽到狼王冷冽的聲音:“不要睜開眼,專注�!�

    他的語氣不算嚴厲,可對卿鳶來說也很有威懾力,她一激靈地挺直腰板,手指緊張得絞在一起,把眼皮閉回去。

    嗯?卿鳶的精神鏈像個準備花一番力氣撬門,卻直接把門推開了的菜鳥小偷一樣,猶猶豫豫地往那個龐然大物般的精神巢中進,她頂多算到它的門口,可它復雜深邃的內(nèi)部全貌卻完整地展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隨她心意翻閱。

    細細的精神鏈和冷硬龐大的精神巢融合在了一起,滲入它肉眼不可見的細微紋路里。

    連,連上了?

    不過,這應(yīng)該是假的吧?卿鳶像翻百科全書一樣,漫無目的地把大得過分的精神巢隨意地翻來翻去。

    A級哨兵就可以自主控制精神巢,呈現(xiàn)出偽態(tài),保護核心的精神體了,S級哨兵甚至可以操控精神巢和精神體時刻變化,呈現(xiàn)攻擊狀態(tài),反制甚至絞殺妄想擅自控制他們的向?qū)А?br />
    卿鳶閉著眼,沒能看到,在她踏入精神巢的那一瞬,年輕的狼王后背因為過于繃緊而彎出弓形。

    口腔里有尖銳的東西差點沒控制住跑出來,那是精神體與軀體同步后生長而出的狼牙。

    與喜歡炫耀異化特征的異化哨兵相反,正統(tǒng)哨兵最厭惡在非作戰(zhàn)時刻,暴露外顯特征。

    那代表著失控和墮落。

    狼王灰綠色的眼看著對此一無所知的卿鳶,極緩慢的吞吐氣息,將利齒收起,同時極力克制著,想要攻擊讓他顯出脆弱的,天真的始作俑者。

    精神體精神體……卿鳶在尋找狼王的精神體,邊找邊想要放棄。

    真的太大了,翻弄得她“手酸”。

    反正她也“動”不了狼王的精神體,不如早點結(jié)束。

    想著,她的精神鎖鏈像遇到阻塞的涓涓細流從四面八方向著出發(fā)地倒退。

    訣君剛有所放松的身體更猛烈地弓起來,她的精神鏈細微得像一縷縷輕煙,叫人連重量都感覺不到,但他卻敏銳地發(fā)覺它們在抽離,抽離時在精神巢壁上帶起的摩擦感,令他頭皮發(fā)麻,咬牙擠出稍顯嚴厲的指示,竟然不是催促她趕緊抽身,而是:“不許停�!�

    那些細細的鎖鏈慫噠噠地停下來,微微打著顫。

    狼王鋼鐵般的高大身體也在打顫,指節(jié)分明的長指狠狠攥起,竭力將自己下意識蜷起的身體打開,讓外人看不出任何異常,他睜眼,綠意森冷的眼里映出膽小而又不知所措的向?qū)�,重新回到掌控下的語氣也不再那么生硬:“卿鳶向?qū)�,請繼續(xù)�!�

    嗯……卿鳶長長的眼睫又顫了顫,怎么繼續(xù)?

    就不能隨便給她個F放她走嗎?

    卿鳶看不到訣君,可狼王凝視的壓迫感在隔絕視力的黑暗里更為無孔不入,她感覺得到,他在盯著她,眼睛都不眨。

    卿鳶想起曾經(jīng)為了糊弄老師,硬著頭皮瞎做作業(yè)的那些時光。

    她把精神鏈隨便“搭”在訣君的精神巢外面,象征性地“捆縛”住它,做個她大概控制住了他的樣子。小心而又期待地等著他的精神巢做出抗拒反應(yīng),把她丟出去。

    可這么大,宛如鋼鐵城堡的精神巢竟然沒有任何抵抗。

    卿鳶決定破罐子破摔,喚出她的精神體,順著精神鏈侵入訣君的精神巢。

    她的精神體比精神鏈還“渺小”,是一滴水,訣君的精神巢對它來說好像汪洋大海,它一旦進入它,幾乎沒有能控制它的可能,更可能被它反向吞噬掉。

    似是感覺到她的恐懼,訣君開口,他好像因為什么耗費了大量的體力,聲音極輕:“我不會傷害你,卿鳶向?qū)��!?br />
    卿鳶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得不相信。

    他的精神巢在她的精神體身后合攏,變成光滑堅硬的整體,找不到任何出口。

    這種情況下,她任何的忤逆反抗都等同于找死。

    他這是干什么呀?不是說狼王對向?qū)Ш苡押玫膯幔?br />
    卿鳶再慌亂,也沒辦法問訣君的意圖。

    不管了,卿鳶咬唇,讓自己的小小一滴的精神體隨便沿著某條延展出去的精神鏈滑進鋼鐵巢穴的深處。

    她根本不指望自己能讓S級哨兵暴露出真實的精神體。

    意思一下,讓這位過分嚴格的考核官知道她為了不棄考努力過了就行。

    她是這么打算的,卻沒想到,看起來什么也無法撼動它分毫的鋼鐵巢穴竟然隨著她的精神體滑入像獲得了生命的肉質(zhì)洞穴般難以控制地收縮擴張起來。

    啊啊啊,它不會真的要吞了她的精神體吧?

    卿鳶握起手指,心里警鈴大作,精神體在她的緊張情緒下,越來越不好操控。

    當巢穴深處中撲出怪物般的巨影,她的精神體終于脫離了她的意識,忠于本能,凝成一條細細的繩索,抽在了那道巨影上,并順勢勒住它的脖頸,使勁向后提起。

    那是一匹跟山脈一般高大的巨型灰狼,她那由一滴水抻成的繩索對它毛茸茸的粗壯脖子來說渺小得可笑。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它戴著的項圈,露出了一小截,她的精神體就是那一小截上面的反光光點。

    不等卿鳶祈禱巨狼沒發(fā)覺她弱弱的攻擊,巨狼便低下身子,發(fā)出低吼。

    卿鳶咳嗽起來,靠在椅背上,無力地揚起濕漉漉的睫毛,睜開淚光漣漣的眼睛,輕輕喘息起來。

    她的眼瞳里應(yīng)該流進繭房的燈光,可并沒有,一道巨大的暗影覆蓋住她,她抬起頭,看到狼王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她的面前。

    由特殊金屬制成的桌子被深入地面的爪痕切開,倒向兩邊。

    卿鳶睜大眼睛,屏息看著他低下頭,一條毛茸茸的粗壯狼尾,用末端從下面勾纏住她的腳踝。

    頭頂,繭房警報聲刺耳。

    卿鳶不得不貼在旁邊的玻璃上,有人竟然在這種時候,很閑適地從另一邊敲了敲玻璃,讓她抬頭看他。

    卿鳶視線往上,看到了一雙淡紅色眼睛,它們的主人靠在玻璃上,和虛起綠色眼眸的訣君隔著透明屏障并排看著她,看到她眼里因為緊張升起的水汽,他深深看了片刻,接著勾起細長的唇角,豎起兩根手指,示意她比耶讓他拍張遺照留個紀念。

    有病吧這個大“扁”蝠?卿鳶氣得眼睛更熱,沒時間理他,仰起臉看沉默困住她的狼王:“考核官。”她不敢大聲,聲音很顫,“對,對不起。”

    導師特意跟她說,千萬不能攻擊S級哨兵的精神體,可她還是沒控制住自己這么做了。

    卿鳶努力回憶上課的內(nèi)容,越回憶臉色越蒼白,精神體是哨兵的命門,它們強大又脆弱,一旦被攻擊,就會自動標記攻擊者,甚至會影響哨兵對攻擊者產(chǎn)生條件反射的敵意和憎惡。

    訣君沒有把她撕碎已經(jīng)很好了,就像導師說的,他的精神體被攻擊時本能地反擊都會擊碎她的精神體,讓她變成一具失去靈魂的空殼。

    她好像要完蛋了,卿鳶這么想,纖細的身體搖搖欲墜,慢慢地眨眼,一顆眼淚掉下來。

    眼淚掉在狼王青筋暴起的手背上,他瞳孔收縮的綠色眸子注視是那滴液體順著他暴起的筋脈流開。

    她和她的精神鏈,精神體一樣輕弱的聲音則讓他慢慢抬起眼,視線頓在玻璃外,一臉玩味的文森斯,對異化哨兵的警覺和厭惡,讓他徹底清醒下來。

    不等警衛(wèi)走近他,他便自己直起身,看了一眼卿鳶,這位剛剛被他逼到墻角,臉上帶著淚痕,碎發(fā)粘膩地勾纏在腮邊,看起來無比可憐的向?qū)榱硕惚芩家N在了玻璃上,她這副被人欺負的樣子,半點沒有用精神體抽了他的樣子,倒像他的影子有她承受不住的重量,狠狠蹂躪過她一樣。

    無論怎樣,都是他沒控制住自己。

    訣君忍住幫她整理頭發(fā)的沖動:“抱歉,卿鳶向?qū)А!彼D(zhuǎn)身,配合地主動戴上止咬器和電擊手銬,示意警衛(wèi)帶他離開。

    卿鳶看著狼王遠去,她的腳踝處還留著他尾巴灼熱的溫度,可她從他的背影看不到一點狼尾的痕跡,只覺得挺拔,冷肅。

    這就完了嗎?卿鳶驚魂未定,怔怔地離開玻璃,小口小口地勻了會兒氣,打算看看公共光屏上的成績,向?qū)Э己说某煽冇袃刹糠�,一部分是考核官人工評分,這部分她暫時應(yīng)該拿不到了,還有一部分來自儀器檢測,根據(jù)考核官精神體修復度等指標綜合給出判定。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公共光屏便一閃,有人刪掉了上面的數(shù)據(jù)。

    卿鳶看向繭房門口,文森斯站在那,沖她勾唇:“考核官在評定等級前失控,考生成績作廢�!�

    “應(yīng)該讓另一位考核官,進行第二次考核�!�

    “那只臭狗是S級,新的考核官也應(yīng)該是S級�!蔽纳棺哌M繭房,翅膀打開,膜翼最薄處透著光,在卿鳶身上投下灰色,有著細微紋路的陰霾,淡紅色的眼眸懶懶地半虛著,高高在上地俯視她,“你很幸運,唯二的另一位S級考核官還沒有離開考場�!�

    他說著拿著放在手里把玩的工作證掃向她的眼睛,卿鳶下意識閉上了眼,往后躲了一下。

    文森斯低眼看工作證上沾到的水光,血色眼眸閃過譏諷:“原來你也會怕啊�!鳖D了頓,“12號,你因為恐懼而流下的淚水,可真叫人興奮呢。”

    第3章

    升什么破級

    客觀地評價,大蝙蝠的聲音很好聽,語調(diào)悠長森冷,叫人膽戰(zhàn),聲線卻是清冽動人少年感。

    此外,他的聲音震動感特別強烈,好像往卿鳶的耳朵里倒了一把跳跳糖,震得她從耳廓癢到骨頭里,放輕聲音時更詭異,好像有一根看不到的細長舌頭伸到了她的耳朵里,輕輕地舔舐勾逗她脆弱的耳膜。

    卿鳶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牙齒都在輕輕地碰撞,那個……有沒有人能救救她,把這只變態(tài)蝙蝠帶走。

    她本來就怕蝙蝠。

    卿鳶雖然在心里呼救,但并未抱太大希望,S級異化哨兵幾乎是無法無天的存在,另一個S級還被帶走了,考場官方肯定不會為了她一個F級得罪這個家伙啊。

    她聽到文森斯問她,他詭異的聲音和她的全身發(fā)生共鳴,讓她有種他的聲音是從她的身體深處發(fā)出來的恐怖錯覺:“既然這么怕,那剛剛為什么不低頭?”

    卿鳶感覺到他低下身,她貼回到玻璃上,可憐兮兮地小聲狡辯:“我,我落枕了,低不下去�!�

    他低低地冷笑,笑聲如有實質(zhì),像蟲子從她的神經(jīng)爬過,卿鳶感覺自己快要受不了了,余光瞥見他要把她抓起來,趕緊閉上眼。

    可他的手沒落到她身上,繭房外有整肅的腳步聲響起,卿鳶睜開眼,看到剛剛跟著訣君的正統(tǒng)派哨兵停在門口。

    他們向轉(zhuǎn)身看他們的文森斯虛起眼眸,雖然軍靴還按照紀律,停在繭房外的警戒線后,可從軍裝下微微凸顯的肌肉輪廓表明他們已經(jīng)進入作戰(zhàn)狀態(tài),只要文森斯敢再做些什么,他們就會撲過來把他撕碎。

    卿鳶看著他們想到稀里糊涂穿到這個世界前,刷到的俄羅斯帥哥系列,群狼灰色系的頭發(fā),高大的身材,硬挺深邃的五官,完美符合斯拉夫血統(tǒng)的特征,如果能拍個視頻,放到她那邊的網(wǎng)上,肯定會爆得不行。

    有黑影閃過,無聲無息地落在群狼面前,那是文森斯手下的隊員,相比于視紀律為生命的群狼,他們散漫得多,看似連個正經(jīng)隊形都沒有,可警戒能力分毫不遜色于群狼。

    他們無所謂地踩著警戒線,在群狼面前亮出黑翼邊緣挺立起的鋒利骨刺。

    整個考場都緊張起來,唯獨文森斯笑起來,細長的唇間可以看到雪白尖銳的牙齒,和水光潤澤,和他眸色一樣透粉的舌頭。

    “那群臭狗竟然沒跟著他們的狼王,留下來保護你?”文森斯低頭看卿鳶,挑眉,“狼王不會看上你這個脆弱的小東西了吧?那可糟糕了�!�

    他這么說,語氣卻滿是幸災(zāi)樂禍,似是為了刺激外面的群狼,故意在他們的緊盯下,又一次靠近她,看著她顫得跟什么似的眼睫輕輕吐息:“狼這種進化垃圾都有‘同步發(fā)情’的臭毛病,如果狼王因為你進入發(fā)熱期,其他的狗崽子也都會騷得不行,而且。”他聲音越來越輕,卻越來越興奮,“群狼的目標永遠和狼王一致,狗這種東西本來就……你想想如果每個都對你,你這個小身板能承受得了多少呢……”

    這大蝙蝠說什么呢?他根本不明白,狼王如此反常,都是因為她的精神體不小心抽了他的精神體。

    如果群狼和狼王同步,也應(yīng)該是一起敵視她。

    不過,這樣好像也沒好到哪去,卿鳶警惕地看著都要碰到她頭發(fā)了的文森斯,他突然皺起鼻子,向她沖了一下。

    卿鳶本能地低了下頭,低下頭的瞬間,她就知道糟了,籠罩她的細長身影抽離,可笑聲卻落在她的身體里:“我就知道,小騙子�!�

    群狼的插手,代表狼王的意思,考場官方終于愿意出面介入,但文森斯太過強勢,他們和文森斯商量了半天,也只是讓文森斯同意,他對卿鳶進行二次考核時,不會打開繭房屏蔽,并允許群狼在繭房外,監(jiān)督考核全程,以此保障她的安全。

    不等卿鳶自己把椅子挪到原來的位置,文森斯便抓住了她椅子的扶手,把她扯到換好的新桌子前。

    他全程沒碰到她,最終也只是轉(zhuǎn)了兩下椅子,看她被他嚇得氣都不敢喘了就坐到桌后了,即使這樣,卿鳶也切身體驗到了S級哨兵的力量有多么恐怖,只有他稍微動點念頭,加一點力氣,她和椅子都得直接飛出去。

    她看著交疊長腿,沖玻璃外坐姿筆挺,神情嚴肅的群狼比中指的文森斯,這只大蝙蝠好像很享受被人圍觀。

    被群狼冰冷的目光鎖著,他好像更興奮了。

    真是變態(tài),惡心死了,卿鳶看都不想看他,但為了能讓他放她出繭房,也只能坐著等他指令。

    文森斯逗夠狗了,椅子轉(zhuǎn)過來一些,對著卿鳶,賞賜般地問她用不用求他允許她和他進行一些肢體接觸,好幫幫她這個F級的笨蛋。

    卿鳶毫不猶豫地搖頭:“不用�!�

    “你以為我想碰你嗎?”文森斯的笑臉有一瞬垮下來,她竟然拒絕了他難得一見的善心?抬起手,給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套,“我可是有潔癖的�!�

    所以呢?又不是她提的,卿鳶覺得這只大蝙蝠真是有大病。

    文森斯勾勾手,示意她放出精神鏈:“來啊�!蔽⑽⑻ь^,把挑釁和輕視統(tǒng)統(tǒng)拉滿,“看你能不能鎖住我�!�

    卿鳶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肯定要對她的精神鏈或者精神體做什么,可她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放出她的精神鏈。

    不像和訣君考核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這次,卿鳶放出精神鏈后,還睜著眼看文森斯。

    這樣會影響向?qū)У膶W⒍�,尤其對新人向�(qū)В伤龑嵲诓幌朐谶@個變態(tài)蝙蝠面前閉上眼睛。

    文森斯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同樣也沒閉眼,對哨兵來說,閉上眼可以讓自己與向?qū)Ц钊氲亟Y(jié)合,如果太喜歡向?qū)У木耋w撫慰,哨兵不僅會情不自禁地閉上眼露出不知羞恥的樣子,本能地全身心討好向?qū)�,甚至還會做出一些沒有自尊,沒有底線的事情祈求向?qū)z憫。

    他完全沒有必要這么做。

    文森斯放任她的精神鏈靠近他的精神巢,同時還在輕慢地打量她,一副在考慮要挑選她身上的哪個部位作為晚餐一樣。

    卿鳶接著警戒地看著他,腦海里隱隱出現(xiàn)了他的精神巢輪廓。

    也好大啊。

    同樣都是冷色調(diào),訣君的精神巢散發(fā)出的氣場明顯是正氣凜然的,凌厲干燥,而文森斯的精神巢卻給她一種陰濕粘膩的感覺。

    卿鳶咬住唇,讓精神鏈以最快速度沖向那個冷氣森森的巨大巢穴,并以同樣迅疾的速度,讓它調(diào)頭。

    她不想進去。

    這個巢看著就濕冷黏糊。

    可她還是慢了一步,她纖細的精神鏈才撤退到一半,就被鋪天蓋地的黑水給吞沒了。

    她“看”到精神巢是假的,卿鳶有種嗆水的窒息感,好不容易緩過來,有了喘息的空間,她的精神鏈也被一只爪子抓住了,它的身體還藏在黑水里,只用爪子把她的精神鏈托到水面上,但他可沒那么好心,托得不高,黑水時不時就漫上來,逼得她不得不操控著細得快斷掉的精神鏈繞著它的爪子往上爬。

    她在不知不覺間進到了他的精神巢里,看不到外部,所以無法估測它到底有多大。

    不過應(yīng)該和訣君的差不了太多。

    卿鳶來不及再多看,感覺她的精神鏈被他的爪子收緊:“給我看看你的精神體�!�

    爪子從她的精神鏈捋過去,卿鳶感覺自己的骨頭好像也被文森斯順了一遍。

    太可怕了,一個哨兵竟然有這么強大的精神反制能力。

    這可能是得益于異化哨兵“享受”痛苦的變態(tài)癖好,他們選擇讓精神體硬抗傷害,反正他們無所謂自己異化得越來越像怪物,只要不到徹底失控的邊緣,就不會選擇進行精神體凈化和治療。

    都說正統(tǒng)哨兵意志力堅強,精神體也更堅固,更難攻破。

    其實異化哨兵的精神體也相當“硬骨頭”,只是因為他們太過瘋癲,普世對他們的印象更偏向于“執(zhí)拗”,咬住了誰就要病態(tài)地要將他全身每個部分都徹底占據(jù)才可以。

    卿鳶根本無力反抗,被他“榨”出水滴精神體,可憐巴巴地掛在精神鏈的末端。

    文森斯看到她的精神體也是一愣。

    接著笑起來,語調(diào)輕挑欠扁:“喲,這是什么小可愛?怎么就這么大點啊……”他操控精神巢里的爪子挑起那枚晶瑩的水滴,夸張地驚嘆打量一番后,很惡劣地用指尖揉捏起它。

    卿鳶握緊手指,文森斯的力度不大,意圖只在羞辱欺負她上面,她會這樣主要是因為她要使盡全力控制住她的精神體,不要像對訣君一樣,給文森斯的精神體“一鞭子”。

    狼王尚且能控制住自己,不把她原地撕碎。

    這個本來就嗜血,巴不得有理由弄死她的家伙肯定不會克制自己。

    卿鳶死死盯著笑容囂張的文森斯,眼里的水汽上升,氤氳她的視線,她微微張開唇,用了全身的力氣,聲音卻很無力:“別,別碰我……”

    “還敢命令我?”文森斯眸色沉下來,精神體的指尖微微用力,更慢地搓揉那滴似乎都要蒸發(fā)沒了的水珠,“我看你是想……”

    死字沒出口,被玩弄的水珠似是忍受不住爪子指間的壓力,流了出來,繞著長指來到腕部,拉長到極致,只剩下細得快要看不到的絲,卻把黑水中的兩只爪子扣在一起束縛起來。

    文森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精神體的爪子被困,從未經(jīng)歷這樣屈辱的桎梏,它下意識從黑水中露頭,剛一浮出水面,水流還在順著面部往下淌,就覺得那條把它的爪子吊高的細線立起來,鉚足了勁兒,狠狠地抽了他一下。

    卿鳶心臟停跳了一瞬,她死了。

    文森斯怔住,實體的眼睛瞳孔劇烈收縮,狠狠凝住,桌對面,驚恐看向他的柔弱向?qū)А?br />
    卿鳶小心地看向文森斯,他眼里的血色加深變濃,那刺目的紅好像溢了出來,染紅了他的眼角,甚至讓他的臉上也顯出了病態(tài)的潮紅。

    他微微分開的唇間除了危險的喘息,還有隱隱露出尖角的牙齒,他的膜翼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自動展開,邊緣的骨刺把不足以容納它們的繭房釘穿,將繭房唯一的出入口堵得死死的。

    他的手按在桌上,冷白的皮膚上暴起的血管像是蓄滿怒意的閃電。

    他的眼鎖定她,瞳孔收縮到最興奮的狀態(tài),那是大開殺戒前最后的預(yù)告。

    第4章

    升什么破級

    警報聲又一次響起,卿鳶余光看到外面人影閃過,從他們焦急的腳步不難看出現(xiàn)在的情況比剛剛訣君失控還要嚴重。

    群狼能救她嗎?這樣的境地下,卿鳶只能把希望寄托今天剛見過的正統(tǒng)派哨兵,可文森斯立刻發(fā)現(xiàn)她要看向除他以外的其他人,膜翼的骨刺拔出,又很快換了位置,離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蒼白向?qū)Ц奈恢�,狠狠地扎進去。

    繭房的玻璃劇烈晃動,似乎馬上就要坍塌,锃亮的軍靴一步步踩在反光的地面,映出向卿鳶俯下身的修長身影,他的背后暗色的翅膀微微攏起,猶如囚籠將她困住。

    卿鳶再次刷新了對異化哨兵和她這種菜鳥向?qū)У捏w型差距的認知,她不敢再看群狼了,當然也不會看文森斯。

    因為如果她要想看他,需要把頭仰到極限,可能那樣也做不到,她不敢那么做,把脆弱的咽喉露給他。

    正因為此,她沒有看到文森斯凝視她的雙眼猩紅到多么恐怖的程度,像是一把火從眼里燒到眼尾,外人能看到的火焰已然這樣高漲,無法想象在他身體里流動的血液會有多滾燙。

    似是連他和怪物一般強悍的身軀都承載不住,炙熱的液體從能找到的孔眼里流出來,有些被為了戰(zhàn)斗設(shè)計得吸水性極強的衣料吸收走,有的則沒有,譬如,文森斯那雙盯著向?qū)У难劬σ驗檫^于用力,過于發(fā)狠而發(fā)酸,眼睫受不住輕眨了一下,有一顆淚滴從他眼睛里直直墜落。

    掉到了整個人貼在椅背的向?qū)橆a上,她像一片孱弱的葉子抖了一下,被她咬住的唇鮮艷欲滴,止住了微弱擔憂極為甜美的喘息,烏黑的發(fā)被他的羽翼攪起的氣流弄亂,安靜下來后,有些纏住了她的眼睫和唇瓣,細細的線為她增添了破碎感十足的美感。

    卿鳶聽到文森斯的喘息離她越來越近,他的異化特征讓他的聲音格外好聽,增加摩擦后,時重時輕的氣息就更為悅耳,甚至都到了蠱惑人心的程度。

    卿鳶一動都不敢動,心里崩潰,啊啊啊他這是流口水了嗎?都流到她臉上了,好惡心好可怕,也不知道有沒有病毒,用不用打疫苗。

    她好想把順著她的臉邊滑落的液體擦掉,但又怕一動會讓本來就對她垂涎的怪物不再觀察直接撲過來。

    她憋不住氣了,放開唇,如同瀕死的小魚顧不得生死用最后的力氣,深吸了口氣,發(fā)絲隨著她的氣息打著顫,挑動著注視著她的哨兵最后一條繃緊的弦。

    不行了,卿鳶雖然吸進了空氣,但腦袋還是暈暈的,無論是她,還是她的精神體精神鏈,今天都承受了太多。

    暈吧暈吧,暈了就看不到大蝙蝠了,她催促自己。

    在文森斯向她伸出手的時候,卿鳶濃密的眼睫無力地掙扎著慢慢扇動了兩下,雙眼失焦,身子在某一瞬軟下去,頭仰向后面。

    他的指尖都勾住她不小心吃到唇間的頭發(fā)了,卻因為感覺到她的下滑,臨時換了位置,向她的腰后摟去,敏捷的動作來自條件反射,文森斯腥紅的眼中卻是不可置信,生來便強大得令人生畏的S級哨兵實在無法理解怎么會有這么被弄“壞”的生物。

    他甚至都沒有直接碰觸到她,頂多有些氣息落在她身上,她怎么就臉色蒼白地失去了意識?

    因為文森斯短暫的怔愣,數(shù)道強電流線準確落到他沒有絲毫閃躲打算的背后,強烈的電流讓他不受控制地微微痙攣,可他還是轉(zhuǎn)過身,危險地抬起眼睫,陰沉地看著繭房外,打開羽翼將身后的向?qū)谧 ?br />
    群狼在和他的手下廝殺,考場亂成一片,群狼沒有狼王,比異化哨兵劣勢很多,可視命令為一切的他們?nèi)匀辉⊙獨⒊鰲l通路,只要見到一點機會,就和毛發(fā)被血打得一縷縷的巨狼精神體一起,不要命地撲向他。

    只要他們活著,就沒有人能傷害狼王要他們保護的對象。

    卿鳶對此一無所知,等她醒來,已經(jīng)在向?qū)奚崃�,剛睜開眼就看到床邊晃動著人影,把她嚇得又把眼皮閉上了。

    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有人用超小力捏了捏她的臉:“別裝了,都是自己人�!�

    卿鳶這才重新睜開眼,看到是和她一個宿舍的向?qū)�,松了口氣,摸了摸自己,她�?yīng)該還是完整的吧?

    沒被那只流口水的臭蝙蝠吃掉哪里吧?

    “你沒受傷,一點事兒都沒有。”向?qū)ё龊昧朔窒戆素缘臏蕚�,坐在卿鳶的床邊,還用屁股把她往里面擠了擠,“有事的是那些哨兵,他們搞出來的動作太大了,簡直都要把考場給拆了,驚動了兩邊的帝國高層,都被罰了禁閉�!�

    提到禁閉,向?qū)У穆曇粢驗榭謶稚晕㈩澚艘幌拢骸斑好你沒事,當時我們都被緊急帶離,里面除了發(fā)瘋的哨兵,就只有你,我們導師都急哭了,哭著跟領(lǐng)導視訊,想幫你的家人申請更多的撫恤金,墓地選哪都差點定好了……”

    也不用那么急,卿鳶有氣無力地耷拉下眼睫:“正統(tǒng)哨兵是為了保護我,不應(yīng)該罰他們的�!�

    “這和你沒關(guān)系�!毕�?qū)呐乃氖�,拍完就不肯撒手了,但也不敢用力,很小心地捏著室友過分纖細輕軟的指骨,“正統(tǒng)哨兵這邊只要違反紀律就要受罰,哪怕是狼王也不例外。放心,他們不會怪你,剛剛還托人來問你有沒有事呢,還送來了好多好多好多……特供品�!�

    卿鳶以為室友說了好多遍“好多”是夸張了,看到堆了大半個宿舍甚至陽臺都放不下了的物資箱,她才意識到是她錯了。

    狼族的大手筆讓卿鳶很不好意思,室友擺擺手:“哨兵的補給都很充足的,尤其是狼族,個個出身功勛世家,特供品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正統(tǒng)狼族自己塊頭大,消耗多,所以也認為別人也像他們一樣,尤其認為弱小,更應(yīng)該猛猛地補。”她掃視了一圈每個都要趕上卿鳶高了,可以輕松放下她的物資箱,回頭憐惜地看著她,“他們送來這么多好東西給你補身體,可見你在狼族眼里到底有多……”她抿唇,沒忍心傷害室友的心,雖然向?qū)w弱,但也是有好勝心的。

    狼族覺得她超菜嗎?卿鳶倒是對這個評價感覺無所謂,最好大家都覺得她菜到必須提前退休才好呢。

    說到這個,卿鳶跟室友打聽:“我的成績呢?是F?還是連F都沒有?”她低下眼睫,怕自己笑出來,“那我是不是就不能成為真正的向?qū)�,只能回家了?�?br />
    這個世界對向?qū)嵭械氖前霃娭普髡僦贫�,而她的家族又特別有榮譽感,得知她的精神體有向?qū)熨x后,她的家長立馬自豪且開心地把她踹軍隊里了。

    她的家長不算家族里的主脈成員,無論是血統(tǒng)天賦還是經(jīng)濟實力都要比他們差上不少。

    但對低物欲的她來說也足夠躺平了。反正普通人有錢也買不到什么太好的東西。

    卿鳶都在看自己的行李,思考怎么打包滾蛋了,卻沒聽到室友的回答,她轉(zhuǎn)頭看向室友,后者又興奮又擔心地看著她:“卿卿,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卿鳶哪個都不太想選:“先聽好消息吧。”

    室友挺起胸膛,非常鄭重地轉(zhuǎn)述:“訣君殿下,不,訣君長官跟上面申請?zhí)嘏涯阒闭{(diào)過去,做他的小隊的專屬向?qū)�,你是F級向?qū)�,訣君的小隊評級是S,本來是不可能的。但這個申請已經(jīng)加急通過了�!�

    室友替卿鳶激動搓手:“這可是我們這屆,不,好多好多……屆從來沒有的情況啊,能讓最有原則的狼王為你使用特權(quán),你怎么做到的?”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會那么做。

    卿鳶聽完好消息,已經(jīng)生無可戀了,還是室友催促她問壞消息是什么。

    室友咽了咽口水,語速明顯慢了很多:“壞消息是布諾亞家族的那位也給上面發(fā)了一樣的申請,也想把你調(diào)到他那里,也通過了,唯一的區(qū)別是,他要求的是,讓你做他一個人的專屬向?qū)В@個實在太過分了,就算是他也沒能成功通過,現(xiàn)在申請?zhí)幱诖顟B(tài)……”

    卿鳶閉上眼,她死了。

    還要繼續(xù)打工就算了,她還得打兩份工,有一份還是在會看著她流口水的食人蝙蝠手下打工。

    都已經(jīng)是他的“員工”了,那她離變成他的食材還遠嗎?

    “這也能同意?”卿鳶翻身想用枕頭撞死自己,“我是F,什么都不會,就算會,這么干,我得干到累死吧?”

    “那倒也不會�!笔矣寻阉姆^來,“正常向?qū)ㄟ^最后審核也會先要和等級能對應(yīng)上的不同哨兵磨合,到不同小隊進行輪值,只是,正統(tǒng)哨兵還好,異化哨兵都是敏感又占有欲極強的瘋子,嗅到正統(tǒng)哨兵的味道就會發(fā)狂,發(fā)起攻擊。所以如果第一個指派的哨兵如果是正統(tǒng)派,以后試驗的哨兵也會都是正統(tǒng)派,而你被兩邊的哨兵同時選定,就得兩邊跑了,比起干到死,我覺得你更可能會被,干死。”她把手做成爪子的樣子,代表異化哨兵一不小心就會把她暴力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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