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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手底下有不少可信之人,兇險之行她不愿牽連三娘,

    但這等暗樁盯梢之事,拜托戚三娘再妥當不過。

    戚三娘這時從矮柜下拿出個油紙包來,

    “姑娘懷疑白敬之的病,我便囑咐了底下兄弟,

    讓他們注意從白家送出來的廚余腌物,白府如今沒有女主人,只白敬之一個,家里仆婢也十分簡單,一個廚娘,管家、小廝加起來只有四人,后來底下人倒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些藥渣,還收了回來,我不通藥理,就等姑娘過來瞧瞧呢�!�

    油紙包打開,里頭確是沾著些許泥漬的藥渣,姜離稍稍分辨,目光便冷了幾分,“人參、白術(shù)、茯苓、甘草,是四君子湯的方子,用此藥者,多是脾胃氣虛之人,治以補氣健脾,白敬之患有胃疾,但他行醫(yī)多年,這等用藥說明舊疾再犯,但并不嚴重,他也絕不可能因為此病生告老之心。”

    戚三娘和懷夕互視一眼,三娘道:“這個白敬之常年在地方治疫,不像鉆營之輩,但他如今也才剛過半百之歲,此時辭官的確古怪,但如今也只能查到他這些年在太醫(yī)署當值,私下里有何勾當實在難查,他將妻兒老小都送走了,長安的事便是追到他老家去,他家眷或許都一問三不知�!�

    姜離見過藥渣,心中第一層疑問已解,便道:“不急朝夕之功,三娘這里幫我盯著些白敬之的動靜,不必事事留心,只別讓他哪日忽然消失了便可�!�

    戚三娘笑起來,“那太簡單了,白家住的宣義坊魚龍混雜,隨便交代個小兄弟都能盯住,他告病之后,出門也不多,姑娘放心便是。”

    姜離莞爾,又問:“小師父這幾日可有消息?”

    戚三娘笑意一淡,“沒消息,我正著急呢,那拱衛(wèi)司的姚璋這幾日還沒消停,恰逢拱衛(wèi)司近日差事不多,他還在布人手找閣主的蹤跡�!�

    姜離心底稱奇,但見日頭高升,也不便久留,“小師父應有自己的打算,若他有何吩咐需要我的,三娘盡管派人來尋,只說請我至延壽坊看診便可�!�

    戚三娘一愣,“延壽坊?”

    姜離還未解釋,懷夕機靈道:“是閣主那位少卿師弟,裴少卿與我家姑娘是故人,姑娘已經(jīng)用人家的名頭擋了一次薛家的懷疑了,只怕是覺得人家的名頭好用,薛家人也知道姑娘從前給薛老夫人看診的事�!�

    戚三娘笑起來,“只要姑娘覺得穩(wěn)妥便好,且……說起這位裴大人,其實我知道他的,他和閣主師出同門,后來我回長安做閣主耳目,閣主還曾吩咐,令我注意著與裴國公府有關(guān)的變故,但裴國公府那幾年深受陛下愛重,哪有什么變故�!�

    姜離微訝,“小師父還有此交代?”

    戚三娘頷首,“對啊,他們曾是同門,或許有些舊交情吧,此事曲叔應該清楚,閣主對我沒那般多解釋的”

    正說著話,窗外響起一陣叮鈴咣當?shù)耐吖蘼涞刂�,戚三娘聞聲面色一變,拉開窗欞便朝著院中一陣喝罵,“老娘不用看便知道是你信書個王八羔子,這一月砸了老娘多少酒壇子了?你這混賬東西,仔細你的皮!”

    姜離和懷夕隱在窗后,只依稀看到個年輕小子抱著幾支酒壇子往后院庫房去,因抱的太多,最上面兩支酒壇跌滾在地,摔碎了一支,戚三娘喝罵完,這叫信書的年輕人嘿嘿陪笑著,忙不迭往庫房跑。

    戚三娘呼出口氣,又“砰”地關(guān)上窗戶,“都是些不省心的。”

    戚三娘責罵一句,待對上姜離擔憂的眼神,又解釋道:“這些人,都是當年我與曲叔回長安一個個收救回來的,當年死的人太多,這些孩子家里或多或少被連累,許多都是活不下去的,這些年雖不省心,但都是信得過的。”

    戚三娘口中的“曲叔”名喚曲尚義,是沈渡母親曲雪青的族兄,其人早年闖蕩江湖無兒無女,后受傷斷腿為曲雪青收留,傷好后,曲雪青將其留在府中做了個閑散管家,沈家出事之時,曲尚義也被捉拿流放,和沈渡一樣,他在半途以武力逃脫,后助沈渡建滄浪閣,為沈渡最信任之人,沈渡為赤火幫所害后神出鬼沒,滄浪閣日常皆由曲尚義打理。

    姜離有些感慨,“三娘放心,我們剛才提到的裴少卿,他力主糾察冤假錯案,倘若能找到沈家舊案的證據(jù),沈家和戚家翻案的可能性極大�!�

    戚三娘聞言面生苦澀,“其實早些年閣主一心報仇,那時我想著那些人為我們兩家償命了也就算了,可這么些年過去,閣主不比往日嗜殺,我猜他或許也想求個真相大白,想要個公道說法的,我也在等,只盼真有那日吧,姑娘也不要急,姑娘孤身一人,周遭皆是權(quán)貴,如今又出入宮里,可謂是闖著龍?zhí)痘⒀�,萬萬不敢大意�!�

    姜離自是應好,遂告辭離了酒肆。

    回程的馬車上,懷夕禁不住道:“閣主早些年竟還關(guān)心裴國公府,看來當年他與裴少卿交情很深……但閣主后來弄出的動靜太大,惡名昭著,裴家滿門忠烈,自不可能再與閣主有何交集,閣主這才讓三娘暗中關(guān)注吧�!�

    姜離頷首道:“當年小師父是朝廷通緝要犯,無人敢與沈氏扯上關(guān)系,也難怪小師父信任大理寺,裴晏當年其實幫小師父查過些后事,但那案子牽扯甚大,且那時他尚且年少,也未查出緊要證據(jù),如今若真找到沈大人含冤的線索,他定能幫上小師父�!�

    懷夕嘆氣,“但秦家的案子了了,我們又被拱衛(wèi)司設計了一手,那開元錢莊的人證也是假的,我們?nèi)缃駴]有別的線索了�!�

    姜離也憂心忡忡,但很快,她搖頭道:“不,有線索,桐兒在襄州遇見的那個韓煦清的徒弟便是當年涉案之人,只是他是個旁觀者,并不知實證,但能碰到他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我得想法子找桐兒要到那人在襄州的住址,以備不時之需�!�

    時隔十三年,找當年之人可謂大海撈針,這唯一一人雖算不上證人,但無論如何不能輕慢,姜離心中一定,“走,我們?nèi)ビ莞?br />
    懷夕敲了敲車璧吩咐長恭改道,長恭調(diào)轉(zhuǎn)馬頭,直奔朱雀街以西的崇業(yè)坊。

    崇業(yè)坊虞府是虞氏祖宅,五進的宅邸煊赫非常,但等懷夕叫開府門表明身份,門房卻道:“大小姐來的不巧了,老爺去衙門了,我們小姐去了壽安伯府,勞您白跑一趟了,待小姐回來小人定立刻稟告您來過�!�

    門扉半開,姜離一眼望去,是虞氏大門內(nèi)熟悉的影壁,她怔神片刻,一聽去找付云慈了,當即道:“不礙事,那我去壽安伯府便可�!�

    門房恭聲應好,姜離又令長恭往壽安伯府去。

    前次見面還是正月十七,本是去登仙極樂樓尋樂,卻不想碰上了段霈出事,姜離這幾日為此事煩憂,虞梓桐那般性子,必定也難得安穩(wěn)。

    如姜離所料,馬車到了壽安伯府,她由著伯府嬤嬤往內(nèi)院引,人還未到付云慈院前,得了消息的虞梓桐便沖了出來

    “我們正要去尋你!沒想到你就來了,這可真是心有靈犀!”

    虞梓桐熱忱地拉著她進上房,便見付云慈姐弟皆在。

    付云珩拱手見禮,付云慈笑道:“你可不知,這幾日可把她好奇壞了,天天來找阿珩打探消息,聽說你入宮授醫(yī)之事,我們又不敢去擾你,你今日不來,她也是忍不住要去找你的,快快坐下說話,嘗嘗今歲的新茶”

    付云慈沉穩(wěn)溫柔,只忙著為姜離沏茶,虞梓桐一把將姜離按在敞椅里,忙不迭問:“怎么樣?段霈那案子可查明白了?聽阿珩說裴鶴臣還是在請你幫忙。”

    姜離失笑不已,“還沒查出兇手,但如今有了幾個可疑之人,只怕還要花些功夫,云珩在金吾衛(wèi),他應該知道動靜�!�

    付云珩無奈道:“就因金吾衛(wèi)這幾日內(nèi)查,我今日都賦閑在家了。”

    見姜離好奇,付云珩道:“段霈的案子大理寺主查,可肅王時刻都在主意動靜呢,趙一銘與段霈有嫌隙的事不知怎么被肅王知道了,肅王便給我們的祁將軍施壓,讓我們內(nèi)查,這幾日我們衙門里人心惶惶,我都被將軍叫去問過些事,其他人更是連芝麻綠豆的小事兒都被查問,大家說多說少都怕被牽連。”

    姜離不由道:“那趙一銘呢?”

    付云珩嘆著氣坐在姜離對面,“他也很慘啊,祁將軍直接讓他病休半月了,還不知最終查到誰身上,若真是他,那他們一大家子都別想活了�!�

    虞梓桐不禁道:“聽你講的那些事,他確有嫌疑……”

    姜離心頭一凜,“何事?”

    付云珩苦笑道:“就是衙門里那些當差爭功之事,我去歲才進金吾衛(wèi),可我進去時便知他們二人不睦,趙一銘已經(jīng)夠忍讓了,偏偏段霈身后有個肅王,無論他如何瀆職,如何貪功,肅王都保他步步高升了�!�

    付云慈也道:“岳家的案子他雖被陛下斥責,可后來肅王求情,樣子做足,對他也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損失……”

    姜離還是看著付云珩,“岳姑娘遇害的案子,若非他急著結(jié)案爭功,真相只怕不會掩埋這樣久,我聽聞他總是變著法子讓趙一銘手下之人透露線索給他,好先趙一銘一步緝兇,難道他還有更夸張之事?”

    付云珩攤手道:“透露線索也就罷了,各處衙門內(nèi)斗,收買你的人收買我的人都是常有的事,他令人不恥的還不止這些,他雖有肅王撐腰,可要得陛下看重,總也得有實打?qū)嵉墓诓判校谑撬昵俺踹M金吾衛(wèi)時,便拿手下人的命不當命�!�

    “他行事莽撞,還總讓手下人沖鋒陷陣,遇見險情強敵,也讓手底下人做誘餌打頭陣,據(jù)說這幾年辦差,他手下人折的最多,輕則殘廢,重則殞命,跟著他的弟兄出了事,他總以金銀擺平,從不知謹慎行事,如此還真讓他立了幾功�!�

    虞梓桐唏噓搖頭,“這是踩著手下人的性命往上爬,就那么心急嗎!”

    “還不止呢,他貪功冒進,又不惜兄弟性命,有些人怕跟他,但有些人為了求功名,知道跟著他可橫行衙門,可升得更快,便也搶著跟他,那馮箏便是如此!”

    付云珩語帶不屑,又道:“漸漸地他手下聚了一幫歪風邪氣之人,這些人大多擅鉆營,求功心切,又愛得意忘形,據(jù)說前年,他們好容易折了一人抓到一奸惡歹徒,可在押解回長安的路上,就因為連日當差累了些,段霈竟半途帶著人去熱泉莊子松活,后來讓那廢了極大功夫才捉回來的歹徒逃了去,那可是兄弟性命換回來的人啊”

    虞梓桐哼道:“都是別人勞苦,他坐享其成,當然不小心了!”

    姜離也問:“人就這么跑了?那他如何交差?此事如何收場?”

    付云珩一臉古怪道:“人跑了之后他又帶人去捉,又花了四五日功夫才抓到,為了泄憤,他在半路就把那惡徒折磨死了,雖說那人本就該死,可你身為金吾衛(wèi)郎將,既要押解回長安受審,就不該在此時用私刑,回長安后,他說此人拼死拘捕重傷不治�!�

    姜離秀眉擰起,心底涌起一股難言之感,“那憑你對趙一銘的了解,他會因為搶功之事謀害段霈嗎?”

    付云珩仔細想了想,搖頭,“我覺得他會忍�!�

    姜離一默,又問:“那馮箏呢?你似乎對他多有輕鄙�!�

    付云珩輕咳一聲,“輕鄙倒也算不上,就是他這人,明擺著是沖著討好段霈去的,雖說跟著段霈的確能沾光,也無可厚非,但總是令人不適啊,他自己的功勞都被段霈占去呢,他倒也忍得下去,他去歲升了半品,確有段霈的助力,可憑他自己的本事,多熬個一年半載也就出來了,何必為他人鞍前馬后。”

    姜離道:“前日我去國公府,看到他在幫忙治喪�!�

    付云珩撇嘴道:“段霈一死,他沒了依仗,如今只能去討好段國公和肅王,肅王他不一定夠得著,便先討好段國公了�!�

    付云慈這時道:“我聽聞他如今相看續(xù)弦,也是段國公府從中幫忙�!�

    付云珩不住搖頭,“這便是好處了,他父親告病乞骸骨之后便無依仗,他族中也人丁凋零,往后段氏若記得他這份‘義氣’,或許還能得不少益處�!�

    這些虞梓桐早已知道,她又看向姜離,“這都好幾日了,大理寺當真沒有查到重要線索?還想著你今日來,是為了告訴我們重大進展呢!”

    姜離捧著茶盞道:“其實今日我是去找你,聽你府上說你來了此地,方才過來……”

    虞梓桐微訝,“找我?找我何事?”

    姜離道:“我記得你在襄州有個故舊,是虞大人救了他�!�

    虞梓桐道:“對啊,怎么了?”

    姜離無奈道:“近日入宮授醫(yī),被一疑難雜癥所困,我記得襄州有個頗有名的游醫(yī)善治此病,此人可穩(wěn)妥?若穩(wěn)妥,我想去信請他幫忙找找這位游醫(yī)�!�

    虞梓桐立刻道:“人自是穩(wěn)妥,我父親對他有救命之恩呢,只是他家住址我記不仔細了,只記得在襄州城西一個叫萬寧坊的地方,具體的待我回家問問我父親才好,屆時你只需說是我至交好友,他必定盡力�!�

    姜離心滿意足應好,虞梓桐并不當回事,又問:“那大理寺何時才能找出真兇?”

    付云珩也道:“登仙極樂樓關(guān)了這么多日了,難道案子不查清,便一日不開門?我還念著咱們那日空跑一趟呢”

    姜離作難,“這我當真不知了,我只是幫忙斷明了與案子有關(guān)的一味毒物�!�

    二人面露失望,付云慈嗔怪道:“好了,別惦記這些事了,快午時了,今日阿泠留下用午膳,有暖寒花釀驢,如今冬寒未消,用此物最暖身了,我們府上的廚娘還又學了幾道徐州菜,正好讓阿泠嘗嘗�!�

    虞梓桐喜道:“暖寒花釀驢!我父親最喜歡了,一定要用最好的花雕酒!將驢肉蒸的入口即化”

    付云慈輕笑,“是最好的花雕酒,放心吧,會多準備一份,你走時給伯父帶回去便是�!�

    虞梓桐歡欣應好,待小半個時辰后,侍婢們捧著午膳魚貫而入,丹楓更提著個食盒,笑著道:“姑娘,這是給虞大人的�!�

    虞梓桐傾身,想要打開食盒悄悄,付云慈忙道:“可不能打開,會涼,定要嚴絲合縫的帶回去。”

    虞梓桐看了一眼外間天氣,“如今還冷著呢,我回府要走兩刻鐘,當真不會涼?”

    付云慈莞然道:“這不是尋常食盒,除了外頭的木盒,里頭還有一層鐵制食盒,是當世最好的隔熱之物,宮里陛下夏日冰鑒、冬日食盒,用的都是此物,莫說兩刻鐘了,你把食盒放在冰雪地上,也能保里頭的食物個把時辰不涼,夏天用此物做冰鑒,只需放在陰涼處,可保里頭的冰塊兩日不化,用來冰瓜果酒水再好不過�!�

    為了讓虞梓桐相信,付云慈將木盒蓋子微微掀開,姜離見狀也探身去看,只見楠木食盒內(nèi),果然還有似是青銅打造的暗盒。

    姜離看著看著,忽然靈光一閃

    她忙問:“阿慈,你可知這隔熱的暗盒是如何打造?”

    付云慈不懂,只去看身邊的丹楓和墨梅,二人面面相覷一瞬,丹楓道:“奴婢們也不知,但管家應該知道,奴婢這就去問�!�

    丹楓應聲而去,虞梓桐好奇道:“怎么了?問食盒做什么?”

    姜離道:“我在薛氏還未見過�!�

    虞梓桐也跟著道:“我們府中也沒有呢。”

    “薛氏一定有的,是你沒用到�!备对拼日f著又看向虞梓桐,“至于你們府上,這東西最近三兩年才出現(xiàn),你們?nèi)q才回來,伯父又不善經(jīng)營膳食一道,自然還不曾制備,此物起初據(jù)說是北齊送來的供品冰鑒,陛下用后大為贊許,便命人探查鑄造技法,技法也是從北齊傳來的,將作監(jiān)有匠人學會了此技,至于民間,長安會鑄此物之人不多,自然也十分昂貴,尋常百姓人家打制不起�!�

    虞梓桐一副漲了見識的模樣。“原來如此,我就說我們府上怎么沒有,卻本是供品�!�

    說話間,丹楓快步跑回來,稟告道:“姑娘,問到了,管家說我們府上的是城南開明坊,董氏兵器鋪子打的,他們有自己的作坊,除了鍛造兵器,還能燒制市面上難見的銅鐵器物,前歲夫人得知宮中尚食局有專為陛下和娘娘們用的隔熱食盒,便尋了暗盒樣子找鋪子打,問了一圈,當時只有董氏兵器鋪能打,只是打此物比買一把兵刃還貴,若非夫人喜歡做菜肴,我們府上也不會費這些金銀�!�

    姜離心中有了數(shù),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

    問到來路,付云慈便招呼幾人用膳,待用完午膳,虞梓桐懶洋洋飲茶,姜離先提了告辭。

    付云慈將她送出院子,姜離加快步伐往府門走去。

    待出壽安伯府,姜離立刻道:“快,我們往城南開明坊走一趟�!�

    第120章

    效仿兇器

    馬車駛?cè)腴_明坊時,

    已是申時過半,路上邊走邊問,沒多時便到了董氏兵器鋪前。

    姜離下來馬車,只見鋪子門面并不大,

    店內(nèi)擺著大大小小五六副兵器架,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

    一片森寒肅殺之氣。

    “這位姑娘,您要買什么?”

    柜臺后年過不惑的掌柜見姜離衣飾不凡,立刻熱絡相問,

    姜離道:“我想打一副隔熱的食盒,敢問貴店可打得出?”

    掌柜的面露了然,熱情的迎出來道:“打得出打得出,就是這價格有些貴,

    不知姑娘要打多大的,預算幾何?”

    姜離莞爾:“勞駕您給我講講您家的隔熱效性如何,我只要最好的�!�

    掌柜生的細眉長眼,

    滿面精明,

    聞言立刻做請道:“您請入內(nèi)堂說話,

    小人給您細說便是……”

    姜離點頭跟上,

    一入內(nèi)堂,

    眼前竟豁然開朗,

    只見內(nèi)堂比前店大有五倍不止,除了各式各樣的兵器外,

    還有頗多姜離未見過的銅鐵器具。

    掌柜走到其中一張長案邊上,指著一個尺高的銅缶道:“您請看,

    此物便與您要的類似,您要的只怕要更精致些”

    眼前的銅缶四四方方,

    鐫刻獸紋,上有頂蓋,掌柜的先敲了敲銅缶,“您聽,這聲音是否與別的銅器不一樣?”

    敲擊之聲發(fā)悶,遠不如別的銅器清脆。

    掌柜笑道:“首先,這銅比其他青銅煉化的溫度更高,只有我們的作坊能煉,其次,此物乃雙層銅器,這銅壁夾層是空的,封口之時還經(jīng)過特殊處理,再加上夾層內(nèi)壁被我們鍍了一層薄銀,便尤其能隔熱了,您聽我說的簡單,但要做到嚴絲合縫,整個

    長安城只有我們一家,包括這頂蓋都是夾層中空……”

    姜離聽得認真,“敢問封口時如何處理?”

    掌柜高深一笑,“姑娘,這本是不傳之秘,但您一看便是貴客,我便也不瞞您了,這雙層合璧做好之前,是要留一處口子的,而后在封口內(nèi)灌滿銀汞,封口時將銅缶倒置,令那銀汞淚淚而出,將要流凈之時,立刻澆鑄封死,如此做出來的銅缶比任何器物都要隔熱,如今這么冷的天,我們晨間裝滿熱水,到了晚上還是溫的�!�

    掌柜說的得意,姜離便道:“能隔熱,那也能做冰鑒吧?”

    掌管的立刻道:“您說對了,您眼前此物,其實就是一方冰鑒,夏日里在里頭儲冰,再放于陰涼之地,可保冰三日不化,長安貴人府中,家家皆有此物,您說的食盒,則比此物更為精巧,還更便于攜帶,打造的人雖不多,但也有那么幾家在我們鋪子里定過,您看您要多大的?”

    姜離微微一笑,“比食盒更精巧之物,不知你們能否做出?”

    掌柜的眉梢一揚,“沒有我們做不出的!”

    姜離點頭,抬手朝掌柜身后一指,“做這個刀鞘一般大小的可行?”

    掌柜回身一看,見姜離指的竟是一把半尺短刀,那刀鞘比人手腕還細,他頓時愁眉苦臉起來,“姑娘,您這太為難小人,小人這里,最小最小的也只做過香盒大小的,這刀鞘可實在太細了些,那夾層極難做啊。”

    姜離疑惑道:“香盒大�。俊�

    掌管的抬手比劃,“大抵半尺長,兩寸寬,一寸半厚,因銅壁厚,里頭的香膏裝不了多少,也不知是用來干什么的,但就那小玩意,我們好幾個匠人做了七八日才做出來,因此定價百兩,不算便宜,但您也知道,我們這一行越袖珍越是貴�!�

    掌柜的本以為如此說,眼前眉目如畫的姑娘定要不快,可誰知話音剛落,眼前人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姜離問道:“敢問您,那香盒是何時做的?讓您做香盒的人又是誰?”

    掌柜的一愣,品出幾分不對勁來,“您這是要……”

    姜離坦誠道:“您答問便是了,您此刻不答,晚些時候,大理寺也會來人問的,此物或許和一樁命案有關(guān),如今我來問,還不影響你們做生意�!�

    掌柜的臉色幾變,“您……您通身的矜貴典雅,一看便不似尋常人家出身,可半點不像衙門探子啊,您可別誆我……”

    姜離莞然道:“萬一我是呢?”

    姜離越是氣定神閑,掌柜的越是害怕,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姑娘,不知您為何而來,但……但那定做香盒的客人,并沒有留下姓名與身份,他是初五來下定,十三來取的,下定來一次,取來一次,都是二更天來,且面戴黑巾,始終未取下,我們雖在長安,但也偶有江湖人士前來,不露容貌、不留姓名都是常事,銀錢給足便好。”

    姜離笑意淡下去,“是初五夜里下定?十三夜里來��?”

    掌柜哈腰道:“是,小人絕不會記錯。”

    姜離秀眉蹙起,“若在那香盒里頭存冰,再居暖室,可多久不化?”

    掌柜的苦思片刻道,“香盒不比冰鑒,又是在暖室內(nèi),那、那至多一個時辰不化,一個時辰之后,便要慢慢化開了……”

    姜離點了點頭,“您可記得那人身形聲音如何?”

    掌柜的雙手一抄,艱難回憶道:“若是沒記錯,人應有五尺來高,身形嘛,冬衣臃腫,也瞧不出胖瘦,應算是中等身材吧,聲音也就是低沉些的男子聲,他只說過兩三句話,也是問存冰多久�!�

    “再無別的特征?”

    掌柜搖頭,“我們這里每日南來北往不少客人,他又蒙著臉,只記得其人通身黑衣神秘莫測,別的真無印象……”

    姜離眉目暗了下來,“那好,我家住平康坊薛府,勞煩您再仔細想想,若想到了什么,來薛府告知我便是�!�

    她目光掃視一圈,復指著那半尺短刀道:“那把刀我要了�!�

    讓人擔驚受怕一場,好歹得把生意做了,可掌柜的苦澀道:“姑娘,這把刀尚未開刃�!�

    姜離仍付銀錢,“那便開刃之后送來薛府吧,先告辭了�!�

    她前腳一走,后腳掌柜的便喚經(jīng)手香盒的其中一個伙計來,仔仔細細復盤了那香盒的買賣后,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不會真出事吧?”

    伙計安慰道:“您也不必全信了那小娘子的話,只怕是哪家在追查什么隱秘,怎么就扯上大理寺和人命官司了?”

    掌柜的無奈道:“她話說的真真的,且平康坊薛府我可只知道一家,那可是頂大的官,不是咱們招惹得起的�!�

    姜離匆匆趕到大理寺時已至酉時。

    天邊晚霞似火,姜離踩著滿地余暉直奔東院,剛走到門口,忽見檐下守著幾個面生的武衛(wèi),觀其服制,姜離只覺有些熟悉。

    同一時間,這幾個武衛(wèi)也看到了她,姜離視線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忽然面色一變。

    這剎那,守在正門外的九思迎了過來。

    “姑娘”

    姜離低聲道:“肅王殿下來了?”

    檐下的武衛(wèi)是肅王府衛(wèi),案發(fā)那天晚上姜離在登仙極樂樓之外見過。

    九思點頭,“王妃也來了,還有段氏二公子。”

    姜離一陣頭皮發(fā)麻,一時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他們怎么來了?”

    九思苦澀道:“案發(fā)已有六日,肅王和段家每天都派人來問進展,明日便是段霈頭七,說肅王夫妻午間去了段氏祭拜,大抵祭拜時又氣了一場,他們便想在頭七之前讓大理寺給個說法,便一同過來了�!�

    姜離暗道不好,“可如今還沒查到毒物下落吧?”

    九思頷首,“是啊,公子已經(jīng)命馮驥往長安城外尋了,他們一來,肅王疾言厲色,肅王妃悲痛有余幾句話不對就掉起眼淚來,公子也沒法忤逆肅王,只好先將如今的進展告知他們,一聽說當天晚上大家的證供有誤,還有那血指印的事,肅王立刻派人把小郡王、趙一銘他們都叫了過來,高暉和李世子也一同來了。”

    姜離忙看向值房,“要問證?”

    九思癟嘴道:“昨夜試了毒,公子本不打算急在一時的,今日先派人摸查走訪,可肅王不樂意等消息,想當面審,如今在對峙呢�!�

    說完這些,九思問:“您眼下過來是為了何事?”

    姜離道:“關(guān)于兇手作案的兇器,我有了些線索�!�

    九思眼瞳一瞪,立刻道:“那這耽誤不得,但肅王還在問,只能勞您等等……”

    姜離嘆了口氣,只得往值房門口去,才走到階前,便聽房內(nèi)傳來肅王氣惱之聲。

    “若是問心無愧,有什么不敢說的?你們一個個都是宗室、世家子弟,本王看你們父親母親面上,懶得對你們動粗,可你們倒好,竟敢睜眼說瞎話?!”

    姜離心頭一凜,九思忙低聲道:“如蕭姑娘昨夜說的,沒人愿據(jù)實以告的,肅王便很是不快,您在此稍后,小人先進去與公子通稟一聲。”

    九思開了條門縫進屋,姜離至廊下站定,很快,李同塵無奈的聲音響了起來。

    “殿下,真不是我們說瞎話,那日雖說我們中了毒,可也并非神智全失,我們所見之幻象凌亂紛雜,現(xiàn)在讓我們說,我們都記不清細枝末節(jié)了,什么牽出最苦痛最難忘之事,真不是如此,我就真沒有啊……”

    值房內(nèi),肅王李昀與王妃段顏分座北面上首位,段凌站在段顏身后,三人都目光冰冷地望著堂中站著的高暉幾人。

    裴晏坐在左上首位,隨著肅王斥責,他則在細細打量趙一銘幾人的神色變化,見九思閃身而入,他微微擰起了眉頭。

    九思快步靠近,耳語道:“公子,薛姑娘來了,此刻正等在外�!�

    裴晏忙看向門口,待要起身,又掃了一眼肅王夫妻,略一沉吟,低聲吩咐道,“去尋個暖和點的屋子。”

    九思會意,又快步出門,低聲道:“姑娘,這天兒還有些冷,公子讓小人給您安排個暖和點的屋子等著,您聽這動靜一時片刻收不了場�!�

    姜離點頭應好,可正要走時,肅王似乎更惱怒了

    “你沒有是因為你從小到大沒吃過苦,沒心沒肺!可他們卻不一樣,按你的意思,你們一個個中了毒,但又沒有中全?既然這毒能解,也不如何傷身,依本王的意思,莫不如你們都再試試,本王好好看看你們說的是真是假”

    聽見此話,姜離一顆心提起,又頓住了身形。

    屋內(nèi)裴晏也道:“王爺息怒”

    肅王性情直莽,說一不二,手一抬道:“鶴臣,你別勸,本王知道,你們這些小輩年歲相仿,平日里多有交情,尤其是同塵和寄舟,你二人可謂是情同手足,你們彼此有義氣,但對霈兒便沒有兄弟義氣了?霈兒已經(jīng)死了六天,明日便是他的頭七了,這幾日不僅沒有找到兇手,外頭甚至還生了不少污蔑霈兒的流言蜚語,霈兒尸骨未寒,你們?nèi)绦目此啦活繂�?�?br />
    李同塵表情又暗淡下來,肅王便睨著他道,“同塵,霈兒之死雖無人苛責你,可當日到底是因你而起,如今你還敢?guī)推渌苏f話?”

    李同塵縮了縮肩膀,哪里還敢再說,肅王目光一轉(zhuǎn)又看向高暉,“高暉,你大哥和你妹妹并無嫌疑,這一點鶴臣已經(jīng)與本王講清楚了,可你就不一樣了,別的本王不知,但你母親過世的早,你總不至于連她也忘記吧?”

    高暉面上青白交加,“好好好,王爺既提到了我母親,那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當日出現(xiàn)幻象之后,我似看到了藥王菩薩,少時母親纏綿病榻,在自己房中供奉著藥王菩薩,我每每也同去祭拜……”

    肅王冷哼一聲,“還有呢?聽說你這半年常去暢春樓,難道就沒見到那些讓你牽掛的可人兒?你父親當年也立過戰(zhàn)功,甚至比你大伯更辛苦,可最終襲爵的卻是他們大房,你看著你大哥自幼襲爵,難道不委屈不嫉恨?”

    高暉被質(zhì)問的焦躁起來,梗著脖子道:“王爺慎言,我們高氏向來以大房為尊,可沒有您說的這些事,今日我來也是為了幫段霈雪冤,沒得被您這般猜忌�!�

    肅王似笑非笑的,又看向趙一銘,“你呢?你瞞了什么?”

    趙一銘不比高暉有底氣,只得恭敬道:“回王爺?shù)脑�,在下從小到大也算順風順水,那夜所見皆是據(jù)實以告,并未瞧見什么不可告人之象�!�

    肅王瞇著眸子,“順風順水?據(jù)本王所知,你與霈兒在衙門常有爭端,霈兒一死,你便主動攬去了霈兒手頭的差事,若非本王令你們自查,你如今已經(jīng)坐在霈兒的位置上了,當夜你就沒想起這些令你郁郁不得志之事?”

    趙一銘定然道:“王爺說笑了,衙門當差起起伏伏本就是常有之事,在下確實羨慕段霈平步青云,但還不算讓在下郁郁不得志。”

    肅王微微瞇眸緊盯著他,“是嗎?難道沒有嫉恨霈兒搶了你的差事?”

    趙一銘仍然道:“在下不敢,若在下懷恨在心,又怎么會與段霈常來常往?”

    肅王仍不盡信,但如今并無實證,他也不好妄動私刑,目光一轉(zhuǎn),他又看向一旁的李策,他語氣微緩道:“寄舟,你呢?你可不要瞞我。”

    李策與肅王乃是堂兄弟,但因肅王年長許多,二人私交并不算深,他此時無奈道:“王爺,中毒因人而異,且所見幻術(shù)與段霈被害有何關(guān)系?”

    肅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寄舟,不管有沒有關(guān)系,但人命關(guān)天,死的還是霈兒,本王不希望聽見任何一句假話,本王看你與高家兄弟十分親近,他都說了,你難道還遮遮掩掩,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念?”

    李策眉頭皺了皺,“也罷,您想來知道,我母親在我幼時病逝,這么多年來,也只有我母親是我牽掛卻又不敢輕提之事�!�

    肅王傾身,“哦?那你父親呢?”

    李策一愣,“我父親過世之時,我并無記憶,沒有記憶,自也不會像母親那樣掛懷。”

    肅王指節(jié)輕巧椅臂,“那這樣說來,你那未婚妻呢?聽說半月之前,霈兒就因為提了兩句那魏家姑娘,你就揚言要燒死他,可有此事?”

    李策面露愕然,“是什么眼瞎耳聾的東西給王爺傳錯了話,我怎敢說燒死段霈?”

    肅王聞言挑眉,便見李策頗為認真道:“我不過是說讓他試試炭盆扣在臉上的滋味,這與燒死他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肅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大膽”

    李策無辜道,“玩笑罷了,段霈自己都未當真,王爺也不必生氣。”

    肅王怎可能不氣,他氣極反笑,“你母親過世的時候,你也才四歲,又能記得多少?倒是你那未婚妻,你當年求親之行可是讓本王記憶深刻,本王記得那姑娘當年是死在登仙極樂樓的,你沒念起她?當年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被活活燒死,尸骨無存,你若真對她情深義重,怎么可能想不起此事?”

    李策狹長的瑞鳳眼猛地瞇起,剛要開口,裴晏已起身道:“王爺,如此問證無從考據(jù),且這些至親、故舊之事,與段霈的案子也并無關(guān)聯(lián),我們無需在這些事上浪費功夫,且若他們真有嫌疑,此時所言豈非仍不可信?請王爺再予我們幾日功夫,我必定給王爺和段國公府一個交代�!�

    肅王氣哼一聲,“鶴臣,已經(jīng)第六日了�!�

    裴晏道:“王爺今日也看到了,此案難點頗多,兇手亦狡猾,但大理寺上下定竭盡全力,必不會讓段霈死不瞑目”

    肅王怒意未消,但李策的臉色明顯更難看,他掃了一眼窗欞方向,見外頭天色已晚,揮袖起身道:“本王再給你三日,若找不出真兇,那本王只好令刑部與京兆尹衙門與你們同查,本王倒要看看就那么些人在,到底多難找出來!”

    肅王撂下這話抬步而去,段顏也起身道:“鶴臣,你不要有任何顧忌,有我與王爺信任你,你就算查到再難踢的鐵板,我們也能為你做主�!�

    裴晏應道:“請王妃放心,衙門上下定全力以赴。”

    段顏點點頭帶著段凌離去,幾人前腳剛出門,高暉立刻低低咒罵了一句,又道:“真是莫名其妙,我如今可是比他們還著急呢,真兇一日不出,人人都以為是我高家害了段霈,若沒什么問的,我也先回府去去晦氣。”

    裴晏不置可否,待高暉出門,趙一銘也欲告辭。

    但裴晏凜然道:“你稍后片刻�!�

    趙一銘微愕,李同塵看一眼二人,再看看李策不甚好看的臉色,“既有話要問一銘,那我們便先告辭了,早些時候的玩笑話罷了,也值得肅王發(fā)作一場,鶴臣,我們也希望早日查出兇手,若還有要問的,只管派人來府上便是�!�

    裴晏應好,目光在李策蒼白的臉上停留一瞬,看著二人前后出門。

    剛踏出門檻,李同塵便看見姜離等在門外,他有些詫異,“薛姑娘怎么在此?”

    姜離欠身道:“有事要稟明裴少卿�!�

    李策后一步出門,也看到了姜離,但他興致不佳,只點了點頭便大步朝院門方向走去,李同塵見狀只好道:“那我們先走一步……”

    姜離站在原地看著二人消失在院門外,沉默片刻方才走到門口,“裴大人。”

    “進來說話�!迸彡桃贿厬�,一邊從西廂書案上拿出了一份卷宗記錄,待姜離進門,他將那卷宗放在了趙一銘面前的桌案上,“看看�!�

    趙一銘不明所以,裴晏道:“今日肅王查問案子進展,我并未盡數(shù)告知,這些是大理寺這幾日調(diào)查所得,你仔細看看,給我一個解釋�!�

    趙一銘鎮(zhèn)定地拿起卷宗,但剛打開第一頁,他眼瞳瞬時瞪大了。

    裴晏冷然道:“丹砂、雄黃、白礬、紫石英,牛黃、菟絲子,服用后神明開通、體力強健,有催情之效,長用等同服毒”

    “曼陀羅、鐘乳、硫磺、鹿茸、首烏,同是壯陽致幻之物,亦是慢性之毒�!�

    “龍涎香、縮砂、肉豆蔻、肉桂,米囊子……可興助陽事,看似壯精益元,但服此丹,會令人骨節(jié)欲酥,萬念俱無,而后夢境迷離,宛入極樂。”

    裴晏一字不落地復述當日姜離所言,見趙一銘面上血色盡褪,他繼續(xù)道:“此物可令人上癮,最終會嗜藥成性,神志盡失,淪為行尸走肉不說,亦會油盡燈枯喪命,眾人只以為是他自甘墮落,卻不知那丹丸是你相贈”

    趙一銘牙關(guān)緊咬,“你有何證據(jù)?”

    裴晏不疾不徐道:“去歲七月十二,你在長安黑市一個名叫芪翊羅的西夷人手中買來此藥,買之時便已知此丹丸可怕之處,此人如今在大理寺內(nèi)堂候著,可與你當面對質(zhì)。不僅如此,最近半年,你明知段嚴對你多有打壓,卻還與他走的極近,這并非是你心無怨恨,是只有如此,你才能誘導他不斷淪落,最終走向萬劫不復之地�!�

    裴晏語氣平靜,可落在趙一銘耳中,卻格外有種擲地有聲之效。

    裴晏這時又道:“段霈去歲染了賭癮,段國公府知曉此事后告誡過他,但去歲六月,你以匪寇未盡之名,令段嚴于西市協(xié)查,但實際上,你帶他去了西市的萬寶賭坊,當日段嚴在賭坊內(nèi)贏白銀三百兩,后來一月,他常以公差做掩護前往此地賭錢,萬寶賭坊的老板交代,說你為了使段嚴盡興,常自掏腰包為他添補銀錢�!�

    趙一銘額間溢出冷汗,卻強做鎮(zhèn)定道:“裴大人應知道,前歲去歲段嚴立功,早已高我一階,再加上我知道他背后有段國公府、有肅王府倚仗,將來只會升的更快,我自不想因此前與他爭功而生嫌隙,于是后來我便想著法子彌補一二,對段霈而言,如何彌補最行之有效?那自然是投其所好”

    他義正言辭道:“他好賭,我便讓他贏的高興,他喜聲色犬馬,那我便尋丹藥為他助興,自然,這些下九流之物上不得臺面,可這在高門世家何等尋常?不是每一家都像裴氏那般克己慎行,光風霽月……”

    “若說贈丹丸便是想神不知鬼不覺要他性命,那也太小題大做,且他自己本就是聲色犬馬之輩,我不送,早晚也會有別人送到他手上,且如今段嚴是被刺死,我若謀劃好了給他吃毒藥,又何必多此一舉?”

    趙一銘一口氣辯解完,裴晏卻并不做怒。

    他沉靜地望著趙一銘,趙一銘莫名有些心虛,這些證據(jù)裴晏分明不該隱瞞肅王,卻還是替他遮掩了下來,若肅王知道一切,可想而知他會是何下場。

    趙一銘心底憤懣緩緩散去,心緒復雜道:“裴大人多半是想到了這一點,不然也不會幫我瞞著,無論如何,段霈不是我殺的�!�

    姜離看了半晌,此刻道:“敢問趙公子,初五晚上與十三晚上,趙公子人在何處?”

    趙一銘愣了愣,回想道:“初五我應是家里陪父親母親,十三、十三晚上我在衙門當值,整一晚上都在金吾衛(wèi),有衙門上下為我作證。”

    她問的突然,連裴晏也不解,“為何問初五與十三?”

    姜離看向趙一銘,“請趙公子暫避”

    待趙一銘放下卷宗出門,姜離先將今日在壽安伯府所見食盒形容一番,又道:“秦家的案子是初四定下的,初五那日,整個長安城都知道秦圖南是如何被害的,你想想,兇手害秦圖南用的什么法子?而兇手謀害段霈的兇器,同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裴晏立刻道,“你是說冰?”

    姜離重重點頭,“不錯,我已經(jīng)去過壽安伯府提到的那家兵器鋪子,他們說初五那天晚上,有人去定做了一個似香盒一樣的細長暗盒,又于十三那夜取走,我便想怎會如此湊巧,剛好是初五下定,而十三取走也是在案發(fā)之前,我懷疑此案兇手是受到了秦圖南案子的啟發(fā),也是用冰殺人”

    裴晏目光星亮起來,“我曾疑兇手用冰,卻又想那樓內(nèi)地龍暖熱用冰不妥,若用此物方可說通。”

    姜離繼續(xù)道:“按掌柜的描述,那暗盒狹長輕便,冬日里衣衫層疊,仔細藏在身上并不好發(fā)覺,當日眾人已經(jīng)中毒,兇手先玩一出燈下黑殺人,再趁亂藏好暗盒,又因所有人都沾染滿身血跡,兇手之行便被遮掩過去,但如此,便說明兇手一早就知道那鬼頭匕首形制,方可用冰模仿!”

    裴晏忙道:“這一點我已派人”

    “薛姑娘”

    裴晏話未說完,院門外忽然響起李同塵的輕呼。

    兩人一愣,皆往門口走去,便見李同塵面色驚慌而來,一見姜離便道:“寄舟剛回將作監(jiān)便舊疾復發(fā),隨身之藥難抑,請姑娘相救!”

    第121章

    治病

    “空青!薛姑娘來了”

    大理寺與將作監(jiān)毗鄰,

    等眾人趕到將作監(jiān)西面監(jiān)舍時,空青已急得眼眶發(fā)紅。

    姜離跟著李同塵在前,裴晏在后,幾人疾步進門,

    便見布置雅致的值房內(nèi)黼黻鋪地,

    金玉琳瑯,

    而李策正蜷在西窗下的羅漢榻上咳嗽著艱難喘氣。

    空青急聲道:“請姑娘救命,我們公子素有喘疾,這幾日冷熱交替,

    公子染了風寒,今日也不知怎么,從大理寺回來便發(fā)作了”

    空青站在長榻一頭,正在給李策順氣,

    李策鬢發(fā)微散,佝僂背脊縮成一團,面色發(fā)紺,

    嘴唇更已現(xiàn)青紫之色,

    聽見動靜,

    他虛睜開眸子朝姜離幾人看來,

    但很快猛咳數(shù)聲,

    整張臉痛苦地皺作一團。

    見他如此,

    空青快哭出來,“姑娘,

    往日公子病發(fā),只需用藥,

    小人再幫公子按定喘穴便可松解大半,可今日不知怎么毫不管用�!�

    姜離解下斗篷往敞椅上扔去,

    快速道:“病發(fā)的猛,只定喘穴不夠,別慌,先把他扶起來,拿兩個迎枕放在他身后墊高一些!”

    說話的功夫,姜離挽袖,李同塵上前幫忙,很快將李策扶著半坐起來。

    姜離傾身問脈,很快又吩咐,“把他衣袍褪下來�!�

    “啊?”李同塵一愣。

    姜離回身接過懷夕手中針囊,一邊打開針囊一邊道:“把衣袍褪至腰間。”

    李同塵這下懂了,立刻解李策腰帶,又將衣袍扒開。

    繁復袍衫褪下,露出李策蒼白清瘦的上半身,他似有不慣,但如今病痛當前,連掙扎質(zhì)疑的氣力也無。

    裴晏站在不遠處,目光脈脈落在姜離身上,她今日穿一襲丁香十樣錦妝花褙子,下著蜜合色竹紋褶裙,纖細的背脊筆挺,動作迅速,卻并無慌忙之感,看著這樣的她,仿佛世間一切病痛折磨都可被她素手化解。

    將針囊放在榻邊,姜離很快傾身上前,先重按李策胸骨上窩凹陷,又沿其右肩、右臂一路按至右手,隨后取銀針,一針扎在李策右手魚際穴上。

    她按住李策手臂,一邊捻轉(zhuǎn)銀針一邊觀察李策呼吸,便見李策先是吃痛般的眉頭緊皺,又輕咳兩聲后,粗重緊促的呼吸神奇地慢了下來。

    姜離未做停留,復取銀針,刺適才被按壓過的天突穴,刺后留針,又取針于腹部中脘穴深刺,李策吃痛,喉嚨里嗬嗬有聲,姜離捻轉(zhuǎn)銀針,待他適應片刻,又灸云門、中府、照海、太淵、列缺、肺俞數(shù)穴,半刻鐘的功夫不到,李策兩臂與胸腹皆布滿銀針,待最后一針進完,李策呼吸愈發(fā)深長,面色也緩和許多。

    李同塵關(guān)切道:“寄舟,你怎么樣了?幸好薛姑娘還在大理寺,來的夠快�!�

    李策頰側(cè)冷汗淋漓,此刻虛弱地睜著眸子,動了動唇,喉嚨卻很是嘶啞,姜離忙道:“此刻莫要說話,調(diào)整呼吸,莫要心急,已沒有性命之危了。”

    李同塵和空青皆大松一口氣,姜離這時又問空青,“隨身之藥為何?”

    空青連忙從袖中掏出兩個桐子大小的油紙包,“是南瓜麥芽姜汁糖,我們公子每次不適之時便含服兩塊,從前很有用的”

    姜離看著那紙包一愣,眉頭緊擰道:“此方只做調(diào)養(yǎng),不可救急。”

    空青有些無措,姜離又道:“我開個方子,按新方服七日。”

    待空青取來筆墨,姜離邊寫邊道:“小郡王舌下細瘀,苔白厚膩,左寸沉弱濡;左關(guān)上細長軟滑豆,左尺細緊滑,質(zhì)軟;右寸沉弱,內(nèi)細軟滑豆;右關(guān)軟滑;右尺沉緊滑,質(zhì)軟,屬頑固喘疾,因痰飲久伏,若遇誘發(fā),入侵臟腑,肺脾氣虛,痰濕水化失調(diào),故反復發(fā)作。此方含麻黃、桂枝、干姜、五味子三錢,細辛、半夏兩錢,白芍、炙甘草五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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