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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寧婧有一個飼養(yǎng)反派系統(tǒng)。

    每一個世界都有那么一些呼風喚雨、陰險變態(tài)的反派大boss,寧婧的任務就是回到反派的小糯團時期,飼養(yǎng)他們八年。

    時間一到,她便會被強制踢出這個世界,去完成下個任務。

    寧婧兢兢業(yè)業(yè)地完成了幾個任務后,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飼養(yǎng)過的軟萌天真小糯團,成年后無不黑成了芝麻餡,而且,看她的目光都似乎有點不對勁?Σ(

    °

    △

    °|||)︴

    寧婧:系統(tǒng),我有點方,這樣拉仇恨真的沒問題?

    系統(tǒng):……………………(裝死中)

    【養(yǎng)成系精分黑化小白花

    x

    半吐槽役半慫貨之溫柔逗比萬人迷】

    tips:

    1.本文男女主角全程無血緣關系,男主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2.放飛自我之作,作者的腦洞你難猜:-p

    3.關于主角,大家不要過度代入,也不要抱有真善美的幻想(。

    圖個樂子就好,么么。

    內(nèi)容標簽:甜文

    快穿

    現(xiàn)代架空

    時代奇緣

    主角:寧婧

    ┃

    配角:團子1號,團子2號,團子3號……團子n號

    ┃

    其它:反派,云上淺酌,系統(tǒng),快穿,養(yǎng)成

    金牌編輯評價:

    寧婧有個飼養(yǎng)反派系統(tǒng),穿梭于不同的世界中,飼養(yǎng)反派、填補劇情。拜暴走的劇情、坑人的任務、百出的窘?jīng)r所賜,軟萌的小團子長大后,都扭曲成了芝麻餡的美青年,而且,看她的目光都有點不對勁……作者文風輕松詼諧,各個世界笑點與淚點齊飛,情節(jié)張弛有度,讀來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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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一只小團子1

    絢爛的星潮隱沒于地平線,金燦燦的陽光逐寸鍍亮了這座繁華的鋼鐵森林,被暖黃金光漸染的云層像擠滿了水般豐沛可愛,懶洋洋地飄在了天邊。

    陽光透過沒拉緊的窗簾,灑落在了客廳的木地板上。這是間裝潢簡約的公寓,擺設和裝飾又處處彰顯著主人的品味�?蛷d的落地窗這片被陽光眷顧的空間前,架著懶人沙發(fā)和書柜,鐵藝落地燈優(yōu)雅地彎折著腰。再往里面走,通風的客房被改造成了健身室,放著一臺漆黑的跑步機,瑜伽墊卷起放置在墻角,亭亭綠植吐露芬芳。

    收拾得很整潔的房間,可那綠葉上薄薄的灰塵,似乎也從側(cè)面說明了——房屋的主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來這里住了。

    繼續(xù)往里面走,便是這座公寓景觀朝向最好的主人房。甫一進門,生活的氣息驟然濃了起來——木地板上,手袋,長靴,化妝品凌亂地散落著,梳妝臺上有杯冷掉的杏仁茶,兩個未開封的24寸行李箱被胡亂地推放到衣柜前。一個身影蜷縮在暖和的被窩里,正隨著呼吸一起一落,睡得正熟。

    床頭柜上,一臺充著電的手機正嗡嗡嗡地震動著。

    屏幕上的未接電話多達二十多個。長時間的無人接聽,鈴聲的鋼琴曲已變得嘶啞不已,似乎昭示了電話那頭的人歇斯底里的心情。

    良久,房間的主人終于被吵醒,手臂慵懶地從被窩里伸了出來,在虛空中晃了晃,才搞清楚了床頭柜的方向。

    寧婧迷迷糊糊地摸索到了手機,滑動了接聽鍵,看也不看就把手機放到了耳朵邊,嘟囔道:“喂?”

    剛一接通,經(jīng)紀人雄厚的聲音便在她耳邊炸響了。寧婧一個激靈,連忙把手機移開了一些,才感覺自己耳膜被救了回來。

    “寧婧!你到底在想什么,才剛回國不到一天,怎么又弄出那么多幺蛾子了?你要記住這里是國內(nèi),全北京的狗仔都盯著你呢,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讓我省省心��?!”

    寧婧的睡意頓時跑了個一干二凈,甩了甩宿醉后的腦袋,聲音沙啞道:“怎么了?”

    “你還問我?!”經(jīng)紀人頓了頓:“你自己打開電腦看看!”

    寧婧摸了摸肚子,饑餓轆轆地下了床。用肩膀夾住了手機,先去給自己下了個面,又順手打開了電腦。屏幕甫一亮起,浪網(wǎng)的熱點推送便彈了出來。

    首頁頭條明晃晃的直在她眼前晃悠——

    《女版陳世美——當紅大花腳踏兩船,流量鮮肉竟在酒吧大打出手!》

    寧婧:“……”

    叮一聲,煮的面夠時間了。寧婧揭開了鍋,霧氣騰騰。用濕布把瓷碗端到了餐桌上,蔥花青翠,牛肉嫩滑,根根面條彈力十足,香氣四溢。

    她悉悉索索地夾了一柱面吃,心不在焉地聽經(jīng)紀人說教,順手點開了,她最新的一條,已經(jīng)淪陷了——

    “娛樂圈女千人斬、行走的發(fā)電機什么的,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珍愛生命,讓你們家男神遠離寧婧。”

    “厲害了,兩鮮肉攜手喝最烈的酒,打最熱鬧的群架,進最好的醫(yī)院搶救,蹲最寂寞的單人牢房�!�

    “別什么屎盆子都扣到寧婧頭上。蘇御和李放打架的視頻里根本沒有她的身影。抱走我家寧婧,我們不約�!�

    “喲嘿,支持婧姐�!�

    “有些評論太過分了,什么都不懂就亂噴人。別黑博主了好嗎?我關注博主那么多年,肯定比你們了解博主的為人。即使所有人都不懂你,我也會一直站在你身后支持你,不要在意流言蜚語,加油,你是最棒的,放放�!�

    “樓上的,你走錯地盤了2333�!�

    ……

    經(jīng)紀人還在電話那端喋喋不休地道:“我今天一大早電話就被打爆了!我求你了婧姐,新戲還在審核期呢,這段時間安分守己點,別作妖了,你現(xiàn)在黑料都滿天飛了!你趕緊回憶一下,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想給你請水軍也沒個譜啊。”

    寧婧撓了撓臉頰,打了個呵欠。

    昨天晚上啊——

    zero是一家圈內(nèi)人開設的私人酒吧,隱私度很足。裝潢優(yōu)雅,燈光柔和昏暗,繚繞著低柔的鋼琴曲。紗幕隔開的一個個小橢圓型的包間,既保護了隱私,又不至于完全密封起來。

    因為這兒是會員制的,狗仔不能進來,所以圈內(nèi)明星很喜歡光顧。每逢入夜,總有機會在這里看到一兩個明星。

    只不過,像今晚這樣,同一個包間里,同時出現(xiàn)三個當紅明星并排坐著,倒還是少見的。

    蘇御冷哼一聲:“李先生,久仰大名了。聽說你最近發(fā)行了新專輯,正春風得意著呢。怎么有空來參加婧姐的接風宴啊?”

    李放挑挑眉:“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當然要來了。倒是聽說蘇先生最近的大熱ip新戲殺青,不用忙著宣傳么?”

    蘇御:“婧姐永遠是我的第一位,不像某些人,最近一直和那什么玉女師妹炒cp,天天在”

    李放:“那只是工作需要而已。我可不會和真實生活混淆。不像某些人,半夜三更和女演員對劇本,泰迪都沒那么浪的說�!�

    蘇御用鼻子發(fā)出了一個氣音:“哼�!�

    李放嘴角一撇,輕蔑道:“呵�!�

    寧婧被這兩人擠在沙發(fā)中間,動彈不得,一臉生無可戀。

    回國倒完時差,她便興沖沖地包下了這家酒吧舉辦接風派對,請了一堆圈內(nèi)的朋友,有幕后大手,也有幕前小明星。這兒隱私度高,又都是熟人,平日里人設清純的女演員,都放開了包袱,豪放地摟著個酒吧的陪酒小男孩,喝酒喝得歡快極了。

    而世界上最操蛋的事,莫過于在氣氛漸入佳境時,酒吧里殺進了一個程咬金。

    比這更加操蛋的,便是程咬金一號的凳子還沒捂熱,又殺進了程咬金二號。

    沒人邀請他們,這兩人都是不請自來的。當他們施施然坐下時,本來熱鬧的聲音,詭異地停滯了半秒。

    圈內(nèi)的朋友見勢不妙,已經(jīng)找借口全溜了。剩下這兩尊煞神一左一右,直挺挺地夾著寧婧坐下。

    幾個陪酒的男孩委委屈屈地被打發(fā)到了遠處,正面面相覷著——這兩個殺出來的程咬金,可是娛樂圈正當紅的小鮮肉吶!同樣是二十歲,左邊的蘇御——演了幾部大熱的電視劇,是現(xiàn)在年輕女孩的“老公”之一;右邊的李放,則是唱作俱佳的人氣歌手,每逢出新歌,總會血洗各大音樂排行榜。

    關注娛樂圈的人,誰不認識他們?

    沒想到他們和寧婧是這種關系呢。相差六歲,女強男弱,三角關系——嘖嘖,真勁爆!

    不過嘛,寧婧膚白貌美,大胸長腿,年輕多金,又是正當紅的話題女星。這么一個尤物,惹到一兩出小鮮肉的風流債嘛,倒也不奇怪。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你拋毒藥來,我投刀槍往,那眼睛里飛出的小刀子呼呼地往對方身上招呼著,可臉上還能維持著微笑——娛樂圈混的人,就是有這等本事。

    唇槍舌戰(zhàn)了一晚上也分不出勝負,終于有人沉不住氣了。蘇御狠狠地剜了李放一眼,轉(zhuǎn)向?qū)庢�,氣急敗壞道:“婧姐,你最近為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冷淡,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還是說,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在搞鬼?!”

    李放也不甘示弱,質(zhì)問道:“婧姐,你最近不回我的信息,也不接我的電話,是不是因為這個娘娘腔在你耳邊挑撥離間?!”

    蘇御猛地拍了下桌子,勃然大怒:“我日你大爺,你才是娘娘腔,你全家都是娘娘腔!果然,撬我墻角的人就是你,找打是不是?!”

    李放陰狠道:“誰怕誰,今天我不把你這個小白臉揍得喊媽媽,我就不姓李�!�

    兩個年輕男人一言不合,發(fā)狠干架,酒吧頓時咣當咣當響成一片,杯碟墜地,碎片飛濺,桌椅被推搡得倒了一片。酒吧的顧客大聲驚叫著散開,又悄悄舉起手機偷拍。經(jīng)理看到大事不好,滿頭大汗地沖過來,好說歹說,終于把兩人拉開。這一看,兩男孩都已經(jīng)臉青鼻腫,卻還是不解氣,雙目通紅,互不相讓地瞪著彼此,一副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對方的模樣。

    而始作俑者寧婧,早已趁著混亂,夾著尾巴溜了。[蠟燭]

    秋夜涼風颯爽。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正平穩(wěn)地前行著。

    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清俊的男人,正是寧婧的高中同學,兼且圈內(nèi)好友,導演傅逸川。寧婧今晚喝了太多酒,可不想明天上社會版頭條,便求助了正在附近取景拍戲的傅逸川,讓他順道把她載走。

    黑夜里,暖黃色的路燈勻速后退。

    把今晚接風宴的來龍去脈聽了后,傅逸川啞然了半晌,掃了一眼寧婧。

    寧婧正半闔著雙眼,靠在副駕駛座上休息�;椟S的光束從她的臉上不斷掠過,映照在她溫潤的眼底,輝映出明珠般皎潔的星點。秀頎的鼻梁下,是一張明晰優(yōu)美,豐盈飽滿的紅唇�;蛟S是因為心情不佳,唇線微微有些緊張,卻也掩不住那隱含的料峭春色。

    哪怕這里是美人如云的娛樂圈,也不會有人否認,這是一張遇神殺神的臉蛋。

    貼身短裙下與細跟黑色長靴之間,兩截雪白的大腿直晃人眼,陰影曖昧地延伸到了裙底下。那肉不是白花花的松散的肉。線條優(yōu)美,瘦而不柴,修長結(jié)實。只有長期健身、生活自律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身材。

    可惜,世界上有句話叫人不可貌相,這家伙空有一副美艷皮囊,感情生活卻很不順。入行以來,竟一次成功的戀愛都沒談過。

    這完全是因為寧婧有個臭毛病——撩完就跑,拒不負責。

    此女熱衷于享受曖昧期來自于男方的關懷,當對方被迷得暈乎乎,想要和她確認戀愛關系時,寧婧就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興趣,連帶熱情也速降。害得那些被她禍害的小男生,還納悶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才被討厭了。

    沒想到,實情是——還沒成功追上寧婧,就已經(jīng)被她渣了。[蠟燭]

    就比如剛才的蘇御和李放。

    傅逸川雖然知道造成寧婧如此扭曲的性格的原因,但解鈴還須系鈴人,他也愛莫難助。

    想起了什么,傅逸川道:“對了,我剛才接到了信息,我們高中班級的聚會定了下周。為了遷就我們的檔期,時間已經(jīng)改了很多次了,這回終于敲定了,班長催得很緊,讓我們一定要參加。”

    ===第2節(jié)===

    寧婧含糊地應了聲。

    紅燈跳轉(zhuǎn)成綠燈,傅逸川揉了揉眉頭,在靜謐中,又道:“還有,那個人回國了�!�

    宛如被摁了暫停鍵,寧婧渾身溫熱的血流,猝然停滯了那么半秒,甚至能聽見滋滋的結(jié)冰聲。

    “好像才回了不到兩天吧,身邊還帶著個洋女朋友,據(jù)說是個名模�!备狄荽▏K嘖道。

    一陣酸腐味驟然從胃部涌起,寧婧被嘔意刺激得鼻頭酸澀。一手捂著嘴巴,擰著兩道秀眉,想拉開門把下車。

    傅逸川連忙停車,把車窗搖下,寧婧趴在車窗邊,把頭伸了出去,哇地就是一頓吐,話題被迫中斷了。

    “喝死你算了�!边h處就是一家便利店,傅逸川嫌棄地把車停在路旁,解開了安全帶:“你坐在這等等,我給你買點解酒藥,不然明天的通告都不用上了�!�

    車門砰地關上,傅逸川不放心地回頭看了寧婧這個醉鬼一眼,低嘆一聲,才往便利店走去。

    ……

    寧婧的回憶到此就斷片了。剛才看到桌上的紙條,好像是她睡死了,傅逸川忍著酒臭熏鼻,找了她的助理,一起把她搬回家里,這事兒才算完了。

    經(jīng)紀人聽完后,又是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

    寧婧無奈地安慰了他幾句,才掛了電話。

    碗里的泡面已經(jīng)冷了。寧婧只好把泡面拿去熱熱。放進了微波爐,她砰地甩上了爐門,低頭看手機,沒注意到,本該絕緣的旋鈕上,有一簇藍光飛快地閃爍了一下。

    指尖觸碰到旋鈕那一瞬間,電擊的劇痛遍布全身!寧婧如篩糠般在空中抽搐了兩下,眼前一黑,痛死過去。

    ……

    …………

    等寧婧恢復知覺,茫然地睜眼醒來時,還有幾分不可置信——220伏的電,居然沒把她電死?

    寧婧緩慢地轉(zhuǎn)動眼珠。她頭頂垂掛著一面流蘇的暗紅色帷帳,一股淡淡的辛香味繚繞在空氣中,銅爐裊裊生煙。這兒的隔音不好,薄薄的墻外,依稀能聽見吵雜的吆喝聲,語言卻很陌生。馬匹牽拉木車,碩大的輪子碾壓過粗糲的沙地。車邊似有不少鐵鏈拖曳在地,碰撞出低啞的撞擊聲。

    這里是什么地方?

    就在寧婧還懵逼著時,一道冰冷的電子音憑空出現(xiàn)在了她腦海里。

    “宿主身份開始確認……姓名:寧婧;性別:女;陽壽:26;初始人品值:20�!�

    “宿主身份確認成功,系統(tǒng)與宿主開始綁定……”

    “叮!系統(tǒng)與宿主綁定成功。我是你這趟旅途忠誠的伙伴——飼養(yǎng)反派系統(tǒng),歡迎你來到第一個世界,實時故事完成度:0%�!�

    寧婧:“???”

    第2章

    第一只小團子2

    還沒酒醒的幻覺吧——寧婧這么想著。虛無的目光定睛在了自己用來擋眼的手上,頓時大驚,像被捅了菊花一樣,突地坐了起來。

    這雙手嬌軟嫩白,十指如蔥,修磨得非常漂亮的長指甲染著紅色的蔻丹花汁,繪著繁復的花紋,光澤細碎。不論是其大小還是觸感,亦或是指甲的長度,都表明這雙手屬于一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金枝玉葉。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的手臂外側(cè)正橫亙著一道觸目驚心的鞭傷,猶如夜空劈落的閃電,生生地把這片完好的肌膚割裂成了兩面。

    寧婧:“……”

    她硬著頭皮,迅速地袖子往上一捊,這道鞭傷從手腕開始,向上延伸到了手肘處才止住。翻過來,手臂最嫩的內(nèi)側(cè)也有數(shù)道細細的小傷,均已開始結(jié)痂,可手臂外側(cè)那道傷口過深,愈合后一定會留下疤痕。

    寧婧輕輕地活動了一下肩部,后背便是一陣緊繃感。艱難地伸手摸了摸后背,果然,隔著衣服能摸到繃帶,背部也有傷。

    寧婧:“……”

    這疑似受虐的情節(jié),到底是怎么回事?

    “宿主,你可以直接在腦內(nèi)和我說話,我能聽到的哦�!�

    “你上一輩子的肉身已死亡,死亡地點是家中廚房,死因是觸電導致心臟停跳,陽壽二十六歲。但是很幸運地,你被選為了我們聯(lián)盟總部的穿越體驗者之一。只要完成指定任務,就可以回溯時間,在原本的世界里取回你的生命。”

    寧婧是娛樂圈中人,近年來穿越劇本大熱,她也在類似的戲里出演過角色。所以,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她還能維持淡定,半信半疑道:“什么任務?”

    系統(tǒng)詳盡地解惑:“這個宇宙里,有許許多多的平行時空。每個時空都有大氣運者,也就是所謂的主角。而妨礙了主角氣運發(fā)展的人,就是所謂的反派。我們會把你送回到反派年幼的時候,由你飼養(yǎng)他們八年。在這八年里,你要完成我們安排給你的劇情任務。八年后,任務完成,飼養(yǎng)結(jié)束,你便會被強制驅(qū)逐出這個世界,去完成下一個任務了�!�

    寧婧摸了摸下巴。飼養(yǎng)反派,聽上去就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扇羧缦到y(tǒng)所說,原本的她已經(jīng)死了。只要完成任務,就能換回生命——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寧婧追問道:“你最開始說的‘故事完成度’是什么?‘人品值’又是什么?”

    系統(tǒng)道:“主線任務的完成度會以百分比的形式表示。它會隨著劇情的推進自動提高,當0%變成100%時,就是你離開這里的時候了。而人品值的高低,則與反派的心情掛鉤,有可能會被倒扣。日常時,除了必須完成的劇情任務以外,也會隨機掉落支線任務,做不做隨你。不做不扣人品值,可若是完成了的話,也會得到人品值獎勵哦。”

    寧婧:“……”

    也就是說,她完成任務的時候,還要兼顧反派的爽點?(=_=)

    系統(tǒng):“宿主,你的理解是正確的。人品值每提升50點,可以為你提供一個隨機幫助錦囊。而必須提醒你的一點是,人品值若是扣到負值,你該次的任務就會終止。你的初始人品值是20,且行且珍惜。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現(xiàn)在需要我為你載入第一個世界的資料了嗎?”

    寧婧抓了抓自己亂成雞窩的頭發(fā),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道:“載入吧。”

    霎時間,洪流般巨大的信息涌入了寧婧的腦海中,四處沖撞。

    ——這是個類似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時代。諸侯割據(jù),群雄逐鹿。經(jīng)過了數(shù)十年的煉化戰(zhàn)爭,這片廣袤的大地上,最終沉淀出了兩個大國——楚國居于中原,與位居南方的周國隔江而治。其余十數(shù)個碎塊大小的小國,在大國的夾縫中艱難地生存著。

    而在這眾多的小國里,兵力和實力首屈一指的,是一個叫綺羅的西域小國——當然了,這是矮個子里挑高個而已。若是和楚周這樣的擁有精銳之師的泱泱大國一比,綺羅那所謂的戰(zhàn)斗力,就跟烏合之眾似的,完全不夠看。

    這個世界的故事主要發(fā)生在楚國和綺羅。

    大氣運者是楚國的三皇子謝珂。而這個世界所定義的反派,就是謝珂的異母弟弟,九皇子謝玖。

    謝珂是已故的先皇后之子。謝玖則是薛貴妃之子。薛貴妃不僅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她的父親更是名震天下的鎮(zhèn)南候�,F(xiàn)在皇后的位置懸空著,若是薛貴妃封后,那太子的位置就是謝玖的了。

    一概而括之,不論是祖父家的實力,還是母妃的地位,或是個人的受寵程度,謝玖都壓了謝珂一頭。

    但命運和謝玖開了個玩笑。

    一開始不被看好的謝珂一路逆襲,平步青云,是天命所歸的真龍?zhí)熳�。而謝玖就因為一個意外,直接從云端跌了個狗吃屎,活脫脫一個大寫的悲劇。

    事情是這樣的,謝玖是早產(chǎn)兒,出生后體弱多病。直到后來,薛貴妃因緣巧合得到了一個高僧的指點,謝玖的體質(zhì)才漸漸有所好轉(zhuǎn)。在他八歲那年,薛貴妃帶著他,親自去云峰寺還愿,卻在途中遇刺,慌忙躲避追兵時,馬車失足墜落懸崖。

    楚國皇帝大為震怒,下令徹查此事,最后倒是擒拿到了賊人,只是這些賊人在被捕的時候,便同時服下了藏于舌下的毒藥,自盡身亡。

    這案件查來查去也查不到幕后真兇,最終只能結(jié)案。那崖下是湍急的河流,楚國皇帝命人在崖下搜尋了一個多月,可薛貴妃與謝玖的尸體卻怎么也找不著。人們就猜測,他們大概是在摔落時,便被碎石和流水擊碎身體了。

    薛貴妃是香消玉殞了不假,但謝玖作為反派,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狗帶?

    根據(jù)跳崖不死定律,謝玖從懸崖摔落后,抱著浮木,被江水沖到了千里之外,撐不住要松手之際,他撞入了一個漁民的漁網(wǎng)里,才沒淹死在大浪里。

    一個剛失去母妃的才八歲的皇子流落在外,再怎么聰明,也不會世故到哪里去。沒有錢,又沒有大人跟著,又穿著華貴的衣服,謝玖很快便被人販子盯上,碾轉(zhuǎn)送到了綺羅。

    和講究文雅的禮儀之邦楚國不同,綺羅走的是西域一貫的武力路線,這是個真正的狼虎之國,奴隸買賣在這里非常盛行。只要落到奴隸營里,不管你曾經(jīng)是誰,只要有人出得起價錢,就能把你帶走。

    謝玖也不例外。他被帶到這里后,嘗試過好幾次逃跑,可沒有地圖,又沒有食物,他能跑到哪里去?每次被捉回來,都是好一頓毒打。事后不會有人為奴隸請大夫,能不能熬過去全看自己。

    生活的環(huán)境也是一落千丈——謝玖必須和十多個小孩一起擠在潮濕的帳篷里,為了活下去、為了保護自己那少得可憐的干癟的食物,像野獸一樣互相斗毆撕咬。

    謝玖也試過被人買走做奴隸。往日里只執(zhí)筆寫字的手,必須學會挑水砍柴洗馬。偶爾提不動水,還會遭到虐打。奴隸在這里和畜生的地位差不多,謝玖的身上常年青一塊紫一塊的,也沒人過問。

    ——當然了,綺羅的人不知道,他們施加在謝玖身上的每一次欺辱,都把謝玖的仇恨值越刷越高。每一次的虐待,謝玖都有在復仇小本本上好好地記著。不過,這就是后話了。[蠟燭]

    寧婧:“……”還真是鐵打的反派,流水的虐待。

    就是這樣,驕矜的皇子在這里度過了他最黑暗最屈辱的一段人生。一個天真爛漫、嬌生慣養(yǎng)的小正太,慢慢地被催化成了一個心機深沉、殘忍冷漠的變態(tài)——哦不,少年。

    回到楚國,奪回他的東西,并讓這里的人、以及當年刺殺他的人為此付出代價——復仇,是支撐謝玖活下去的念想。

    七年后,綺羅皇帝病危,皇位懸空、眾多皇子招兵買馬,為奪取皇權做準備。彼時已經(jīng)十五歲的謝玖,憑借著計謀,成功地與綺羅二皇子宇文爍交好——或者說,頗有心計的謝玖瞅準時機,踩上了宇文爍這塊踏板,才真正開始改寫命運。不知道他使了什么辦法,竟然讓宇文爍對他言聽計從,還去除了他的奴籍,把他尊為了幕僚。

    人傻錢多權力大的宇文爍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炮灰的使命。謝玖這個心機boy不是浪得虛名的——他獲取了宇文爍的信任,并掌握一定的權力后,便開始挑撥幾個繼承人間的矛盾,把綺羅攪得天翻地覆。同時,謝玖盜取并調(diào)換了通關文書,借著這筆東風,終于離開了綺羅,聯(lián)絡上了薛貴妃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外祖父——威震四方的鎮(zhèn)南候。

    楚國皇九子的歸來震驚了天下!

    回到皇城后,謝玖沒有選擇和謝珂一起擠在那里,他自請前往邊關為楚國練兵帶兵�;实蹖@個兒子有愧,便允許了。

    謝玖帶著親信與密探,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前往封地。老老實實地在封地待了三年,把那里治理得井井有條。韜光養(yǎng)晦、兼且徹查當年墜崖事故后,謝玖發(fā)現(xiàn),刺殺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先皇后的娘家派出的。

    恰逢這時,楚皇年老病重。謝珂和謝玖的撕逼終于白熱化了。

    謝珂手握皇城重兵。而謝玖背后那群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驍勇善戰(zhàn)的親兵,則是他最大的一張王牌。最終,謝玖險勝謝珂,在弱冠之年登基。卻沒能捉住謝珂,讓他逃掉了——廢話,要是被謝玖捉住了,謝珂就不是主角了吧。[蠟燭]

    謝玖當了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兵滅了綺羅。

    在烈焰中,綺羅皇宮徐徐塌陷成一片斷壁殘垣,血腥的氣息伴隨著火焰的熱度撲面而來,在空氣中淪為灰燼。當年虐打過他的貴族及其宗親、綺羅的奴隸賣手,當然還有皇族中人,不論男女老少,都在謝玖一揮手間,被屠了個干干凈凈。

    很多人到死那一刻,表情都凝固成了驚懼——他們完全不能把這個下令屠城、如閻王一樣的年輕男人,和當年那個瘦弱不堪、常遭挨打潑糞的小奴隸聯(lián)系在一起。

    據(jù)說那天,連用來殺人的鋒利的刀都卷刃了,粘稠的血液順著刀尖滴落,一級級階梯地順流而下,淌滿了整座宮殿。華美的羊毛氈吸滿了血,踩上去滋滋作響,每走一步,擠出的都是膻腥的血沫。

    和謝玖一同進入刑場的人,出來后胃部都免不得一陣翻江倒海,看謝玖的眼光也帶了點恐懼。惟獨一身戎裝的謝玖負手立在城樓上,臉色平靜,瞇著眼睛,一眼不錯地看著這一幕。

    漫天的火光輝映在謝玖氣宇軒昂的眉目上,烏黑的發(fā)絲伴隨著紅纓翻滾,既風華絕代,又極度邪惡,正如那彌漫著殺戮的氣息,前來收割人命的地獄惡魔。

    那之后,謝玖回到了楚國,大肆鏟除異己,清除謝珂黨羽,毫不手軟,把當年曾在背后搭過手,把他推進深淵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對于一些不服他的三朝老臣,也能不眨眼地命人拖去杖斃,令人發(fā)指。

    直到十年后,流落民間的謝珂異軍突起,戰(zhàn)爭打響,這才終結(jié)了謝玖的時代。

    當成看劇本一樣,寧婧迅速把背景消化了一遍,腹誹道——這反派真的沒有拿錯主角的劇本嗎?作為一介反派,都能蹦跶那么久,儼然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瞧,從皇子淪落為奴隸,又再一次從奴隸那么低微的身份,重新爬回泱泱大國的權勢頂峰,把持了朝政十多年。這個世界的幸運兒——大氣運者謝珂,也足足花了十年時間,歷經(jīng)了數(shù)不清的拉鋸戰(zhàn)后,才徹底扳倒了謝玖。

    不過,在寧婧看來,這個結(jié)局也很合情合理。為君王者,必須心懷天下蒼生。而在綺羅那暗無天日的七年,消磨掉了謝玖骨子里所有作為人類的柔軟溫情。他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刃,所指向之處,無不寒氣涔涔,血濺三尺。

    光以酷厲的殺戮,永遠不能收攏民心。堅忍慈悲的謝珂,比心性偏邪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謝玖,更適合成為一個正統(tǒng)大道的明君。大氣運者,果真不只是說說而已。

    思緒回到了現(xiàn)實,寧婧嘆了口氣。

    說起來,她現(xiàn)在所附身的這個剛受了鞭刑的原主,與她同名同姓,也叫寧婧,正是那個人傻錢多權大的綺羅二皇子宇文爍的義妹,亦是謝玖奴隸生涯的其中一個主人,是把他煉化成魔王的催化爐里,其中一根威武雄壯的木材。

    唉,你說這原主得罪誰不好,虐誰不好,為什么偏偏想不開,要找謝玖的麻煩呢?要知道,這小子的畫風可是超可怕的暗黑系啊。[蠟燭]

    原主的結(jié)局,好像就是在謝玖攻破城門后,被他下令,活生生地削掉了四肢吧。

    寧婧默默流下了兩行清淚。

    啊哈哈……現(xiàn)在給自己點根蠟燭,還來得及嗎?[蠟燭]

    第3章

    第一只小團子3

    寧婧吸了吸鼻子,腦海里靈光一閃——不對,她糊涂了。她還不知道故事的時間線已經(jīng)走到哪里了呢。

    ===第3節(jié)===

    系統(tǒng)道:“問得好,宿主你很棒棒哦。迄今為止,謝玖已經(jīng)來到綺羅一年半了。目前正處在奴隸營中,還沒被你買走�!�

    已經(jīng)來了一年半了?

    寧婧掰著手指一算——謝玖是八歲多的時候墜崖的。也就是說,他今年也才十歲。而她的任務是飼養(yǎng)反派八年。那么,等她功成身退地離開時,謝玖也才十八歲而已。

    彼時,謝玖與謝珂正處于撕逼階段,還沒當上皇帝。戰(zhàn)爭中的大事小事,瑣事破事,全都指望謝玖一個人決策。分身乏術的他,手中即使有多余的兵力,肯定也全投入內(nèi)戰(zhàn)了,哪有那么快來剁滅綺羅國這幫孫子呢?[蠟燭]

    先別說原主還沒把謝玖買回來虐待過,哪怕她未來真的得罪了謝玖,他總不能提前一兩年,專門跑回綺羅弄死她吧?

    啊哈,這么一想,未來也沒有那么壞呢。

    系統(tǒng)以甜蜜的聲音道:“是的。除非觸動了什么特殊buff,否則世界的故事是不會快進的。請不要擔心�!�

    這時候的寧婧,還是圖樣圖森破了,心里一塊大石剛落了地,也沒太在意系統(tǒng)這句別有深意的話。

    西域的秋季清晨有陣蕭瑟的冷意,若是穿得單薄暴露在空氣中,寒氣會從指尖末梢一寸寸爬上,燃著暖爐也于事無補。寧婧搓了搓有些發(fā)冷的手臂,瞧見枕邊疊著一套衣服和披風,連忙取過穿上。

    這衣服走的不是廣袖飄飄的仙氣風,反倒有點塞外胡服的意思。寬大的衣襟垂落,像半件披肩,短窄袖,腰間束著細腰帶。

    寧婧一手把及腰的長發(fā)從衣領里拉出,鋪瀉了滿背的青絲,一邊下了地,系好披風后,便往屏風外走去。

    越過屏風,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風格古樸的梳妝臺。靠墻的一側(cè),冷青色的銅枝如藤蔓般糾纏一圈,架著一面嶄新的銅鏡。

    寧婧好奇地湊近一看,登時“咦”了一聲——原主的臉,竟然和她現(xiàn)實世界的臉長得一模一樣!區(qū)別只在于,原主看起來比她年輕多了,頂多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

    寧婧掐了掐自己的臉,驚訝道:“我做任務的時候,用的是自己的身體嗎?”

    系統(tǒng)道:“每一個任務里,你附身的人,會長成與你同樣的容貌。就連身高、體重也是完全復制你原本的身體的數(shù)據(jù)的。”

    就在這時,緊閉的門外傳來了咚咚兩聲。一個低柔的女孩子聲音傳來:“寧姑娘,您要換的藥準備好了�!�

    寧婧立于鏡前,想了想,學著原主的語氣道:“哦,進來吧。”

    吱呀一聲,兩扇門被輕輕推開,兩個妙齡侍女依次走入,身上的衣裳款式與她的如出一轍,只不過顏色就黯淡了許多。

    ——這個時代的染料技術還處于啟蒙階段。色彩鮮艷的衣服只有貴族才穿得起。地位愈高的人,衣服的顏色就越明艷騷氣,反之亦然。這就很考驗穿衣者的顏值了,若是撐不住衣服,看起來大概會像只俗氣的火雞精。

    寧婧抬起眼皮,很自然地掃了這兩個侍女的臉一眼,頓時懵了。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定了定神,再看,嚇得倒退一步,差點魂飛魄散。

    ——為什么這兩個侍女的臉上壓根兒看不到五官,反而被一坨飄動的細方格馬賽克糊上了?�。ès‵□′)╯︵┻━┻

    大白天看便已經(jīng)這么瘆人了,要是換了深夜,遠遠看過去,這就是兩個沒有眼口鼻的人,膽大包天的人也會嚇尿吧!

    系統(tǒng):“宿主,在每一個任務開始的前五十天,npc認臉功能是被鎖定的,除了你的任務對象外,其余人的臉都會被糊上馬賽克。這是我們總部為了讓宿主養(yǎng)成專注于任務的習慣,而研究出來的特殊輔助功能哦�!�

    寧婧:“……”黑人問號.jpg

    所以說,這是哪門子的奇葩功能啊啊��!真的會嚇死人的好嗎!(╯‵□′)╯︵┻━┻

    寧婧咽下一口老血,看著兩坨行走的馬賽克捧著藥箱立在跟前,眼睛火辣辣的。

    這功能還真是蛋疼,原來npc在前期,連露臉的機會也沒有啊。

    兩個侍女捧著藥盒,沒有得到吩咐,還垂頭立于門前。

    寧婧讓她們把東西放下就出去。兩個侍女不疑有他,把木盒輕輕地擱在桌面,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門關上后,寧婧吁了口氣,上前兩步,瞥了一眼桌上的木制藥盒。

    它們設計精巧,形如蓮花,輕輕一旋花蕊部分,暗格便朝四個方向翻飛旋轉(zhuǎn)而出。每一格里都盛放著淺綠色的半透明膏狀物,飄散著淡淡的辛香味,是治療鞭傷的藥。

    這時候,大家可能就會問了——原主既然貴為宇文爍的義妹,怎么會無緣無故挨鞭刑呢?

    答案很簡單,概括起來就四個字——自作自受。

    原主雖然生于綺羅,但她祖籍是楚國。她的父母在戰(zhàn)亂時流亡到了綺羅,落地生根,成了獵戶。在某次草原圍獵時,寧父因緣巧合救了一個險些被驚馬馬蹄踩扁的小孩。這個小孩,就是因為貪玩而溜出宮的年幼的宇文爍。

    為報答救命之恩,宇文爍邀請寧父去他身邊任職,卻被寧父婉拒了。宇文爍當時就許了個諾言,說寧家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難,都可以找他,只要力所能及,他都會助寧家渡過難關。

    十年過去了,寧家卻從沒出現(xiàn)過。宇文爍以為他們不會出現(xiàn)了。殊不知,在一個月前,一個烏發(fā)雪膚的少女卷著小小的包袱,敲開了他府邸的大門。這個少女,便是父母雙亡后無依無靠,前來投靠金大腿的原主了。

    故人來訪,宇文爍又驚又喜。得知了原主的遭遇后,宇文爍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憐惜之情,不僅主動與原主結(jié)拜為異姓兄妹,還萬丈豪氣地立誓,要給她尋覓一個合心意的歸宿,讓她下半生有所依靠。

    ——當然了,如果宇文爍早知道這是一段孽緣的開端,必定恨不得回溯時間,抽胡亂發(fā)誓的自己幾個耳光。[蠟燭]

    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宇文爍便驚悚地發(fā)現(xiàn),原主的性格和他所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她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什么柔弱小白蓮,反倒是朵酷愛俊美男子的食人花。初來乍到,她就看上了一朵高嶺之花——來宇文爍府中做客的綺羅五皇子宇文皓,并展開了不要臉的倒追。

    可憐宇文皓活了十六年,平生就沒見過這種奇葩。不勝其煩之下,只能像躲瘟神一樣躲著她。

    原主毫不氣餒。為了近距離看到心儀的美人,甚至混進了貴族少年們學習騎射的地方,并且大剌剌地撞入了少年們在騎射結(jié)束后擦身洗浴的地方。

    她沒想到的是,闖進去時,里面正站著十多個赤身裸體的少年。不僅有一絲不掛的宇文皓,還有十多個同樣脫光光的貴族少年。

    ——綺羅的民風的確彪悍,可像原主這么色膽包天、敢直接沖進滿是裸男的浴池的人,也是絕無僅有的。(=_=)b

    宇文皓自幼就心高氣傲,遭此侮辱后,怒不可遏,氣得差點拔劍劈了原主。

    得知此事后,宇文爍便陷入了兩難局面。綺羅皇子間明爭暗斗,宇文皓是他一方的人,不可以因為此事和他產(chǎn)生嫌隙。但若是順著宇文皓的意思嘛……寧婧不死也得半殘。

    宇文爍一個頭兩個大。最終,只能讓原主挨了一頓不大不小的鞭刑,勉強平息了事件。

    挨了鞭刑后,原主還死不悔改,說自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話傳到了宇文皓耳中,據(jù)說他氣得臉都歪了,當場放言道——以后讓他見到寧婧一次,就揍她一次。╮(╯_╰)╭

    寧婧:“……”

    #要背的鍋越來越多#

    #仇家越來越多#

    #笑著活下去#

    她晃了晃腦袋。唉,別想那么多了。反正,要背的鍋那么多,也不差這一個了。最多以后看到宇文皓繞著走就是了。

    寧婧草草套上了靴子。事不宜遲,要開始做任務了�,F(xiàn)在就去奴隸營把謝玖帶回來吧!

    塞外之地,秋高氣肅。來自高原的寒風裹挾冰粒而至,大刀闊斧地鐫刻著這片蒼茫的草原。沒有半分中原地區(qū)的溫婉,卻別有一番壯闊的風光。

    綺羅是在馬背上血戰(zhàn)出的國家,全國共二十余座城,最為興旺發(fā)達的莫過于王都——摩騫。

    摩騫背靠大山,面朝大河,易守難攻。若從城門瞭望遠處,便可看見摩騫的分區(qū)非常明確。市井小民貿(mào)易的集中地在城北,牧人頭戴氈帽,牽著牲口,拉著貨物穿行于街上。小販蹲坐在階梯上,沿著非官道的小路吆喝擺賣;而恢弘的皇宮,以及貴族臣子聚居的地區(qū),則均在城南。

    漫漫黃沙化為細線,席卷著秋陽烈風穿梭過摩騫,拂過大地的每一寸。

    而摩騫最陰暗的一角,卻沒有陽光能照進去。

    城南有一條特殊的貿(mào)易街。商鋪無瓦蓋頭,而是由一間間的營帳搭建起的。

    尋常來說,喧鬧的貿(mào)易街是不會選址在這種貴族大佬云集的地方的。之所以這里會有一條貿(mào)易街,只因它販賣的貨物,只有貴族買得起——奴隸。

    狹隘的奴隸營里擠著十多個衣衫襤褸的奴隸。燭火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經(jīng)年不化的霉味。地上胡亂地鋪著幾張草席,有奴隸蜷縮著在上面睡大覺,渾渾噩噩的,不知日夜流逝。

    骯臟的塵土揚起了血沫,謝玖被重重地摜倒在地。緊抱著懷里的一塊干硬的饅頭,單薄的脊背承受著雨點般落下的拳頭。一襲臟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寬大單衣空蕩蕩地套在身上,明顯不合身。分明已經(jīng)十歲了,可他看起來,竟還沒有一些七八歲的胡人小孩強壯高大,猶如一棵瘦巴巴的小甘蔗。

    三個比他年長的高大的胡人奴隸,嘴里不干不凈地罵罵咧咧,正使勁兒地把吃的東西從謝玖衣服里拖拽出來。

    謝玖瑟縮著,躲開鋪天蓋地的毆打,一邊狼吞虎咽地把干硬的饅頭塞入嘴里,三兩口混著血沫咽了下去。

    在兩年前,這樣的東西,就連大楚皇宮里的狗都不會吃�?墒牵腊ゐI的滋味有多難受,就像胃里有一把火在灼燒,小腹空虛得痙攣抽痛。只要嘗過那樣的滋味一回,就絕不會忘記。為了活下去,他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

    “媽的!他吃下去了!”為首的胡人罵了一句胡語,氣急敗壞地提起了謝玖的衣領,把他狠狠摜到了墻壁上。

    咣當一聲——謝玖的腦殼仿佛被撞碎成了好幾片,嗡嗡作響。同時,一只粗糲的手已經(jīng)掐住了他細細的脖子,拇指摁在了氣管,緩緩收窄,仿佛要碾碎他喉嚨的軟骨,聽見咔咔的輕微斷裂聲。

    謝玖瞳孔緊縮,小胳膊小腿在空氣里胡亂蹬著,枯發(fā)下,一張臟兮兮的小臉因窒息而憋得通紅,拼命抬起頭呼吸。雖然雙頰瘦削,臉色籠罩著一層不健康的蠟黃,可他的眉眼卻生得格外……漂亮。眼睛占了臉的很大一部分面積,眼縫修長,睫毛卷翹,烏黑的眼睛又圓又亮,泛著痛苦的濛濛的水光。鼻若瓊雕,沒長開的輪廓十分柔和,簡直比小姑娘還更秀氣。

    弱肉強食是奴隸營不成文的規(guī)則,奴隸之間,為了爭奪糧食而相互斗毆撕咬,是常有的事。在這個狼虎成群地方,唯有孔武有力的長相才能讓人心生畏懼、不敢輕易冒犯。越是漂亮柔弱的長相,越容易給自己招來麻煩。

    謝玖薄薄的鼻翼嗡動著,出氣多近氣少,黑眸已經(jīng)開始渙散。窒息讓他腦部缺氧,痛苦不已。臟兮兮的小手在背后胡亂地摸索拍打著,倏地摸到了什么尖銳的東西,謝玖想也不想就摘了下來,使勁兒往掐住自己脖子的人的身上劃去!

    還沒長大的小奶狼弱得可憐。只是,為了在這暗無天日的奴隸營活下去,他也只能亮出稚嫩的爪牙,向蠢蠢欲動的掠奪者展示自己的兇惡和狂性。否則,一旦露怯或示弱,便會被接踵而至的群狼碾成血泥。

    那胡人瞄到了有什么泛著寒光的東西在飛速劃來,下意識地側(cè)頭躲避。電光火石間,刺啦一聲——頸側(cè)已經(jīng)被劃了一道血痕!

    “啊——”他痛苦地嚎叫了一聲,驟然松開了手,謝玖瘦巴巴的身體摔落在地,捂著自己已被掐出數(shù)道血痕的脖子,劇烈地咳嗽著,火燒般的喉嚨透出鐵銹般的血腥味。

    那胡人摸著自己的脖子的傷口,又驚又怒——若是剛才他沒來得及避開,恐怕他的喉管已被割開了。

    他暴怒地大吼一聲,飛起一腳,狠狠踹向了謝玖柔軟的腹部。

    在他起腳的瞬間,謝玖便警覺地側(cè)身避開,但還沒緩過勁兒來,躲避的速度明顯慢了,只能活生生地受了那一腳。

    “嗚……”謝玖哀鳴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發(fā)抖,像被挫傷了軟肋的小動物,那叫聲直教人心酸。清稀的膽汁夾雜著剛才吞下去的硬餅一股股地從口中嘔出,好半天都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五臟六腑猶如移了位。

    胡人暴躁地抬腳,正欲再踢,就在這時,奴隸營的門忽然被打開了,簾子被粗暴地掀起。一個頭戴氈帽的富態(tài)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鉆了進來,粗聲罵道:“干什么呢?!打什么打?!”

    此人正是這所奴隸營的老板麥提。剛才還囂張不已的幾個胡人奴隸看到他后,不自覺地抖了抖,一哄而散了。只剩下中間的謝玖,抱著腹部,團著小小的身軀,灰頭灰腦,大口喘氣。

    麥提的目光停在了謝玖身上,被橫肉擠得快沒了的小眼睛里,驀地閃過了一絲精光。

    綺羅的奴隸買賣興旺發(fā)達,不可能一家獨大。誰家的奴隸好用,誰家的生意便火紅。對于奴隸營老板而言,最不喜歡的便是謝玖這種有逃跑前科,賣出去后、又多次被退回的奴隸。退回來后要賠一半錢給人家是小事,關鍵是——這簡直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往日里,麥提都不會對謝玖有什么好臉色。

    可若讓他弄死謝玖,麥提又舍不得——這可是當初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好貨,還是個非常稀有的中原奴隸。如果調(diào)教好了,這種奴隸能賣高一倍的價錢。

    麥提盯著謝玖看了一會兒,一反常態(tài)地朝他走了過來。

    幾個奴隸在角落里看著這一幕,不禁有幾分幸災樂禍——被麥提這個唯利是圖的男人找上門,絕不是什么好事。這個中原來的小子剛被買主退回來,又傷了別的奴隸,這回準要倒大霉了。

    “趕緊起來,把臉擦干凈�!丙溙嵴径ê�,態(tài)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僅半句沒提謝玖傷人的事,語氣更有幾分微妙和不可思議:“有位貴人要買你�!�

    第4章

    第一只小團子4

    聞言,謝玖倏地抬頭,剛撞過的頭暈乎乎的,眼前一片朦朧,混雜了汗水與泥污的小臉,浮現(xiàn)了淡淡的茫然無措,甚至是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屬于一個孩子的本能的恐懼。

    準備看好戲的眾人亦是大跌下巴。謝玖這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人,買回去能干什么活?再說了,他才來了這里不到兩年,就已經(jīng)有兩次逃跑的前科。竟然這么快又有人買了?

    而且,聽麥提的語氣,買下他的人,似乎不是一般的貴人。

    不過嘛,被買走也不一定是好事情。越是位高權重的人,在背后便越可能有不見得人的怪癖,越難伺候。正因為他們有錢有權,即便打死一兩個奴隸,也不怕沒人前赴后繼地來送上新的奴隸。

    麥提不輕不重地踹了謝玖一下,語氣暗含恐嚇:“我話說在前頭,這一次你如果再被人退回來,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

    就在這時,奴隸營的門口,布簾上被陽光投映出一道纖細的影子。守門人受寵若驚道:“哎,您怎么親自進來這里了。哎喲……您在外面等著就行了,那個奴隸馬上就會送出來了�!�

    不知道來者和守門的說了什么,只聽守門人一愣一愣道:“哦哦,好�!彪S即躬身,殷勤地給來人拉起了門簾。

    門簾卷起,西域的烈風從門縫灌入。一個身披火紅色的披風的少女逆著光,鉆入了窄小骯臟的奴隸營。無數(shù)的浮塵在陽光下幻化成微光飛散,這是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她烏發(fā)飛揚,抹額的赤色羽翎迎風微動,杏眼紅唇,雪肌玉膚,眼眸因驚訝而微微睜大,如初陽熠熠,明艷不可方物。

    近十年的演藝生涯,鎂光燈的眷顧,在潛移默化中賦予了寧婧一種光芒四射的氣質(zhì)。她只是站在那里而已,這陰暗潮濕的奴隸營,卻仿佛因為她的存在,而盈滿了明珠般皎潔高貴的光澤。

    謝玖的眼睛緩緩地睜大了,模糊的視線中,虛幻的光影漸漸重合為一個人,在這一瞬間,如一束燦爛的陽光,久違地投映在他晦暗灰白、長久與外界隔絕的世界里,讓人目眩神迷。

    ===第4節(jié)===

    十多個奴隸亦是如遭雷擊,齊齊看呆——這就是麥提所說的買走了謝玖的貴人?這、這也太年輕,長得太好看了吧!

    麥提眼前一亮,小跑過去,腰背殷勤地微彎著,笑道:“哎喲,寧姑娘,怎么好意思勞煩您親自進來,其實您在外面雅座候著就好了,這兒太臟了。”

    寧婧沒回答,皺著眉,轉(zhuǎn)頭環(huán)顧了這里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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