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我要準備什么嗎�！�
“不用緊張，扮演好你的角色就行�！�
瞿末予說過，他爺爺不希望看到他們兄弟鬩墻，所以，兩個人結(jié)婚的原因是“兩情相悅”，至少在爺爺面前要這么演。
沈岱點點頭：“我會的�！�
“我們在家待到初二，初三我?guī)闳ツ戏嵌燃伲莻�礦我也沒去看過，正好一起去考察。”瞿末予拉住沈岱的手，沈岱也順勢繞過辦公桌，坐到了他的腿上
“好�！鄙蜥藩q豫道，“但是我們一起去的話，不是會被人知道嗎�！�
“我會安排的，秘密考察，只讓劉教授帶一兩個人接待就行�！宾哪┯杼志退毫松蜥返男畔⑺刭N紙，去聞他的后頸，這已經(jīng)是倆人獨處時的必經(jīng)流程了。
沈岱想到老師將要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不禁感到有些難堪，老師會怎么看他呢。
瞿末予將那淡雅的曇花香攝入鼻息，感覺一整天的疲勞都得到了緩解，他摟著沈岱細窄的腰，低聲說：“劉教授有意培養(yǎng)你，這是好事，這次之后他會更器重你，你的職稱，你的論文和學(xué)位，未來的選題和經(jīng)費，我都會支持你�！�
沈岱瞪大了眼睛看著瞿末予，一時怔愣著不知該說什么。
瞿末予則笑看著他，十分有耐心地等著他的反應(yīng)。
沈岱張了張嘴，竟結(jié)巴起來：“你、你為什么，你、你不用對我這么好�！�
“你是我老婆呀�！宾哪┯璧χf。
沈岱感覺自己一顆心都被瞿末予攥在了手里，滾燙的、熱烈的、悸動的這顆心，隨著瞿末予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而跳躍，在倆人的相處中，有好多個這樣的瞬間，因為瞿末予對自己的好和溫柔，讓他萬分克制卻又步步沉淪。哪怕瞿末予坦率篤定地說自己將來要娶的是能為他生下S級繼承人的S級omega，他也會為這一句調(diào)情意味居多“你是我老婆”而心甘情愿交付自己滿腔的愛意。
他對瞿末予，毫無抵抗之能。
第三十五章
趕在年前最后一個工作日，沈岱配合律師完成了公司的法人變更。雖然律師說距離并購成功還有很多步驟要走，但沈岱還是覺得這效率過高了。因為當(dāng)初那份協(xié)議上寫著他們這場婚姻的最長時效是五年，他自然就先入為主地認為這件事至少需要好幾年，而目前看來也許明年就能完成，那個時候，他們將不再有持續(xù)這段婚姻關(guān)系的必要，只需瞿末予叫停。
沈岱知道為此憂慮也沒有用，但他想要讓瞿末予也喜歡自己這件事，真是“時間緊、任務(wù)重”，看不到什么可能。
臘月二十九那天沈岱回了趟家，陪姥姥吃了頓晚飯，他說自己要去南非出差，不能在家過年了，這話半真半假，反正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要去瞿家過年。
吃完飯，趁著沈秦去洗碗的時候，沈岱走進廚房：“我剛才給你轉(zhuǎn)了錢，過年了多買點好吃的。我這次出差至少得十天，你一定要照顧好家，幾次去醫(yī)院復(fù)查的時間別忘了，姥姥如果有什么事隨時跟我說�！�
“放心吧�！鄙蚯乜戳松蜥芬谎�，低聲說：“你還是不肯叫我一聲爸嗎�！�
沈岱沒有直接回答，又說道：“我希望你不要去打聽我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自己的生活，你只要照顧好姥姥就行，我會給你養(yǎng)老，但我們之間不會有過多的連接了。”
沈秦刷碗的手頓住了，他一眨不眨地望著沈岱，那雙漂亮的杏眼漸漸地紅了：“如果爸爸有能力的話，也想好好對你們，也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們�！�
沈岱搖搖頭，不為所動：“我很早就對你沒有期待了，但我也不恨你了，你只要不再給我們添麻煩就行�！�
他相信沈秦說的，倘若沈秦很有錢，并不會對他們吝嗇，他小時候也收到過沈秦買的昂貴的玩具和衣物，但沈秦愛自己勝過一切，他只有自己吃飽了才會大方地分享，在所有的人生選擇里，這個人永遠選擇自己，哪怕會傷害最親近的人。
在沈秦心中，他不是寶貝的孩子和無條件被愛的心頭肉，他存在的最高價值就是用來脅迫尤興海，無論是要情還是要錢，當(dāng)他不好用的時候，他就成了一樣負累被丟給了姥姥、姥爺。
他對沈秦已經(jīng)無所謂恨不恨、原不原諒，他們之間僅剩下的只有贍養(yǎng)義務(wù)。
除夕那天，老吳送他和瞿末予去了山上，瞿家的老太爺在那里養(yǎng)病。
在路上，沈岱大致了解了瞿家的家庭結(jié)構(gòu)。瞿老太爺有兩個alpha兒子，一個beta女兒和一個omega兒子，beta和omega是沒有資格繼承家業(yè)的，早早都已經(jīng)嫁出去了，今年過節(jié)整個家族的人都會回來，因為根據(jù)醫(yī)生的判斷，這很可能是瞿老爺子的最后一個春節(jié)。
瞿末予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說起來，今年因為有了你，我可以代表孫子輩第一個敬茶了。”
沈岱不解地看著他。
“我大伯是長子，他一直都是第一個敬茶，順便帶著自己的孩子一起敬茶，我和我爸媽只能排第二，畢竟不是我長孫，但現(xiàn)在我結(jié)婚了，自成一家，兒子輩敬完了，就會先輪到我們�！�
沈岱聽得有些頭大，他無法想象現(xiàn)代社會的大家族還會這么封建，而瞿末予竟然好勝到連這個也要和瞿承塵較勁，他實在無法理解。他問道：“瞿承塵不是叫你大哥嗎，你不是長孫？”
“算，也不算，我們還有一個alpha姐姐�！�
“這個倒是沒聽說過。”倘若瞿家還有alpha的話，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在星舟的重要崗位上，他身為星舟的老員工，怎么從來不知道有這號人？
“她死了。”瞿末予很平淡地說。
“呃……”
瞿末予緩緩將頭轉(zhuǎn)向了窗外，看著不斷匆忙逝去的風(fēng)景，顯然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瞿老爺子現(xiàn)在住的莊園就是一個小型療養(yǎng)院，隨處可見的坡道、扶手、隔音裝置、低飽和度的燈光，都是為老年人專門定制的。據(jù)瞿末予說，這里養(yǎng)著一個醫(yī)療團隊。
“先去看看我爸媽�！�
瞿末予在起居室找到了正在看書的瞿慎，瞿慎見到他們，點了點頭：“回來了，路上還安全嗎？”
這一條上山的路鋪滿了將化未化的積雪，著實很滑。
“老吳開得很慢�！宾哪┯鑶柕�，“母親呢？”
瞿慎看了一眼窗外：“在外面看梅花呢，這么冷的天……”他看向沈岱，“你把這條毯子給她送過去吧�！�
“好的，瞿董�！鄙蜥繁鹕嘲l(fā)上的毯子走向花園，果然看到瞿夫人正在用手機拍裹著銀霜的梅花枝，一簇一點，皆是酷寒中傲人的紅。
沈岱的腳踩在積雪上，嘎吱作響，但瞿夫人拍得很專注，明明那雙玉白的手已經(jīng)凍紅了。她還是那么美麗優(yōu)雅，氣質(zhì)綽約，在雪景中像一支獨秀的梅。
沈岱抖開毯子，輕聲道：“瞿夫人。”
瞿夫人轉(zhuǎn)過臉來，沖沈岱笑了一下：“你看這梅花開得多美，有些花就是這樣特立獨行，不需要溫暖的氣候也能活得很好。”
“是啊，您披上毯子吧，現(xiàn)在化雪呢，太冷了�！鄙蜥穼⑻鹤优搅怂缟�。
瞿夫人呵出一口白氣：“是挺冷的，你穿這么少，我們進去吧�！�
倆人進了屋，但瞿夫人就站在大大的落地窗邊，繼續(xù)賞梅：“我以為末予不會帶你回來呢，每年過年的時候最是無聊。”
“末予說老爺子想看孫媳婦�！�
“他想看你什么時候能為瞿家生出個alpha。”瞿夫人笑了笑，“他還不知道，你的信息素等級只有B�！�
沈岱感到有些尷尬，卻又不能禮貌離場。
“你別看他一把年紀了，其實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末予為什么和你結(jié)婚，他也知道他一死，老大和老二一定會打起來�！宾姆蛉说男θ葜袔е置鞯某爸S，“他想自己還在的時候能壓就壓一下，現(xiàn)在知道內(nèi)耗不好了，把孩子當(dāng)成斗獸培養(yǎng)的時候，不是還為自己的教育理念洋洋得意嗎�！�
沈岱一時不能理解瞿夫人為什么要和他這個外人說這些，可轉(zhuǎn)念一想，也許就是因為他是個外人，與其沒有利益往來，也沒有膽子把瞿家的事拿出去亂說，但又恰恰好地參與了瞿家的故事，能聽懂她闡述的情節(jié)，所以她才和自己說，或許這個優(yōu)渥的貴婦人，沒有更好的宣泄怨憤的對象。
是的，怨憤，這是沈岱從她身上感受到的她對瞿家的情緒，哪怕她說話時再柔聲細語，也字字帶著刺兒。
沈岱深知自己是個工具人，既然瞿末予可以用，瞿末予的母親當(dāng)然也可以用，他正好也想多了解一些瞿末予的生長環(huán)境，于是順著她的話問道：“您為什么這么說呢�！彼倪@個問題沒有指向性，可以說是涵蓋了瞿夫人說的每一句話，給了她極大的發(fā)揮空間。
“因為我的丈夫和我的兒子，都是這樣長大的。”瞿夫人靜靜地凝視著沈岱，“你是一個正常人家的孩子，你理解不了，小悅就能做瞿家的媳婦，你不行的。”
這句話沈岱實在無從反駁，哪怕是心理層面。
瞿夫人的眼睛溫和卻又不失銳利：“我知道你和末予在一起了，你們避孕了嗎�！�
沈岱更覺得難堪了，他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我們有過協(xié)議，不會有孩子的�！彼D了頓又道，“您可以放心�！�
“這對你是件好事�！宾姆蛉司揪o了身上的毯子，淡淡地說，“你生不出頂級alpha，你的孩子對瞿家就沒有價值�！�
這句話太過冷酷，沈岱的心室跟著狠狠顫了一下。他知道瞿末予根本不可能跟他有孩子，因為他只是一個信息素等級為B級的omega，能生下A級alpha已經(jīng)是很幸運了，生下S級alpha的幾率比中彩票還小，最有可能生下S級alpha的組合，就是S級alpha和S級omega，后者就是瞿末予未來妻子的必備條件。但他還是為這其中呈現(xiàn)出來的功利和對生命的輕賤感到不適。
“信息素等級就那么重要嗎�！鄙蜥啡滩蛔≌f出了上半句，但真正想說的后半句還是忍住了，他想說，將判定的大比重放在生殖能力上，完全忽視omega作為人的其他能力，他是不會認同這套評分標準把自己歸為下等人的。但他意識到他不該和一個長輩探討這個問題，因為時代不同，認知的差距是無法用語言彌補的。
“當(dāng)然重要，尤其在alpha的世界里。”瞿夫人嘆了一聲，“你知道，末予其實還有個alpha堂姐嗎，也就是承塵的親姐姐。”
“他提過，說已經(jīng)不在了。”
“那是個很好的姑娘，A級alpha，原本也足夠優(yōu)秀，可惜……”瞿夫人垂下眼眸，并不掩飾自己的傷感，“她的悲劇從末予出生開始，在承塵出生后到達頂峰�！�
“……為什么。”
“因為她有兩個永遠競爭不過的弟弟，哪怕她拼了命的努力，基因的差距就是無法填平。明明是長房長孫，卻只能接手星舟的邊緣業(yè)務(wù)，這對一個出身優(yōu)越、自視甚高的alpha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外人看她再幸運、再富足，她也只能活在自卑和痛苦中�！宾姆蛉溯p輕地用額頭抵住了冰冷的窗戶，“她死在舊金山，藥物過量，她走的時候比末予還年輕�！�
第三十六章
陸陸續(xù)續(xù)的，瞿家的人都到了，有些是沈岱之前見過的，但更多的是生面孔，瞿老爺子四個子女，各自開枝散葉，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世同堂，稱得上人丁興旺。
沈岱安靜地坐在瞿末予身邊，聽著他和親戚聊天，瞿末予的父母在另一邊與人寒暄，瞿承塵也到了，在和幾個親戚們玩兒德州撲克，有兩個小孩兒笑鬧著在客廳里跑來跑去，不時發(fā)出刺耳的尖叫，這一刻，這個空曠又靜謐的莊園終于有了些家的熱鬧和活力。
這時，一個alpha女孩兒走了過來，十二三歲的模樣，長得很漂亮，她有禮有節(jié)地跟長輩們一一問好，看著像個小大人：“表哥過年好，表嫂過年好�！�
“仁仁又長高了�！宾哪┯杳嗣旱念^，給沈岱使了個眼色。
沈岱的內(nèi)襯口袋里裝著好幾個紅包，都是給家里的小孩兒準備的，他把紅包遞過去：“過年好�！�
仁仁大方地接過紅包，看著沈岱說道：“他們說你是科大畢業(yè)的，還在研究所工作，你是碩士？讀博了嗎？”
“在讀�！�
仁仁點點頭，快速打量了沈岱一個回合：“去年暑假科大舉辦的少年杯競賽，我拿了數(shù)學(xué)組的全國一等獎，我以后可以保送科大，當(dāng)然我也有更好的選擇，你覺得科大的校園生活怎么樣？”
沈岱被這個女孩兒的成熟、利落、自信震住了，這就是有錢人家培養(yǎng)的alpha嗎，雙商遠高于同齡人，一點不羞怯，善于展示自己，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長輩給他紅包他還要扭捏地往后躲，更不可能這樣流暢的交談并且主導(dǎo)話題。他突然間想到了瞿末予的堂姐，一個生來就在羅馬的alpha心氣兒會有多高，在競爭中落敗的挫折感就會有多強，這是一個越細品越讓人傷懷的故事。
沈岱笑著說：“我覺得很好，不知道能不能滿足你的要求�！�
“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我還挺喜歡科大的，但我還小，對未來的規(guī)劃沒有完全成型。”仁仁也對沈岱笑了一下，“留個微信吧，以后有什么問題我可以請教你。”
仁仁走后，幾個親戚都紛紛夸她，沈岱傾身靠近瞿末予，小聲說：“你小時候也這樣嗎？”
瞿末予噗嗤一笑：“不可愛嗎？”
“可愛�！本褪遣惶駛�小孩兒。
“我比她聰明。”瞿末予在桌子底下抓住了沈岱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沈岱立刻絞住了瞿末予的手指，倆人什么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可這樣偷偷在別人面前牽一下手卻格外讓他心動，他希望這曖昧與甜蜜能留存得再久一些。
晚些時候，瞿老爺子出現(xiàn)了，他坐在輪椅上，面容蠟黃且消瘦，雙鬢摻白，眼珠渾濁，兩只枯槁的手背布滿了針孔，狀態(tài)看起來十分不好。
沈岱想起在公司展覽墻上看過的那張其壯年時的照片，瞿老爺子當(dāng)年的創(chuàng)業(yè)事跡，很多個驚心動魄的節(jié)點和起落，都被行業(yè)內(nèi)的人所津津樂道，這個人對他來說是傳說中的人物，是推動國內(nèi)稀土產(chǎn)業(yè)蓬勃發(fā)展的元老之一，擁有值得記入歷史的貢獻，只可惜，疾病就這樣輕易地摧垮了一個強大的企業(yè)家。
他的子孫們規(guī)矩地站在兩側(cè)，齊聲向他問候新年。
瞿老爺子點點頭：“都來了，這么一大家子，真好�！�
“爸，您今天看起來精神多了�！宾纳餍χf。
他身后的護士說道：“老爺今天吃了半碗米飯和好幾口菜，下午還睡了一覺，攢足了力氣過年呢�！�
眾人竟高興地鼓起掌來。
瞿老爺子笑了笑：“看你們大人嘛，沒什么變化，孩子們是三天不見就變個樣兒，好，很好�！�
護士把他推到餐桌的主位，其他人才一一落座，開始吃年夜飯。
席間，瞿老爺子慢條斯理地說了不少話，關(guān)于公司的事就提了幾句，更多是對家人的囑咐，譬如勸解夫妻的矛盾和孩子的教育問題，結(jié)合他的身體狀態(tài)，令人有些唏噓。
吃完飯，子孫們輪流給老爺子拜年，瞿承塵的父親是老大，先帶著夫人敬茶，他們敬完了一圈，便輪到了瞿末予。
沈岱隨著瞿末予走近，心里不免有些緊張，早在星舟實習(xí)的那天起，他就想一睹這位傳奇企業(yè)家的真容，但那個時候瞿老爺子已經(jīng)半隱退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瞿家的孫媳婦，哪怕是暫時的。關(guān)于瞿老爺子和星舟的發(fā)展史一一浮現(xiàn)在腦海，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瞿家巨大的能量，也無比清晰地看到了他和瞿末予之間天塹般的差距。
倆人舉著茶杯，恭敬地躬身：“爺爺過年好。”
瞿老爺子點頭微笑，看到瞿末予時，他的表情明顯活躍起來，畢竟這是他最屬意的頂級alpha繼承人。
“最近在公司怎么樣？”
“一切都好，您可以放心�！�
“也要注意身體�！�
“是�！�
瞿老爺子又看向沈岱：“他們跟我說了一些你的事，一個omega做出這樣的事業(yè)不容易，但你現(xiàn)在嫁進了我們瞿家，要盡量以家庭為重，平時要照顧好末予�！�
沈岱低聲道：“我明白�！�
“早點給我們瞿家多生幾個alpha。”
沈岱恭順地應(yīng)和，心中卻感到無奈，這傳說中的人物突然就失去了背后的圣光。
瞿老爺子示意身后的護士，他道：“這是一點見面禮，你們好好過好日子�！弊o士拿出一個紅包送給沈岱。
“謝謝您。”
所有小輩拜完年，瞿老爺子就累了，被護士推回房間休息了。
眾人有的看電視，有的打牌，有的聊天，等著跨年的鐘聲響起，完成這一整套過年的流程。
瞿末予被長輩拉去打牌了，沈岱拿著手機走到無人的起居室，給姥姥打視頻電話。
這里的裝修是歐式風(fēng)格的，恰好可以偽裝成國外的酒店。
姥姥問了很多問題，擔(dān)心他在國外適不適應(yīng)，坐飛機累不累等等，沈秦時不時出現(xiàn)在鏡頭里，給沈岱報一下他們年夜飯的菜單，祖孫三代嘮著家常，氣氛和諧而溫馨，沈岱看著沈秦都感覺順眼了一些。
聊了半個小時，姥姥怕他時差調(diào)整不過來，才掛了電話讓他去休息。
沈岱正要出去的時候，瞿承塵迎面走了進來，也不知道他是剛好進屋，還是在堵自己，不管是哪個，沈岱馬上戒備了起來。
瞿承塵有些想笑：“緊張什么，我能把你怎么樣嗎。”
“你每次都沒什么好話�！鄙蜥凡豢蜌獾卣f，“這次又想說什么�！�
“你太冤枉我了�！宾某袎m無辜地撇撇嘴，“我每次都想幫你，你卻一直拒絕我的好意�！�
沈岱蹙眉瞪著他。
瞿承塵朝沈岱走近了幾步：“嗯……你身上全是大哥的味道�！�
沈岱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但馬上反應(yīng)過來，瞿承塵在炸他，在瞿末予沒有標記他也沒有刻意對他釋放信息素的情況下，就算倆人挨在一起，信息素的氣味也會很快散掉的。
瞿承塵低笑兩聲：“我想說的話，跟上次一樣，我?guī)湍愕玫酱蟾绲臉擞�，那是你最想要的東西，對吧�！�
“……”沈岱冷道，“我不會相信你，也不會被你利用，你不如省點功夫花在提升自己的業(yè)績上。”
“你何必這么排斥，這分明是雙贏�！宾某袎m雙臂環(huán)胸，“難道你不想讓他做你的alpha？”
“和你沒關(guān)系�！�
“想，還是不想。”瞿承塵犀利的目光盯進沈岱的眼眸。
在頂級alpha強大的威亞下，沈岱感到兩條腿有點發(fā)軟，他被那雙眼睛看著，連強辯或撒謊的勇氣都失去了，他咬了咬牙，暗暗握緊了拳頭：“我想要什么，也只會堂堂正正去爭取�！�
“堂堂正正？”瞿承塵不禁失笑，“正常情況下，我大哥不可能標記一個沒權(quán)沒勢甚至沒有優(yōu)秀基因的omega。或許他現(xiàn)在看你順眼，睡著舒心，不介意把你留在身邊，但也僅此而已了，他只會給你些小恩小惠，當(dāng)那個與他匹配的妻子人選出現(xiàn)時，你就只能站在一旁看著他娶別人。堂、堂、正、正？就憑你？”
沈岱氣得心室發(fā)顫，瞿承塵一次又一次地刁難他、羞辱他，而且說出來的話，句句戳心，因為它們句句屬實。
“因為你手里的籌碼太少了，所以只能以小博大，什么堂堂正正，只要你得到了他的標記，無論用什么方法，你都贏了一大半了。”瞿承塵眨了下眼睛，“怎么樣，心動嗎�！�
沈岱冷道：“你這輩子贏過他嗎，憑什么以為這樣的大事是你可以掌控的�！�
“我大哥平時稱得上堅不可摧，幾乎找不到弱點，但他畢竟也是個人，一個再強大的頂級alpha，在一年一度的易感期時，也會脆弱的像個孩子�！�
沈岱的身體僵了一下，在那極其短暫地一瞬，他察覺到了自己心弦上的顫抖，那是一種名為動搖的情緒。
第三十七章
瞿承塵覺得自己階段性地達到了目的，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就走了，沈岱在原地僵站了很久都無法回神。
易感期……確實是一個alpha最致命的弱點，多發(fā)生在天氣溫暖的春、夏時節(jié)，類似于omega的發(fā)情期，只不過alpha的需求是交配和標記，在這個時期，alpha會退化出很多動物性的本能，變得非常危險也非常脆弱。如果alpha能和自己標記的omega度過易感期，那會是一段甜蜜又滿足的時光，反之則是一場煎熬。
對于頂級alpha來說，這是最容易被利用和背刺的時機，所以他們會找一個絕對私密和安全的地方熬過去。
沈岱沒想到瞿承塵在打這種主意，但這確實也是他能想到的瞿末予的唯一弱點。瞿承塵說得對，這是他最有可能得到瞿末予的標記的機會，可是，他要這樣一個標記做什么？那不是他愛的人抱著想要和他共度余生的情意給予他的承諾，真正重要的，并不是標記。
應(yīng)該找機會提醒一下瞿末予，沈岱想，必須小心這個滿腹算計的瞿承塵，也許在瞿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他不敢有什么大的動作，以后可就難說了。
接近零點時，瞿家人集中在庭院里，等著放鞭炮。幾個小孩兒撒丫子在雪地里跑跳，大大的紅燈籠映襯得他們的臉蛋都是紅撲撲的，看著非常喜慶。
沈岱小的時候沒有適齡的親戚玩伴，第一次和這么多人一起過年，受到這熱鬧氣氛的感染，他有了一種自己真的是這個家中的一員的感覺，哪怕只是短暫地錯覺。他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他名義上的丈夫，默默抱住了瞿末予的胳膊。
瞿末予低頭去看沈岱，從這個角度俯視，能看到他纖長上翹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微微倒向自己的腦袋顯得十分乖順，沈岱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來，倆人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相撞，在將要舊新交替的這一時刻，眸中倒映著的人被賦予了一些特殊的意義，倆人的心在這一刻都劇烈地顫動了。
沈岱總是無法長時間地直視瞿末予的眼睛，喜歡一個人會不自主地羞怯，他把目光挪開，隨口問道：“打牌贏了嗎？”
“贏了點�！宾哪┯璧溃澳阃砩蠈ξ艺f些好聽的，我就給你發(fā)個大紅包�！�
沈岱笑道：“恭喜發(fā)財？”
“太俗�！�
“那說什么？”
瞿末予壓低聲音：“叫得好聽也算�！�
沈岱臉皮一緊，正不知道怎么回，突然被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嚇了一跳。
山里不能放煙花，這一萬響的鞭炮也足夠把開年的熱烈氣氛炸響。孩子們的尖叫聲跟著起伏，沈岱笑著捂住了耳朵，心中默默許下新年的愿望，希望明年也能這樣和瞿末予一起過年，如果再貪心一些，他希望年年如此。
回到客房，沈岱接收到瞿末予的眼神：“我去洗澡。”
瞿末予握住沈岱的肩膀，把他拉近自己，同時熟練地撕掉了他后頸的貼紙：“一起。”
頭頂?shù)幕⒂曷�，將倆人籠罩在水霧之中，此時的水溫偏高，但瞿末予留在沈岱肩頸上的吻更加灼熱。沈岱被瞿末予一手攬著腰箍在懷里，后身抵著那硬熱的物件，赤著的身體止不住地輕顫。
當(dāng)瞿末予兇狠頂入的時候，沈岱被擠壓到了墻上，前胸貼著冰冷堅硬的瓷磚，后背粘著滾燙厚實的胸膛，隨著每一次的進犯他都體會到冰火兩重天的極端刺激。
四周很快充盈著白蒙蒙的熱氣，被瞿末予捏著下巴長吻的沈岱很快就感到喘不上氣來，被撞得生痛的髖骨和發(fā)軟的雙腿讓他的身體開始往下墜，瞿末予抱住他的腰，將他拖出了淋浴間，扔到了臥室的床上，依然從身后進犯。
沈岱叫得嗓子都啞了，也累了，只能把臉埋在被子里小聲嗚咽，瞿末予還嫌不夠，低下頭去咬那后頸處白花花、嫩生生的皮肉，他的齒痕距離沈岱的腺體只有寸余，這不是他第一次咬沈岱的脖子，不能標記就代表著不是絕對的占有，不是絕對的占有就讓他始終無法絕對的滿足。他不知道多少次產(chǎn)生狠狠咬下去的沖動，雖然每一次理性都會戰(zhàn)勝意愿，但違抗本能的滋味兒并不好受，往往在極致的享樂之中，還穿插著這些抓心撓肺的不滿，他無法言說的憤怒就會變本加厲地宣泄到沈岱身上，畢竟懷中這個讓他數(shù)度險些失控的人，正是罪魁禍首。
他從來不是一個縱欲的人，相反在生理需求上很克制，性欲跟食欲一樣需要自律，但往往和沈岱做愛的時候他會把人折騰得第二天下不來床，很難說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必定是有其中夾雜的怒火在作祟——因為沈岱的存在挑釁了他的自控力的怒火。
沈岱并不知道在他身上撻伐的alpha此時心中有多少彎彎道道，他已經(jīng)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隨著瞿末予在原始的欲望中一同墮落。
沈岱睡了很沉的一覺，沒有上班早起的壓力，他只想在新年第一天的溫暖被窩里盡情地釋放疲憊。
直到他被瞿末予搖醒。
沈岱發(fā)懵地看著一臉嚴肅地瞿末予，又看了看窗外，陰天，小雪，看不出幾點了。
“快起來穿衣服。”
“幾、幾點了？我睡到很晚嗎？”沈岱見瞿末予的臉色非常不對勁兒，不免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瞿末予垂下眼簾，沉聲道：“我爺爺早上走了。”
沈岱半天都沒反過勁兒來。
“快穿衣服！”
沈岱忍著渾身的酸痛下了床，手忙腳亂地穿衣服，在險些被褲子絆個跟頭后，他混沌的大腦才如夢初醒，明白了瞿末予在說什么。他穿好衣服，回頭去看瞿末予：“……早上？”
“嗯，睡夢中走的，剛發(fā)現(xiàn)�！宾哪┯枵酒鹕�，整了整身上的衣物，面容若冰封般紋絲不動，“好歹是過了這個年�！�
沈岱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節(jié)哀�！�
“南非不能去了，這個年假要處理的事會很多。”
“我能做什么嗎�！�
“先跟我去客廳吧。”
倆人來到客廳，昨夜還喜氣洋洋的一大家子人，此時各個黑衣愁面，過年的大紅裝飾物掛滿了整棟房子，但此時屋內(nèi)的氣壓極低，沒有一個人先開口說話。
當(dāng)倆人出現(xiàn)時，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瞿末予是星舟未來的接班人，他到場了，才能開始討論白事。
聽著他們商討白事的細節(jié)，沈岱始終有種云里霧里的不真實感，昨夜還見過的人，一覺醒來就沒了，他不禁聯(lián)想到當(dāng)年姥爺去世時的情景，心中涌入陣陣傷感。人好像就是這樣，說沒就沒了，來不及懷念和回想，誰都不會料到，有時候那看似尋常的一面會是最后一面。
由于山路雪滑，醫(yī)院的車下午才到，遺體接走后，各家親戚也都下山了。
回到瞿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一路上瞿末予都沒說話，沈岱也保持著沉默，他從瞿末予的氣壓里感受不到傷心，更多的似乎是各種各樣的顧慮，盡管對瞿家錯綜復(fù)雜的家族利益并不那么了解，他也明白瞿老爺子的死，代表著一場腥風(fēng)血雨的爭斗要拉開帷幕了。
瞿末予徑直上了樓，恒叔和蘭姨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小聲念叨道：“怎么就大年初一走了呢�！�
沈岱也跟著嘆道：“昨晚看著還是可以的，吃飯，說話，精神，好像都沒大問題�！�
恒叔搖了搖頭：“老爺子在還能壓著他們，老爺子一走，他大伯一定會有動作的，我很擔(dān)心少爺呀�！彼D(zhuǎn)身往廚房走去，“我去準備點宵夜�！�
比起瞿承塵的父親，沈岱更擔(dān)心瞿承塵。想到瞿末予緊蹙的眉心，他不免有些心疼，可惜自己怕是什么忙都幫不上。
蘭姨拉住沈岱的手：“阿岱呀，你多體貼少爺些，你現(xiàn)在是離少爺最近的人了，他對你是不一樣的�！�
沈岱苦笑道：“我不知道能為他做什么。”
“別管你們是因為什么結(jié)的婚，現(xiàn)在你們倆越來越像真正的夫妻了，他沒有帶任何一個omega回過家，也沒有對誰這么上心過，他心里一定是有你的。他需要你的時候，你多陪著，他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
蘭姨這番話給了沈岱莫大的鼓勵，他恨不能再反復(fù)聽一百遍，他也相信自己并非一廂情愿，瞿末予對他不會沒有一點感覺，只是遠不如自己這般濃烈，他點頭道：“蘭姨，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