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虞歸晚哼一聲:“你們規(guī)矩真多�!�
“是挺多的,有些我也不喜歡,只是習慣了�!�
“嗯�!�
“你……”幼兒猶豫著該不該問,她對虞歸晚的來歷始終好奇。
“什么?”
第039章
想了想,
幼兒還是沒問,轉(zhuǎn)而提及:“臘月二十三是我的生辰。”
“生辰?”虞歸晚恍然大悟,想起白天時幼兒說自己下個月就滿十七。她對這些沒有概念,
以前在基地也沒有過生日,她連自己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但是,“以往在家你是怎么過的?”
見她手背滴了肉串的油,幼兒拿了帕子幫她擦,“也沒什么稀奇,不過就是擺幾桌酒,再請個戲班子,
一家人樂呵一天,
也就過了�!�
戲班子?錢老爺請她去吃酒時倒也見過,好幾個人在高臺上嘻嘻呀呀的唱,她也聽不懂,倒是后面的雜耍武打還有些看頭。
過生辰都要辦這些?罷了,既然幼兒喜歡,
那就請,縣城里頭就有戲班子。
那日后虞歸晚就說要給幼兒辦生辰宴,
讓葛大娘早早就去縣城找戲班子,
臘月二十三那天來南柏舍唱一天戲。
戲班子本也是走南闖北討生活的,
哪家的老爺夫人小姐想聽戲了就叫她們?nèi)コ獌蓤觯?br />
唱的好都會有額外的賞錢。
她們在河渠縣留了三四個月,
城中的鄉(xiāng)紳富戶都請她們?nèi)コ^了,偶爾也會有酒樓茶館請她們。原打算等雪停了就收拾家當去府城,
年關(guān)將至,肯定不少人家要請戲班子唱堂會的,
她們也好討賞錢,過個好年。
本來都要走了,突然來了活,一出手就是成色極好的兩粒珍珠,還說這只是定金,唱的好另外有賞,銀錢、米糧、魚肉都不成問題。
班主很為難,想留下掙了這筆錢,可戲班子原來租住的小院今日就得退,行當也都收拾妥帖了,這一下讓她們到哪住宿?總不能住大街上,大雪天的豈不是要凍死,住客棧也不成,這么多人呢,哪有這么多錢。
葛大娘也看出班主的為難,可她也不好擅自作主現(xiàn)在就將戲班子帶去南柏舍,只得讓跟隨來的另一個婦人先騎馬回去問過虞姑娘的意思。
婦人很快折返,讓葛大娘帶著戲班子回南柏舍。
班主喜出望外,她知道南柏舍,只要是在河渠縣討生活的就沒有不知道這個又名寡婦村的村莊,聽說前陣子村民還將一股窮兇極惡的盜匪給殺了,生擒匪首,割肉放血,將人吊在村口血干而亡,縣衙的官差將盜匪的尸體拉回來,沿途不少百姓都看見了,直呼盜匪活該。
戲班子里大多數(shù)都是命運多舛的女子,有死了丈夫遭公婆賣了的,也有被人販子拐進窯子,不堪受辱投了河被救的,更有家中獲罪被罰為伶人的官家小姐,都是些苦命人,班主好心收留,教她們唱戲,在這顛簸的世道討口飯吃。
她們也常遇到劫匪,幸得戲班子里有學武生行當?shù)膸讉女子都會些拳腳功夫,勉強護得住。
平時班主也不敢?guī)虬嘧油松倨У牡胤饺�,通常都是在鄉(xiāng)鎮(zhèn)府城停留,有人上門請唱堂會就去,從不做那些骯臟生意,碰上不懷好意的她們也只能趕緊收拾行當跑,連錢都不敢要了。
既然要請戲班子到村里唱戲,自是要打聽清楚底細,若不然領回去一班打著唱戲的幌子暗地里卻專門做雞鳴狗盜的可怎么好。
班主是見葛大娘面善才愿意同她說這些,也正是因為她說了,虞歸晚才決定讓葛大娘帶戲班子回村。
不過,真正開口讓戲班子來村的是幼兒,虞歸晚問她理由,她先是淺淺一笑,才低頭繼續(xù)繡還沒有繡完的圖樣。
她想給虞歸晚做兩身過年穿的新衣裳,正繡圖樣,過年新衣上的圖樣有講究,若用紅,就得用十幾種不同的紅線繡出來,頗費功夫,不過為自己心里人做衣裳,費些心也值得。
“也沒什么,不過想的是她們在外討生活也不容易,又這么大的風雪,讓她們來村里避一避,也算是雪中送炭,她們也會記咱們的恩,以后若有個什么也能托她們幫忙打聽,戲班子常出入高門顯貴之家,得著主家的青睞還能同席飲酒,或能聽到些什么也未可知�!�
這總歸是利用人且不入流的手段,換作從前她肯定不屑去用,可如今她身在這個村子,聽聞一概有限,總要再想辦法。
那日村民宰羊,她瞧見了,頓覺手腳冰涼,仿若自己就是那只被捆住四肢掙扎無用的羔羊,她若不想成為待宰的羊,就要搶過屠夫的刀握在自己手上,再將屠夫殺了。
想的入神,繡花針竟刺破了她的手指,滲出一滴鮮紅的血珠。
虞歸晚很樂于幼兒這樣的轉(zhuǎn)變,要是換作她,手段還會更狠戾,眼線就是細作,為探聽有用消息就該不擇手段,身體、金錢都是可以拿來交換的,可她也知道,如果她真這樣做,幼兒又該念叨了。
罷,她也可以將底線往上提一提,做個稍微有良心的人。
戲班子冒雪來到南柏舍,她們唱戲的家當多,裝了四五輛馬車。
膽大的悄悄掀開簾子往外瞧,只見用大石塊和青磚筑起來的圍墻將村子隔成兩部分,里頭她們還沒瞧見,但外頭的磚房都是整整齊齊,一排排過去的,挨著的還有不少毛氈帳篷。
幾個戴皮毛帽子的村童在房前堆雪人,或拿棍棒在學人對打,看著不像是在胡鬧,出手都是有章法的。
更有大黃狗拉著雪橇,騎在馬背上的大孩子揮著鞭子吆喝,數(shù)十頭健壯的野狼從樹林竄出來,穿透寒風大雪的狼嚎讓戲班子的人臉色都慘白了。
“葛大娘?”廖姑停下馬,一指后面的馬車,“來的是什么人��?”
“姑娘請來的戲班子�!�
廖姑雙眼一亮,“是了!幼兒姐下個月要過生辰,師傅說請戲班子來村里唱戲。除了唱戲,可會雜耍?鉆火圈?胸口碎大石?”
“你這孩子,就知道看這些,還不快些回去,天天往山里跑,姑娘可說了,雪大,讓你們這兩日別進山�!�
葛大娘啰嗦起來就沒完,廖姑都怕了,夾緊馬腹部趕緊溜。
人來了,自是要帶給虞歸晚看過。
二十來個女子裹著半新的斗篷,還有六七個稚童,穿有補丁的棉衣,小身板圓滾滾的,瞅著倒是可愛,就是臉凍的通紅,手上也全是凍瘡。
領隊的班主看著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圓盤臉,杏仁眼,披著赭紅的斗篷,進屋后才發(fā)現(xiàn)她懷里竟抱著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屋內(nèi)燒著地龍,她們凍僵的手腳很快暖和過來,全都忐忑不安的看著座上之人。
常年進出富貴人家唱戲,不好相處的老爺公子小姐乃至當家主母,班主都見過不少,也有幾分識人之明,只一眼她就知道上首坐的非尋常鄉(xiāng)下地主,當即領著眾人跪下行禮。
虞歸晚背靠圈椅,受了禮,視線掃過,才緩道:“起來回話�!�
“是�!卑嘀饔置е娙苏酒饋�。
虞歸晚輕抬下巴,“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的話,我隨師傅姓尤,姐妹中行三,戲班里的人都叫我尤三姑�!�
“孩子哪來的?”
“是別人放在我們原先租住的小院門口,我們瞧著可憐就給抱進來了,”說起這個事尤三姑也是一臉的苦惱,孩子太小了,都還沒有斷奶,也不知道能不能養(yǎng)活,“問過附近的幾戶人,都說不知道是誰家的,報了官,告示也貼出去了,倒也有人來認領,可瞧著卻不像是孩子的娘,反倒像拍花子。大雪天的,找不著孩子的爹媽,我們也只能先養(yǎng)著�!�
“你倒好心�!�
尤三姑只得苦笑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偏就放在了我們院門口,瞧見了也不能當作沒瞧見,怎么說也是一條命,要是不管,不是野狗叼走就是被拍花子抱了,下場能好到哪里去。不瞞小姐說,我們迎春班的這些角兒都是苦命人,也是因為吃過苦,才更見不得這樣的事,不過是多張嘴吃飯,日子再難,也還是養(yǎng)得起的�!�
“我聽說有些貴人家也養(yǎng)戲班子,你們就沒想找個主家?”
尤三姑笑的愈發(fā)苦了,道:“家養(yǎng)的戲子都是打小就被買來的,模樣水靈,嗓子也好,我們這樣的,人家瞧不上眼,縱有那瞧得上的,也沒安好心,為的不過是將女孩兒們關(guān)起來取樂,我是斷不肯的�!�
虞歸晚頷首,讓婆子先將她們帶到后院去,等那邊的院子收拾出來再讓她們住過去。
等人都下去了,葛大娘才說起另一宗事:“中人找著了合適的鋪子,就在商坊里頭,原是賣雜貨的,因東家突發(fā)惡疾顧不得生意了才將鋪子轉(zhuǎn)讓。我去看過,地方不算大,但物件什么的都七八成新,若是也賣雜貨,倒不用另外置辦家伙什,姑娘覺著?”
“明日我去看看,”她敲著椅子扶手沉思,“若合適就租下來,等偏關(guān)那邊的貨一送到就開張,趕在年前還能大賺一筆,你盡快從村里選幾個勤快的人手。”
“姑娘,從外村選幾個人可能行?內(nèi)村幾乎沒什么人能選了,妙娘她們還沒有回來,程伯和佟漢也帶走了三四十人,如今剩下的都是些孩子和老人�!�
“那就從外村選三四個老實本分的,再從內(nèi)村的孩子里頭選幾個識字懂算數(shù)的,跟廖姑玩的很好的那個二丫,還有一個小子,我記得好像叫苗板兒,在村學也上了這半年課,也該派出去做事了,佟漢家的閨女算數(shù)不是很好?把她也叫上�!�
葛大娘答應著,見她沒再有吩咐,便先出去了。
這時幼兒才才從房里出來。
第040章
她走到虞歸晚身邊坐下,
接過虞歸晚遞上的半碗溫茶,到了嘴邊卻沒喝,又放下,
道:“這個尤三姑倒是個心善又有能力的�!�
虞歸晚隨手從碟子里抓出一把松子,剝開丟進嘴,“那又如何,想讓她們聽話有的是辦法,何必留人在這白吃白住。”
她還是不能理解幼兒的做法,遷居到外村的村民都要靠自己的雙手換取報酬,都要靠賒賬才能留下,現(xiàn)如今卻要她花錢養(yǎng)一個戲班子,
以后還未必能派得上用場,
說不得將她們胃口養(yǎng)大了還反咬一口,更得不償失。
若照她的意思,威逼恐嚇利誘,總有一樣是能治得住的,要是還有人不聽話,
就亮出爪牙打到對方聽話為止,那用得著這般費事。
惹來幼兒的瞪眼,
“你啊,
總是這般。她們都是苦命之人,
登臺賣唱不過為了討口飯吃,
你又何故嚇唬她們,
以為誰都同你一樣膽子大啊,什么都敢做,
成天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
虞歸晚轉(zhuǎn)過頭,堵上耳朵裝作沒聽見,
幼兒近些日真是好生啰嗦!
“你又嫌我啰嗦了是不是?”幼兒拽下她的手。
“沒有,”她站起身,腳步比往日都快,“差點忘了我還有事要出門,你好生在家,晚飯前若我沒回來,就不必等,你先吃。”
她跑的快,只留給幼兒一個不近人情的背影。
“哪里是有事,分明就是不想聽我念叨,躲出去了�!�
幼兒這可冤枉她了,她是真有事,而且是當下非常重要的事,她想送幼兒一件生辰禮,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好,金銀珠寶?不稀奇,且之前都送過了,再翻也翻不出新花樣,便想制一對腕箭送與幼兒防身用。
她將機械鴿給了幼兒,也是防身,可幼兒說此物世間罕見,讓外人看見恐惹來禍端,就連她那把鋼制大弓幼兒都讓她纏上玄布,不以真面目示人,以及其他從末世隨來的東西,能不用就盡量不用。
機械鴿不好帶在身上,腕箭卻不妨礙,小巧精致,如鐲子般戴在腕上即可,旁人也不知道里頭暗藏機關(guān),遇到危險能一招制敵,正適合幼兒。
她只知原理,要動手做出精巧的腕箭卻不能夠,本來要去城里尋能工巧匠,但她突然想起一人,說不定能做。
入冬,鹽井凍住了,陶翁和他那個傻子徒弟沒了事情干,就在家搗鼓些小玩意兒,譬如會飛的竹蜻蜓,能在冰面上自己滑動的小木馬,廖姑還得過一把連弩,一次能連發(fā)十箭。
傻娃雖心智不全,但有一把子力氣,能扛起磨盤繞村子跑三圈,虞歸晚找來時他剛跑完,見到虞歸晚就丟下磨盤,沖她跑過來,興奮的手舞足蹈。
她背手站著道:“要是有個大力士比賽,你肯定能拿第一。”
傻娃也聽不懂,只知道咧開嘴憨厚的呵呵笑,力氣極大的一把推開院門讓虞歸晚進去,也因為他力氣太大,門板都讓他掀了一角,寒風一吹,搖搖欲墜。
坐到屋里的陶翁聽得哐當一聲,就知道又是自己那個傻徒弟把院門弄壞了,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三回了,說過傻娃很多次,輕點推門,就是記不住,再結(jié)實的門也經(jīng)不住他這么摧殘。
“傻娃,你再……大祭司?!”見到虞歸晚的陶翁異常激動,不開采鹽礦之后大祭司就甚少來這邊,他想見一面也難。
饒是虞歸晚否認過自己不是滇族祭司,陶翁也固執(zhí),逢見面就要喊她大祭司,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只是告誡他在外人面前不要這樣叫。
進屋,她同陶翁說明來意,并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圖紙。
為了給幼兒一個驚喜,畫圖她都避著人,畫的也算不得精細,有兩個樣式,一個頂端是牡丹花狀的,一個是梅花形的,殺器就藏在花苞里,大約指頭大小的一枚鋒利鐵片針,只需將佩戴腕箭的手向下握拳,摁一下鐲子上的開關(guān),鐵片針就會飛出,鋒利程度足以刺透對方咽喉。
陶翁展開圖紙細看,不由驚嘆大祭司竟然能想出如此機巧的東西。
“可能照著樣子做出來?”
“愿盡力一試,”到底沒有做過,陶翁也不敢托大,“不知您何時要?”
“臘月二十三之前做好即可,所需之物我會讓人送過來,缺什么你亦可同我說。此事暫時保密,不要與他人說起�!�
“老朽明白。”
陶翁向來不多話,這點虞歸晚還是信得過的。
“東西做好我來取�!�
她沒有久待,交代完事情,將圖紙留下就回去了,陶翁師徒倆站在院門口依依不舍送她,若大祭司愿意跟自己回滇族該多好啊。
路上碰見又跑出去打獵的小徒弟,虞歸晚沉下臉,“讓你這兩日別進山,不聽話?”
雪下的愈發(fā)大了,就算有狼群,山里也危險,饑餓的野獸,還有隨時都有可能砸下來的冰棱和塌下來的積雪,都是會要人命的。
上次打手心的疼已經(jīng)深深烙在廖姑的心里,她下意識藏起手,小聲道:“沒、沒進山,我就是在林子周邊轉(zhuǎn)了轉(zhuǎn),獵到的野兔也是狼群從山里趕出來的,師傅,我沒有不聽話,真的,你別打手心,可疼了……”
“疼是為了讓你漲教訓,你可是不服?”
廖姑打了個哆嗦,嚇得都快哭了,“我沒有啊師傅。”
諒她也不敢,虞歸晚哼了一聲,摁住她腦袋瓜,“沒出息,回家去,請的戲班子來了。”
廖姑吸吸鼻涕,“我看見葛大娘帶她們進村了,師傅,葛大娘說戲班子不能胸口碎大石,要不咱們再請個厲害的來吧。”
“請戲班子是為了給幼兒過生辰,不是讓你看胸口碎大石。”在府城看過一次,就惦記到現(xiàn)在。
“那師傅,我過生辰的時候能不能請個雜耍的啊�!�
“你生辰是什么時候?”
“……我忘了,等我回去問葛大娘,她知道。”
“自己的生辰都能忘�!蓖蝗话l(fā)現(xiàn)小徒弟的腦子瓜也不太行。
廖姑追在她身后嘻嘻笑道:“師傅師傅師傅……”
像一千只鴨子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可能吵,虞歸晚又想堵上耳朵,不耐煩道:“有話就說,別念經(jīng)�!�
“師傅,你的生辰是哪天�。康侥翘炝宋乙惨垜虬嘧咏o師傅你過生辰,等你老了,就給你過八十大壽,一百歲大壽�!�
“……不記得了�!�
“什么啊,你還說我忘事,你自己也不記得�!�
虞歸晚挺直了腰背,“我不記得是情有可原,你不記得就不應該了。”
廖姑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吹了半天冷風。
回頭沒看見小徒弟,“還不快跟上,別總想著玩,明天開始隨我訓練�!�
廖姑立馬垮下一張小臉,師傅訓練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先前她還能去村學上半天課,偷一會子懶,現(xiàn)在因為雪大天冷,幼兒姐身弱不好出門,村學就暫時先不授課了,也因為師傅要在縣城開鋪子,在備貨,沒跟商隊出去的人都要在臨時的作坊院里做羊脂皂,孩子也算在內(nèi),就更沒空去村學了,她也就沒了偷懶的借口。
虞歸晚現(xiàn)在要去的就是作坊院,旁邊就是鞣制皮毛的那個院子,現(xiàn)在沒有皮毛,幾個老人正在院里收拾,準備讓戲班子住進來。給人住的,火坑總要燒起來,火盆炭爐這些也要備著。
在作坊院干活的人有一半是外村的,也有雇工,都是沒有工錢,只管飯。
原先也在院里做大鍋飯,后來有人問負責這檔事的葛大娘,不在這吃的話能不能換成糧食,他們拿回家自己煮。葛大娘請示了虞歸晚,得到同意后就全改成發(fā)糧食了,肉類是三天發(fā)一次,不多,每個人巴掌大一塊,但要是一家人都在作坊干活,合起來也不少了。
“虞姑娘來了�!鳖I頭的婦人站起身,拘謹?shù)牟敛潦�,請她往屋里去�?br />
婦人是外村的,比不得內(nèi)村的婦人有能耐,好容易得來這個活計,本想殷勤點給虞歸晚倒茶,拎起炭爐上的水壺才發(fā)現(xiàn)里面是空的,婦人頓時倒豎起兩道眉毛,心里暗罵肯定又是哪個喝完了不添水,真是的!平常也就罷了,今日虞姑娘難得來監(jiān)工,鬧這樣豈不是掉她的臉!
虞歸晚倒也沒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她來是為了看進度,問婦人總共做出多少羊脂皂。
婦人只得收起對眾人的怒氣,又笑著將虞歸晚往另一個屋領。
一簾之隔,里頭卻明顯比外頭要干凈整潔許多,做好的羊脂皂都按照虞歸晚的要求整齊排放在木制的格子盤中,都是別出心裁的元寶形狀,嬰兒拳頭大小,白如凝脂,憨胖憨胖的,十分惹人喜愛。
她用掌心托起一塊,看過,點點頭,算是認可了。
站在旁邊的婦人暗松一口氣,背過身去擦一把腦門上的汗,大寒天都能緊張到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