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知道現(xiàn)下的局勢強壓流言已不可能，
放縱聽任則等于坐以待斃，
恐怕會激出嘩變營嘯；而今之計，
是必須轉(zhuǎn)移士卒的情緒心力，
用更為關(guān)鍵的消息壓制流言。
為此，
魏蕭下定了決心，
令人盡取四處州縣的府藏，搜刮了無數(shù)的珠寶珍玩，
以輕舟盡數(shù)送到了長江南岸，
荊州太守趙志的治所。如此不計成本的誠心招降，
往來之間果然是效應如神。荊州太守具筆回書，
稱呼已經(jīng)變?yōu)榱恕俺枷隆薄?br />
荊州控守干流咽喉，
足以阻遏南軍水師馳援。如此一來大事抵定，北軍渡河再無干擾，
天塹一轉(zhuǎn)而為通途。投降一事剛剛敲定，
魏蕭便將下令將此事廣為通報。果然部眾士氣大振軍心立穩(wěn)，
流言蜚語漸漸消滅無形。
至此士氣問題終于解決，而南方郡守觀望人心動搖，戰(zhàn)機也已顯露無疑。魏蕭再不猶豫，即刻便傳信荊州，通知趙志做好了迎接北軍南下的準備。與此同時，他下令將荊州太守的投誠書信傳抄成千上萬，遍投江南動搖人心；并派使節(jié)將戰(zhàn)書直呈南軍下游水師，以此向南軍統(tǒng)帥涪陵王炫耀武力。
·
江陵城中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平常的百姓茫然無所知覺，只曉得城內(nèi)的巡邏管束不知不覺中嚴厲了許多，出門買菜喝酒乃至做飯燒火，時時都有什長近前盤問。而少數(shù)與穿越團隊關(guān)系親近的土著（以易誠杜衡等為代表），卻從“貴人”們?nèi)諠u匆忙的行蹤中嗅聞到了不對。他們不敢開口動問，心下卻一清二楚：恐怕，是大的要來了！
當然，穿越團隊的緊張是相當有道理的。自向亮在會議中一錘定音，做出了“正面迎敵”的決斷以后，他們的種種偵察、分析、推測就沒有中斷。但數(shù)日的忙碌之后，匯總來的消息卻沒有幾條讓人寬心。
他們拍攝了北軍的營盤、器械與物資，排列布置嚴整細密井井有條，表明領軍主帥絕非庸人，此次攻勢的確凌厲難當；他們也拍攝到了荊州為接應北軍而調(diào)集的大量船只，從規(guī)模與數(shù)量判斷，渡江的人數(shù)少說在三萬以上！
“三萬以上�！便宄吭跁h上嘆息：“得多少錢至于錸礦等諸多自然資源嘛，在積分如此緊缺的現(xiàn)狀下純屬遠水不解近渴，他們壓根沒有任何辦法與現(xiàn)代交換。
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沐晨原地呆滯片刻，終于緩緩落座，再也不敢提什么不惜代價了。
在這樣殘酷的預算約束下，軍事決議就變得相當困難了。兩三日之間開會七次，才終于敲定了一個簡略的草案。
不過，就沐晨看來，這個草案還是太過奢侈了……畢竟掏的可是自己的錢。
盡管如此，他也不敢多說什么了。畢竟向亮等人為此已經(jīng)肝了整整兩天，要是不知好歹的甲方再多比比，怕不是得嘗嘗軍體拳的滋味。
沐晨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拈起毛筆，預備簽字。
這個與榨菜頗有淵源的宗室王爺算是沐晨原身的親叔，建康淪陷時領兵東出勤王，行至江州卻又駐足不前兩觀成敗。大亂平定之后朝廷虛弱已極，不得不謙辭卑禮籠絡權(quán)臣。這位宗室懿親由此而青云直上。據(jù)郭照的交代，現(xiàn)在涪陵王已經(jīng)是南朝水師的總帥，握有了南軍大半的兵力。
這樣的人物這樣的身份，當然是與主線聯(lián)系密切息息相關(guān)。但正因為太過相關(guān)了，反而難以猜測變動的細節(jié)。
“……涪陵王�！眲�懙溃骸八衷趺戳耍俊�
沐晨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穿到原身身上時閉門不出，除了知道這位名義上的七叔頗嗜詩書以外，其余什么都不清楚。
王治思索片刻，倒是給了點信息：正史南北朝也有一位涪陵王，不過卻是那位嬉游玩無度的著名昏君蕭寶卷，與這位涪陵王顯然沒什么聯(lián)系。
于是眾人面面相覷，全部都沒了思路。
在此情形之下，沐晨猶豫良久，最終還要咬牙動用了所剩無幾的積分，投出了寶貴的一分來讓系統(tǒng)提供更多情報。這一次系統(tǒng)倒是反應很快，迅速給了提示。不過情報是按積分計價，區(qū)區(qū)一分，那當然只能換來最模糊的寥寥數(shù)字：
【文武之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沐晨瞬間就有了被欺騙的憤怒！
但再憤怒也換不回積分了。眾人只能圍著這四個字發(fā)呆。顯然這四個字基本就是無效信息，看來看去只能是互相對望，但望著望著，王治王博士忽然皺起了眉。
“沐先生。”他緩緩道：“那位涪陵王……是你排行第幾的叔叔？”
沐晨有些詫異，只能重復一遍：“第七�！�
王博士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他叫什么名字？”
這個問題倒頗為復雜，沐晨仰頭思索片刻，才終于回答出來：
“他是他媽的梁元帝蕭繹！”
說完這句，王治向后跌坐，仰躺著靠在了椅子上。周圍眾人神色立變，貝言沉吟片刻，小聲接了一句：
“讀書萬卷，猶有今日？”
王治垂頭良久，終于緩緩點頭。
沐晨懵逼地環(huán)視了一眼，終于發(fā)出了菜比的哀鳴：“……什么？”
“……帛者絲也。羊上加個目，左邊再添個絲旁，就是隸書中的‘繹’”王治揉了揉臉，低聲開口：“這個涪陵王的原型，就是梁元帝蕭繹。梁元帝酷嗜讀書，收集典籍無數(shù)。承圣三年敗于魏軍，被西魏宇文氏困在江陵。窮途末路無處可去，梁元帝憤恨之余，竟然舉火燒毀了南朝數(shù)百年來苦心收羅的十四萬卷書籍，自稱華夏文脈，近乎掃地無余……”
他閉目搖頭，終于說不下去了。眾人彼此顧視，卻都默默無言、
江陵焚書是華夏文化空前的慘劇，梁元帝一炬之火，不知毀掉多少孤本珍本絕代文獻。創(chuàng)傷只劇，猶在焚書坑儒之上。要只是隔著文字史書，大概痛心之余還能控制。但現(xiàn)在焚書的危險幾乎近在咫尺，也難怪王治心情難以遏制，乃至悲不可抑了。
……說白了，要一個歷史學家親眼見證焚書燔典，見證這樣殘酷的文化滅絕，那簡直比刑罰更為殘忍。
沐晨愣了好長一會，才終于結(jié)巴著開口：
他抬頭環(huán)視四周，吐出了心中的疑惑：“……我這個皇叔是最擅長明哲保身的，現(xiàn)在北軍如此厲害，他出兵做做樣子大概可以，但絕對會避開鋒銳，不肯冒一丁點風險的。”
這個問題極為簡單，向亮直接開口給了答案。
“涪陵王身為水師總帥，北軍南下后，他必然會調(diào)軍過來做個姿態(tài)�！毕蛄恋溃骸盎蛟S他不想真打，但北邊可不會放過他。北軍的主力少說十萬以上，這一次大規(guī)模渡河卻只有三萬的船只，其他人到哪里去了？既然荊州已經(jīng)投降，大可以效仿呂蒙的計策，將北軍精兵夾雜在往來客商中悄悄渡河，趁機潛伏在江州四側(cè)。一旦涪陵王帶兵出擊，伏兵便可趁機截斷后路，到時候前后夾擊斷絕糧道，事態(tài)立刻就會失控。”
他說著抬頭望了段柯一眼，果然段柯隨之點頭：
“我們最近在荊州的渡口上發(fā)現(xiàn)了大量來往兩岸的船只，數(shù)目上非常的不對�！�
貝言同樣開口佐證：“這幾日城里流言四起，不少入城的流民都紛紛傳聞，說北軍的都督邀約南軍水兵統(tǒng)帥會獵于荊州，見識北兵鋒銳之盛�！�
沐晨不由目瞪口呆：向亮只有寥寥數(shù)語，卻已經(jīng)揭示了未來的走勢既然北軍的方案需要利用伏兵，那么在作戰(zhàn)中將伏兵一并掃滅即可。北軍主力囤兵荊州，如果沒有伏兵從旁牽扯，是絕無可能趕上涪陵王的
“只不過……”
向亮看了看沐晨，終究欲言又止。
僅僅是打擊北軍主力，現(xiàn)有預算便捉襟見肘，如果還要掃滅伏兵，那么預算就幾乎沒有任何余地了。
果然，沐晨皺起了眉。
“那我叔叔呢？”他開口問道。
向亮微微一呆：“……什么？”
“我叔叔怎么解決？”沐晨道：“這種瘋子完全不可控制，難道要把那十四萬卷書繼續(xù)留在他的手上？萬一這瘋子再來個心意不順，不說什么文化不文化這么宏大的，我們怎么給國家交代，怎么向人民交代？說得難聽一點，又怎么向歷史交代？書放在這種人手上一天就危險一天，設若有個閃失，我們就是粉身碎骨，怕也承擔不起這個歷史責任！”
這句話說得很直率，但正因為直率坦白，向亮才愈發(fā)猶豫：
“可是……”
可是要在目標中加上涪陵王，那就必須傾盡全力雷霆一擊，現(xiàn)有的預算是絕對支持不住的！
沐晨聳了聳肩。
“超支就超支唄�！彼f得輕描淡寫：“反正系統(tǒng)也不能對我造成實質(zhì)傷害，最多就是弄點生理疼痛嘛……又不是大事。”
第30章
戰(zhàn)場
沐晨說出了這番話以后，
會議桌邊的眾人都明顯有了遲疑的神色。但沉默片刻以后，向亮還是緩緩開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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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方針確定以后，剩下的事情就要好辦多了，
向亮重新擬定了一份計劃上呈沐晨，并在草案中明確指出：考慮到目標變更之后戰(zhàn)爭規(guī)模的急速擴大，
單純依靠遠程制導武器已經(jīng)不能應付，必須要動員現(xiàn)下穿越集團所擁有的一切火力，
乃至于考慮直接的近程作戰(zhàn)。
“也就是說，”沐晨抬頭詢問：“我們必須要出動部隊，
近距離對抗？”
向亮頷首：“不錯�！�
戰(zhàn)場生死要地，
無論實力差距多么懸殊，
實際接觸都會有意料不到的變動。故而向亮在文件中反復思慮，
整整起草了數(shù)萬字的方案。
這樣專業(yè)的方案當然不是沐晨可以多嘴的，
他將那本數(shù)十頁的小冊子從頭翻到末尾，才在最后找到需要自己批閱的東西：本次出戰(zhàn)人員的名單。
這一次戰(zhàn)爭任務的迅速演變，
可以說是完全擊中了穿越團隊的軟肋：有國家大腿扶助，
火力武器已經(jīng)是充足到了過剩的地步；但受制于系統(tǒng)規(guī)則，
現(xiàn)在穿越者數(shù)量卻依然局限在少的可悲五十一人。遠程轟炸時還能依賴電腦輔助，
近程作戰(zhàn)卻要在戰(zhàn)場人為操控。可以說，
這場戰(zhàn)爭最大的困難，不在于火力武器的限制，
而是操控火力的人實在太少！
不過區(qū)區(qū)五十一人的總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