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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楚衍見過他的狼狽與痛苦,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比所有人都深刻地明白,元則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被長期壓制之人大抵都有些扭曲,元則亦是如此,善妒多疑,容不得眼里有一粒細沙,若說楚衍曾是他信任之人,但經(jīng)過私鹽一事后,元則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全然信賴楚衍。

    回京之后,楚衍一邊為元則謀事,一邊卻要忍受元則的猜忌,事事受限,早已與元則生出嫌隙,倘若林青玉沒有出現(xiàn)在京都,這點嫌隙還尚可能在鏟除蔣家之后逐日消散,但時至今日,楚衍已經(jīng)不報這樣的希望了。

    昔日年少情誼,如風起,散落一地。

    楚衍向父親言明圣上邀約一聚,并將系在脖間的兩瓣白玉鐲交予父親,鄭重囑咐道,“倘若明日我未能走出這宮門,還勞煩父親將這玉鐲送到世子府青玉手中�!�

    他面色沒有一絲改變,南陵王卻握住了他的手腕,痛心疾首道,“當年我多次勸誡你遠離朝堂紛爭,為何你就是固執(zhí)不聽?”

    楚衍看向天際,明月被遮,但烏云總有退散一日,他望著父親已顯老態(tài)的面容,笑說,“若大明臣子皆是圖求安逸,貪生怕死之輩,大明必亡�!�

    南陵王老眼驟紅。

    楚衍朝老夫深深行禮,“雪大了,父親請回吧�!�

    他彎著腰,直到步履蹣跚的南陵王行出宮殿,才抬起身來。

    安培德迎上來,“殿下,圣上已在承明殿等候�!�

    楚衍頭也不回地邁開了步子。

    所有宮闈秘事隨著關進的宮殿大門,一并藏起。

    承明殿中的圓桌,擺了刻著九爪金龍的酒壺,元則端坐在桌旁,楚衍掀袍跪下給元則行君臣之禮。

    卻久久未得到帝王恩準起身的話語。

    “小衍,”

    元則輕輕喚道,“你再喚我一聲元則罷。”

    楚衍依舊跪地,聞言面色冷然,只道,“圣上為君,楚衍為臣,不可逾矩�!�

    元則眼里閃過些許銳利的精光,他長得清秀,卻依舊不失一個帝王的威嚴,如若跪在他跟前的是尋常大臣,早就因他這個眼神而求饒,但楚衍明知自己可能會面對什么,卻面不改色,遵循著所謂的君臣之禮。

    “既是君臣,君有令,臣從不從?”

    元則起身,站在楚衍面前。

    小半陰影將楚衍籠罩,他抬起狹長的眼,淡然道,“若是為蒼生社稷有益之事,臣萬死不辭,可倘若只是為圣上一己私欲,臣縱是命喪承明殿,也絕不做那愚忠之人�!�

    元則似是氣恨了,五官微微扭曲,他蹲下來與楚衍視線持平,看著這張自幼和自己一同長大的臉,陰冷道,“你知道朕要什么�!�

    楚衍無懼地與他對視,“臣走這一遭,便是提醒圣上什么要得,什么要不得�!�

    未等元則反駁,楚衍忽而從懷中掏出一份血書,攤開來給元則看,他擲地有聲道,“這是臣走訪民間所得到的一份聯(lián)名狀書,書上寫,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有男子賣妻賣兒,有幼子餓死街頭,百戶人家,破手按血印,控告蔣家當權(quán)、圣上失職,字字誅心,今夜乃除夕日,宮中大設宴席,宮娥似神女,珍饈如流水,可這百戶人家卻仍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而如同這百戶人家一般的,還有大明的千千萬萬子民,這世間,有我、有他能看見底層百姓的血淚,但真正能解救他們的,卻只有圣上你一人!”

    楚衍將血書摔到地上,臉帶怒意,揚聲道,“可大業(yè)未成,圣上你在做什么?圣上今夜的確可以將臣強留在這承明殿,臣念在昔日情意,絕不會傷圣上一分,但臣斗膽死諫,還望圣上在為區(qū)區(qū)兒女私情濫用皇權(quán)之時,睜開眼看看大明百姓的血肉,聽聽大明百姓的哀嚎,蔣家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安,臣楚衍,叩求圣上,除蔣家,救百姓,切勿將不該有的心思浪費在臣的身上�!�

    元則臉色可以用駭人來形容,他居高臨下、森然地頂著楚衍,仿佛下一刻就會將楚衍就地正法,可在這樣的強壓下,楚衍仍舊不卑不亢,大有血濺承明殿的氣魄。

    “小皇叔,”

    楚衍嘆了一聲,“別將我們昔日的少年情誼變得不堪。”

    元則像是被他這句話擊中,咬緊了牙,痛苦至極。

    楚衍垂眸笑了笑,忽而起身沖向圓桌,一把舉起桌面上的酒壺,元則瞬間臉色煞白,呵斥,“放下!”

    “這不就是小皇叔想要的嗎?”

    楚衍了然地看著元則,“世人皆以為小皇叔懦弱不堪,可我知道,你果斷狠絕,即使逆境也能殺出一條血路來,暗中栽培的地玄門便是最好的證明,這酒里,我不知是什么劇毒,但倘若我的死,能讓我與小皇叔保留一絲皇室的尊嚴,楚衍甘愿赴死�!�

    說著,他仰頭就要飲酒,元則大步向前,狠狠地打翻了酒壺,一把將楚衍摜住,直到按在了墻面上,他清秀的五官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恐慌微微猙獰,“你拿死來威脅朕?”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

    楚衍腦袋磕在墻面上,有些頭暈目眩,他一笑,“可我沒想過,我自幼親近的小皇叔會想要我的命�!�

    元則渾身一抖,他死死咬著牙看面色凄然的楚衍,最終像是無力一般,頹然松手,啞聲道,“走,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

    楚衍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行禮,“臣告退�!�

    他一步步走出承明殿,聽見身后元則頹力坐到了椅子上的聲音。

    屋外大雪紛飛,安培德似是沒想到楚衍竟能安然無恙的出來,驚訝過后,迎上前行禮。

    楚衍擺擺手,抬步走向大雪之中,走至月色下,他攤開白凈如雪的手,翻轉(zhuǎn)著瞧了瞧,轉(zhuǎn)瞬即逝的笑容在他面上閃過,最終化作一聲余驚后的嘆息。

    幸好,他沒有賭錯。

    第92章

    作者有話說:就等著把小魏收編然后完結(jié)啦!

    早上拔完牙還兢兢業(yè)業(yè)更文,我被自己感動了。

    今年的冬比往年的要寒冷許多,但聽聞越是冷冽的冬,就會迎來愈暖的春日。

    陳參最后替林景云施完針,終是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林青玉一直屏息等待陳參開口,一見他這個笑容,登時激動地抓住陳參的手,“敢問圣醫(yī),如何?”

    陳參瞥他一眼,“就是騎著馬繞京都跑上一圈也不成問題。”

    林青玉大喜過望,恨不得在屋里蹦個幾圈以解心頭的興奮,高興之后他想到兄長這一年來所受的苦,又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把心底那點酸楚壓了下去。

    賀棠聽聞林景云痊愈亦很是開心,提議幾人出世子府去酒樓慶賀一番。

    林景云自入了世子府后,因著天寒,并未曾外出,林青玉想著讓兄長看看京都的風光,第一個拍手叫好。

    正是說著,楚衍就出現(xiàn)在了屋外,見他三人皆面帶喜色,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是悠悠落下,他知曉林青玉心中有一根刺,那便是林景云的病情,林景云一日不好,林青玉的刺就一日存在心中,如今終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他拍去肩頭落的雪,笑說,“京都我最為熟稔,就由我來安排吧�!�

    林青玉自然沒有異議,只是賀棠嘟囔了聲搶功勞你第一,被楚衍聽去了,兩人又不痛不癢地嗆了幾句才作罷。

    屋里燃著銀炭,林青玉坐在兄長身邊,心中滿足不已,只是內(nèi)心深處,總是忍不住去想起那道墨色頎長的身影,細算起來,他已與魏臨將近三月沒有見面,只是同在京城,到底能聽得些風言風語。

    魏臨近來似惹民怨極深,從前百姓堆積的那些不滿,就如同這鵝毛大雪一般越滾越大,林青玉前日上接,甚至聽聞孩童編排了怒罵蔣望胥和魏臨的歌謠,從街頭唱到巷尾,路過的百姓皆習以為常的模樣,想來這歌謠已在民間傳誦有一段時日。

    昔日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如今卻與人人憎恨的大佞臣同等地位,如何能不叫人唏噓,盡管林青玉心里清楚魏臨此番是為了大明社稷,卻依舊不禁為魏臨感到難過。

    想到那日魏臨的冷淡拒絕,怕是他們這一輩子都不再有見面的必要了罷。

    林青玉搖搖頭,晃去腦袋里不該有的想法,與身側(cè)的兄長耳語起來。

    楚衍定了京都最為有名的春江樓,四人接近日落時分去的,下著小雪,街道上已經(jīng)沒什么人煙,但到了春江樓門口,竟是門庭若市,燈火通明,可見這酒樓的名氣非同一般。

    四人一下馬車,就有待客的小廝認出了楚衍,堆著笑臉為他幾人帶路。

    林青玉雖然到京都已有四個多月,但因著各種各樣的緣由,其實并未真正領略過京都的風情,此時是看什么都新鮮,一會兒覺得春江樓比曹縣的春風樓要大氣許多,一會兒盯著小廝不同的服飾瞧個不停。

    春江樓的大廳有胡姬在歌舞,兩個穿著單薄的胡姬扭著細腰,像是妖嬈的蛇,嫵媚得很,林青玉不由得多瞧了兩眼,賀棠手中的折扇唰的一下打開,擋住了林青玉的視線,露出帶著促狹意味的笑,“青玉也看上那美嬌娘了?”

    林青玉瞪著他,“我只是想這樣冷的天,她們穿得如此單薄不冷嗎?”

    “當真?”

    賀棠特地走在林青玉身邊,擋去他所有視線,桃花眼眨了眨,“我看青玉你是享三人之福仍不滿足,盤算著迎個歌姬進門來吧�!�

    林青玉向來知曉賀棠喜歡用言語戲弄他,從前他寄人籬下不能反駁,如今卻是一笑,“是啊,我若真是迎進來一個,你......”

    他話還沒有說話,就察覺到兄長和楚衍紛紛看向自己,頓時心虛地笑了笑,“我說笑的,說笑的。”

    林景云垂著眸搖了搖頭,似是很不贊同林青玉這樣口無遮攔。

    林青玉想著這事端是賀棠挑起的,氣得一腳踩在賀棠靴子上,怒視賀棠一眼。

    楚衍在一旁看好戲,忍不住笑了聲,賀棠嚯地收了扇,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最終別別扭扭地沉著臉不說話了。

    四人進了天字號包廂,迎面一股清新的香氣,林青玉猛吸一口,極為舒適的模樣。

    小廝很上道地為他解答,“天字號里燃的是梅花香,正襯這冬日,公子若是喜歡,臨走前可以帶走些�!�

    林青玉喜道,“那感情是好�!�

    林景云找出碎銀來,吩咐道,“我?guī)兹嗽谖輧?nèi)談話,菜上完了便不要來打擾�!�

    小廝接了賞錢,誒誒應著,彎著腰出去了。

    天字號房果然不同一般,林青玉到包廂里這看看那看看,見壁上掛著的竟是某一大家的真跡,驚道,“這可真是大手筆�!�

    楚衍把酒溫上,知曉林青玉其余不會,但對字畫算得上是頗有研究,為討他歡心,笑說,“你若喜歡,一并帶走就是�!�

    林青玉細細欣賞了一番,又端著個琉璃盞看個不停,感慨地對林景云說,“哥,你瞧,像不像你從前送我的那盞?”

    林景云聞聲瞧去,見到林青玉手中的琉璃盞,不禁也回憶起過往時光,神情在燭光里顯得尤其柔和,“是有幾分相似�!�

    楚衍最怕林家兄弟憶往昔,連忙打斷二人的談話,招呼林青玉,“青玉,這兒有你喜歡的棗泥糕,你嘗嘗看。”

    林青玉果然被吸引去了注意力,林景云不著痕跡地看了楚衍一眼,抬手抿了一口茶。

    賀棠從前是混慣風月之人,將楚衍的小心思全看在眼底,他雖有心跟楚衍爭個高低,但也不想提起從前的事情惹得林青玉傷懷,因此只是暗自發(fā)笑,也就當全然不懂了。

    不多時小廝就將菜都上齊,四人在屋內(nèi)大快朵頤,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若忽略楚衍和賀棠幾次陰陽怪氣的對話,氣氛倒很是融洽。

    因著心情大好,林青玉即使酒量不佳,也有些貪杯,他喝得微醺,走路搖搖晃晃又要去看屋內(nèi)的裝飾,這會差點碰到瓷瓶,那會險些撞到桌角,賀棠瞧不過去,一把將他抓了按在腿上,惡聲惡氣說,“坐好,別亂動。”

    林青玉豈能聽他的話,拿手指點在賀棠光潔的額頭上,嘟囔道,“狐貍精�!�

    屋內(nèi)幾人皆是一怔,賀棠懷里抱著林青玉,最先笑開來,他掌心圈住林青玉的手指,湊近了道,“就是要吸光你的精氣�!�

    接著,當著林景云和楚衍的面,低頭吻住了林青玉的唇。

    雖說幾人皆有往后共存的準備,但賀棠這般大膽的行徑還是讓其余二人微微皺了眉,尤其是楚衍,唇抿得極緊,眼神晦暗地盯著賀棠將林青玉的舌尖吃進嘴里。

    林青玉迷迷糊糊的,但也能察覺到炙熱的視線在看自己,他很是羞赧,想要躲避賀棠的吻,賀棠卻捏住他的后頸不讓他亂動,加深了這個吻,一時間,屋內(nèi)盡是曖昧的嘖嘖親吻聲。

    賀棠親夠了,才挑眼看面色沉沉的兩人,語氣不善道,“既已是接受了,就別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像是我欠了你們似的。”

    林景云淺色的瞳漸漸變深,半晌,他抬了下手,賀棠會意,不情不愿地把林青玉推到他懷里,林青玉醉得厲害,迷離著眼看近在咫尺的兄長,他似乎還不能反應過來,怎么這樣快眼前就已經(jīng)換了人,可兄長已經(jīng)伸手擦拭去他唇上的口水,繼而含了一口溫酒,渡到了他嘴里。

    與賀棠帶有掠奪性的吻不同,林景云的吻總是這樣輕柔,林青玉被親得迷迷糊糊,舌尖盡是醇香酒氣,含糊地喊,“哥.....”

    楚衍終是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凜冽的風灌進來,吹得他有幾分頭疼。

    接受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一回事,他本就是皇親貴胄,從出世后,想要得到的東西,絕沒有能逃出手掌心的,偏偏他摯愛至深的林青玉,卻要與他人共享。

    楚衍心口漫開密密麻麻的酸澀,聽見林青玉黏糊糊的聲音在身后喊他。

    他深吸一口氣,忽而轉(zhuǎn)身,堵住了林青玉仍水亮的唇,心中覺得荒唐,卻依舊無法阻止身體的親近。

    他嘗到了林青玉口中的酒香,不甘的心漸漸歸于原地。

    屋內(nèi)這幾人,莫不是帶著不甘愿的心思,若是可以,恨不得把林青玉分成幾半,每人帶一個離開,只可惜,這世間的林青玉只有一個,由不得他們。

    再是不甘心,也只能忍耐了。

    第93章

    在京都待了小半年,林景云和賀棠將回北陽鎮(zhèn)的日子敲定在了二月三。

    賀棠的根在北陽鎮(zhèn),遠離了這些時日,雖說有心腹一直替他打理賀家的產(chǎn)業(yè),但到底人遠在天邊,難免有些亂套,是必須要回去的。

    林景云和林青玉本就是南方人,北方雖好,但終究還是想在南方落腳,三人一拍即合,就只剩下了楚衍。

    楚衍是有過一番深思的,他早年就獨立出來世子府,與父親這些年情意算不上深厚,加上如今與皇帝已難再重修舊好,在京都繼續(xù)待下去只怕會徒生變故,倒不如脫離皇家,做一個閑散公子哥,只是楚衍仍心系社稷,在蔣家未倒之前,依舊是留在京都的。

    為此,他還怕林青玉多心,再三解釋自己不是貪圖榮華富貴,只要等外戚鏟除,一切塵埃落定,定立即啟程前往北陽鎮(zhèn)與他們團聚。

    林青玉豈不知他這些年的籌謀都是為了天下百姓,當然秉承著支持的態(tài)度,楚衍這才放下心來,賴著林青玉反復念叨自個有多喜愛他,希望他回北陽鎮(zhèn)后也能日日思念自己。

    好似一切都已經(jīng)有了定數(shù),只是距離離去的日子越來越近,林青玉想要再見魏臨一面想想法就越加洶涌。

    他分明知曉不應該再妄存心思,可一想到與魏臨再也無法相見,心口總是隱隱作痛,他與魏臨,相識于少年,本是兩情相悅,卻因世事弄人,走到今日兩難地步,林青玉無法控制地去回憶從前,倘若那時他再堅定些,他與魏臨是否能尚存一絲可能。

    在這樣極端的拉扯種,林青玉最終還是無法不告而別,決心偷偷瞞著其余三人再去見魏臨一面,無論魏臨是否愿意見他,他定要跟魏臨說一聲再會。

    一月三十,有小雪,林青玉趁著夜色,披了狐裘,從后門的馬廄里牽了一匹駿馬,悄然離開了世子府,他離去后,有頎長身影從走廊處慢慢顯現(xiàn),林景云站在雪色里,夜風吹得他的墨發(fā)飄揚,他駐足許久,聽聞身后有踩雪的腳步聲,并未回頭。

    賀棠穿著單薄的衣袍,倚在木欄上,無聲地嘆了口氣,道,“楚衍派人跟著的,放心吧。”

    林青玉對此全然不知,仍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出了世子府,駿馬在夜色里噠噠響著,卷起一地雪塵,他身后跟著的是楚衍的兩名親衛(wèi),暗中在這深宵中保護他的安危。

    馬兒在魏府的后門停下,林青玉不敢驚動魏府的人,找了附近兩個大石子,奮力打算翻墻進去,豈知魏府的戒備如此森嚴,他剛冒出個腦袋,就聽得有人大呵,“誰人在那?”

    林青玉嚇得摔了下來,見后門開了,生怕被當成刺客絞殺,連忙大聲說,“我是魏大人的好友林青玉�!�

    幸而前來查看的一個奴仆是見過林青玉的,這才沒讓護衛(wèi)將他擒拿。

    林青玉狼狽起身,拍掉沾染到的霜雪,尷尬道,“深夜造訪實屬無奈,還勞煩你帶我去見魏臨�!�

    那奴仆將林青玉迎進去,為他帶路,一路來到魏臨院前,卻沒有上去稟告的勇氣,支支吾吾的,林青玉知曉魏府下人都畏懼魏臨,想了想道,“不必稟告,我直接進去就是�!�

    奴仆如釋重負,外頭守夜的幾個下人也知曉林青玉和魏臨交情匪淺,誰都不想大半夜去觸魏臨的眉頭,也就給了林青玉一盞燈籠,放行了。

    林青玉提著燈,心中七上八下的,來到魏臨房門前,猶豫半晌才叩門,低聲道,“魏臨,你可在?”

    等了一會兒竟沒有動靜,林青玉又敲了兩下門,以為魏臨熟睡,想了想,推門而入。

    廂房里烏黑一片,林青玉關了門,拿燈籠四處照亮,往床前走去,床前帷帳放下,看不清里頭的情形,林青玉站在床邊,又低喚,“魏臨。”

    無人應答,他心下奇怪,慢慢伸手去拉開帷帳,本以為會見到魏臨熟睡的臉,卻不曾想帷帳中竟空無一人,他驚得愣了一瞬,驟生不好的預感。

    三更半夜,本該入眠時,魏臨卻不在府中,會去哪里?

    林青玉滿屋子踱步,心中惶恐不已,生怕魏臨出了什么事,但依照目前情形看,魏府的下人皆是不知道魏臨深夜外出的,他怕壞了魏臨的事,不敢貿(mào)貿(mào)然驚動屋外的奴仆,在屋內(nèi)坐立不安,屏息聽屋外的動靜。

    呼嘯的風聲讓林青玉的心愈發(fā)躁動,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窗口忽然傳來聲響,林青玉連忙提著燈籠望去,一道寒芒閃過,軟劍劃破空氣,從他臉頰處擦過,林青玉嚇得險些大叫出來,一只溫熱的掌及時捂住他的嘴,魏臨駭?shù)�,“青玉,怎么是你?�?br />
    林青玉把驚叫聲吞進肚子里,等魏臨松開他,他余驚未定,呼吸急促,借著燈籠的光看清魏臨的打扮,一身夜行衣,臉上也覆了面罩,與夜色融合在了一起,他急忙說,“我,我是來找你的......”

    魏臨險些將林青玉斬殺,他現(xiàn)在拿劍的手還是軟的,咬了牙道,“你不該來的�!�

    林青玉以為他不想看見自己,心里難受,正想說點什么,卻在空氣中聞到了血腥氣,登時慌亂地去查看魏臨,果然在魏臨的左臂發(fā)現(xiàn)了刀傷,他眼瞳驟縮,“你受傷了?”

    魏臨沒有回答,快速將染血的夜行衣脫下,用布帛隨意將手臂包扎好,繼而換作常服,他做好這一切,回頭看林青玉,臉色森然,語氣嚴肅,“青玉,我要有事交托于你�!�

    林青玉心掛他的傷口,但看他的表情,知道現(xiàn)下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重重頷首。

    魏臨拿出一塊軟布,攤開來給林青玉看了一眼,林青玉看不太真切,只知道是布防圖之類的東西,魏臨將布防圖折好,塞進了林青玉的衣襟中,他握住林青玉的手,唇色蒼白,字字清晰,“這是蔣家謀反的罪證,我要你,在天亮之前,把這布防圖交給楚衍�!�

    林青玉呼吸一窒,抬眼撞進魏臨帶著血絲的眼中,喃喃道,“為什么不是你自己......”

    魏臨竟不敢看林青玉的眼神,半晌露出個淺笑,低聲道,“我驚動了蔣家親衛(wèi),蔣望胥很快就會尋來,如若我不在府中被發(fā)現(xiàn),只會是死路一條�!�

    林青玉急得攀住魏臨的手臂,“那你跟我一起走!”

    魏臨深深看著林青玉,極為用力地握了下林青玉的肩膀,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焦躁的語氣與林青玉說話,“蔣望胥是我義父,縱然他懷疑我,也絕不會趕盡殺絕,我必須拖延時間,讓楚衍拿到布防圖,在早朝時將這份布防圖公之百官,讓天下人都知曉蔣望胥的狼子野心,青玉,我忍辱負重許久,就是等待這一刻,你不要讓我的心血白費�!�

    林青玉急得要哭,可魏臨從未求過他什么,他不想讓魏臨對他失望,硬生生忍住鼻頭酸澀,哽咽道,“我會做到的�!�

    魏臨露出欣慰的笑,他深深地看了林青玉許久,忽而俯身重重吮住林青玉的唇,林青玉急切地與他回應著,但留給兩人的時間并不多,林青玉愈是多呆一刻,就愈離不開魏府,兩人沒敢再多言。

    魏臨趁著夜色帶著林青玉跳窗,避開魏府守夜,從一條隱秘的小路離開,來到高墻。

    月色,雪色皆皎皎,唯有魏臨夜一般的黑,林青玉不知為何,太陽穴急促地跳個不停,他被魏臨撐上高墻,卻遲遲不肯跳下去,垂眼看著月光中的魏臨,一如既往的豐神俊朗,只是眼里的冷色皆化作深深眷戀,他驟然有一種要永久失去魏臨的錯覺,心口痛得難以言喻。

    林青玉握緊了衣襟處,把衣料都抓起了皺褶,在此情此景,不該有眼淚這般懦弱的東西,可他還是無法自控地淚流滿面,他哭著在朦朧中看魏臨,泣不成聲,“我要走了,魏臨,我要回北陽鎮(zhèn)了,你能不能......

    跟我一起?”

    魏臨神色有一瞬的松動,他上前,踮著腳握住了林青玉的手,墨色的瞳倒映著雪月,他音色低沉,聲聲動人,“等蔣家倒了,我定與你再續(xù)前緣�!�

    林青玉驚喜不已,“當真?”

    “我從不說假話�!�

    忽有絲絲縷縷的嘈雜聲傳來,魏臨臉色驟變,松開林青玉的手,低呵,“走!”

    林青玉蜷了蜷五指,不舍地看著魏臨冷峻的臉,咬牙翻下了墻,他被摔得七葷八素,卻顧不得身上的痛,在深夜里瘋狂奔跑起來。

    他身上寄托的是大明的江山,是與魏臨的未來,他絕不會連魏臨的一點囑咐都做不到。

    林青玉跑得喉嚨里出了血也不敢停下,忽而間,有兩道身影擋住他的去路,林青玉大駭,聽得其中一人道,“屬下乃世子親衛(wèi),前來護送公子�!�

    林青玉不敢信,直到那人拿出了楚衍的令牌,才跟著他們翻身上馬。

    就在馬兒跑出不遠,他回頭一望,有漫天火光從魏府的方向升起,風刮在他臉上,他呆呆地看著身后的大火,火勢滔天,迷霧陣陣,他一摸自己,冰涼的臉上滿是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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