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淑儀聽后,心中暗自贊許她的懂事與識大體,隨即笑道:“還是妹妹心思細(xì)膩,若非妹妹提醒,我險些便逾越了規(guī)矩�!�
最近這幾日,蕭承淵暫時放下了對玉佩的深深追究,全心全意關(guān)注著林清婉身子的恢復(fù)。
他命御醫(yī)精心調(diào)配了補藥,又吩咐御廚制作出各式各樣營養(yǎng)豐富的飯菜,希望能通過飲食來調(diào)養(yǎng)她的身體。
此外,他還特地增派了兩名精挑細(xì)選的宮女,前來照顧林清婉的日常起居。
這些均被林清婉婉拒了。
面對蕭承淵的安排,她沒有一絲高興。
在宮廷生活的日復(fù)一日中,這種優(yōu)待必然會招致許多非議與嫉妒。
尤其是那位權(quán)勢熏天、位居高位的皇后。
這一晚,月色如水,蕭承淵又一次踏入了湘蘭殿。
他詢問采薇:“昭儀這兩天身體可有好轉(zhuǎn)?”
采薇恭敬地回答:“回陛下,今天上午御醫(yī)來看過了,說昭儀脈象已趨平穩(wěn),這幾天就是要注意休息,多補充營養(yǎng)�!�
他點點頭,輕輕地推開房門。
婢子們早已向他行禮退下,只留下他一人面對著她那清冷的背影。
他知道她并不是睡著了,而是刻意躲避他。
“怎么,還恨朕?”他踱步到床榻邊,緩緩坐下,看著她的背影,低聲說。
林清婉沉默不語。
蕭承淵見她不理自己,并沒有生氣。
“那天是朕沖動了,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是朕的不對。你想要什么補償,朕都給你�!�
補償?
這是補償能夠彌補的?
房間里依舊是沉寂。
他等待著她的反應(yīng),希望她能夠轉(zhuǎn)過身來,哪怕只是給他一個眼神也好。
然而,林清婉卻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罷了,”蕭承淵緩緩說道,似乎早已料到她會如此,“既然你堅持如此,那朕今夜便不離開了。朕就在這里等著,直至你愿意開口與朕交談。”
“若你仍舊堅持不語,那么從明日開始,朕便罷朝不議,朝中諸事皆緩,直至你肯對朕說上一句話�!�
說完,轉(zhuǎn)身走向一旁的椅子,優(yōu)雅而從容地坐下。
夜色漸深,窗外的月光灑進(jìn)房間,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清冷。
月光下的蕭承淵顯得愈發(fā)沉靜,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林清婉的身上,似乎早已做好了等待的準(zhǔn)備。
他具備無比耐心,愿等待她的回應(yīng),就如同他曾從容等待她從稚嫩懵懂的女孩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
林清婉靜靜地躺在那里,耳邊傳來蕭承淵平穩(wěn)而有力的呼吸聲,內(nèi)心卻開始掙扎。
她擔(dān)憂他真的會在此守候至天明,甚至不惜放棄早朝事務(wù)。
那種固執(zhí)與堅持讓她既糾結(jié)又無奈。
她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這個細(xì)微的動作立刻引起了蕭承淵的注意。
他心中一喜,知道她的內(nèi)心防線已然有了松動。
終于,林清婉忍不住了。
她緩緩坐起身來,轉(zhuǎn)過身面對著蕭承淵,見他眼眸正凝視著自己,唇角笑意分明,眉宇間光華流轉(zhuǎn)似攏著溫和的月華,柔情暗蘊。
“陛下,您這是何必呢?無論如何,陛下也不能拿朝堂之事開玩笑。若荒廢了朝政,那臣妾豈不是要背負(fù)罵名,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她眉頭輕鎖,語氣中帶著無奈。
“哦?原來你對大局還有如此見解�!�
面對她的規(guī)勸,他眉毛輕揚,緩緩站起身來,步履從容地走到榻邊,輕輕坐下。
“既然如此,那你還敢繼續(xù)對朕置之不理嗎?”
“陛下總是這般不講道理。”林清婉抬起頭,那雙澄澈的眼睛此刻卻彌漫著深深的幽怨,“失去孩子,陛下難道不難受嗎?”
說到此處,一顆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映襯著蒼白的膚色,顯得尤為惹人憐愛。
從小到大,她心腸之軟,一只螞蟻的死去都讓她悲憫萬分。
如今,失去了自己的骨肉,她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失去孩子,朕當(dāng)然也很痛惜,尤其這還是朕與你的孩子。朕承諾你,今后會加倍小心,絕不會再讓你受到閃失。”
他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動作輕柔地將她擁入懷中,讓她那顆受委屈的心靈得以依靠在他堅實的肩頭。
林清婉的聲音還帶著些許哽咽:“陛下若是真的替臣妾考慮,也請分一些心力去皇后和淑儀那里吧。后宮之中,每個人都需要您的關(guān)心�!�
蕭承淵聽到這里,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皺了皺眉,說道:“你只需安心養(yǎng)身體,其他事不必?zé)┬��!?br />
過了一會兒,林清婉瞥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經(jīng)逐漸濃郁,察覺到此刻已是夜深,輕聲提醒道:“陛下……您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還需早早起床處理朝政呢�!�
她的言語中透露出深深的關(guān)切與擔(dān)憂,顯然是怕他因為陪自己而影響到第二天的政務(wù)。
然而,蕭承淵似乎并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
他故意逗她:“朕是否上朝,這不是得看你的態(tài)度么?”
他的言語中充滿了調(diào)侃之意,顯然是在享受與她之間的互動樂趣。
林清婉聽罷,心中一急,連忙辯解道:“臣妾不是已經(jīng)跟陛下說話了嗎,陛下……還捉弄臣妾!”
蕭承淵看著她那副認(rèn)真又略帶傻氣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清婉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鮮少見到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此時,她瞪大了眼睛,好奇而又有些緊張地盯著他看。
而正是這種迷茫的表情和姿態(tài),讓蕭承淵愈發(fā)喜歡。
他覺得她就像是一張白紙,每一筆都充滿了無盡的遐想;又像是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蘊藏著無盡的可能性。
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瓣。
吻持續(xù)了很久,直到他松開她,她的臉頰依然滾燙。
第44章
妹妹果然善解人意
自打林清婉小產(chǎn)之事發(fā)生后,皇后內(nèi)心就如同被投入了一塊巨石,難以平靜。
這天,大皇子祁彥看到她這幾天總是眉頭緊鎖,問道:“母后,你為什么不開心呀,是不是彥兒惹母后生氣了?”
皇后看著祁彥稚嫩的臉龐,心中一陣刺痛。
她撫摸著兒子的頭,輕柔地說:“彥兒,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母后只是有些煩心,與你無關(guān)�!�
祁彥可是她的心頭肉,他的未來承載著她的希望與期待。
但如今,林清婉小產(chǎn)的消息卻像一把利劍懸在頭頂,隨時可能威脅到祁彥的地位。
她知道,林清婉的威脅并非只是這一次,而是她的存在本身。
只要她在陛下心中仍占有一席之地,她就隨時有可能再次懷上龍嗣。
“彥兒,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都會站在母后這一邊對不對?”
祁彥聽后,一雙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皇后,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只是一個孩子,他又能明白多少呢?
這一日,瓊?cè)A殿里,清冷的空氣中一位宮女跪于光滑的地板上,她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回應(yīng)著皇后的詢問。
“雪燕�!被屎蟮亻_口,聲音里透著寒意,“你家主子近況如何?”
雪燕恭敬地回答:“回皇后,昭儀已漸好轉(zhuǎn),現(xiàn)已能下地行走了�!�
皇后似笑非笑地繼續(xù)追問:“那陛下呢?”
雪燕顫聲回應(yīng):“娘娘,陛下近日常常在下朝后前去探望昭儀,偶爾還會留宿�!�
“哼�!被屎舐牶�,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不就是一個小產(chǎn)么,何至于如此金貴?”
雪燕不敢抬頭,只得俯首帖耳,靜默不語。
“行了,你回去吧�!被屎笳f,隨后示意呂嬤嬤賞賜雪燕一些銀兩。
雪燕滿心歡喜地叩謝后離去。
就在她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皇后突然出聲叫住她,輕撫她的肩膀,略有深意地說:“雪燕,我是看你機(jī)靈,才用你的,回去后把嘴巴閉緊了,知道嗎?”
雪燕連連點頭:t?“娘娘只是關(guān)心我家昭儀,雪燕不會亂說的�!�
看著她離開,皇后嘴角的笑意漸漸收回,瞬間目光轉(zhuǎn)冷。
“一個小產(chǎn),陛下如此上心陪伴,本宮當(dāng)初小產(chǎn),也沒見陛下那么上心!”皇后憤恨道。
“娘娘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眳螊邒邞┣械貏竦�,“這日子還短著呢,林昭儀這才剛進(jìn)宮沒幾個月,陛下那邊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屎笄心痹�,咱們靜觀其變�!�
聽了呂嬤嬤的勸告,皇后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內(nèi)心的波動。
日落西斜,疏散的陽光從枝葉的縫隙里投下。
皇后帶著幾名婢子輕步踏入湘蘭殿這寧靜之地。
林清婉意外地見到了皇后的到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惶恐,她努力起身,想要行禮。
皇后卻快步走到她面前,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妹妹,你身子虛弱,千萬不要下床了,小產(chǎn)對于女子的身體損傷是很大的,還是應(yīng)該多休息為好�!�
“謝謝皇后娘娘關(guān)心。”林清婉心頭的不安涌動著。
皇后見林清婉仍有些拘謹(jǐn),微笑著安撫道:“妹妹,無需害怕,本宮今日特來探望你。”
說完,她回頭示意了一下,身后婢子立即端著一個精美的盒子走到林清婉跟前,打開一看,是一些黑色的藥膏。
“順便帶一些益母草膏給你。”皇后解釋道,“想當(dāng)年,本宮小產(chǎn)的時候,南越宮里特意派人給我送了一些,吃完身體恢復(fù)得特別快,我想著,你也需要這個。”
皇后的話讓林清婉不知如何是好,她略以一抹溫婉的歉意輕聲回應(yīng):“臣妾怎敢勞煩皇后娘娘尊駕親臨。臣妾本該遣婢女前往瓊?cè)A殿恭領(lǐng),以表對娘娘恩澤的敬意�!�
皇后道:“我親自來也是想跟妹妹賠個不是,之前那么對你,陛下也找過我了。我想想,以前確實對妹妹太過于苛責(zé)。妹妹,你不會怪姐姐吧?”
林清婉輕聲道:“我……怎敢怪皇后娘娘,娘娘的一切教導(dǎo),無非是希望我能恪守宮中規(guī)矩,成為更賢淑的女子�!�
皇后欣慰地笑著說:“妹妹果然善解人意,要不然為何陛下喜歡你呢�!彼男θ缤魃狭嗣婢撸谘诹苏鎸嵉那楦泻捅砬�。
林清婉本身就挺社恐的,也不知道該聊些什么,想起皇后剛才說她自己也曾小產(chǎn)過,于是關(guān)心問道:“娘娘當(dāng)初……也小產(chǎn)過啊?”
皇后黯然神傷地說:“是啊,當(dāng)初本宮有孕期間,陛下也未曾停歇,最終導(dǎo)致失去了孩子……”
說著,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林清婉聽罷,神色微變。
“陛……陛下,怎么會……如此無度?”
皇后佯裝苦澀與無奈,說道:“陛下這么多年,一直未充實后宮,自然只有本宮自己來承恩了。然而,這一切的代價,卻是我們母子之間再無緣分。本宮時常會想,失去的那個,是個小皇子還是個小公主呢?”
接著,她聲音漸漸低沉,“妹妹也是女人,自然能切實體會到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是他們男人哪里懂?他們只圖自己片刻的歡愉,什么時候能懂我們的渴望和需求?”
林清婉聞言,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想著自入宮以來,蕭承淵的夜夜索取,再與皇后此刻的話語交織在一起,愈發(fā)地不可接受他的人設(shè)。
皇后捕捉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心中暗喜。
隨即關(guān)切地說道:“不過妹妹終究還是得有個孩子,畢竟有了孩子以后,就算陛下另有新歡了,孩子也能是你的依靠�!�
隨后,她從婢女手中接過那只雕花精美的盒子,盈盈將其遞給林清婉,溫聲細(xì)語道:“這個益母草就很好,它并非草藥而是滋養(yǎng)之佳品,長期服用也沒有害處。今天我給你送一些,你悉心服用,若有不足,我這宮中尚有余量�!�
林清婉聞言,恭敬答謝。
此時皇后觀察著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便起身準(zhǔn)備回宮。
臨走前,她對屋內(nèi)的婢子們說:“好好伺候昭儀,再有什么閃失,小心陛下責(zé)罰�!�
說完,她瞟了雪燕一眼。
雪燕抬眸看著皇后,隨即又恭敬地低下了頭。
第45章
她知道您的行蹤
“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
東宮之內(nèi),蕭承淵的小迷妹司隱滿面春風(fēng),自門外輕盈步入,語調(diào)中充滿了抑制不住的興奮。
蕭承淵淡然一瞥,語帶微責(zé)道:“什么事讓你如此失措,身為東宮之人,更應(yīng)注重儀態(tài),穩(wěn)重行事�!�
司隱聞言,心中一凜,連忙收斂起張揚的情緒,略帶歉意地福身道:“奴婢知錯了,剛剛確實高興地有點失態(tài),只是方才奴婢遇到了長安殿的宮女,說太子妃殿下……有喜了!”
“你高興什么,又不是你有喜了�!�
司隱怔了一下,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言語中略帶慌張和羞澀:“殿下,這種事怎么能拿奴婢開玩笑呀……奴婢,這不是替殿下高興嘛,這可是咱們大平第一個皇太孫,意義非凡�!�
“結(jié)婚、生子,本就是順理成章之事,何須大驚小怪?她若未懷,才不對勁�!笔挸袦Y一臉平淡,仿佛對這個消息沒有絲毫波瀾。
司隱看著他,臉上露出不解之色。
“殿下……”她忍不住輕聲詢問,“您怎么如此平靜呢?”
“你啊,自然是不懂�!笔挸袦Y語氣淡然。
司隱聽后,雖然心中仍有些不解,但她也明白太子殿下的想法絕非她這個小小的宮女所能完全理解的。
她轉(zhuǎn)而笑道:“好吧,奴婢的確不懂這些深宮之中的彎彎繞繞。但奴婢知道,用不了多久,奴婢也能沾殿下的光,略得賞賜了�!�
言罷,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皇太孫出生,宮里上下都能得賞。
過往的時光,每當(dāng)蕭承淵得到一些賞賜,他總會分一些贈給下人們,司隱作為他身邊最近的丫鬟,自然更是少不了。
這一天,司隱被召到了長安殿。
只見太子妃沈伶韻端坐在那里,目光投向她,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司隱啊,本宮且問你,太子近日都在忙什么呢?”
司隱一聽,想起蕭承淵曾經(jīng)告誡過她,不要跟任何人透露關(guān)于他的行蹤,于是便回答道:“回太子妃的話,奴婢也不知道呢�!�
“你會不知道?這也太好笑了吧,你天天在太子身邊守著,你竟然不知道太子的行蹤?”沈伶韻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質(zhì)疑和不悅。
“是啊,娘娘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公務(wù)繁重,確實行蹤難測,就連陛下也常常臨時召見,我等下人哪里會知曉呢。”司隱自圓其說,盡管她已經(jīng)感受到了沈伶韻的不悅。
“是嘛?”沈伶韻輕輕抬眼,目光中透露出幾分審視與探究:“本宮怎么聽說,太子最近偏愛微服私訪,是出宮體察民情了,還是……”
她話沒說完,但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司隱一聽太子妃如此說,心中一驚:太子殿下每次出宮皆是秘密行事,難道太子妃竟在暗中留意著他的行蹤?
她并不慌亂,故作驚訝道:“這奴婢怎么會知道呢。奴婢就是東宮里一干活的,又不是時刻緊隨殿下左右。”
沈伶韻看著她毫無懼色的模樣,臉色驟變,聲音陡然提高:“大膽婢子,給本宮跪下!”她滿臉怒容:“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如此無禮,不知分寸!太子平日里就是這么教育你跟本宮說話的?!”
面對太子妃的怒斥,司隱并沒有恐懼或者退縮。
她心中暗想:就算是殿下教我的,那又如何!太子殿下是可是僅次于陛下的存在,他的言行舉止,除了陛下,豈容他人置疑?
于是,她跪在地上,頭部低垂,盡管這姿態(tài)顯示著尊敬與謙卑,但言語間卻透出一股堅毅與沉著:“回太子妃的話,脾氣不好是奴婢自身的瑕疵,與殿下的教誨并無干系�!�
“哦,原來是脾氣不好�!鄙蛄骓嵗湫σ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