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徐蓁寧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得開心點,雙手背到身后握著,掂了掂腳尖,彎著紅唇:“你猜猜看�!�
郁紹庭皺眉看著她,沒說話,而是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徐蓁寧上齒咬了咬下唇,有些懊惱他的不解風情,但還是立刻轉(zhuǎn)身追上去。郁紹庭已經(jīng)站在電梯前。
“我昨天回來的。”徐蓁寧這些年都等過來了,不差這一次,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電梯來了,郁紹庭進去,徐蓁寧也要進去,他開口:“單身男人的房間你也想去?”
徐蓁寧一只腳還留在外面,她有些尷尬,看著男人英俊的五官,好想說“如果我想去,你愿意讓我上去嗎”,但她不敢賭,這樣具有暗示性的話從他嘴里說出,沒有任何*,更像一種提醒,提醒她的越矩。所以——
她重新退了出去,站在電梯外,看著里面身姿挺拔的男人道:“姐夫,我有話跟你說。”
郁紹庭拋下一句“在下面等著”,電梯門就在她面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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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郁紹庭把花盒子放到一邊,扯了領帶,解開兩顆紐扣,在沙發(fā)坐下。
中午酒喝得有些多,加上感冒,頭一陣陣的疼。
想抽根煙提神,去西裝內(nèi)袋拿煙,發(fā)現(xiàn)手機里有條未讀短信,打開:“記得吃景秘書買來的感冒藥。”
他往后靠在沙發(fā)上,長腿讓沙發(fā)跟茶桌間的過道變得狹仄,點了根煙,抽了口,煙霧繚繞里看著手機屏幕。突然起身,拿了禮盒,在臥室里找到了一只花瓶,蓄了水,把盒子里玫瑰取出來。
黃昏,落地窗前,落日的余暉灑進來,男人站在那,五官線條冷峻,白襯衫黑西褲,衣袖挽到手肘處露出勁壯的小臂,嘴邊咬著一根煙,稍稍側(cè)著頭,頗有耐心地擺弄著花瓶里那束玫瑰。
這會兒的郁紹庭研究花擺放的角度,瞇著眼,叼著根煙,要不是還長著同一張臉,怎么看都沒法把這個有點壞有點痞的男人跟方才在大堂時那樣云淡風輕的清冷形象聯(lián)系到一起。
擺了半天都沒把花擺出了別致的樣子來,打電話給景行,運著氣劈頭就是一句:“你怎么選的花!”
“……”景行覺得蠻委屈的,他選的玫瑰每一朵都含苞待放。
郁紹庭把手機丟到一邊,花瓶被他擱置在*柜上,一邊解著襯衫紐扣一邊進了衛(wèi)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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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從電梯走出來時,徐蓁寧已經(jīng)在喝第四杯咖啡,嘴巴里苦澀無比,卻還是不愿離開。
幾乎一眼,她就看出郁紹庭剛洗過澡。
當你把一顆心放在一個男人身上將近十年,很難不去了解他的一切,包括許多生活小細節(jié)。
徐蓁寧看著走過來的郁紹庭,心情是極度復雜的,埋怨,委屈,甚至是嫉妒。
昨晚,她已經(jīng)從大伯母那里得知了一些事,譬如春節(jié)那幾天,郁紹庭帶了個女人來首都,她想到的是自己生日那晚,她忍著寒冷站在沁園別墅外向他坦露心事,結(jié)果他一個字也沒回復。
甚至連一丁點的憐惜都不愿意施舍給她。
徐淑媛死了,她默默地守候了他六年,她以為他總有一天會接受自己——
*節(jié),她給他打電話,卻是一個女人接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大伯母口中的那個。
憑什么……她努力了那么久,憑什么最后是在替別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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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沒有再找地兒跟徐蓁寧“敘舊”,在她對面坐下,要了杯開水。
“中午應酬了?”徐蓁寧先開腔。
郁紹庭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聲,喝了半杯水,才說:“說吧,有什么事�!�
“*節(jié)那晚我給你打電話,是個女的接的,是你女朋友嗎?”
郁紹庭不喜歡女人拐彎抹角的試探,當下就皺起了眉頭,但她的話還是讓他暗暗一驚,臉上卻沒流露出什么,他想起*節(jié)隔天早上白筱的反應,放下水杯:“既然知道了,還問我?”
徐蓁寧笑容一僵,十指攥緊杯子,終究是不甘,問出口:“為什么?”
郁紹庭往自己杯子里倒水,不疾不徐的動作,看得對面的人越加不淡定。
“姐夫,不要告訴我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徐蓁寧再也顧不得矜持,“這些年我為什么不留在爸跟媽身邊,只身一人在拉斯維加斯生活,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以往令她沉迷心動的低沉嗓音此刻聽來卻是那樣冷血無情:“早點回去吧�!�
說完,郁紹庭起身要走,手臂被拽�。骸澳闶遣皇窍訔壩抑皇切旒业睦^女?”
徐蓁寧又往他挨近了幾分,低眉順眼:“徐淑媛可以為你做到的,我也可以,甚至更多,我對你的愛不比她對你的少,而且這些年,爸爸早已經(jīng)把我當親生女兒了……”
郁紹庭目光深沉地看著她,徐蓁寧的臉頰微紅,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夾雜著男人專有的味道,鼓足勇氣,抬起頭,慢慢地貼近他,他薄刃的唇近在咫尺——
女人馨香的氣息迎面而來,在她快要碰到他時,郁紹庭驀地轉(zhuǎn)開了臉。
既然人已經(jīng)送回,我就先告辭了(shukeba.)
郁紹庭突然側(cè)開臉,徐蓁寧吻了個空,所有的旖旎和溫情頓時煙消云散。
徐蓁寧望著他,只覺得難堪和失落,明明他就在自己眼前,觸手可及,她卻握不住他這個人!
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被扯開,郁紹庭面色如常,淡淡地說:“如果沒開車過來,我讓景行送你回去�!�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可以?以前你身邊沒其她女人,我可以不問不說,只當你是懷念著堂姐,可現(xiàn)在呢?”徐蓁寧不肯走,目光咄咄地看著他:“既然你能接受別人,那為什么不能嘗試著接受我?”
“我到底哪里不如那個女人了?”徐蓁寧不明白,自己究竟輸在了哪里。
郁紹庭的不爭不辯,在徐蓁寧看來,比任何言語都來得傷她的心。
她為了能做個配得上他的女人,為了不比徐淑媛差,拋棄自己愛好的大學專業(yè),哪怕再枯燥,還是跟著繼父學了小提琴,不惜成為徐淑媛的影子,不過是為了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待自己跟旁人不一樣。
徐蓁寧雙手又抓住郁紹庭的西裝袖,生怕一不注意他就走了:“一定要我說得那么明白嗎?”
她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每個字都說得鏗鏘有力:“郁紹庭,我喜歡你,從你第一次來徐家,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了你,就算明知道你會是我堂姐夫,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郁紹庭沒有接話。
“從十九歲到二十九歲,我等了你十年,難道不值得要一個答案嗎?”
“既然已經(jīng)有了十年的經(jīng)驗教訓,那就不要再浪費再多的時間在我身上。”郁紹庭開了口。
徐蓁寧揪著他衣袖的手指泛青泛白,聽到他接著說:“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這么做。”
說完,他拿開了她的手,徑直越過她走去電梯,頭也沒回一下。
徐蓁寧站在原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耳邊似乎還是他的自貶,只覺得諷刺而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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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是指對另一個人心存愛意或好感,因為種種原因想靠近他,如果他一離開你會擔心的一種表現(xiàn)。
徐蓁寧暗戀郁紹庭,或者說,是擺在明面上勢在必得的暗戀,不成想有一天卻得來這樣的回應。
回到住處,徐蓁寧看到母親正坐在客廳里看報紙,意興闌珊地喊了聲:“媽�!�
徐蓁寧的母親夏瀾抬頭瞧見女兒,折疊好報紙放回茶桌,放下交疊的雙腿:“去哪兒了?”
徐蓁寧不想說,隨口謅道:“去外面逛了逛�!�
夏瀾打量了兩眼女兒,常年的職場生涯令她看人的眼神很準,自然知道女兒在撒謊。
但她卻也沒揭穿,而是問:“吃飯了嗎?”
“吃了�!毙燧鑼幠樕皇呛芎茫骸叭绻麤]事,我先上樓去了�!�
夏瀾著職業(yè)套裝,身上帶著醫(yī)生特有的清冽的氣質(zhì),又有女強人的氣場,年逾五十的她,已經(jīng)是首都解放軍某醫(yī)院的副院長,聞言擰眉,起身走過去:“出什么事了?誰惹我的寶貝女兒不開心了?”
“沒有的事�!�
夏瀾倒也沒追問,把話題轉(zhuǎn)到了另一件事上:“昨天你大伯母給你介紹的那個……”
“我不喜歡當官的�!毙燧鑼庮^疼,不想再多聊:“我有點累,先上去了。”
夏瀾卻沒打算放人,聽女兒這么說,有些冷了臉:“你今年已經(jīng)二十九歲,徐蓁寧,你還想怎么樣?”
“那些人你們要見自己去見,別把我扯上!”
夏瀾似想到了什么,聲音不由地拔高:“你剛才是不是去見郁紹庭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毙燧鑼幍�。
“你自己的事?但凡他對你有那么點意思,就不會拖到今天,在你淑媛堂姐過世后這差不多六年時間里,要是他愿意,哪怕再忙也能抽出時間告訴你他的心意。你難道沒聽你大伯母說嗎?他——”
“別說了!”徐蓁寧不耐煩地回嘴。
夏瀾立場也堅定:“這事我不會再由著你的性子來,既然回國了,明天你必須去給我相親。”
徐蓁寧在郁紹庭那里受了委屈,這會兒又被母親這么逼,一下子就犟起來:“我說了我不去,就不會去。”
說完,拎著包就上樓。
夏瀾深吸了口氣,對徐蓁寧的背影道:“回房給你爸爸打個電話,這會兒維也納那邊差不多上午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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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回到自己房間,滿屋子玫瑰花馥郁芬芳,景行正擺弄著那個花瓶,笑吟吟地回頭:“郁總回來了?”
“對了,感冒藥我?guī)蟻砹耍艨�,你記得吃�。 ?br />
郁紹庭沒說話,進了衛(wèi)浴間,洗了手出來,看到景行背對著自己在接電話。
“嗯……好的好的,您放心吧,藥買了,嗯,我剛提醒郁總了……”
收了手機,景行一回身,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嚇了一跳:“郁……郁總�!�
郁紹庭掃了他一眼,坐在沙發(fā)上,喉嚨干干地,咽唾沫也有些疼,他又喝了杯水,景行已經(jīng)殷勤地把幾盒藥拿過來:“郁總,我特意買了好幾種,你自己選選,比較喜歡哪一個�!�
手里拿著水杯,郁紹庭低頭看了看那些藥,景行繼續(xù)道:“白小姐說你一定得吃藥。不然病好不了�!�
郁紹庭收回目光,道:“放著吧�!�
“白小姐還說,您要是不吃藥,感冒不好,就別回去了,省得把感冒傳染給其他人�!�
景行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郁紹庭臉色,隨時準備奪門而出。
郁紹庭喝水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他:“她說的,還是你自己加上去的�!�
“真是白小姐說的�!本靶袨樽约汉霸�,又把藥盒往郁紹庭跟前送了送:“藥名都是她報的�!�
郁紹庭沒再開腔,景行放下藥,剛打算回自己房間去,卻被叫�。骸鞍咽謾C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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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接到景秘書電話時,正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桌上胡亂地翻找自己要的資料。
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擱在耳邊,用肩膀夾著,一邊繼續(xù)找東西一邊說:“喂,景秘書……”
“……”
那邊沒聲音,白筱拿過來看了看,通話正常,又道:“你們郁總吃藥了嗎?”
“在忙?”
白筱手上動作一停,沒想到會在景行的手機里聽到郁紹庭的聲音,一愣,后知后覺地哦了一聲。
從旁邊經(jīng)過的員工看了她一眼,白筱的臉頰微燙,理了理劉海,對著手機說:“有事?”
“沒事�!彼故钦\實。
白筱拿著手機,走到角落里,一路沒開口,那邊也沒掛電話。
“吃藥了嗎?”白筱的聲音很輕柔,就像一根飄落在人心頭的羽毛,“有沒有讓景秘書弄碗解酒湯�!�
過了半晌,那邊才響起他的聲音:“……在忙什么?”
“……”白筱有點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靠在墻邊道:“隨便忙忙唄,我又不是郁總這樣的大忙人�!�
郁紹庭發(fā)出一聲低笑,仿佛被她諂媚的那一聲“郁總”給逗樂了。
白筱瞧見部門經(jīng)理過來:“不跟你說了,我們經(jīng)理來了……”
“下了班早點回家,多陪陪景希。”郁紹庭在掛電話前道。
白筱:“和歡要陪我去買衣服,晚上的話,秦壽笙過生日,約了我們要好的幾個去玩�!�
“去哪兒玩?”
“帝景�!必S城一家酒吧,據(jù)說是某位紅三代私底下開了玩的。
郁紹庭的聲音有些沉:“去那里做什么?”
白筱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道:“就過去吃個飯,聊會天。”
“吃飯不是有酒樓?”
白筱跟笑望著自己的部門經(jīng)理點了點頭,對手機說了聲“我有事了啊”就掐斷了電話,捂著自己的胸口。
郁紹庭聽著電話嘟嘟地響,慢慢靠在沙發(fā)上。
景行瞅著他陰沉的臉色,試探地問:“郁總,要我去準備一碗解酒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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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吃了藥,睡意上涌,睡了一覺醒過來,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
期間景行沒來打擾,可能猜到他在睡覺。
掀了被子下*,去衛(wèi)浴間沖了個澡,出來時,一邊系著睡袍的帶子一邊用干毛巾擦著濕發(fā)。
手機在睡覺前被他調(diào)成靜音,這會兒已經(jīng)有幾個未接來電,郁紹庭點了其中一個,回撥過去。
那頭接通,是一陣鬧哄哄的搖滾樂,辛柏的聲音傳過來:“三哥?你交代我的事情都辦妥了。”
“別說是人了,就是他們帶來的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郁紹庭的喉頭動了動,發(fā)現(xiàn)咽喉更疼了,索性也懶得開口,低低地嗯了一聲。
掛了電話,郁紹庭坐回*邊,又點開白筱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那邊是白筱的聲音:“喂?”伴隨著電視機里發(fā)出的聲音。
“沒出去?”他問。
“嗯,在陪景�?磩赢嬈�。”
他聽出她心情似乎不怎么樣:“不高興?”
“就是剛才遇到了點不順心的事,”白筱聽他問起,忍不住抱怨:“你不知道,那個帝景酒吧,真的很過分,我們都到門口了,而且我們之前是有預定好位置的,但他們卻說今晚不營業(yè)了。”
“但和歡下車前明明看到有人進去�!�
郁紹庭有耐心地聽她從帝景服務員的態(tài)度批判到酒吧的制度,直到她說的口干了,才體貼地開口:“下次別去酒吧,改酒樓就好了�!�
那邊,白筱喝了口水,卻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不由想起自己下午還掛他電話。
心生愧疚,柔聲道:“吃了藥有沒有好點?”
聽出他嗓音的喑啞,白筱又說:“讓酒店服務員送點含片上來,或是讓景秘書下去買�!�
郁紹庭應下,兩人又聊了幾句,說了才結(jié)束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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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放下手機,又有一條短信進來,點開:“多喝水,別喝酒,真不舒服就去醫(yī)院掛水,知道嗎?”
短信的最后是一個愛心的圖標,上面寫了個字:“愛�!�
郁紹庭半躺在*上,單手枕到腦后,轉(zhuǎn)頭看著窗外的夜景,眼角余光卻被那束玫瑰吸引了去。
他想起在店里看到關于這束玫瑰的介紹語——12朵紅顏,獻給真愛之,你,萬千*愛;你,固執(zhí)擇善。
設計靈感來自德華八世,英國國王,為紅顏而退位的溫莎公爵。
……
房間門鈴響起時,郁紹庭剛點了晚餐讓服務員送上來,過去,開了門,看到的是徐蓁寧。
徐蓁寧不等他開口,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里。
郁紹庭眉頭緊鎖,伸手去拉她,她卻抱得死緊,“不要推開我,一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