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酣睡好眠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劇烈的痛苦讓她渾身上下冒起細細密密的冷汗,忍不住呻吟出聲。
聽到痛呼的許阿姨跑上前來,見她佝僂著身體完成一張弓的模樣,嚇了一大跳:“寧寧小姐,你怎么了?”
穿書以來的一周,霍寧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這種疼痛。所以,再一次痛起來的時候,霍寧幾近崩潰,她帶著哭腔呻吟:“好……痛……”
許姨以為是中午的甜點吃壞了東西,緊張地問:“是肚子痛嗎,快讓許姨看看。”
霍寧痛到說不出話,劉海很快被冷汗打濕,一縷縷地貼著臉,狼狽又可憐地搖頭。
許姨見狀不敢耽擱,立即打了120。
雖說是郊區(qū),120聽到情況后也來得很快,救護車把霍寧送到了最近的一家醫(yī)院。
一路上,霍寧的疼痛沒有絲毫緩解,甚至有逐漸加重的趨勢。到達醫(yī)院的時候,她的嘴唇毫無血色,幾乎奄奄一息。
“家屬呢?家屬怎么還不過來,小朋友的情況很不好,之前有什么基礎(chǔ)疾病嗎?”接診醫(yī)師也是頭一次見這種情況,明明檢查都沒有明顯的器質(zhì)性病變,但小病患的癥狀卻非常嚇人,血壓、心率和呼吸都不太正常。
面對醫(yī)生的問題,許姨也答不上來:“我是保姆,今天第一天照顧寧寧小姐,她的情況我也不太了解,不過家屬在來的路上了,馬上就到�!�
接診醫(yī)師沒有了辦法,只能用上止痛劑。
在120接到霍寧之后,許阿姨便立刻席川打了電話,告知了這一情況。
擔心席川不相信,許姨還錄了一段視頻給他發(fā)過去。
看過視頻的席川不敢耽誤,馬上把這個情況告訴了霍宵征。
霍宵征暫停會議后,和主治醫(yī)生通了電話,得知霍寧的情況后叫停了會議,帶上沈時言,一起去了醫(yī)院。
一行人到達醫(yī)院的時候,霍寧小小的身體團成一團,在病床上不住地顫抖著,發(fā)出小動物般瀕臨死亡的呻吟,一聲又一聲。
第3章
我懷疑她得了分離性障礙
沈時言連忙上前查看。
和接診醫(yī)師進行溝通后,得知霍寧已經(jīng)用過杜冷丁,但癥狀絲毫不見好轉(zhuǎn),他深感訝異。
霍宵征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小女孩,神色有些不為所動。
過度的疼痛讓霍寧的精神逐漸恍惚,在她的視野中,霍宵征的身影和爸媽的重疊。
她恍然覺得自己回到前世彌留之際,爸爸媽媽就陪在她的身邊,他們悲痛欲絕地看著她遭受病痛的折磨,卻又狠不下心放她離開。
耳旁仿佛傳來媽媽的哭泣,求霍寧不要那么狠心離開她。
霍寧意識朦朧之間,混淆了過去和現(xiàn)在。
她心如刀割,喃喃道:“媽媽對不起……”
霍寧太痛了,她看著床邊的爸爸,朝他伸出手。
一邊尋求安慰,一邊哭著哀求道:“爸爸……我好痛……你讓我走好不好?”
她才5歲。霍宵征想起了放在辦公桌上的那份關(guān)于她的檔案。
他向前一步,捏住了她的手指。小手濕冷,還在發(fā)抖。
霍宵征思忖片刻,說:“已經(jīng)用了藥,馬上就不痛了。”
他的語氣說不上有多溫和,但深知霍宵脾性的席川卻很詫異,對于一向冷酷的霍總來說,這已經(jīng)算得上溫柔了。
許姨眼眶含淚,拿著汗巾給她擦去那些冷汗。
濕噠噠的劉海亂作一團,亂糟糟地黏在她的臉上。
可她的眼中仿佛只有霍宵征,明明痛到眼睛失去焦點,卻還是緊緊盯著霍宵征所在的方向,胡言亂語地喊霍宵征爸爸,并不斷重復讓他放自己走的請求。
霍宵征沒再回應小女孩的哭喊,只是神色不明地瞟了眼沈時言。
沈時言迅速看完病歷,走上前來:“這邊該做的檢查都做過了,和之前出院的結(jié)果大致一樣。目前寧寧這個情況,我也確實有些摸不著頭緒,我已經(jīng)和這邊醫(yī)生溝通過了,待會兒再加一支止痛劑試試看……”
沈時言謹慎地補充道道:“但這種藥物對兒童來說,有一定的傷害險……”
霍宵征打斷道:“加吧�!�
沈時言表情復雜地看著霍宵征,見他不為所動,遂轉(zhuǎn)頭和接診醫(yī)師商量加藥。
“曾醫(yī)師,小姑娘的生命體征在恢復!”護士驚呼。
接診醫(yī)師和沈時言聞言立即查看了一番,再看向病床上的小姑娘。
她閉著眼睛,身體已經(jīng)不再顫抖,呼吸也趨向平靜,方才歇斯底里的哭喊不復存在。
沈時言若有所思。
霍寧這一場病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沈時言非常堅持,霍寧不需要再次住院,霍宵征于是派人將她送回家。
出乎意料的是,自霍宵征握住霍寧后,她便再也不肯松開。
好不容易掰開了手,把她交給許姨,但小姑娘似乎心有所感,又再次哼唧起來,甚至有疼痛復發(fā)的跡象。
霍宵征不信邪,又讓席川和沈時言接棒,結(jié)果都一樣。
甚至在沈時言手上時,小姑娘直接痛醒了。
多少有點玄幻。
霍宵征只好讓人靠著他睡。
這種狀況下,霍宵征沒辦法把小姑娘送回郊區(qū),只好帶人回了自己的別墅。
霍寧依舊一副離了霍宵征就會痛醒的模樣,霍宵征沒有辦法,只好把人放在沙發(fā)上躺著。
許姨瞧著也不敢指責大老板,只能搬來小被子小枕頭,把人安排妥帖。
沈時言也跟著一塊回來了。
“你有什么想說的?”霍宵征在沙發(fā)上坐下,抬手將汗涔涔的小腦袋推遠了點。
“關(guān)于寧寧的病,我有一個想法。”沈時言冷眼看著霍宵征的動作,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寧寧的癥狀,排除了機體的疾病后,只剩下心理上的問題。所以,我懷疑她得了分離性障礙。”
聽到這個詞,霍宵征皺眉:“分離性障礙?”
“俗稱癔癥。”沈時言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她的病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霍宵征手指在沙發(fā)上點了點。
沈時言搖頭:“應該不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她身上有遭受過虐待的痕跡,這種不良環(huán)境之下,她可能會對親密關(guān)系產(chǎn)生應激反應。你的出現(xiàn)對她來說,是希望,也是新的危險�!�
霍宵征終于正眼看向沈時言:“所以?”
“所以,寧寧的病,不是吸引,而是求救�!鄙驎r言強調(diào)道:“就像在急診那樣,她在求救。”
霍宵征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那你的意思是?”
沈時言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我說得沒錯的錯,那么接下來,她可能極其需要你——一個有血緣關(guān)系、承載她最后希望的人陪在她身邊�!�
“而你的每一次拒絕和漠視,都會讓她記起曾經(jīng)被虐待的點點滴滴,甚至會被她代入施虐者的角色。等到某一天,你和她施虐者的身影完全重疊時,她也許就……”
沈時言沒有說完,但霍宵征明白他的意思。
“為什么這么突然?”霍宵征問。
沈時言明白他的疑惑:“也許不是突然。在這之前,這種情況也許已經(jīng)發(fā)作過很多次了,因為不被人在意,所以沒人知曉�!�
話說到這,已經(jīng)沒有再討論的必要了。
霍宵征幾近而立之年,在此之前沒有過帶小孩的經(jīng)歷,他不茍言笑,家里晚輩都不敢和他親近。
他從出生起便養(yǎng)尊處優(yōu),受過最大的挫折,也不過是情感上的絆腳石,雖然讓他不爽,但他有能力為自己解氣。
但他生理上的小女兒不是。
她才5歲。她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卻平白無故地遭受到這些苦難。
霍宵征掃了眼睡得正香的、他血緣上的女兒。
“找個時間把她的戶口遷到我的名下�!被粝髂闷痣娫挿愿赖溃骸霸僬胰税堰@里裝修一下,按照有兒童在的標準來�!�
電話那頭的席川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立刻應了下來。
許是消耗太大,霍寧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一早。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劫后重生的霍寧絞盡腦汁后,得到唯一可能的結(jié)論是:這是世界給她的警告。
也許因為郊區(qū)的房子距離霍宵征太遠,所以她才被懲罰。
想明白這一點,霍寧清醒后,盤算的第一件事便是,該如何留在霍宵征身邊。
許姨推開門,便看到霍寧睜著大眼睛,茫然地盯著天花板,仿佛一個失去靈魂的布娃娃。
想起霍先生的決定,許姨微紅了眼眶,寧寧小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于是,當霍寧對上許姨那對紅眼,天真的小臉上滿是困惑:“?”
第4章
現(xiàn)在5歲的小孩都愛這么血腥的動畫嗎
霍寧姑且將這神情理解為心疼。她童言童語地安慰了一番許姨,熨帖的話語讓許姨又給她的早餐加了倆菜。
洗漱過后,霍寧沒事人一樣,美美地享受早餐。
她環(huán)顧四周,察覺到自己并不在御雅苑,好奇地沖廚房里的許姨問道:“許姨,這是哪里?”
許姨溫和答道:“這是盤龍灣別墅區(qū)。”
霍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我們什么時候回御雅苑呢?”
“你以后就住在這里�!被粝鞯穆曇粼谒谋澈箜懫�,他走到霍寧的對面坐下。
霍宵征的個子很高,一身黑色正裝,搭配那不茍言笑的冷酷長相,給人壓迫感很強。
霍寧有點怵,但又有點欣喜:“那你呢?”
霍宵征沒有錯過她的表情。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緩緩道:“這是我家,我當然也住這里�!�
這突如其來的幸福砸得霍寧有些不知所措,這巧了不是?她剛剛還在煩惱該怎么留在霍宵征身邊,沒想到瞌睡立刻有人送來枕頭,真是天助她也。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她再也不用回去面對史麗麗了?
“霍叔叔……”霍寧吃不準霍宵征目前對他是什么態(tài)度,擔心隨便叫爸爸會觸他的逆鱗:“我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