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杜長侖看到的正是眼前的這一幕，滿面痛苦的米喬陽和一臉悵然的季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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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的時候他們?nèi)チ薉市外婆家，杜長侖帶她出海去釣魚，他不知從哪里借了一艘小船，就是那種三四米長的木頭船，配上一個簡易的發(fā)動機，海邊許多釣魚的人都喜歡坐這種船到近海去。杜長侖居然自己開，“你能行嗎？”我的天啊，這可是到海上，一旦出了什么情況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不是會游泳嗎？實在不在就游回來唄。”他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運動服，少了平日里的那份嚴肅，俊朗的五官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柔和親切�！昂昧�，上來吧�！彼焓謥砝拘廊唬胺判陌�，一定會把你安全地送回來。”海上風(fēng)平浪靜，坐在小船里，聽著馬達“噠噠”的聲音，真是很愜意。杜長侖操縱得很熟練，“上學(xué)時每個假期都來，認識了很多釣魚的高手，這個船是林叔的，他可是頂級高手，每次和他一起出海，都是滿載而歸……”船開了大約十多分鐘就停住了，“船太小了，不能去太遠的地方�！倍砰L侖熄了火。這里距離岸邊確實不很遠，岸上的景觀歷歷在目。杜長侖開始掛餌下線，他帶了一大堆釣魚的用具，有些季欣然也叫不上名字來。雖然一直在海邊長大，但她對釣魚知之甚少，小時候，她喜歡去海邊游泳或是去有礁石的地方撿海螺、抓小螃蟹。杜長侖忙得熱火朝天地，她在旁邊也幫不上忙，就坐在船頭曬太陽、吃零食，太陽暖暖地，微微的海風(fēng)掠過，說不上來的愜意和舒服……“野渡無人舟自橫”腦子里突然跑出這句詩來，這個意境還挺像的。她吃著薯片，一邊還往海里丟著�！班�，垃圾食品魚可不吃的�！倍砰L侖在對面坐下，隨手丟給她一瓶礦泉水�！澳氵B帽子也不戴，不怕曬黑了？”在他的印象里，女人都是怕曬的，夏天的大街上，有些女人騎車子夸張得都戴著手套�！芭率裁矗磕銢]見那些港臺明星們都故意曬得黑黑的，那是健康美�！边@么好的陽光戴著帽子豈不是浪費？一會兒就有魚上勾了，不是很大，放到水箱里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翱蓱z的小東西”她摸了摸小魚滑溜溜的身子，“怪不得魚越來越少，”周圍不遠處已經(jīng)停著四五艘釣魚的小船了，“海里的魚鉤可能就像岸上的電線桿子一樣多，魚兒們肯定也挺為難的，這么多的好吃的到底該到哪一家去吃？”“是啊，聽外婆說她小的時候，海里那魚蝦多的，大對蝦都是整魚簍的背，哪像現(xiàn)在都成珍品了�！倍砰L侖繼續(xù)下著魚線，外婆小時候是在海邊漁村長大的，地道的漁家女。下午返航的時候他們也算是滿載而歸了，最大的成果是釣了一條三斤多重的鱸魚。平日里多大的魚吃起來也沒覺得多美味，但是親自釣一條這么大的魚，那個心情豈是‘高興’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fēng)波里。我們風(fēng)平浪靜的就能嘗到鱸魚的鮮美了，”她感慨地說。
“杜長侖，等我們退休了，找個小漁村買處房子，在海邊住下，天天過這樣的日子，釣魚、趕�！抵ｏL(fēng)，聽著海浪……”杜長侖側(cè)身坐著，聽了她的話，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眼神一瞬不轉(zhuǎn)地盯著她�！霸趺蠢玻俊北凰@樣看，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微微一笑，沒作聲，又轉(zhuǎn)過了身。船離岸邊越來越近了，人飄在海上的時候可以什么都不管，到了岸上才知道有些也就是想想而已。杜長侖和外婆聯(lián)手做了一頓豐盛的海鮮晚餐，魚湯鮮，魚肉肥，季欣然吃得感覺都動不了了�！巴馄�，再這樣吃下去，我都變成小豬了？”她拍拍自己的臉�！澳馨涯沭B(yǎng)胖了，我求之不得呢？”外婆樂呵呵地。這個倒是，她的體重好像從高中后就沒什么大的變化�！伴L侖工作后還是第一次回來釣魚呢，好久都沒見他這么高興了，這個孩子心事重，什么事情都喜歡放心里，那年暑假他回來，整天都泡在海上，撿各種各樣的貝殼，打磨鉆孔，做了一個漂亮的貝殼風(fēng)鈴高興地帶回省城了，可是幾天后又回來了，直到那個假期結(jié)束都是悶悶不樂的，問他，也不說……唉”外婆望著正在院子里幫外公修剪花枝的杜長侖。那串風(fēng)鈴，她是見過的。她沒有窺視別人隱私的嗜好，杜長侖的東西她幾乎從不去碰。那天學(xué)校要填一個統(tǒng)計表，要求每人將自己歷年來所獲得的榮譽都要報上，她對這些東西向來記不清，大約記得很清的也只有畢業(yè)時間、參加工作時間了，只好回家翻證書了。結(jié)婚的時候把這些東西裝在一個箱子里都放在書房了，把箱子翻遍了，還有一個證書沒找到，書房里的東西一向都是杜長侖整理的，她想是不是自己隨手放在哪兒然后被他收起來了，只好又到書柜里去找，在角落里翻到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漂亮的貝殼風(fēng)鈴，潔白的貝殼用絲線穿成了一個心的形狀，一看就是手工做的，不大，但是很精致，用手輕輕拂過，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澳闶裁磿r候喜歡翻別人的東西了？”不知什么時候杜長侖進來了，冷著一張臉，語氣也很不好。
“怎么是別人呢？沒聽人說‘夫妻一體’嗎？分那么清楚干嘛？”她故意膩著聲音，其實很惱火他那張冷冰冰的臉。走房時她又對他說：“以后不想讓別人看的東西請貼上標簽�！庇H手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做一個貝殼風(fēng)鈴，他居然也曾有過如此的浪漫情懷。她不知道他是否聽過那首《貝殼風(fēng)鈴》的歌，但他的心情一定和歌里唱得一樣吧……白云在藍藍天空無所事事悠悠蕩蕩
貝殼懶懶地睡在海浪懷里搖搖晃晃每次見你出現(xiàn)在海邊我會莫明緊張心就象窗臺風(fēng)鈴被風(fēng)吹得團團亂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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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琳遇上件麻煩事。
起因是緣于她班一個叫隋小磊的男生，這是個出了名頑劣的學(xué)生，遲到、早退、曠課、打架、早戀……當(dāng)初分班的時候，各班的班主任都不愿要他，校長沒辦法，決定抓鬮。最后的時刻劉琳站了出來，同意讓他到她們班。為此，當(dāng)時季欣然還說過她：“就你心好，人家都不要的學(xué)生，你逞什么能？”
“我也知道這是個棘手的學(xué)生，可是他是個人又不是一件物品，怎么能抓鬮呢？那多傷他自尊？”
“你呀，亂發(fā)善心，有你吃苦的時候�！闭l知她當(dāng)時的一番話居然真應(yīng)驗了。
這個隋小磊半夜從宿舍偷著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被同宿舍一個班干部給發(fā)現(xiàn)了，告訴了老師，結(jié)果他就懷恨在心，回頭將那個男生打了一頓。劉琳趁課間操的時候?qū)⑺粼诮處熀莺莸嘏艘活D，他可能因為面子上掛不住，氣呼呼地往外跑，一不小心撞到了門框上，把頭碰破了。本來也沒什么，就是蹭破點皮，劉琳同他到校醫(yī)務(wù)室包了一下，就讓他回家休息了。但第二天一早他的家長就找到了學(xué)校，說是劉琳體罰學(xué)生，把隋小磊的頭打破了，要求學(xué)校必須處理。
隋小磊的舅舅是環(huán)陽城里出了名的痞子，平日里沒事都還要找點事，這下子到學(xué)校這個鬧騰。盡管劉琳百般解釋，但當(dāng)時因為是上操時間，教師里只有她和隋小磊兩人，沒有人能證明她的無辜。
隋小磊的舅舅提出的要求很無理：一是要求學(xué)校必須處理劉琳；二是要求學(xué)校賠償隋小磊的醫(yī)療費及各種精神損失五萬元。
他稱隋的傷勢很嚴重，被老師打了之后一直頭疼，而且還拿出了醫(yī)生的診斷證明。擺明了就是敲詐，也難怪，他本來就是干這行的。
阮校長顯然是惹不起這個地頭蛇，明知劉琳沒有動手打他，卻還是息事寧人地讓劉琳停了課。
劉琳百口莫辯，把眼睛都哭腫了。
“你別著急，肯定有解決的辦法，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彼齽裰鴦⒘眨鋵�，心里也知道這是麻煩事，沒有第三人證明，就是打起官司來，也很難說清。
“頭疼”這個病沒有什么器質(zhì)性變化，就是醫(yī)生也無法判斷是真疼還是假疼，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一大堆心理疾病，他隨便說上一種，你就得信，弄不好能賴你一輩子。
關(guān)鍵是事情拖得時間越長對劉琳的影響就越大，總這樣停著課，怎么辦？
隋家還揚言要找報社曝光，現(xiàn)在教師體罰學(xué)生本身就是個很敏感的話題，那些記者為了抓住大眾的眼球巴不得能多出幾件這樣的事情，他們再一攪合，劉琳這個老師還怎么做？
季欣然去找了隋小磊，她已經(jīng)從幾個男生那里得知，隋小磊根本沒在家養(yǎng)病，而是在一家游戲廳里玩游戲。
隋小磊看見她的時候有些吃驚，“季老師……”，畢竟還是個學(xué)生，在游戲廳里碰見老師還是有些膽怯的。
季欣然帶他去了旁邊一處街心公園。
“隋小磊，劉老師被停課了？”她開門見山。
隋小磊低下頭，不吭聲，他的額頭只貼著一塊創(chuàng)可貼，可見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
“隋小磊，誠實是做人最重要的原則。當(dāng)初，劉老師為了不傷你的自尊不同意學(xué)校抓鬮的做法，將你留在了他的班級，而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季老師，我不想這樣的，是我舅舅非要……”隋小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我知道你不會是存心的，可是你這么大了，應(yīng)該有是非觀念了，不能什么都聽家里的�！�
最后，隋小磊答應(yīng)說出真相，他的頭是自己撞的，不是劉琳推的，讓他舅舅別到學(xué)校去鬧了。
季欣然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劉琳，“謝謝你，欣然”劉琳忍不住又掉眼淚了。
“好了，事情會過去的，你也別愁了，都廋成什么樣子了？”怕家里知道，她也不敢回家，呆在學(xué)校里有不能上課，幾天下來憔悴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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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事情到此就有了轉(zhuǎn)機，誰知她還是想的簡單了。
第二天隋小磊沒來，他舅舅倒來了，他找到季欣然。
“季老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省省心吧�！�
“你明知隋小磊頭上的傷是他自己碰的，為什么非要賴在劉老師身上？”
“自己碰的？誰能證明？我說是她打的，就是她打的。你以后也別再找小磊了，否則別說我到教育局去告你恐嚇學(xué)生……”末了，他還扔下一句話“你就讓她認倒霉吧”。
季欣然心里這個氣呀，都說學(xué)生是弱勢群體，老師呢？碰上這樣的事情，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宋建軍也過來了，望著一籌莫展的劉琳，他嘆了口氣，“我去找過阮校長，他的意思是讓劉琳去道個歉，然后學(xué)校再出面給點經(jīng)濟賠償，把這件事情了了�！�
“這不行，這樣不等于承認劉琳體罰學(xué)生了嗎？”季欣然雖然知道學(xué)�？隙ㄊ遣幌Ｍ堰@件事情鬧大，但這樣的處理方法也太不公平了。再說了，對方獅子大開口，錢的問題上也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
“算了，欣然，實在不行就這樣吧。”劉琳已經(jīng)徹底絕望了。
季欣然去找了爸爸公司的副總陳秉德。陳秉德當(dāng)初跟著季建東一塊出來打拼的，這么多年鞍前馬后的，兩人比親兄弟還親。
她打聽過隋小磊的這個舅舅有個建筑隊，東昊建工集團下面有房地產(chǎn)公司，他們應(yīng)該經(jīng)常和一些建筑公司打交道。
她原本想自己出點錢把這件事情了了，可是對方那樣的無賴，如果拿了錢再反咬一口，豈不是更麻煩，想來想去，最好是找認識他的人去談這件事情。
“吳大崗，有個外號‘滾刀肉’，我們打過交道，你放心，這點事情沒問題�！标惐乱豢趹�(yīng)了下來。
季欣然還是有些擔(dān)憂，“德叔，他是環(huán)陽出了名的痞子，挺難纏的。”
“欣然呀，你放心，他有怕的人，咱們干這行的，要是這么個小混混都打發(fā)不了，還干什么呀？”
說到這，季欣然心里倒有點底了，她也知道做房地產(chǎn)的，黑白兩道都要打交道的。
事情解決之順利出乎她的意料，那個吳大崗領(lǐng)著隋小磊親自到學(xué)校給劉琳賠禮道歉，“這孩子盡撒謊，我們大人就信了，劉老師，委屈你了，真是對不起。你放心，我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不給你惹麻煩。”
態(tài)度好得和前幾次判若兩人，連阮校長都有些發(fā)愣，不知道才過了兩天對方怎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劉琳開始上課了，一切終于又回到了正常的軌道。
事后那個吳大崗還找到季欣然，“季老師，實在對不起，不知道您是季總的千金，上次的事冒犯您了，您放心，以后在環(huán)陽有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
季欣然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德叔找了哪號厲害人物。
劉琳知道對方不會是良心發(fā)現(xiàn)，肯定是有人幫了她，而且這個人百分之九十就是季欣然。雖然她不了解欣然的家庭背景，但從那次職稱評聘看，顯然是有些來頭的。當(dāng)然她的估計是有些偏差的，這次的事情和杜長侖沒有關(guān)系。
“欣然，我知道一定是你幫了我，我都不知該說什么……”她說著眼圈又紅了。
“劉琳，別這樣，不過是還你一個公平而已。”她拍拍劉琳，“過去了，你就把這些不愉快都忘了，高高興興的。”
話是這樣說，但她和杜長侖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卻是憤憤不平。
“作為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自己的老師被人冤枉了，不去據(jù)理力爭，卻總是想明哲保身，把老師置于何地，這還讓他們以后怎么工作？”
“官場上這樣的事情多了，往往一不小心就成了別人的替罪羊�！倍砰L侖倒是見怪不怪。
他那副無動于衷的狀態(tài)徹底惹火了季欣然，“杜長侖，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我們這是學(xué)校，不是你們那個污穢的官場，如果連這點公平都不能保證，還怎么要求老師去教書育人？”
末了，又恨恨地加了一句，“怪不得你總是那副冷心冷面的樣子，你們那個地方若是出來個熱心腸倒是奇事了？”
“就事論事而已，你那么激動干嘛？”杜長侖蹙蹙眉頭。
季欣然起身氣呼呼地去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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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給劉琳的影響如此之大。
半個月后的一個晚上，她下了晚自習(xí)剛回宿舍，劉琳就過來了。
盡管燈光不是很亮，但季欣然還是注意到她的眼睛是紅的。
“劉琳，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劉琳“哇”地一聲哭了，“欣然，……欣然，……”
季欣然嚇了一跳，連聲問：“怎么啦？你別哭，慢慢說�！�
哭了半天，劉琳才平靜下來，“我和宋建軍分手了�！�
“啊？”這下輪到季欣然說不出話了。
“你們鬧矛盾了？”戀人之間吵嘴了，鬧著分手也是常有的事情。
“沒有，是我提出的分手，我要和別人結(jié)婚了。”每句話都像扔了一個重型炸彈。
“劉琳，你瘋了？”他們倆，大學(xué)兩年，工作四年，要不是因為房子早就結(jié)婚了。
“欣然，我清醒得很。是，我們倆一路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墒�，現(xiàn)實生活不是光靠感情的，我們的事情，我家里剛開始根本不同意，我爸有尿毒癥，每周要做三次透析，我弟弟還上學(xué)，農(nóng)村人能有多少收入，我媽一直希望我找個條件好點的，可以幫幫家里，但我一直堅持，她也就不好說什么了……”
季欣然沒想到一向樂觀的劉琳心里居然藏了這么多的事。
“可是，我不能太自私，家里為了我爸的病已經(jīng)欠了很多債，我弟弟馬上又要上大學(xué)了……難道我為了自己的感情就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輟學(xué)，還有爸爸的病，沒有錢很難維持……”
“本來這些我都還可以抗著，可是，前些日子又發(fā)生了那件事情，要不是你，這件事情還不知會弄成什么樣子？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讓我明白了很多，這個社會沒有錢沒有背景，真是很難。宋建軍是正直善良，可是在那樣的時候，有用嗎？……”
“既然總要有對不起的人，那我就只好對不起宋建軍了……”劉琳的聲音空洞而飄忽，讓季欣然想起了《荊棘鳥》里神父的聲音……
劉琳要嫁是一家食品冷藏廠老板的兒子。她的姑父在這家食品廠做會計，那人在她姑父那里見過劉琳后，對她很有意思，她姑父也多次在她面前提過，說人家家里條件如何如何好，她嫁過去就等著享福了，她的父母對那個人也挺滿意的，劉琳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但那人一直對她念念不忘，還主動借錢幫她父親治病。前不久她姑父到她家里又提起了這件事情，而劉琳因為被停課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些心灰意冷，加上她父親的病又重了，就答應(yīng)了。
“他沒怎么上過學(xué)，高中都沒讀完……人還算不錯，我們可能很快就會結(jié)婚……”好像她嘴里說的是別人的事情。
季欣然沒有最后會是這個結(jié)局。他們倆一路走來，大約也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們的愛情會被現(xiàn)實分解得支離破碎，就像當(dāng)初她和米喬陽，只覺得有了愛情就擁有了一切，未來就在眼前，卻沒發(fā)現(xiàn)前面還隔著厚厚的玻璃，而這層玻璃就會讓他們頭破血流……
劉琳很快就調(diào)離了環(huán)陽二中，去了環(huán)陽市條件最好的實驗中學(xué)。
她走的那天，幾個要好的老師給她餞行，席間大家話很少，都喝了很多酒，欣然只記得劉琳滿臉的淚。
回家后，她一遍遍地喃喃自語：“愛情是什么？……什么是愛情？……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愛情，最廉價的就是它，一旦需要選擇，第一個被拋棄的就是它。……它其實什么都不是，有它是生活，沒它也是生活……”
杜長侖望著她，只覺得心里越來越?jīng)觥?br />
劉琳結(jié)婚的那天，宋建軍在宿舍里喝了一天的酒，門口全是摔碎的酒瓶子。第二天他就辦了辭職手續(xù)，去了南方。
學(xué)校里議論紛紛，不外是指責(zé)劉琳貪圖錢財拋棄男友……季欣然想宋建軍未必會恨劉琳，劉琳那天說“既然總要有對不起的人，我只好對不起他了……”，其實她對不起的還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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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建東生日，恰好是個周末。
寧冰提前幾天就打過電話來，季欣然知道媽媽是怕自己忘了，畢竟是他們結(jié)婚后的爸爸過的第一個生日，要是忘了，怎么也說不過去。其實，她早就在手機的備忘錄里記好了。
“你爸爸喜歡什么？”杜長侖邊看手里的文件邊問。
“錢”，季欣然半趟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本蔡志忠的漫畫《宋詞說》。從那次因為亂丟東西吵架后，彼此都做了些讓步。季欣然還是沒有養(yǎng)成到書房去看書的習(xí)慣，但是她看完后會記得把書送回書房，當(dāng)然偶爾也有忘了的時候，但那書很快就會在書架上看到。
“和你說正經(jīng)的，他過生日，我們總要送點什么吧？”
季欣然合上書，坐了起來，“我是實話實說，他最喜歡的當(dāng)然是錢，只有掙錢才會讓他高興。至于送什么？他好像也不缺什么，我們不送也無妨�！弊畛醯臅r候，她還買禮物回去，后來季建東的生日宴基本上都成了小規(guī)模的商業(yè)聚會了，她有時候干脆就借口學(xué)校不好請假，打個電話過去了事。
“那不一樣，你自己可以什么不買，可是我們結(jié)婚了，最起碼的人情禮節(jié)總要講的�！�
“那你隨便挑點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