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然而她的話剛一說完,那原本凝固不動的雪白腕足,卻輕輕地從她手中掙脫出來,緊接著看似緩慢卻不容掙脫地纏住她整個身體,將她拖向她剛剛進來的門口方向。
這是不僅拒絕她,還要把她丟出落星城的意思?
江載月剛想掙扎,然而一陣猛烈的失重感襲來,她眼前一花,回過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被腕足的主人拉入了流沙之下。
而流沙之下,竟然藏著一個完整的世界。
空曠的山谷中,站在高大漆黑山門正前方的,多是許多衣著不凡的少年少女,而這些人之外,也有不少衣衫襤褸的老弱或是青壯圍靠在門墻周圍。
雪白的腕足將她輕輕放在地上,然后縮回空中。
江載月下意識抬起頭,只見上空逐漸暗下云層里,垂落下無數(shù)長長短短的雪白腕足。
就如同一個龐然巨物,端坐在云層之上俯瞰著他們,擁有著主宰他們生死的生殺大權(quán)。
然而她周圍的那些人似乎都并不在意,或者說并沒有察覺到腕足的存在,更沒有多少人將注意力投射到突然出現(xiàn)的她身上。
三兩成群的人潮中,隱隱傳來“觀星宗”,“仙門”,“招收弟子”之類的字眼。
江載月有些恍惚,她這是真的被送到了觀星宗的山門?
倒霉了太多次,她都快要不相信自己還能有這么好的運氣。
雖然不知道那位腕足仙人是否還在觀察她,江載月還是認(rèn)真地朝把她放下來的腕足縮回去的方向拜了拜,緊接著她開始混入人群,打聽與觀星宗弟子測試有關(guān)的消息。
江載月見人先帶三分笑,少女的清麗面容笑吟吟得如同春露正濃的花,哪怕是面色最兇的人,也抵擋不住她上來一番問好拉關(guān)系的熱情客套。
沒過多久,江載月就收集了大半這些人知道的情報。
這里的人似乎分為兩類:一類是以對觀星宗了解比較深,和她一樣有目的性地通過冰魄針尋到落星城的位置,家世不凡的少年人為主,另一類則是無意中進入山林,舊宅,或者是意外掉入枯井,深洞,陰差陽錯之下來到這里的世俗凡人。
江載月粗略估算,此處的普通人比例占了起碼四成,在她所見的宗門中也算得上少見。
而與她不同的,無論到達此處的是普通人還是修仙世家子弟,他們都能再輕松不過地看到所謂的出口,或者是門。
所以對于這些人來說,通過一個個連續(xù)的出口來到此地,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看著這群人臉上一個個都低于90的精神健康值,江載月陡然有了一種她這個正常人才是可憐的“不正常人類”的感覺。
可惡,不得點精神病,在這個修真界這么難混嗎?
如果沒有腕足仙人的幫助,她說不定一輩子也進不來這里。
江載月心中更添了幾分危機感。
從這些人的口中,她也知道了觀星宗的弟子測試只有一個關(guān)卡,就是讓這些人抬頭觀星,并說出在觀星時他們看到的景象。
第009章
小江
這種仿佛大學(xué)社團面試才會出現(xiàn)的奇怪考題,讓江載月簡直快要懷疑觀星宗里藏著和她一樣從地球穿越過來的一位前輩。
觀星能看到什么,不就是能看到星星嗎?
這個考題到底能測試出什么?測出人的目力嗎?
而更要命的是,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準(zhǔn)備好的人只需要進入觀星宗山門,說出自己的回答,通過之人就會被觀星宗弟子接入山門,失敗者則會被觀星宗遣返回之前進入的位置。
江載月抬頭,看著天空中黯淡的一兩顆碎星,目光卻總是無法控制地被星辰旁輕輕晃蕩的雪白腕足吸引。
難道出題之人,是想測試出弟子能在空中看見多少條腕足?
江載月默默擠到靠近山門的墻邊,她原本只是抱著“萬一呢?萬一我真的能找到小抄的”僥幸的心理,然而當(dāng)她真的聽到門內(nèi)傳來的清晰聲響時,江載月深深地震驚了。
不是吧,難道沒人和她一樣想到可以借鑒成功者的答案,編一個差不多的答案嗎?
還是說這里會有定期巡查的考官?
江載月嚴(yán)謹(jǐn)?shù)匮惨暳艘蝗χ車l(fā)現(xiàn)和她一樣試圖通過聽墻角來投機取巧的人竟然也不在少數(shù)。
不過等聽到那些通過測試的人的回答,江載月才發(fā)現(xiàn),每一個通過測試的弟子回答都各有不同。
這些人不僅沒有提到星辰,也沒有提到空中飄蕩的腕足,反而離題萬里地說起了毫不相干的恐怖故事。
��?他們在答什么?
江載月陡然陡然有一種自己仿佛在聽什么加密頻道對話的茫然感。
說好的問題是“觀星時看到的景象”呢?這和抄作業(yè)時給她一張亂碼翻譯過的答案,讓她只能看但是看不懂有什么區(qū)別?
江載月陷入了久久的思索中。
她蹲在墻角,相信那些五花八門的回答中,一定有某些某種共通之處,才會通過觀星宗的測試。
漸漸的,她似乎總結(jié)出了些相似之處。
通過測試之人,給出的回答都是從天上看到的恐怖景象,延伸到與恐怖景象有關(guān)的真實故事。
什么在天上看見了早逝的爹娘,或是看見了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夢中,還有現(xiàn)實中見到的恐怖景象。
江載月頓時精神了起來,她似乎捕捉到了一個關(guān)鍵點。
這不就是編一個恐怖故事嗎?
這對她這個恐怖故事愛好者來說,不是不是手拿把掐穩(wěn)過?
雖然不知道觀星宗為什么會出這樣的考題,或許他們的本意是想要招和姬明乾一樣精神健康值較低,但能一心向道的弟子,可她就是個想要蹭入宗祛除族紋福利的混子,如果觀星宗真的有什么不對勁之處,大不了她再找機會跑路就是了。
觀星宗雖然有許多詭異之處,但比起另一條板上釘釘?shù)谋患髑プ〉乃缆�,江載月覺得,現(xiàn)在就算是刀山火海放在她面前,她也敢闖一闖。
但似乎只憑這點,她其實也沒有十足能通過弟子測試的把握。
她繼續(xù)仔細(xì)鉆研,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共通之處。
這些恐怖故事,似乎都發(fā)生在敘述之人年紀(jì)較小的時候,并且持續(xù)了較長的一段時間,最終也沒有徹底解決,雖然沒有對敘述之人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卻造成了極為恐怖的精神創(chuàng)傷。
江載月在心底默默打著草稿,在精神病院工作多年的豐富閱歷以及經(jīng)驗,讓她已經(jīng)在心中初步描繪出了觀星宗想要的精神病患者畫像……哦不,故事輪廓。
一陣香風(fēng)飄過她面前,江載月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一位臉上抹著厚厚的一層粉,衣著華貴的世家公子在她身前停下,居高臨下地丟下一句嗤笑般的嘲諷。
“你這種沒有靈根仙骨的凡人,也配進觀星宗的山門?還是早些回去嫁人生子,別在這里給姬家丟人現(xiàn)眼�!�
江載月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個蹲墻角的,到底是怎么被人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并精準(zhǔn)嘲諷沒有靈根的?
也沒人通知她,修真界已經(jīng)先進到人手一臺靈根x光機,裝進眼里了啊。
江載月仍然保持蹲在墻底的思索動作,她微一抬眼,看著這位放嘲諷的神經(jīng)病頭頂?shù)淖寮y有點眼熟,妝容也有點熟悉。
哦,她終于想起來了,是那位多次嘲諷過她的鄭家五公子啊。
那就不奇怪了,鄭家與姬家有仇怨,但鄭家比姬家勢弱,這位鄭五公子平日不敢招惹姬家,也不敢招惹如日中天的姬明乾,只敢拿她這個與姬家有關(guān)聯(lián),卻沒多少告狀底氣的軟柿子來捏。
而像鄭五這樣的神經(jīng)病,江載月也沒少見過,然而以往顧忌著不能破壞自己在姬明乾面前立的人設(shè),她都當(dāng)這些人是會發(fā)出聲響的垃圾,默不作聲地忽略過去。或許這也助長了他們的氣勢,讓這些人越發(fā)覺得她更加軟弱可欺。
不過現(xiàn)在她連姬明乾的法身都弄死了兩次,現(xiàn)在多招惹一個神經(jīng)病,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秉持著虱子多了不怕癢,閑著也是閑著的平和心態(tài),江載月提高著音量,充滿鼓勵般微笑道。
“鄭公子,原來你這么羨慕我能嫁進姬家生孩子啊,沒關(guān)系,修真界的法術(shù)那么多,你要是想嫁進姬家,給人生孩子,鄭家肯定會有這方面的仙術(shù)……”
看著這位鄭公子臉上覆蓋的厚厚一層白粉,如同皸裂一般顯出厚厚的裂紋,他哆嗦著嘴指著她,可能是被氣得太狠,一時間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江載月沒有掉以輕心,憑借著豐富的逃跑經(jīng)驗,在捕捉到鄭五有動手的動作時,她先一步靈活得如同游魚般沖進了人群。
“你,你這個瘋婆子,給我站��!”
鄭五的嗓子尖銳瘋狂得快要破音,江載月也不敢跑離人群太遠。
萬一她不小心又跑到附近的哪個出口里掉了出去,那她可沒辦法像鄭五這些人一樣輕易地找回來了。
以免夜長夢多,溜了鄭五一個大圈后,她一個繞彎,陡然撞入了山門之中。
山門之后仿佛是一片荒山野嶺,看不見絲毫人的蹤跡,然而她背后的人潮聲響,鄭五無能狂怒的喝罵聲都在一瞬間完全消失。
江載月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山門外是與山門內(nèi)一模一樣的荒山野嶺,山門像一面鏡子,鏡中與鏡外的景象虛實相對,也難辨虛實。
她看不見任何人的蹤影,就連天空中飄蕩的那些腕足也徹底不見。
按耐下作死的探索想法,江載月開始認(rèn)真作答。
“我在天上看到了‘小江’�!�
“從有記憶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一個人,在墻外很遠的地方跟著我�!�
開篇就要完美扣題“從小”,江載月嚴(yán)謹(jǐn)?shù)乩^續(xù)答道。
“隨著我年歲漸長,那個人離我越來越近,我也能越來越能看清他的樣子。他應(yīng)該是個和我一樣個頭差不多高,跟隨著我一樣慢慢長大的男孩,他總是朝我伸出手,像是想要抱住我。”
把鬼的原形設(shè)定成姬明乾,江載月也是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不過這也是為了讓她更能表現(xiàn)出幾分真情實感的后怕姿態(tài)。
“但是我周圍的人似乎都看不見他,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無論我問他什么,他也只會說一句話,那就是他在保護我。我后來記事了,就有些害怕他�!�
江載月深諳恐怖感需要多點現(xiàn)實細(xì)節(jié),還有先抑后揚,才能更深入人心的要領(lǐng),接著編了一段她被族人欺負(fù)羞辱,而她的朋友背對著她伸出手,用身體努力擋著她,保護她不被那些人靠近的細(xì)節(jié)。
“從那以后,我就不怕他了,我姓江,他是伴我而生的,我就叫他小江,小江像是我永遠的守護神。每次遇到了難過傷心的事,我都會向他傾訴,小江是永遠陪伴我,安撫我的朋友,只有他才永遠不會離開我�!�
“而我十四歲的時候,小江已經(jīng)能出現(xiàn)在距離我很近,兩人伸著手就能觸碰到的地方,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陪著我。每一次我害怕的驚雷雨夜,我都會偷偷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指尖,他也會用力握住我的手,努力靠近我,然后一遍遍告訴我,他一直在保護我�!�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彼此陪伴下去,我也期待著小江不用我伸手,就能真正靠近我的那一天。”
少女露出了如夜曇般脆弱易碎的恍惚之色。
“可是有一天夜里,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喘不過氣,我感覺到有東西在壓著我的脖子,而且那股力道越來越重,我很用力地叫著小江的名字。”
“趕來的侍女點了燈,然后我看見——”
她頓了頓,雪白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仿佛不愿提起,也仿佛至今都不敢相信的茫然之色。
“小江在距離我一臂遠的地方,用力伸著手,掐著我的脖子�!�
“他說,他在保護我�!�
卡在故事最吸引人心的關(guān)鍵點,江載月卻突然陷入了一段漫長的沉默。
她在試探考官的反應(yīng),如果考官對她的故事不滿意,她還得重新規(guī)劃一下后續(xù)發(fā)展……
然而江載月沒想到的是,她沒等到測試她的觀星宗之人開口,鏡像般的天空中卻突然垂落了一截雪白的腕足。
那腕足繞著她身體搜尋了一圈,像是在尋找她故事中的“小江”存在。
江載月感覺自己后背快要冒出一層冷汗。
不是,難為她一個假神經(jīng)病有意思嗎?
這位仙人這么有空的話,能不能先去把姬明乾這些游蕩在外界的真神經(jīng)病先抓起來?
江載月不敢再有任何拖延,生怕這位沒抓到“小江”的仙人,反手把她抓起來,她極力鎮(zhèn)定地說著自己剛編好的后續(xù)。
“……我不記得我是怎么做到的,我反抗的過程中,真的殺了他�!�
“他終于消失了,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又出現(xiàn)在了離我很遠的位置,他一直在看著我。”
“我們之間的距離還在縮短,他也還在努力向我伸著手,只是現(xiàn)在的我,再也不會以為他是想要給我一個擁抱。”
“我知道,等我們之間的距離足夠接近的時候,他還是會像那一夜一樣,掐住我的脖子,一邊說著要保護我,一邊預(yù)謀著如何能真的殺了我。”
第010章
鏡山
不得不說,博覽群書和自己現(xiàn)編一個故事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對于這個根據(jù)考試范圍臨時編出的恐怖故事,江載月只能給自己打個及格的六十分。
剩下的四十分主要扣在腕足哥的出場,比故事里的“小江”更具有恐怖氛圍。
畢竟一個只是她編出來的怪物,一個可是真的能掐死她的怪物�。�
一道溫沉低緩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真的在保護你?”
“因為他能看到,世上有比死更可怕之物。如果你死了,就不必去面對那些東西了。所以他是發(fā)自真心地覺得,送你去死,才是真正地在保護你�!�
江載月頭皮微微發(fā)麻,這得是病情嚴(yán)重到什么程度的神經(jīng)病,才能和她編的故事里的怪物達成這么惺惺相惜的共識?
她看了看腕足旁邊的空地,最后方才把目光落回到腕足上,她試探性地問道。
“仙人,是剛剛救了我的您在說話嗎?”
雪白腕足輕輕抬起,江載月沒有在它身上找到任何發(fā)聲器官,卻能感覺到一道低沉悅耳,溫柔沉緩的聲音,近得仿佛在她耳邊響起。
“是我。”
不行,這聲音到底是從哪傳出來的?
江載月簡直覺得像有一只男鬼趴在她的背上,氣息近得摩挲著她的耳廓,她的耳朵現(xiàn)在微微發(fā)麻,全身刺撓得有點厲害。
但她縮了縮脖子,輕輕甩了甩頭,眼角余光一掃,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她身邊的異樣。
回到正題上,江載月清楚,面對這種病情極重的患者,她是無法駁倒他們已經(jīng)自成一套的世界觀的。
所以她仰起臉,看著那停留在她眼前的雪白腕足,順著他的話認(rèn)真道。
“如果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那么死亡就一定能逃開祂嗎?只有一死才能了之,那么知道這件事的人,應(yīng)該都選擇赴死,沒有人愿意再留在世上了�!�
“先前我只是覺得,小江或許還有別的我不知道的苦衷,逼不得已才對我這么做,”江載月微微嘆息著,眸中的神光卻一點點明亮堅定了起來,“可是現(xiàn)在,聽仙人這么說,我突然覺得,他或許并不通人性,只是一頭披著人皮,但是欺軟怕硬,怯弱不堪的野獸�!�
“野獸遇見火,只知道火的危險,不知道那是什么,它永遠只能遠遠逃開�?墒俏覀�?nèi)俗澹瑥暮芫弥熬驮趪L試與火共存,也學(xué)會了如何用火,讓自己過得更好。”
“仙人覺得,現(xiàn)在的人族,會后悔當(dāng)年沒有同見到火的野獸一起逃走嗎?”
腕足的主人短暫地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過了許久,他仿佛輕輕嘆息了一聲,緩慢開口道。
“可如果你們遇到的,并不是能被馴服的火,而是一片將你們淹沒的海呢?”
江載月想了想,認(rèn)真道,“海潮總會有褪去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陸地上還會孕育出新的人族。”
“如果海永遠不會下降呢?”
江載月道:“那海里會孕育出新的人族吧,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可能不會把自己稱為人了�!�
“如果海就是海,海里什么都不會出現(xiàn)?”
作為一個經(jīng)歷過職場毒打的社畜,江載月對這種仿佛故意為難人的假設(shè)已經(jīng)格外心平氣和。
“如果那片海一直不會消失,也一直不會孕育出新的生命,那么海本身,或許也在成為和人類似的生命�!�
腕足仙人沒有再就這個問題鍥而不舍地追問下去,他沉默了一會兒,陡然問了一個江載月沒有預(yù)料到的問題。
“你不害怕他了嗎?”
江載月頓了一會,才意識到腕足仙人話中的她指的是“小江”。
她剛想回答,突然記起自己的答題思路里有一條是“恐怖故事的“怪物”,要給她留下極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原本快到嘴邊的回答陡然剎住,江載月輕聲,仿佛帶著一點余悸,卻比先前更鎮(zhèn)定地回答。
“我還是會害怕,我現(xiàn)在入睡前不敢熄燈,就是怕他還會像那一夜突然靠近,準(zhǔn)備殺死我,但是,我不害怕他本身的存在了,就像一條狗瘋了之后,咬了他原本的主人一口,主人會害怕的也不是狗,而是狗可能對他造成的傷害�!�
江載月心里打著鼓,已經(jīng)做好了腕足仙人,接下來可能會打探她故事里“小江”虛實的準(zhǔn)備。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雪白腕足給了她一句近乎承諾的回答。
“如果他出現(xiàn)在宗內(nèi),我可以幫你除掉他�!�
如果她故事里的小江真的存在,江載月覺得自己應(yīng)該能為這個承諾感激涕零。
但是現(xiàn)在,聽到這句話,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她這是通過了觀星宗弟子測試,以后可以留在觀星宗?!!
江載月顫抖著雙手,緊緊握住似乎想要離開的腕足仙人。
“仙人,您的恩情,我沒齒難忘,若有來世,我定當(dāng)結(jié)草銜環(huán)為報�!�
反正她這輩子不可能給這位大人物什么實質(zhì)性的回報,江載月一通洋洋灑灑的抒情后,試探性地想要和這位仙人拉近關(guān)系。
“不知您的名諱是什么,日后我若是遇見了’小江’,又該該去哪里找您?”
“不必刻意尋我,”仙人似乎不習(xí)慣與人這般親近,柔軟腕足從她手中輕輕抽走,沒給江載月半點挽留的可能,“我居于高處,若有異物闖入此地,我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