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很輕微的撕扯感。難受得慌。
像是即將失去什么。
庭瀟告誡自己，聞臨月跟他沒關(guān)系，他沒有矯情泛濫的資格。
他下意識停了腳步，駐足在盧浮宮廣場的地磚上，手機放進兜里，在宋玉起疑心之前，挪開了看向聞臨月的視線。
他明白祁姝給他發(fā)消息的用意。
從他回國開始，就光惹聞臨月傷心了，祁姝不想她再看見他，很正常。
他完全理解。
庭瀟親昵地偏頭朝宋玉看去，眉宇間一派優(yōu)雅與淡然，開口道，“寶貝，我突然想起這附近有一家評價比Le
Cafe
Marly還高一些的法餐店，當?shù)厝艘矏廴�，不如我們�(nèi)L嘗？”
天氣有些冷。
披著男人的外套，宋玉仍吸了吸鼻子，“都聽你的，瀟瀟。”
庭瀟眼眸淡然，牽過宋玉的手，往反方向走去。
側(cè)身前，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朝拱廊看去。
小老外和聞臨月相談甚歡，他還用勺子盛了菜，放進聞臨月面前的盤子里。
她揚著唇，用她那雙迷人的眼眸盯著小老外，大概是說了謝謝。
俊男靚女。
畫面很法國電影。
庭瀟收回目光，莫名多了一絲煩躁。
-
庭瀟牽著宋玉越走越遠。
聞臨月絲毫沒察覺到異常，和Rosent聊著玄學(xué)。
無人在意的角落，祁姝又拯救了一次自家姐妹的好心情。
她松口氣，才有胃口拿起銀質(zhì)的餐叉，狠狠插進一塊鵝肝，裹著牛油果塔塔醬送進嘴里。
嚼兩下。
yue。好膩。
醇厚綿密的鵝肝醬，再裹上加了巨多蛋黃的塔塔醬，膩得祁姝暈厥，她端起一旁的橙汁，咬住吸管大吸了一口，橘子香果酸味沖淡了口腔里的油膩。
這個味道讓她想念祁斯吟。
聞臨月關(guān)心地問她，“姝姝，你還好吧？”
祁姝不想破壞她和Rosent的好氛圍，利落地搖頭，“我沒事，不用在意我�！�
語音落，趁Rosent不注意，祁姝朝聞臨月拋去個媚眼。
含義很多。
姐妹，別管我死活，享受當下。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吃過飯，小帥哥依依不舍，還想跟著祁姝聞臨月她們一起玩，他下午計劃去塞納河閑逛，問她們倆計劃干嘛。
聞臨月原本就只打算和Rosent吃個午飯。
畢竟異國他鄉(xiāng)，遇見一個談得來的英國人，本身就是短暫的浪漫。她不指望之后還繼續(xù)和Rosent有來往。
她禮貌地搖了搖頭，說她們還有其他安排，就先失陪了。
失陪這個詞Rosent聽不懂。
他偏過頭，疑惑地問聞臨月，什么意思。
Rosent的眼睛里有細碎的星光，聞臨月突然有點舍不得，她怔然了一剎那，還是向后退了半步，“意思就是，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
Rosent重復(fù)了一遍，“有緣”他聽不懂，但他知道“再見”。
他還沒回過神，聞臨月取下右耳的耳鏈遞到他手心，“很高興遇見你，作為見面禮，我把月亮送給你�！�
不等Rosent說謝謝。
聞臨月牽過祁姝，往反方向走，只在風里留下一句話。
“拜拜，小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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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背叛
走出街區(qū)，邁巴赫靜靜地停在路口等她倆。
上車后。
溫度漸漸升起來，兩人酒足飯飽，又在盧浮宮日行一萬步，都有些倦怠，于是決定回酒店好好躺半天。
趁著聞臨月躺在沙發(fā)上看綜藝的空隙，祁姝借口去大陽臺看花園風景。
花園的草坪規(guī)整，修剪整齊。不遠處的噴泉在陽光下凌凌，深冬，卻綠意盎然。
巴洛克風格的露臺，日光傾瀉。
小圓桌上，白色桌布影綽，祁姝半瞇著眼，在花園鐵椅懶懶坐下，裹緊衣領(lǐng)，舒服地曬太陽。
半晌，她才想起正經(jīng)事，摸出手機，給庭瀟發(fā)了條信息，“庭瀟哥，為了防止接下來幾天咱們碰面，不如來交換下行程？”
等了十分鐘，庭瀟沒回她。
百無聊賴。
祁姝鎖了屏，手機放在小圓桌上，又倦怠閉目。
-
宋玉手機沒電了。
下午的行程安排是逛盧浮宮，她這么愛回憶的人，是一定要拍照留念的。
庭瀟幫宋玉在蒙娜麗莎面前拍了不下五十張捧臉照，只為了拍某女團成員的同款照片。
偏偏她還是不滿意，要他重拍。
他覺得沒趣。
仍耐著性子照做。
宋玉性格溫順乖巧，美則美矣，卻乏味得像一汪水，加熱則沸騰，凍結(jié)就成冰。逆來順受，愛追時興，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常覺得差點意思。
重新拍完，手機遞過去，任由宋玉一張張?zhí)暨x。
宋玉笑瞇瞇，說完謝謝瀟瀟，接過來，放大看細節(jié)，某張拍得不錯，她的表情抓得正好，光線也柔和——
正打算說滿意，將手機還給庭瀟。
他手機橫幅彈出一條消息。
備注是“祁姝妹妹”。
宋玉其實沒想窺探庭瀟隱私的，他不喜歡，平時就算他手機扔在她枕邊，她也不會去碰。
祁姝的頭像是她照片。
巴掌大的小臉上戴墨鏡，仰臉看鏡頭，飽滿的紅唇鮮艷醒目，綢緞般的黑發(fā)隨意散落，脖頸上戴光澤亮眼的珍珠項鏈。
整個人又甜又酷，恣意張揚。
因為是她，恍惚中，宋玉鬼使神差點進去。
祁姝：“庭瀟哥，為了防止接下來幾天咱們碰面，不如來交換下行程？”
防止碰面？
女人的第六感讓宋玉察覺到不對勁。
庭瀟正雙臂環(huán)抱，欣賞畫作。
她趁機往上撥兩下，看兩人的對話。明知道這樣不對，可手機像海妖塞壬，引誘著她。
內(nèi)容很稀松平常，他和祁姝幾乎不曾單獨聊天。
只有兩條特別刺眼。
時間是今天中午，間隔半分鐘。
【庭瀟哥，就現(xiàn)在，別來Le
Cafe
Marly吃午飯，離拱廊遠點！！SOS！！】
【別看了，快帶宋玉姐姐走�！�
沒頭沒尾。
這讓宋玉突然回想起在廣場上，庭瀟臨時改變的決定，他換了一家餐廳吃飯。
她當時沒放在心上。
現(xiàn)在才知道，竟然是庭瀟收到了祁姝的消息。
這本來不是件大事，但因為旁人隨口一句話，自己的男朋友就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她。
挺不尊敬人的。
宋玉有點生氣，一種被背叛的羞憤涌上心頭。
她意識到祁姝和庭瀟之間有秘密瞞著她。
但這個秘密是什么？
她猜不出來。
可是又不能問庭瀟，問了就代表她偷看他的聊天記錄。這是他的禁忌。
握住手機的手指因稍微用力而顫抖，骨節(jié)泛白，宋玉退出和祁姝的聊天記錄，標為未讀，將界面重新調(diào)回那張照片。
一分鐘前，她還在鏡頭前笑意燦爛。
這會兒，裝著心事的她，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了。
將手機歸還給庭瀟，她決定裝作毫不知情，“這張我好喜歡，瀟瀟，回酒店發(fā)給我�！�
“好，寶貝�！�
-
看完秀，兩人在專業(yè)團隊陪同下拍了照，晚宴她們沒去，人生地不熟，去了也只能吃吃甜點喝喝小酒，沒什么意思。
從秀場出來。
兩人上了車，閑聊著是回酒店還是去夜游塞納河。
司機適時地見縫插針，“祁小姐，巴黎的夜晚除了游船，還有夜游餐車巴士，晚八點從凱旋門出發(fā)，十點會經(jīng)過鐵塔閃燈，再回到凱旋門�！�
祁姝問聞臨月有沒有興趣，她點頭應(yīng)好。
從凱旋門上車，餐車巴士順著香榭麗舍大街開，夜晚的巴黎浪漫松弛，熠熠燈光將一切都映照得恰到好處。
路過巴黎歌劇院，天邊的云像油彩，紫色熙熙攘攘，從垂墜的天幕中浮出來。
很漂亮的日落。
手機在掌心震動一下，庭瀟似乎這會兒才得空，將行程發(fā)過來。
祁姝認真看了一遍。
微松口氣。
誰都不知道她度過了怎樣提心吊膽的一天。
接下來兩天，只需要避開庭瀟的目的地，就能相安無事。
她不忘和庭瀟道謝，說回國招待他吃飯。
他回得很快，“該我謝謝你�！�
巴士到達終點時，下起淅淅瀝瀝的雨，司機舉著傘在巴士下迎接她們。
祁姝有些著涼，回了酒店便早早躺下。
聞臨月將剩下那只耳鏈放進首飾盒，不出意外的話，不會再戴了。
祁姝蜷著倚在枕頭上。
見聞臨月盯著盒子發(fā)呆，逗她，“怎么，想你的小玫瑰了？”
聞臨月?lián)u頭，知道和Rosent不現(xiàn)實。
“這種浪漫的邂逅，只適合留在今天，我不會把情緒帶回去的。”
她表現(xiàn)出異常的清醒和冷靜。
和對待庭瀟時十足沉淪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
祁姝發(fā)現(xiàn)繼續(xù)聊下去，不可避免會提到庭瀟，怕又惹她傷心，趕忙終止了話題。
-
接下來兩天。
看秀看得心滿意足，秀場上各種典藏級別的設(shè)計款買到手軟。
返程的飛機上。
祁姝托著腮看云彩，指甲在安全帶上輕輕劃，智齒傳來輕微的腫脹感。
前兩天夜游時著涼了，她沒及時吃藥，有些感冒，連帶著智齒發(fā)炎。
挪過視線，落到機艙的桌上。
幾朵鮮艷的玫瑰正在綻放，甜膩的香氣將她熏得暈乎乎。
在巴黎待了幾天，祁斯吟的花就送了幾天。
他做得太明顯了。
聞臨月這么聰明，肯定早就猜到了。祁姝一直在等她問她，可她偏偏一直沒開口。
這種感覺就好像脖子上懸了一把鍘刀。
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落下來。
chapter
110
煙癮上來了
飛機抵達南城，祁斯吟和黎叔在出口等她們，先繞路將聞臨月送回家，才往祁宅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