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特意騰出一只手來接過櫻桃,放進嘴里。
她嚼著果肉,被酸得皺眉,很低地叮囑一聲,“要避嫌�!�
“是嗎,”祁斯吟波瀾不驚,迅速低頭吻了她的唇瓣一下,“這樣避嗎?”
唇齒相抵的瞬間,祁姝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
匆忙推開他。
小孩兒的叫鬧聲遠(yuǎn)了些。
游艇迎著日光開,在果凍般透明的海面,劃出一條波光嶙峋的銀亮線條,弧度優(yōu)雅。
祁斯吟又拿了一顆櫻桃遞到她嘴邊,她謹(jǐn)慎看了看四周。
小心咬住,迅速躲開。
日頭很暖,祁斯吟低眸看她,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喂我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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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理我
祁斯吟沉雅地垂眸看她。
祁姝沒抬手。
她隱秘地往后退了些,再三斟酌,開口拒絕祁斯吟。
“我沒和你開玩笑,在這兒被長輩們看見就糟了�!�
說完,她連看他眼睛的勇氣都沒有,別過臉。
暖和的日光落在祁斯吟眸子里。
一片清冷。
兩人之間的氛圍凝固到極點,他的目光不曾挪開過,落在祁姝側(cè)臉,她在故作鎮(zhèn)定,睫毛微顫的弧度出賣了她。
她躲他。
有什么事情不對勁。
恰好祁母在甲板上叫祁姝,“姝姝,來幫媽媽和大伯母拍照�!�
祁姝松口氣。
應(yīng)了聲“好”,如獲大赦般起身。
她心虛,知道自己今天表現(xiàn)奇怪,話都不敢同祁斯吟講,光著腳就逃也似地朝甲板的方向走出去。
祁斯吟探尋的目光似乎要將她貫穿,她也不曾回過一次頭。
他抬手拿了一顆櫻桃塞進嘴里,舌尖抵破嬌嫩而薄的果肉,果汁在口腔中打轉(zhuǎn),他蹙了蹙眉。
酸澀不已。
昨晚和祁母的談話,讓祁姝心有余悸。
她沒能成功說服自己,喜歡上祁斯吟不是她的錯。
以至于祁姝總覺得,和祁斯吟繼續(xù)這樣的關(guān)系是一種不夠理智的選擇。
她向來不怕犯錯。
但會讓老爺子失望,拉祁斯吟一起落下神壇,害他蒙受詬病,讓豪門秘辛飽受流言蜚語。
這些代價讓她退縮。
做逃兵也行,為了祁家安寧平和的日子,她應(yīng)該下決心盡快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
一旦滋生了這樣的想法,就如同被藤曼纏住腳踝,寸步難行。
祁姝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機會。
用過奢華精致的午餐后,游艇抵達碼頭。
終于落船。
如同被鷹捕擊的小白兔,祁姝三兩下躲到祁母身邊,挽住她的手臂,不給祁斯吟任何接近的機會。
祁斯吟有足夠的克制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至于為了這點事在眾人跟前露出破綻,祁姝逃避的態(tài)度讓他沉悶地嘆息,走在人群最后端。
他默默地回想,大概是他在船艙內(nèi)吻她,將她惹急眼。
是他的錯。
明知道她害怕關(guān)系暴露,還不避諱地逗她。
這下好了,玩過火了。
下午的安排是去酒店無邊泳池玩水,做spa,吃晚餐,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祁斯吟自省了一路,決定回別墅之后好好向祁姝認(rèn)錯。
早晨出發(fā)時,祁姝的泳衣和祁斯吟的泳褲放在同一個收納袋,他本想借著找祁姝拿褲子的由頭和她說兩句話,哪知道祁姝連這都提前預(yù)料好了,翻出他的褲子,繃著臉,遞到他手上,就往翠竹屏風(fēng)跑。
屏風(fēng)后是女更衣室,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這哪里是避嫌。
簡直是躲鬼。
祁斯吟沉沉地望著女更衣室的入口處。
比起生氣祁姝更像是單方面在冷戰(zhàn),也沒給他個由頭,就自顧自宣戰(zhàn),讓人不得其解。
但內(nèi)心仍替祁姝辯解。
不是她的錯。
她只是任性胡鬧慣了,做事也隨心所欲,那有什么辦法,都是他慣出來的。
正垂頭思考,祁老爺子走上來攬住祁斯吟肩膀,將他往男更衣室的方向帶,老人家眼睛今天尤其毒,看出祁斯吟和祁姝不太愉快,只當(dāng)兩人是平日里鬧矛盾,也沒提這茬。
插科打諢地聊些話題,企圖轉(zhuǎn)移祁斯吟的注意力。
島上的海水是澄澈的藍,與天連接的那條線隨著風(fēng)隱隱晃動,露出些破綻,波光粼粼,椰樹在日照下婆娑影,在泳池邊坐一會兒,祁姝竟有些發(fā)熱了。
汗涔涔的。
她穿玫紅色的比基尼,因為有長輩在場,沒敢太囂張,搭了件米白色玫瑰花邊的軟糯開衫,花束是立體的,綢緞質(zhì)感輕垂,跟著風(fēng)晃動,在明艷的日光下過分溫柔。
但眉頭仍是蹙著的。
她大腦亂糟糟,瘦而白皙的腳無意識地翻攪起一點水,水面一觸即碎,水珠璀璨。
一只溫潤而修長的手握住玻璃水杯。
杯中的水隨著手主人動作的停頓而泛動,晃出杯口。
“姝姝,喝點水�!�
祁姝正口干舌燥。
祁斯吟的聲音沉雅,如一場及時雨。
她沒說話,接過祁斯吟手中的杯子,仰頭一口氣喝掉半杯。
才暢快地大口深呼吸。
“謝謝你�!�
她仍沒有看祁斯吟,將杯子遞還給他,只留給他一個側(cè)面。雙手撐在泳池邊,冰冷的瓷磚質(zhì)感粗糙,她止不住地用指腹去捻。
祁斯吟在她身邊席地而坐。
他瞥見祁姝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不太理解。
究竟是什么事讓她突然這么別扭。
和祁斯吟說分開的念頭,在祁姝的心中愈發(fā)強烈,她幾度想開口,都壓了下去,現(xiàn)在不是個好時機。
大伯就在不遠(yuǎn)處,帶著堂弟在水中練習(xí)憋氣。
秒表有頻率的計數(shù),嘀嗒,嘀嗒,清晰無誤傳進她的耳朵。
“祁姝,”祁斯吟叫她的名字,“我們來比誰在水下憋氣時間更長,如何?”
這個提議讓祁姝挑眉。
祁斯吟不是這么幼稚的人。
“不要�!�
她搖頭。
祁斯吟躍入水中,水波一圈漣漪帶著一圈,在他的胸口蕩漾開,歸于平靜。
祁姝不想和他比,起身就要走,卻踩空,整個人跌進泳池。
她撲騰了一下,沒站穩(wěn),下意識就要去攀附祁斯吟的肩膀,條件反射的親昵似乎也在暴露二人的關(guān)系,她提心吊膽,面不改色將騰空的手停滯住,收回,整個人隨著慣性溺入水中。
祁斯吟反應(yīng)迅速,攬著腰將她撈出水面。
就這一秒鐘,她還是實打?qū)嵉貑芰艘豢谒?br />
逃跑失敗。
烈日下,她的鼻尖嗆到泛紅,背靠著泳池邊,頗尷尬又委屈地仰著臉,睨了祁斯吟一眼。
“都怪你�!�
也不知道要怪祁斯吟什么,反正就是怪他。
祁斯吟在水下隱秘地牽住祁姝的手,食指撓了下她的手掌心,帶過一陣酥麻的觸感。
“嗯,都是我的錯,”他嗓音壓得很低,確保不會被第三個人聽到,“所以不要不理我�!�
話剛說完,祁姝掙脫開他的手,想往后退,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抵在邊緣,退無可退。
下一秒,水中突然湊出一顆小腦袋。
噗呲,劈開水面,濺起水花。
是小堂弟。
他憋著氣在水下游動,清晰地看見祁斯吟牽了祁姝的手。
八九歲的年紀(jì),雖然懵懂,但清楚地知道男女之間牽手意味著什么。
他踮著腳,雙臂交疊撐在浮板上,仰著臉。
水靈靈的大眼睛在祁斯吟和祁姝之間打轉(zhuǎn)。
笑意天真中夾雜著起哄的曖昧。
“我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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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
“好哇!你們兩個居然手牽手,老實交代,是不是在搞曖昧�!�
小堂弟撐在小浮板上,身子隨著水波沉浮,仰著脖子說話,這里的水位對他來說高了些,他怕嘴巴灌水。
祁姝大腦卡成了80年代的舊電腦,嚅了唇,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她是驚弓之鳥,東躲西藏,被毫不留情戳穿,嚇得一激靈。
都怪祁斯吟為非作歹。
完了。
她要交代在這里了。
相比她的驚慌,祁斯吟淡定許多。
他看出小堂弟硬撐著,雙手托住他腋下,將他舉起,抱到泳池邊,解救了他。
“謝謝大哥�!毙√玫芄怨缘乐x。
祁斯吟這才不急不緩開口,“沒大沒小,你從哪里學(xué)到這個詞,牽個手而已,怎么叫搞曖昧?”
他對小孩倒沒這么嚴(yán)厲,輕言細(xì)語,眉目間冰雪融化。
“因為,牽手是很親密的舉動,陳老師說,女孩子的手不可以隨便牽。”
小堂弟有理有據(jù)。
祁斯吟失笑,輕點下他粉嘟嘟的鼻尖,“大哥剛剛那樣抱你,難道不是更親密,我們也在搞曖昧咯?”
小堂弟找不出反駁的話了,他低頭,被祁斯吟的邏輯繞進去了,“我才不和你搞曖昧呢!”
“我和姐姐也沒有搞曖昧�!�
祁斯吟笑得讓人如沐春風(fēng),伸出兩只手揉揉他饅頭似的小臉。
補充道,“姐姐剛才要摔倒,我只是扶她,這是很紳士的舉動,知道了嗎?”
有綿軟的云浮過,擋住太陽瑰麗的光,在祁斯吟臉龐投下一片陰影,勾出他俊朗的側(cè)臉輪廓。
沉雅得正好。
小孩兒能多心什么,被他三言兩語打發(fā)了,拿著浮板跑去找大伯父繼續(xù)練憋氣。
祁姝恍惚。
居然這么輕易就解決了。
那她剛剛?cè)缗R大敵連話都說不出一句,還和祁斯吟保持了一整天的距離,豈不是像個傻瓜。
有種大難臨頭后的虛驚一場。
越想,祁姝越混亂。
她是不是過于緊張了,其實任何事情都有可以輾轉(zhuǎn)的余地,看,她以為天大的事不是被祁斯吟三言兩語就處理了嗎。
心還是懸著的。
要分開的話卻沒這么迫切要說出口了。
她一個人在腦海里兵荒馬亂,各種情緒來勢洶洶,祁斯吟卻一片太平。
吃過晚餐,回到別墅,關(guān)門,祁斯吟佇立在玄關(guān)。
他肩背寬厚,抵住入口。
祁姝被他攏在角落里,寸步難行。
“說吧,今天一天都在和我鬧什么別扭?”
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但應(yīng)該不是很生氣,因為潺潺如流水,還帶幾分溫柔。
祁姝白天那會兒上頭的想法已經(jīng)過去了,像落地窗外落日的余暉,不剩幾分蹤影。
已經(jīng)沒有了開口的勇氣。
對峙幾分鐘,祁斯吟在耐心等她主動告訴他。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