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鸚鵡——不，海曼死死地盯著奧雷烏斯，它的身軀融化，不斷吐露出兇狠的詛咒。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讓我和她分開的人都去死吧我們會在一起在一起好餓好痛啊啊啊...”

    蘇菲亞...我最美也最可愛的姑娘...無論多么艱難都會向我露出笑容的女孩...

    整座古堡地動山搖，光彩奪目的外殼褪去，舒適的床榻是枯萎稻草、華美的裝飾不過是殘破蛛網(wǎng)。地面到處堆積著被啃食過的腐朽尸骸，隨著黑霧蔓延，逝者們?nèi)�都緩緩從地面上爬了起��，向著還有人類的地方走去。

    身處二樓走廊的瑞克斯目睹這場大變活尸，一聲尖叫后哆哆嗦嗦地抱緊羅納德。在離開前，女主人并沒有傷害他。

    “騎士！你不能拋下我�。　�

    “……”

    看到剛剛?cè)鹂怂故┱鼓芰Φ膱雒�，羅納德微妙地不想讓他掛在自己身上。但在幫助弱小的品格下，他還是默許了對方的靠近。

    “滴滴滴——”

    尖銳的提示音響起，在褪去表層幻境后，聯(lián)絡(luò)器終于重新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兜里。羅納德掏出來接通，從電話那頭響起了蘭博略顯沙啞的聲音：“往門口集合，準(zhǔn)備突圍�！�

    “收到。瑞克斯怎么辦？他好像還沒恢復(fù)記憶�！�

    正在破解大門的蘭博表情冷漠，他的腰腹處被剮出一條血淋淋的傷口，露出了些許骨骼。少女忠實地履行職責(zé)，撕扯著所有靠近的尸體。

    從門縫里溢出濃郁的黑暗，蘭博瞇了瞇眼：“帶過來，丟進(jìn)黑霧里。”

    能夠喚醒記憶的除了沖突，還有強(qiáng)烈的恐懼。

    而對于黑霧探險隊來說，黑霧本身就是一種最致命的恐懼。

    ……

    無人知曉的地下室中，正在發(fā)生一場驚人的變化。

    扭曲、無盡的扭曲，城堡露出腐朽骯臟的內(nèi)里后，主人的形態(tài)也發(fā)生了改變。人類的惡念與癡欲糾纏著這具身軀，撕裂出巨大的口。

    “它”揮動著自己的手，皮膚上密密麻麻咧開流著涎水的嘴巴，抓住靈魂們向嘴里塞去。“它”的形態(tài)突破人類的極限，那是唯有幻想中才會存在的可怕怪物。

    就此摧毀吧，毫無希望之地。

    就此絕望吧，毀滅希望之人！

    “他放棄理智了！！”

    亡魂們驚聲尖叫，企圖逃避著吞噬。可一切徒勞無功，它們本就是這個巨大怪物的一員。無論蘇菲亞、海曼還是亡魂們，在這一刻都不復(fù)存在。

    奧雷烏斯就像是一條滑溜溜的魚，輕松避開對方舔食的長舌，轉(zhuǎn)身極快地向上方跑去。

    怪物緊追不舍。所有黑霧都聽從它的指揮，纏繞在獵物身上。沉重的枷鎖拷緊青年的雙腿，恍若一座沉重的大山。

    他有些費(fèi)勁地避開怪物的攻擊，膝蓋猛然一痛。鏡中人帶著兩個亡靈從黑霧中浮現(xiàn)，抓住了他的膝蓋，臉上的笑容古怪又扭曲。

    “好餓！好餓！好餓！吃了你�。　�

    這個一直以為自己謀劃著逃離的亡魂至死也不知道，他的一切都在迷失者的預(yù)料之中。但他又取得了驚人的成果：所保密的唯一一個秘密就讓仇敵不得不采用最后手段。

    摧毀媒介不會讓海曼死去，但是他會燃燒所有情感，徹底發(fā)瘋！

    紅發(fā)青年眼神冰冷，強(qiáng)化發(fā)絲凌厲地抽散了鬼魂們，但這完全無法阻擋會源源不斷重生的亡魂，更不用說背后還有個大東西。

    “滴滴滴——”

    就在這時，他的兜里突然有個東西響了。

    “？？？”

    梅森滿頭問號，閃過攻擊轉(zhuǎn)而拿出那個東西。蘭博先前拿給他的聯(lián)絡(luò)器不知何時出現(xiàn)，正顯示接通。

    “聽得到嗎？滋滋...我們已經(jīng)從城堡里離開了。”

    中年人的聲音從聯(lián)絡(luò)器那邊傳出，帶著些許電流雜音。

    “...不能讓迷失者離開...滋...瑞克斯說你有辦法消滅...滋滋...污染...武器...”

    “滋滋....聯(lián)絡(luò)器...滋滋...背部拆開...”

    這款為了黑霧特制的聯(lián)絡(luò)器最終還是沒抗住地下室中巨大的污染，咔嚓一聲啞了火。但這足夠了！

    梅森迅速拆開聯(lián)絡(luò)器的背殼，發(fā)現(xiàn)里面藏著一根細(xì)長的維修針。形狀類似前世用的手機(jī)針，到底為什么會在這里藏著啊——

    這已經(jīng)完全不重要了。

    紅發(fā)青年在臺階上猛然前撲，青蛙般的長舌從他頭頂擦過，表面的螺旋狀牙齒密密麻麻，可以料想到被擊中的慘烈代價。

    一切到此為止、紅發(fā)青年毫不猶豫將針刺入皮膚，血液滲透猩紅。獵獵作響的亡靈嚎叫與翻涌黑霧中，神圣禱言聲刺破怪物的嘶吼，帶來于熾熱火焰中熊熊燃燒的金鐵味道。

    “祂的血為銀，祂的骨為金。凡灌溉祂的骨血的，皆為祂的武裝！”

    燦爛奪目的光輝重現(xiàn)，盡管有些勉強(qiáng)，但那根維修針仍舊重構(gòu)成了雪白的荊棘長劍。紅發(fā)青年握住劍柄，踩著最后一階臺階，翻身一躍而起，斬斷了對方的長舌！

    “飽受痛苦者、無助哭泣者。被審判為惡，卻不曾被善待的囚徒；從未偏移信念，被迫陷入絕望的靈魂�！�

    狹長劍身上組成荊棘的咒文驟然躍動，雪亮劍鋒所至，萬物消融。傾瀉而出的血氣充斥了整座地下室，繁復(fù)赤紅的紋路順著臉頰與脖頸蔓生，狂亂！殺意！鋪張而來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唯有那雙眼睛明亮如初。

    ——在這個世界上。

    善會被惡欺凌，可憐之人中也會誕生新的惡。如果一百個壞人里出現(xiàn)一個好人，他一定會成被壓榨的對象；人們之所以尊敬強(qiáng)者，也只是因為自己無法征服對方。

    曾經(jīng)有個劍士，他曾有幸與世界上最高潔的騎士同行，與眾多純潔之人共同守衛(wèi)著世界樹。但最后，他意識到，自己永遠(yuǎn)成為不了騎士。

    因為善良并不能解決所有事情，人類是愚昧的從眾生物，必須有誰來作為天秤，來審判他們的惡，守護(hù)他們的善；背負(fù)無數(shù)人的詛咒而前行，背負(fù)無數(shù)人的希望而屹立。

    “請安息于血與火之中，漫漫無途，身負(fù)荊棘，靜候罪者終結(jié)的懺悔——�！�

    碎石磚塊不斷砸落，怪物吃痛地哀嚎，不管不顧地將無數(shù)口器對準(zhǔn)了敵人。

    迎面長舌如箭雨，青年眼神冷厲。沒有一絲躲閃、沒有一絲后退，最鋒利的劍破甲穿空，擊碎阻礙，與龐大猙獰的身軀直直撞在一起！

    腥臭鮮血噴灑，斷裂的血肉在空中飛舞，光輝長劍扎入核心，象征罪痕的荊棘汩汩吸吮，綻放出妖艷赤色。

    神圣靈魂的結(jié)晶、抹殺罪孽的武裝。透過它，一個聲音輕輕在青年耳邊叩響。

    它問：那你呢？你又憑何去審判他人？

    倘若殺戮是罪，最為殘酷的你，難道不是最該被處決的罪人嗎？

    在我們墮入絕望的時候，死亡、饑餓、痛苦，在我們被屠殺的時候，你又在哪里呢？

    怪物丑陋渾濁的眼球中倒映著青年的身影，在昏暗的空間里，即便渾身纏繞殺氣，他居然還是這里唯一可以稱之為人的存在。

    既恐怖，又血腥，任誰看來都是和它們一樣可怕。但他的眼睛里——那雙暗金色的眼睛仍舊清澈而平靜，看著狂亂的怪物就好像注視著一朵花，沒有厭惡、出奇干凈。劍鋒被送入最深處，仿佛回答著翻涌不休的問詢，他輕輕念出最后的禱詞。

    “不必畏懼。所受之刑即為我之刑，所生之罪即為我之罪�！�

    “從今往后，獄火深處，我與你們同行�！�

    奧雷烏斯不是一個真正的騎士。

    他甚至從來不想像兄長那樣成為一個英雄，因為那樣太累了。但就算這樣的他，也會有一個小小的心愿。

    既不是邪惡，也不是正義。他一次又一次舉起長劍，只憑借自己的意志行動，以殺止殺，既屠戮墮入黑暗的弱者，也洞穿這個逼迫人變成瘋子的世界。他不配成為一個拯救者，但他也不是一個壞人。

    在故事里，屠龍者終成惡龍，但在那之前，他愿意背負(fù)荊棘，始終走在自己的路上。

    因為他的劍，就是為此而生。

    第29章

    天國

    廣袤無垠的群星之下，奇異的樹苗輕輕搖曳。

    伴隨著無形回蕩的水音，樹苗枝頭舒展開數(shù)片新葉。梅森看著這一幕，頗有幾分成就感。果實代表新的馬甲，而隨著葉子數(shù)量的增加，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對馬甲的掌控能力增強(qiáng)了。

    如果說把開馬甲比喻成打游戲，雙開屏幕肯定會有一個延遲，網(wǎng)速慢的那個雖然也能行動，但很容易卡頓，所以為了減少破綻，之前奧雷烏斯行動時迦南總在掛機(jī)。而現(xiàn)在，他就是在為路由器不停地增加零件，好讓雙開三開乃至于以后的多開變得更加絲滑。

    梅森好心情地摸了摸那片葉子，耳邊響起層層疊疊的低語聲。除了關(guān)于奧雷烏斯的聲音外，還多了關(guān)于迦南的。

    “雅安城的救世主……”

    “神秘的世界樹來客……”

    “一名神奇的祭司……”

    “迦南大人真厲害......”

    與奧雷烏斯相比，這些印象大多淺薄片面。但很多都被無形的絲線鏈接在一起，與祭司隱隱構(gòu)成了聯(lián)系。

    梅森有些好奇地?fù)芘�了其中一��，眼前驟然浮現(xiàn)出一副稚嫩天真的畫面：這是完全由玩具與甜點構(gòu)成的城堡，一個眼熟的小女孩穿著漂亮衣服，在拿著洋娃娃做游戲。

    這是我在醫(yī)院庭院里遇到的那個孩子。梅森辨認(rèn)出她是誰，他剛剛生出“想要靠近一點”的念頭，周圍環(huán)境就隨之產(chǎn)生了變化。

    綢緞般銀色長發(fā)輕輕飛揚(yáng)，眼眸碧藍(lán)的祭司出現(xiàn)在夢幻的場景中。女孩驚訝地睜大眼睛：“迦南先生...？”

    為什么迦南先生會在這里？他是來陪我玩的嗎？迦南先生真好！

    女孩臉上露出甜甜的笑，一路小跑到青年身邊，親昵地拉著他的手：“迦南先生是來來我家里做客的嗎？”

    青年微微點了點頭，女孩更加高興起來。她帶著對方坐下，嘰嘰喳喳地介紹：“這是爸爸，這是媽媽，這是兩個哥哥！他們剛下班回來！”

    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四個玩偶，粉紅色的媽媽友善地向客人點頭，威嚴(yán)的爸爸也和藹可親。兩個哥哥有些調(diào)皮地?fù)芘�了一下女孩的辮子，氣得她哼了一聲，媽媽過來將他們倆打得嗷嗷叫。

    這是一個思維...

    梅森隱隱明悟。

    借助女孩的信賴，他成功潛入了對方心中最純凈的地方。如果他在這里做了什么，對方現(xiàn)實中的想法就會隨之改變。

    梅森猶豫了一下，看向女孩，柔聲詢問：“你叫什么名字？”

    “愛麗！”

    “愛麗，我很喜歡庭院里的花，明天可以折一枝放在我的門口嗎？”

    愛麗用力地點頭。銀發(fā)青年獎勵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身形逐漸消失。當(dāng)他徹底消失后，現(xiàn)實中的愛麗突然醒來。

    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總覺得自己做了個好夢，但夢的具體內(nèi)容卻想不起來。愛麗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突然想到花園里盛開的小花，覺得它們很漂亮。

    那么漂亮的小花最適合做禮物啦。迦南先生幫了大家那么多，愛麗想要感謝迦南先生！女孩埋進(jìn)被子里，悄悄下定決心。

    明天早上她要偷偷折一枝花，放在迦南先生的門口！

    做完這個小小的實驗，梅森心滿意足地收回意識。祭司打開窗戶，無聲無息地跳了下去。光潔皎皎的花蝶環(huán)繞，讓他在月色下宛如行動的精靈。

    估計迦南這輩子都和夜行沒關(guān)系了，誰會對一個夜里的大燈泡視而不見啊。

    梅森在心里嘆了口氣，竭力收斂亮度，一路直奔伯爵府。

    當(dāng)雅安伯爵被風(fēng)驚醒時，就看到自己的臥室里正坐著一個人。他的心跳停了半拍，卻沒能做出任何動作——在看到對方的瞬間，他的敵意被抹消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伯爵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難以想象如果這是敵人該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好在來的人他認(rèn)識。月光照在那張昳麗面容上，雙眸藍(lán)如海洋，這一幕美得像是油畫。

    “奧雷烏斯在哪？”

    伯爵心中一跳：“你找他做什么？”

    “我需要殺死他�！�

    迦南平靜地說出極為恐怖的話，語氣溫柔輕緩，對待雅安伯爵的態(tài)度意外很好。

    “正如你們所知的那樣，我們都是曾經(jīng)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類。由于特殊性被世界樹收納，成為了守衛(wèi)世界樹的英靈�！�

    “但在世界樹被污染后，破碎的靈魂化為群星之地，剩余者也在其中沉睡，直到奧雷烏斯回到了這個世界上。一切起源于他，一切也該終結(jié)于他。他是英靈們回到這個世界的錨點。我之所以會降臨在雅安城，就是因為聽到了他的呼喚�！�

    他們曾是跨越時空，親密無間的摯友。高潔的祭司與灑脫的劍士，許諾一起守護(hù)這個世界直到永恒。

    在墮落后近乎無窮的沉睡中，有一天，渾渾噩噩的銀發(fā)青年忽然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這里有人需要幫助。

    是誰在說話？朦朧的意識未經(jīng)思考，就循著熟悉的氣息醒來。當(dāng)他降臨到這個世界上，才回憶起呼喚者早已走到了邪路上。

    創(chuàng)設(shè)下無窮殺戮的惡首，終會墮落成嗜血怪物的昔日摯友。

    誰能來給予他制裁？誰來徹底殺死成為怪物的他？誰來守護(hù)那些脆弱的人類？誰來……做他死去時的禱告者？

    祭司直視著雅安伯爵遲疑的眼眸，輕輕低語：“除非克里斯汀活過來，否則沒誰比我更適合做這件事�！�

    月光照在他的眼瞳中，淬出冰涼的色澤。在清澈的光輝深處，縈繞著危險的氣息。

    .......

    “迦南其實是一個相當(dāng)靠譜的人，他是一個人類至上者�！�

    紅發(fā)青年坐在地上，回答著腦蟲的追問。稀薄晨曦照在他們身上，刺破黑暗帶來些許溫度。蘭博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逼問信息，后者不堪其擾，只得舉雙手投降。

    “他的體質(zhì)十分特殊，可以吸收污染轉(zhuǎn)化成能量，永久被動釋放出一個正面能量場，兼具驅(qū)散、治療、恢復(fù)、移動等等一系列效果。無論是什么樣的人，他都會一視同仁地幫助對方，且完全不顧自己。”

    “一個完全利他主義的貢獻(xiàn)者？”蘭博很感興趣地挑起眉梢，完全忽視了背后揮汗如雨的其他人�！疤�少見了，他這樣是會被利用到死的。”

    拜托，區(qū)別對待要不要這么明顯？忙于砍柴燒屋的瑞克斯神情哀怨地看向騎士尋求安慰，后者利落地將樹枝拖到木屋旁，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眼神。看著散發(fā)出強(qiáng)烈憂郁氣場的瑞克斯，紅發(fā)青年被逗笑似的彎了彎唇角。

    “不會出現(xiàn)那種事情的，他可是【祭司】啊�！�

    這不僅僅是一個稱呼，更是一個事實。如果你見過順著臺階跪拜的長龍，就會理解何為天生站在神臺上的人。哪怕是最兇狠的惡人，也會在他身前向善。在極端人類主義的領(lǐng)域影響下，他有多愛人類，人類就會多愛迦南。

    “所有接近迦南的人都會逐漸變成狂信徒，所以他很少一直待在某個地方，是一個非常孤獨的人�！�

    孤獨的人...

    蘭博細(xì)細(xì)品味著這個詞匯，居然理解了含義。

    這無疑是一個極其強(qiáng)大且危險的能力，倘若放在黑霧時代之前，他可以輕松建立起一個狂熱的宗教國度。但這也意味著他和普通人之間的隔離。

    迦南就像是一個擺在高處，受人崇拜的神像。人們會渴望觸碰他、膜拜他、靠近他，但絕對不會有人將他作為平等者去交流。

    生活在人群中的祭司，始終是一個孤獨的人。

    腦蟲在腦海中構(gòu)建出對方的相關(guān)模型，繼續(xù)問：“他的詛咒是什么？”

    “那么你得先知道他的祝福是什么�！�

    紅發(fā)青年沒有遮掩，雖然詛咒的部分不可能全部說出，但祝福的部分還是有必要告知的。

    “迦南的祝福名為——【天國】！”

    凡祂所至之地，盡為天國所在。流淌奶與蜜的長河，人人虔誠向善。

    這是一個令人聞之便心生向往的名字。只有梅森自己知道，血肉半樹凝結(jié)的果實怎么可能這么光正偉，好用的代價同樣沉重。

    倘若有人剝開迦南的身體，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沒有內(nèi)臟，而是無數(shù)如心臟般微微跳動的肉質(zhì)纖維。人類的迦南實質(zhì)上只是一個肉繭，被凈化的污染并不會憑空消失，而是會被轉(zhuǎn)化為正面能量重新釋放。但轉(zhuǎn)化速度是恒定的，多余的部分沉積在體內(nèi)，所孵化的怪物才是真正的【迦南】。

    天國之下，盡是枯朽土壤。跋涉者朝拜圣徒，卻不知其腳下埋藏著祂的尸骨，所飲下的是祂的血肉。

    ——其詛咒名為，【腐化之卵】！

    第30章

    一臣不事二主

    在忽悠完雅安后，迦南就回到了醫(yī)院，在處理完奧雷烏斯那邊的事情后。迎著熹微晨光，銀發(fā)青年推開門，看到了門口放著一支小小的野花。

    他挑起眉梢，彎腰將那支野花拾起，絲毫不掩好心情。

    同樣是與那些聲音產(chǎn)生聯(lián)系，迦南的能力無疑比奧雷烏斯更強(qiáng)。這是出于什么原理？等他治療好本體，梅森不介意深度研究一下。

    他步出醫(yī)院，直奔領(lǐng)地的方向。有能量打底，梅森直接飛了出去，就連吃飯都被省略了。

    畢竟這具肉繭又沒有消化器官，純屬模仿人類。在全力加速中，他只飛了一天就到了地方。

    而在領(lǐng)地中的紅發(fā)青年忽然感應(yīng)到什么般，抬頭看向空中。

    “怎么了，奧雷烏斯？”

    與他建立起血液聯(lián)系的奧麗赫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前者蹙起眉頭：“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我最好現(xiàn)在就離開�！�

    “你要離開？”

    “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