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普通人對土地下的動靜毫無反應(yīng)，泥土好似一片柔軟的海，

    皮卡憋著一口氣，吭哧吭哧地往城鎮(zhèn)的方向“游”。

    這是它離開前向部落里老祭司學(xué)的保命法術(shù)。多年來依靠這一招無往不利。不知道為何，

    今天游得尤為艱難。等魔力用盡它才勉強到了地方，綠皮聽了聽頭頂?shù)膭屿o，

    悄無聲息地躥了出去。

    在一處滿布塵土的廢棄倉庫里，

    地面突然拱起了一個鼓包，

    從中跳出一個地精來。等它出來，

    地面自然恢復(fù)了平整。

    皮卡從破爛堆里扒出來一套人類衣服，將丑陋的皮膚和臉擋在了帽子下，打扮成個流浪的人類小孩，臟兮兮地往外跑。它跑著跑著，

    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總覺得有點不安。

    地精東瞅瞅西瞅瞅，

    就是不敢開門。但倉庫也沒其他能夠跳出去的地方，

    窗戶也根本夠不到。地精躊躇著向門口挪去，

    隱隱聽到了聲音。

    “魔力波動就是從這里傳來的？”

    “嗯，不知道是哪個偷偷摸進來的小東西�！�

    “等他出來太費勁了，

    我直接開門吧�！�

    這樣說著，外面突然安靜下來。地精下意識后退，

    面前緊閉的破舊鐵門哐當(dāng)一聲被砸飛。身穿鎧甲的金發(fā)女騎士吹了聲口哨，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線條被鎧甲包裹，舉重若輕地放下了手中的盾牌。

    “是個小玩意，嗯...地精？”

    女騎士繞著暈頭轉(zhuǎn)向的地精轉(zhuǎn)了一圈，笑嘻嘻地扭頭問：“愛卡，你怎么看？”

    “前段時間幽暗之森死了一隊教會精英�！被貞�(yīng)者語氣縹緲，帶著濃濃睡意�！百F族們也發(fā)了瘋似的往這里派人...哈欠...聰明的地精都不會在這時候進城，除非是個傻子�！�

    “那看來我們遇到了個大傻子了。”

    女騎士發(fā)出愉快的笑聲，沉重的鋼鐵盾牌反手砸在了地精的腦袋邊，與地面碰撞的一聲震耳欲聾。皮卡險些以為被砸開的是自己的腦袋，歪戴的帽子早就不知道滾到了哪里，嘴巴張得與眼睛一樣大。女騎士掏了掏耳朵，無視了它的慘叫：“好了，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叫什么，從哪里來，來做什么，為什么用魔法，全都說一遍吧�！�

    “不然的話——”

    盾甲拖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金發(fā)女孩笑容明朗：“我就只能殺了你了�！�

    皮卡兩腿一緊，空氣中彌漫起難聞的尿騷味。它嗚嗚咽咽，毫不猶豫地按照恐怖圣職者的安排，將事情抖落干凈。

    地精一點都不傻，萬一被知道是自己偷了東西，幾分鐘后它就要變成一鍋地精了！皮卡當(dāng)下不僅按照梅森的吩咐說了，還可了勁兒地往對方身上推鍋。

    金發(fā)騎士滿臉若有所思：“我怎么不知道幽暗之森還有這種人來...他給你的東西呢？”

    “在這，在這！”

    皮卡忙不迭將徽章拿了出來。金質(zhì)徽章表面光潔如鏡，沒有任何標(biāo)記。騎士讓了位置：“艾莎娜，你來看看。”

    戴著黑色兜帽、身材嬌小的少女從她背后走出，伸手接過那枚徽章。指尖摩挲著黃金的表面，娓娓動聽的聲音涌出，好似曼妙的歌唱。

    匯聚而來的魔力元素注入徽章中，少女突然停頓了一下，兜帽下的眼睛染上淡淡疑惑。她沒有試圖嘗試，轉(zhuǎn)而將其重新遞給了騎士。

    “我沒辦法查看它的信息�！�

    “誒？”

    “命運說它自有道路，如果可以，我想親眼看看這枚徽章的主人。莎莉。”

    艾莎娜摘下兜帽，露出纖細修長的尖耳。翡翠色眼瞳勝似新葉，精靈用奇妙的語調(diào)低喃：“群星沒有為我指引該如何尋找他，但我看到了他站在萬人之中，天生就是為了站在祭臺前被供奉�！�

    占星者的預(yù)言總是奇奇怪怪的。莎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單手將嚇破膽的地精提起來笑道：“好啊，既然你想，我們就去看看。”

    這樣說著，她晃晃地精：“小不點，別睡了，起來帶路�！�

    地精畏畏縮縮地點了點頭，揣測起她們究竟是什么人。在看到精靈少女斗篷中一閃而過的光輝時，地精悚然挪開了目光。

    那是一枚獅鷲的胸針，意義極為簡單：【皇家審判執(zhí)行隊】。

    這兩個人，是王國皇室的親衛(wèi)。

    幽暗之森是魔獸與強盜的樂園，但對于精靈來說，輕盈得猶如回到故鄉(xiāng)。不談出生在這里的地精，就連穿著全身盔甲的騎士都輕松地穿梭在深夜的林間，看不出一絲吃力。

    皮卡灰溜溜地帶著她們往回趕。去的時候花了大半天，回來的時候只用三小時。遠遠的，三人就看到一處微亮的火光。等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篝火。

    好虛弱。

    這是莎莉的第一個想法。

    他像是一縷渺茫蒼白的夜影，任何人都可以輕松地用體能戰(zhàn)勝他，但所有人都不太會對這樣的人產(chǎn)生敵意。年紀(jì)輕輕就能加入執(zhí)行隊的女騎士大大咧咧地往篝火邊一坐，撐著臉盯著對方看。艾莎娜禮貌地向主人點了點頭，同樣坐了下來。

    眼見大家都坐了下來，皮卡左右瞅瞅，看到篝火旁放著一些水果，也趕忙挨著水果坐了下來，開始往嘴里塞。小松鼠見狀極為不滿地吱吱叫了起來，在青年漫不經(jīng)心的撫摸下，這才氣鼓鼓地安靜下來。

    莎莉看得眼熟：“你有精靈血脈？”

    只有精靈血脈才會如此親近自然。銀發(fā)青年輕微搖頭，莎莉想了想也對。如果有精靈血脈，她的同伴肯定早就看出來了。精靈壽命壽命悠長、繁殖艱難，彼此關(guān)系很融洽。她側(cè)頭向艾莎娜看去，卻見對方美目異彩連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

    許久后，艾莎娜由衷感慨道：“幸好是我們先找到了你。你愿意加入自然女神的教派嗎？”

    “喂喂！艾莎娜！”莎莉喝止道，生怕對方上了頭。“別忘了我們的身份，還在任務(wù)中呢，你怎么就開始傳教了？”

    “不趁現(xiàn)在拉人，等教會的人看到他，就不一定有我們的份了�！�

    艾莎娜與其竊竊私語地說了什么，皮卡豎著耳朵聽，也只捕捉到“神明...”“降臨...”“祭司...”一些細碎的詞。它眨了眨眼睛，困惑地望向銀發(fā)青年。對方明明還是那個樣子，身上卻沒有了先前若有若無的冰涼氣質(zhì)。就好像一個真正的普通人坐在這里。

    這個異端教徒究竟有什么目的？

    皮卡撓破腦袋也沒想出來個三七二十一。被說服的莎莉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熱情洋溢地問：“嘿，美男子，你有沒有打算加入戰(zhàn)爭之神的教會？”

    青年平靜地拒絕了她：“我有自己的信仰�！�

    莎莉挑了挑眉：“嚯，是哪家先得了你這樣的寶貝？美與愛之神？那你肯定長得很漂亮了。寂靜與黑夜女神？嗯...氣質(zhì)的確有點相似。怎么出來身邊不帶個人？像你這樣的神子走在外面肯定會被當(dāng)作敵對教會的目標(biāo)，一個人很危險啊。”

    “我名為迦南，是為了尋人而來�！�

    撫摸松鼠腦袋的手指停下，莎莉敏銳地感受到假面下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居然讓她感到了一絲危險。女騎士笑容不變，身體卻已本能擋在了同伴面前。緊繃的肌肉強度足以夾碎一塊石頭。

    好在對方?jīng)]有出手的意思視線很快從她的身上挪開，平靜語氣中沒有掩飾自己的疲憊：“我的師父名為納西爾，作為他的弟子，我在尋找失散的追隨者�！�

    精靈眼中亮起魔法的微光，片刻后，她輕輕點了點頭，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撒謊的痕跡。

    沒有人能在占星師面前說謊。他們或許能夠欺騙他人甚至欺騙自己，卻永遠無法欺瞞自己身上時間的痕跡與命運。只要有一絲違和，占星師就能從中發(fā)現(xiàn)問題。

    誠實是個好開端。莎莉的語氣緩和下來：“你在找什么人？只要你把先前撿到的東西交給我們，我們可以幫你找到任何人�！�

    作為皇室親衛(wèi)，她有這個自信和權(quán)利。銀發(fā)青年仍舊未動，疲憊淡薄的側(cè)臉被火光在黑暗中模糊成一副殘影，月光凄冷地落在林間，空氣中漂浮的閃亮的小顆粒織成了白色的薄紗，霧氣寧靜地纏繞著所有人，只有樹枝不斷燃燒發(fā)出爆裂聲響。

    顯然，他受了很重的傷。這也是莎莉愿意坐下來說話的理由之一，畢竟與虎謀皮的危險性肯定大于病獸。銀發(fā)青年的態(tài)度很溫和，他講起自己的事就好似在娓娓道來一個故事，聲音在這樣的場景中淡如清水，帶著難以掩飾的倦怠。

    聽著他所描述的外貌，莎莉竟然還有點熟悉。她撓撓下巴：“總覺得在哪里見過，艾莎娜，你有印象嗎�！�

    后者冷靜地提醒她：“在教會的大牢里�！�

    莎莉恍然大悟：“哦對對對，異教徒大牢里要被燒死的那幾個！”

    興奮聲音戛然而止于半途，在青年的注視下，女騎士尷尬改口：“呃...這不是還沒死嘛，要不然你把東西給我們，我們現(xiàn)在幫你去搶人？”

    話像是玩笑話，隱藏的視線卻不斷往他懷里撞。銀發(fā)青年沒說話，就在莎莉以為要談判決裂的時候，對方才疲倦地回答：“你們拿著它沒用，它已經(jīng)寫上了我的名字，成為了【臺階】�！�

    作為有權(quán)知曉高等秘辛，本身就出身大貴族的騎士和壽命漫長，見識廣博的精靈族，兩人聽到那個名詞都不由臉色微微一變。青年見他們不信，從懷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們。莎莉一眼認(rèn)出那是用特殊木質(zhì)制作的封印盒，可以隔絕任何外物的勘測，只有在極稀有的情況下才會使用。她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出現(xiàn)的卻不是地精描述的綠葉，而是一本書。

    艾莎娜拿出那本書，慎重地掀開第一眼，干涸的紅色液體寫著她們不認(rèn)識的文字。但當(dāng)任何人看到這些字，都會意識到這是什么。

    這是一個故事。

    這是已經(jīng)寫在世界樹歷史中的，關(guān)于某個人的事跡。

    凡人成神之路中，最困難的一點就在于如何獲取去往世界樹的認(rèn)可，將自己的事跡寫在祂的葉子上，刻入歷史中，凝作登往神座的臺階。但近年來，世界樹的葉子開始頻繁掉落，其中一些流落到了世界上，被各方勢力獲得與研究。其中最為顯著的成果就是人造成神之路。

    在世界樹之葉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只要寫下，這一片世界樹之葉對于他人就沒用了。哪怕其身死，所記錄的故事仍會有結(jié)局，無法消融或者抹去。

    艾莎娜遺憾地合上了書：“它已經(jīng)沒用了�！�

    莎娜無奈地聳聳肩：“好吧，看來我們運氣不是很好，沒關(guān)系，總會有下一次的。”

    不，不會了。

    梅森凝視著她們鮮活的臉龐，在心里默默地想。在此時，所有人都以為世界樹之葉的掉落是一種贈與，各族實力因此空前強大，屢次出現(xiàn)險些登上神座的新神。所有人都以為人造神明馬上就會成功，世界將進入新的舞臺。但這只是破亡前的最后狂歡。

    在世界樹之葉掉落的第十年，機械之災(zāi)首次出現(xiàn)，各族遭受巨大打擊。隨后黑霧蔓延，污染擴散，世界樹被污染，發(fā)生異變。魔法元素消失，依賴元素生存的各族開始陸續(xù)滅亡，精靈、巨龍、海妖等高魔種族無一幸免于難。

    隨后滅亡范圍不斷擴大，最終只剩下人類與人類中的混血兒。但黑霧前的珍貴資料沒有遺失，尤其是關(guān)于人造成神之路，被各方珍惜保存，最終匯聚到萬事萬知之主的信徒中，被他們認(rèn)可，作為挽救人類未來的道路繼續(xù)踐行。

    但即便是世間剩余的唯一神明，萬事萬知之主親至也無法斷言這條道路的絕對正確。梅森接過對方遞來的書與盒子，思緒也暫告段落：“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作為回報，你們可以獲得我的許諾。”

    “許諾？”

    “如果你們愿意幫助我，在未來，我會幫助你們的后代。”

    莎娜覺得對方似乎額外多看了自己一眼，但又像是錯覺。銀發(fā)青年從容不迫道。

    “你們中會有血脈流傳到后世，或許會跨越很長時間，但我總會與他們相遇。而在那時，我會幫助他們完成一件事。這是我與你們的約定�！�

    命運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比如他認(rèn)識對方身上的那件盔甲，再比如它如今正擺放在羅納德宅邸中的走廊里。

    時間賦予它太多傷痕，這具堅固鎧甲已經(jīng)如曾經(jīng)輝煌的騎士時代一般走向末途，永久地沉睡在達伯納爾的過去中。

    而在千年前，他與它的主人在某段歷史中不期而遇。

    第48章

    陷阱

    三言兩語自然無法說服兩位經(jīng)驗豐富的皇室親衛(wèi)隊成員。但也沒人會對【天國】持有者主動產(chǎn)生惡意。在梅森半是刻意半是真實的虛弱狀態(tài)下，

    兩人商討一陣，還是決定暫時協(xié)助對方。

    梅森自然沒意見，皮卡很有意見但逃不出幾人的手掌心。組成古怪的一行人圍著篝火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起出發(fā)去往最近的城鎮(zhèn)。

    其被稱為克爾頓鎮(zhèn)，是幽暗之森附近經(jīng)濟繁榮的轉(zhuǎn)運所，

    被貴族與教會同時把控。但國王顯然對雙方都不太信任，

    親衛(wèi)隊的出現(xiàn)就是鐵證。梅森有些生疏地穿過森林，臉頰時不時被樹枝劃過，

    留下泛紅的痕跡。

    沒有【天國】的協(xié)助，讓一個前世在城市里長大的人立刻熟悉森林未免有些過于為難他了。兩個女孩看在眼里，

    莎娜笑嘻嘻道：“用不用我?guī)兔�？�?br />
    權(quán)衡了一下男人的自尊與剩下的路程，梅森心情沉重地選擇了后者：“有勞�！�

    “不客氣，

    你這么細胳膊細腿的，

    居然還能一個人跑到這么深的地方來，

    幽暗之森可是附近有名的魔獸之鄉(xiāng)。”

    莎娜大步走來，

    看她的架勢，梅森突然心頭一跳，隱隱冒出不好預(yù)感。只見少女將盾牌換到背上，沖他爽快展開雙臂：“來啊，

    別客氣！”

    “......”

    莎娜身材高挑，只比青年矮了半頭。但長期鍛煉出的肌肉讓她的身形充滿力量感。見梅森遲遲不動，

    她滿臉困惑：“怎么了？你不會指望艾莎娜抱你吧？不可能，

    她的身體素質(zhì)還沒我好呢！”

    艾莎娜輕飄飄地插嘴：“我認(rèn)為他糾結(jié)的不是人選，

    而是動作�！�

    “這個動作很好呀，遇到敵人可以迅速反應(yīng)。他要是在我背上，

    頭被怪物咬下來我說不定都沒法子發(fā)現(xiàn)�！�

    金發(fā)騎士的發(fā)言越說越恐怖，梅森還沒表示，

    皮卡已經(jīng)又開始瑟瑟發(fā)抖。

    算了，不就是面子嗎。這又不是他的身體，這是迦南的！有什么問題！

    梅森眼一閉心一橫，向?qū)Ψ阶吡诉^去。莎娜利落地將他抱了起來——甚至還是個公主抱。一行人的速度頓時快了起來。梅森暗中觀察了一陣，不得不沉痛承認(rèn)，就算地精跑的都比自己快。

    在身體素質(zhì)暫時轉(zhuǎn)化為普通人后，他會餓、會累、也像普通人一樣會疼痛和死亡。但普通人嘛，怎么都肯定比不上精心鍛煉的騎士。這樣子抱久了，不需要自己費力就能快速移動，也別有一番輕松韻味。

    ...才怪。

    冷冷的風(fēng)拍在梅森臉上，騎士速度飛快，堅硬胸甲不斷與后腦勺敲擊出輕微聲響，又被步音吞噬。梅森目光平靜地望向頭頂蔚藍的天空，安詳思考起這條路的盡頭會不會是通往腦震蕩。

    在他已經(jīng)打算見到醫(yī)生就說自己已經(jīng)放棄治療了的時候，莎娜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

    她微微瞇起眼睛，從藍色瞳孔中流露出冰冷之色。而在她有所反應(yīng)之前，艾莎娜嘴唇微動，開始輕聲吟唱。

    動聽旋律飄渺溢出精靈的唇齒，牽動樹葉沙沙作響。四處靠攏的枝葉與藤蔓將幾人的身形掩藏，用自然的屏障掩蓋了他們的蹤跡。沒過多久，前方出現(xiàn)了一隊裝備精干的傭兵。他們神色陰沉，快速地穿過樹叢，目標(biāo)正是他們來時的方向。

    等他們離開后，精靈并沒有直接取消魔法。她又耐心等待了一陣，確認(rèn)沒有人靠近后才示意可以從屏障中離開了：“看來我們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畢竟吃了這么大的虧，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參與者的——對吧小地精？”

    莎娜調(diào)侃著，視線卻沒往地精身上落。她警覺地看了一圈，聽到青年略顯蒼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們不像是傭兵。”

    如果說是傭兵，這裝備未免太好了。梅森甚至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一件鋼甲，這在哪兒都算高檔貨了。

    騎士背著他，不以為然地往前走：“傭兵嘛，只要想用這個名號，無論是強盜、地痞、貴族還是教會，都能是傭兵咯�！�

    “包括你們？”

    “是——啊——所以我告訴你，可別惹我們，否則把你丟在這里，你就剩死路一條啦~”

    一行人在歡聲笑語間快樂前進。越靠近森林邊緣，出現(xiàn)的假傭兵越多。艾莎娜運用占星師的能力，不斷為他們指出繞行的道路。饒是如此，還是屢次差點被人發(fā)現(xiàn)。

    地精居然還派上了一點用場，帶他們找到了幾條隱蔽至極的小路，總算到了地方。

    作為皇室親衛(wèi)，莎娜盡顯大氣。掏錢豪爽地賄賂了城門守衛(wèi)，在兩人居住的酒館里額外訂了房間，由艾莎娜去城鎮(zhèn)里買了衣服，交由其他人進行換裝。

    兩個女孩沒什么可避的。地精皮卡被打扮成了一只老態(tài)龍鐘的奴隸地精，負(fù)責(zé)伺候其他人，這也算是地精奴隸的常見用處之一，因此并不顯眼。

    梅森則將銀色長發(fā)綁成馬尾，由艾莎娜巧手用魔法捏出了精靈長耳。莎娜好說歹說、口舌用盡，才說服對方摘下了假面。純白面具下露出一張缺乏血色的漂亮臉蛋，連唇色都極其蒼白。騎士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捂著鼻子豎起大拇指：“我的眼光就是好！”

    梅森：“......”

    皮卡：“......”

    艾莎娜面無表情地拍了她腦袋一巴掌：“不好意思，見笑了，您偽裝成精靈是很好的選擇�！�

    搞怪的騎士大呼小叫：“什么嘛、為什么打我？這個是我的主意誒！”

    “打的就是你，快點干活。”

    精靈兇巴巴地斥了一句，莎娜蔫了吧唧地轉(zhuǎn)頭從皮箱里找出一張地圖，在梅森面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