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唇開合,吐露出神圣禱言。行于荒原的圣者無畏刀劍加身,一切污濁被驅(qū)逐于外。
層層疊疊的剔透花藤從他腳下迎風而長,轉(zhuǎn)眼綻放出晶瑩的花苞,每一朵都是飽滿豐盈的三十二瓣。從花蕊中誕生的蝴蝶翩翩起舞,伴隨著細碎灑落的光粉,傳來安定神魂的清淺香氣。
銀色的長發(fā)皎潔,他穿的是一身從魔獸洞穴中帶來的破舊衣服,但在此時,映入所有地精眼中的分明是純白無暇的長袍。它們的身體正在耀眼的光輝中消融,可面上早已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有罪者,迷途者,絕望者,不可追回者,無能為力者,敬請聆聽此預(yù)言。
你們所踏之處,皆為天國所在。叩拜此地者,得以寧靜與安息;追隨此人者,皆可聆聽福音。
這是毀滅的序曲,這是新生的未來。摧毀、重塑、凈化、吸收。皮卡呆呆地看著這毀滅性的一幕,心中甚至生出一種恐懼。
它的耳邊似是響起了沙沙翻頁聲,被抹去的字跡重新浮現(xiàn)于書頁上,瘋狂書寫著一頁又一頁的故事。
而在爆發(fā)式增長的【天國】中,圣者像是一尊無喜無悲的神像,緘默注視著狂熱的信徒們流著眼淚倒地,當黑霧被驅(qū)散后,在這里剩下的只有一張張單薄的皮囊。
所有呼號都像是一場夢,這里不是祭臺,而是地精們的埋尸地。地精首領(lǐng)目眥欲裂,從胸口中發(fā)出了非人的哭號:“你都做了什么!?你殺死了我的族人,我要你償命、我要你們通通都去死!”
在強烈的仇恨下,它居然抗住了【天國】的轉(zhuǎn)化,轉(zhuǎn)身狠狠地撞在了圖騰柱上!隨著清脆的一聲,大地精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被染上猩紅的圖騰柱發(fā)出刺眼的亮光。一圈圈詭異的波動漫開,穿透山崗與森林,與山脈中的另一處遙相呼應(yīng)。
大地在晃動、森林被吞沒,天空被烏云遮蔽,連一絲光都看不到。風里傳來了狂怒的嚎叫聲,好似跨越遠古與洪荒的怒吼,讓聞?wù)咝纳駝訐u。
地面正在變得柔軟,如同人的皮膚。遠處有黑霧正如潮汐般蔓延,所有觸及之物盡數(shù)枯萎、鳥獸驚慌逃竄,不敢停留于低處;凡有停留止步的,全都在嗚咽中化為了蒼白干尸。蜿蜒的花藤貼在地面上,于藤葉的感知中,地底深處正在有什么東西緩慢蘇響。
咚!咚!咚!
這是迦南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不可形容的心跳涌動在大地深處。皮卡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嘴里下意識念叨著:“獸神的鮮血噴灑在土地上,演化成這片草原;祂的骨骼化為金鐵,身軀變成山脈...”
怪不得這群手藝人會心甘情愿潛伏在這里。
地精們的傳說是真的。這座山真的是獸神的尸體所化,倘若真如皮卡所說,在山里說出祂之名的生物都會邁向瘋狂,那就意味著這具身體已經(jīng)擁有了污染物行動所遵循的“邏輯”。對于手藝人來說,這無異于天賜的材料。
之所以勾連地精、舉行儀式、在這里潛伏了這么久。這群發(fā)了瘋的信徒肯定是想把尸骸復(fù)活,鍛造成他們夢寐以求的,活著的污染物!
至于這個世界會怎么樣?拜托,難道真的會有人對瘋子講道理?污染早來幾年,晚來幾年,未來就會變得不同?當然不可能,那就沒必要顧忌。這個世界死了多少人,和之后的他們又沒關(guān)系!
祭司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沾滿紅白之物的祭祀柱,在翻涌的黑霧中,【天國】孤獨地散發(fā)出亮光來。許多慌不擇路的野獸發(fā)現(xiàn)了這里,全都直接沖了進來。
很快,地精的部落里便充滿了不同種族的生物。哪怕平時見了對方相互廝殺的死敵,在此時也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不敢冒犯。
過了一會兒,天空中響起了一聲難聽的“嘎!”,毛色黑灰的鳥獸拍打著翅膀,帶著烏泱泱一群鳥獸毫不客氣地占據(jù)了所有泥屋屋頂?shù)奈恢谩?br />
它沖迦南又“嘎嘎”地叫了兩聲,似在催促什么。但銀發(fā)青年只是瞥了它一眼,大鳥就乖巧地收聲,一副“我寄人籬下很知趣”的老實模樣。
皮卡望著地上的一張張地精皮,神情迷茫無措,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做什么。一夜之間,它的部落沒了,或者說在大地精接受所謂神使的蠱惑時,它的家就已經(jīng)沒有了。
但它沒能陷入太久的情緒,就被青年冷淡的聲音打斷了:“我們要去解決這件事�!�
地精抬起頭,正好看到對方抬起手,用指尖擦去圖騰柱上的鮮血,露出其下交錯斑駁的紋路。那是一位牛首人身、虎尾獅爪的魁梧神祇,望向朝拜者的眼睛是狹長的蛇瞳。祂坐在所有圖畫之間,好似一位高高在上的國王,其下用復(fù)雜瑰麗的線條描繪出一串紋路。
獸神誕生于所有野獸中,祂出生之時不通文字。于是崇拜祂的種族用圖案將尊名刻畫在圖騰柱上,富有天賦的信仰者會得到獸神的允可,能夠通過這些圖案辨別出祂的名字,從而成為祂的祭司。但在獸神死去后,祭司們失去了這項能力,只能一輩輩間口口相傳。
因此,祭司是部落絕對不能斷層的存在。它們不僅是智慧的引導(dǎo)者,更是地精偉大歷史的見證者。尤其是對居住在山脈上的地精部落來說,哪怕見到其他部落中的祭司也會異常尊重。
而對迦南來說,當他看到這串紋路,旁人不可知曉的神名便已在唇邊流動。信者垂下眼,捻了捻指尖的血污,取出假面扔給地精,轉(zhuǎn)身向祭臺下走去。
皮卡下意識跟了上去,快得自己都有些詫異。它這次好像完全沒想過自己會不會死、能不能派上用場的問題,在意識到對方要去尋找罪魁禍首時,地精的身體就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在他們身后是浩浩蕩蕩的鳥獸,盡管迦南沒有說話,但所有動物都意識到離開這里只會死路一條。在【天國】的范圍內(nèi),所有動物盡然有序,好似跟隨主教的禮儀隊。
這只小小的軍隊跨越黑暗,直奔遙遠的目的地。所過之處黑霧消散,又被新的霧氣源源不斷地補充。迦南并不介意這些,或者說他本就只有一個目標。
隊伍最前方的青年將目光投向遠處的黑暗中,嘴唇輕微地動了動。
他沒聽到應(yīng)有的回聲。
第61章
我沒有騙人
這座山脈正在異變,
任何人都能夠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鞋底陷入地面,所接觸到的是黏膩而富有彈性的質(zhì)感。嶙峋樹木一棵棵矗立在黑霧中,枯萎的葉片輕輕搖晃,
令人聯(lián)想起腐爛的內(nèi)臟。
灰黑色的鳥獸飛在半空中,謹慎地指引道路。這次他們并沒有從之前發(fā)現(xiàn)的懸崖前往祭壇,
而是繞了很長一段路,
前往山的背面。
按常理來說,行走這么久早已應(yīng)該見到曙光將至。但在流散的黑霧中,
光明的到來被無休止地拉長。當迦南等人繞過半山腰,踏入山林的背面時,
迎面連一絲風都沒有。暗紅色的土地上站立著一個個身影,黑暗中的面容晦暗不清,
形容整齊、勢如軍隊。一雙雙枯竭灰白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來者,
好似寂靜的墳冢。
迦南終于知道除了祭祀材料,
剩下失蹤的地精們都去了哪里。
最前方是身穿鎧甲的巨魔守衛(wèi),
強大的抗魔性與再生能力讓它們成為軍團中不可缺少的盾牌。其后是手持刀劍的大地精戰(zhàn)士與游俠,弓箭手整裝待發(fā),隨后跟隨的是數(shù)以萬計的綠皮。這支仿造獸神舊制打造的軍隊立于荒原之上,兇悍廝殺之氣撲面而來。
動物們本能生出畏懼,
情緒變得焦躁不安,但在【天國】的安撫下,
它們很快冷靜下來。皮卡復(fù)雜地看著這些同族,
知道它們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活物。
“將【偽裝】戴上,
不要讓他們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
祭司說道,他繼續(xù)向前。皮卡緊隨著他的步伐,
手忙腳亂地將面具戴到臉上,隱隱有些不安:“大人,
其實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就像是你曾經(jīng)說的那個未來一樣,我——”
未來真的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殺人怪物嗎?
“如果你想,那就只會是一個噩夢�!�
迦南步伐不停,帶領(lǐng)隊伍從軍隊中穿行而過,恐怖的尸骸近在咫尺,越是靠近越能感知到它們身上混亂野蠻的氣息,與部落中的那根圖騰柱系出同源。祭司沒有猶豫,所至之處所有尸骸灰飛煙滅、污染被凈化處理,越來越多的力量涌入天國,不斷壓縮成純凈的白色。皮卡的意識越來越朦朧,只聽到祭司模模糊糊的聲音。
“...前方的黑霧濃度太高了,我會進行處理。安心休息吧,當你們醒來時,就是需要戰(zhàn)斗的時候了�!�
當迦南說出最后一句話,地精與所有獸鳥都陷入沉默。即使仍舊跟隨著圣徒的步伐,心中卻毫無雜念,宛如酣睡的嬰兒般幸福。
在所有生物中,只有一個例外�;液谏B獸與沉默的地精大眼瞪小眼,幾秒后嘩啦啦地落在了迦南的肩頭。
后者瞥了它一眼,鳥獸乖巧地低下頭,主動蹭了蹭他的臉頰,一副討好老大的乖巧模樣。柔軟的羽毛蹭過皮膚,祭司這才收回視線,繼續(xù)向前方走去。
軍隊后方的地域變得愈發(fā)混亂,粘滑濕潤的猩紅液體不斷涌出地面,在低矮處匯聚成水泊。水面不時閃過詭異的幻影,似有似無的呢喃聲吹拂在耳邊。霧氣濃度已與黑霧時代無異。如果將這個世界的普通生物放進去,恐怕不超過三秒就會變異成怪物,哪怕只是看到都會引發(fā)強烈的眩暈與嘔吐。
而【天國】就像是一臺高效吸塵機,一絲不茍地進行著大規(guī)模清潔工作,穩(wěn)定平衡地降低黑霧的濃度,將危險的變異吞沒。迦南作為導(dǎo)航者,踏著崎嶇蜿蜒的小路,繞過山腰的山石。通往崖底的路線分外陡峭,走路時踢起的碎石順著狹隘兩側(cè)簌簌滾落,帶來令人心慌的空洞回音。
隔著老遠,空中便隱約傳來嘻嘻哈哈的孩童笑音,和艱澀的呢喃詠唱混合在一起。明明是無形的語言,卻猶如實質(zhì)般附著在【天國】的光膜外側(cè),激起一陣腐蝕的嘶嘶聲。
“奉獻吾血、奉獻吾身、奉獻吾骨、奉獻吾魂...”
含糊低語極其富有感染力。從山壁上生長的肉觸舒展,裂開一張張細小的嘴巴,一邊唱著熟悉的歌謠,一邊交錯阻斷了祭司前進的路。
能量之間無聲的碰撞比戰(zhàn)場廝殺更為激烈。擴張的【天國】不斷汲取著污染,又反過來被污染侵蝕,光源邊緣處涌起驚濤駭浪般的波紋,勢要絞盡對方最后一滴血液。作為所有斗爭的沖擊中心,青年承受了最大程度的余波。
如果他的身體仍是先前的“繭”,迦南并不會在意這點小小的傷勢。但他如今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在強力的能量沖撞下,人類的身體不堪重負。他身上每一寸皮膚都在不斷被撕裂、淌出鮮血又被治愈。在重復(fù)了數(shù)次后,迦南不得不再度為自己覆上了“精靈外衣”,借助能量的層層庇護,勉強尋到了一絲喘息。
他的腳步越來越慢,但沒有一絲停頓。在不知花了多久之后,銀發(fā)青年終于抵達了山路的盡頭。
詭異的紅光已將整座崖底覆蓋,捕捉到生靈的氣息便立刻貪婪撞來。迦南瞇起眼睛,望見紅光中心有人影站立。
那是一個個老態(tài)龍鐘的綠皮,身穿鮮紅的祭袍,圍繞在祭壇周圍,口中吟唱著晦澀祭言。為首的一只老地精喉嚨已被割裂,眼眶空洞�?尢柊愕膯柩嗜谌胝麍黾漓�,平添一股可怖與陰冷。
在地精祭司環(huán)繞的干尸祭壇上,高濃度的黑霧凝結(jié)成了一根巨大的祭祀柱。成群結(jié)隊的干尸從祭壇下緩緩爬起,恢復(fù)生時的容顏,向著膽敢冒犯圣地者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面對亡者的威脅,【天國】微微震蕩。銀發(fā)青年抬起了一只手,眼瞳深邃沉靜。無需開口,沖擊性的能量同樣爆發(fā)而出!
獸鳥們驟然蘇醒。能量涌入身體,長角覆上光暈,獠牙與利爪光明閃耀。仿佛傳說中的神圣巨獸,即便面對不死的敵人仍舊無畏不屈。
同樣被能量覆蓋的黑灰色鳥獸長鳴一聲,身形驟然漲大。它騰空而起,披著一身純白光輝,身后追隨著浩如云海的鳥獸,勢不可擋地直直撞入復(fù)生的地精群中!
褻瀆的武器與光輝碰撞,發(fā)出金鐵震鳴的響聲。嚎哭悲鳴被野獸的咆哮吞沒,悍不畏死的獸群用爪牙開辟出道路。皮卡震撼地看著面前的景色,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迦南已從它身邊走過,向著祭壇進發(fā),只留下一句:“跟上�!�
皮卡惴惴不安地跟著他:“大人,您,您打算怎么做?”
一只地精向著銀發(fā)青年撲了過來,被黑鳥一爪子拍到了地上。雄赳赳氣昂昂的大鳥“嘎”了一聲,指揮鳥獸們率先清理了擋路的地精。有源源不斷的能量供給,全方位的身體素質(zhì)加成,甚至連紅光的吞噬都不用擔心。這群鳥獸一反當初見了紅光就逃跑的狼狽樣子,可謂是逞兇斗狠、占領(lǐng)全場。任何一個破綻都會被眼尖的鳥獸發(fā)現(xiàn),隨后追上去狠狠地啄地精的屁股!
仿佛受不了自己安排的防衛(wèi)隊居然受此大辱。迦南抬起頭來,看到祭壇上再次亮起光來。在人影浮現(xiàn)前,一聲單調(diào)的笛音就已傳遍崖底。場內(nèi)所有生物頓時凝固在原地。黑袍人停下演奏,面色陰沉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景象。
“原來是一只被月神祝福,踏上了成神之路的精靈,怪不得能打亂我們的計劃。”
他言罷,又掃了一眼旁邊的矮小“人類”:“怎么還有一只發(fā)育不良的侏儒...算了,既然是一起來的,都處理了吧�!�
這樣說著,他向迦南兩人走來。從兜中拿出一根看起來十分童趣的彩色畫筆,在他們的手背上分別畫了一個笑臉。隨后拍了拍手:“好了,玩偶們,現(xiàn)在跟我來�!�
皮卡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嘴角以不正常的僵硬弧度揚起,好像一只快樂的玩偶,噠噠地跟上了黑袍人,只留下銀發(fā)青年站在原地。黑袍人皺了皺眉,在他的另一只手背上也畫了一個笑臉。一陣虛幻的咯咯笑聲從他們耳邊閃過,黑袍人再次拍手,青年這才以被操控般的步伐跟上了他。
他們回到祭壇上,地面上用干涸鮮血描繪著一個復(fù)雜的魔法陣圖案。黑袍人再次取出了...一枚魔法晶石。發(fā)揮了高水平人才應(yīng)當具備的素質(zhì),充分利用現(xiàn)有的魔法科技與黑霧技術(shù)兩套不同的技能體系。伴隨魔法陣啟動,三人的身影轉(zhuǎn)瞬消失在平臺上。
等一切重歸安靜。地精們麻木地舉起手中的武器,想要徹底殺死這些野獸。卻聽大鳥突然“嘎!”了一聲,在場獸群一哄而散,頭也不回地向著來路狂奔!
地精們冷不丁被踹了一臉塵土,原本動作卡在原地。灰白眼瞳靜靜地注視了彼此一會兒,一時間,在只剩下干尸的祭壇前,只剩下凝滯般的寂靜。
許久后,地精們才重新走向祭壇,搖搖晃晃地躺了下來。它們并沒有去追逐那些逃跑的獸鳥,很快,崖底恢復(fù)了如常的冷寂。
而另一方面。
在短暫的眩暈后,帶著俘虜歸來的黑袍人走出魔法陣。這座魔法陣被設(shè)置在一個隱蔽的地下空間內(nèi)。除了魔法陣,旁邊還放有桌椅與書柜,一個正坐在書邊看書的黑袍人聽到動靜,掃了來人和身后一眼:“這是什么?”
帶他們來的黑衣人并不避諱:“素材�!�
后者聳了聳肩:“一個月神祝福的精靈?怪不得教會最近往這里派了那么多人。不過也好,如果不是這么多神力刺激,我們的計劃還會拖延許久。把他們先關(guān)起來了,到時候喂給【獸神】,他身上的月神力量會讓它變得更加瘋狂。記得把【小女孩】放回封禁室里。”
黑袍人點了點頭,再次拍了拍手。兩人跟著他穿過長廊。手藝人似乎已在此駐扎了一段時間,一扇扇房門緊閉,只有燈光從頭頂打在他們身上。很快,黑袍人把他們帶到了一扇門前。他取出一瓶血液,滴在狐頭門鎖上,品嘗到鮮血的狐貍發(fā)出古怪笑聲,房門應(yīng)聲打開。
里面是一條過道,兩旁安置了對稱的狹小牢房,其中已有幾個被人占據(jù)。見到房門打開,被關(guān)押的囚徒紛紛投來憎惡的視線。但當看到來的人是誰,他們又均是一愣。
黑袍人無視他們,隨手打開兩個囚房,將銀發(fā)青年與侏儒分開關(guān)了進去,隨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片安靜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片刻后,原本猶如木偶般的銀發(fā)青年忽然眨了下眼睛。
面對對面牢房中滿臉不可置信神情的大胡子,他語氣平靜地寒暄:“又見面了,圣殿騎士們。”
受命來尋找這位失蹤的“自然信徒”的大胡子和部下們:“.......”
他們欲言又止,他們不可置信,他們震驚無比:“你怎么在這里��?”
迦南淡淡反問:“你們?yōu)槭裁磿谶@里?”
大胡子:“......”
還能有什么原因,我們?yōu)槭裁磥�,你還不夠清楚嗎��?
他憋了又憋,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我們是為了來找你的,別打岔,你為什么偽裝成自然信徒欺騙我們,還和這群人攪在一起?”
面對他的詢問,青年沉默片刻,輕輕地嘆了口氣。碧藍的瞳孔首次浮現(xiàn)出些許無奈:“我沒有欺騙你們�!�
他抬手解開衣服,露出一側(cè)肩膀。生長于血肉中的元素結(jié)晶透過蒼白皮膚,在表面形成一個瑰麗的多芒星圖案。大胡子神情呆滯,一眼辨認出那是哪位尊神的眷屬印記。
這這這……這不科學(xué)�。�?
一位神眷可以理解,為什么兩位正神都認可了他�。窟@個精靈到底是什么人��?
常識跌碎一地的大胡子陷入迷茫,一時間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他不信邪地看了又看,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就是魔法女神的圣徽,這個精靈就是得到了兩位正神的眷顧。如果是這樣,他說不定真的就是自然女神的神眷,只是沒被自然教會找到。
如果他知道現(xiàn)在這位“精靈”的身上起碼還有兩位正神的神眷,圣殿騎士可能會直接哭出來。銀發(fā)青年攏好衣服,目光轉(zhuǎn)動,巡視全部囚室。所有與他對上視線的圣騎士都下意識挪開了眼,總覺得對方的容顏都在散發(fā)出一種神圣光輝,讓他們不由得想去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請相信我。無論我做出什么,都是為了延續(xù)人類的生存。在這片土地上正孕育著一個巨大的陰謀,我必須解決它。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責任�!�
【天國】的親和力仍發(fā)揮出色。青年簡單地將之前發(fā)生的事情述說了一遍,圣騎士們越聽越驚,險些轉(zhuǎn)不過腦子。唯一清醒的皮卡閉上眼睛,這一幕實在過于熟悉,以至于它立刻意識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如它所料。完成解釋后,迦南徐徐開口:“我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獸神絕不能復(fù)蘇,在它徹底擴散之前,我們必須阻止這些人。諸神的目光被蒙蔽,只有我們能夠看到真實。因此,阻止他們是我們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們可以選擇與我并肩作戰(zhàn),也可以留在這里。這是很危險的事情,你們有權(quán)利選擇是否相信或逃避。”
這段話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每個詞都在圣騎士最敏感的神經(jīng)上跳起踢踏舞:眾所周知,獸神與十二正神勢如水火。如今吾主的敵人要復(fù)蘇,邪惡在蔓延,前方有危險,世界危在旦夕,作為圣騎士,別人沖在前面,問你上還是不上?
圣騎士們的回答當然只有一個,不這么說簡直愧為騎士!
皮卡早已看穿一切,在它睿智的目光里,這群人類果然一個不拉地掉進坑里,全部重重地點了頭。
第62章
故事的尾聲
“我們是為了尋找你們而來的�!�
在達成了初步的共識后,
圣殿騎士們終于說起了自己的來意。說起往事,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不堪追憶的表情。
“剛開始,無論我們怎么占卜都無法找到你們的蹤跡。但過了一段時間,
幽暗之森深處屢次出現(xiàn)神罰跡象。各個教會都派人前來勘查情況,我們小隊出于戴罪立功的目的回到了森林里,
大約幾天前,
神殿突然通知我們占卜到了地精的蹤跡�!�
皮卡下意識縮了縮腦袋。按照時間算,占卜到它的時候剛好是兩人抵達草原,
它摘下假面的日子。在接到教會的消息后,圣殿騎士小隊配合支援,
火速趕往幽暗之森的深處,找到了那片盡頭的草原。
“我們本來以為需要一番苦戰(zhàn),
但不知道為什么,
幽暗之森內(nèi)的高等魔獸即便發(fā)現(xiàn)我們也沒有發(fā)起進攻,
反而跟躲開我們一樣,
老實得不得了。”
大胡子露出無奈神色,也是這種情況讓他們誤判了接下來的危險程度。
“結(jié)果我們剛進這里,就發(fā)現(xiàn)草原發(fā)生了異變。整片草原化成了血海,吾主不再響應(yīng)我們的祈禱,
還出現(xiàn)了一種能夠侵蝕圣光的霧氣�!�
“在力量消耗殆盡時,我們遇到了兩個奇怪的黑袍人,
在聽到一聲奇怪的笛音后,
等回過神來,
我們就已經(jīng)被關(guān)押在這里了�!�
不用說,這還是與他們倆的行為有關(guān)。銀發(fā)青年眨了下眼睛:“那群逃跑的異教徒呢?”
大胡子不疑有他:“有外來勢力攪渾了追蹤,
我們懷疑是貴族插手。這件事已經(jīng)交給教會的執(zhí)行騎士們?nèi)ヌ幚砹�,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是確認你的安危。”和真實身份。
兩位皇室干將的協(xié)助相當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