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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怎么辦怎么辦,人類被抓住了!皮卡大腦一陣空白,眼睜睜地看著首領(lǐng)伸手,粗暴地拽起迦南的頭發(fā),迫使對方露出容顏與一雙同樣有些通透,但的的確確屬于精靈的尖耳。

    ...長耳?

    意識到自己看到什么的時候,皮卡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瞬間卡了殼。

    在看到對方的容顏時,地精們集體吸了口氣。那張精致圣潔的臉在光輝下顯得極其富有神圣感,神情卻冷淡漠然。地精們沒見過真正的精靈,卻知道精靈族該長什么樣子。

    它們激動地談?wù)摿艘魂�,大片的驚嘆顯然不是出于驚艷——長耳朵有什么好看的?還沒部落里膀大腰粗會干活,皮膚綠得像毛毛蟲的漂亮雌地精好看呢!它們的激動只來源于對方稀少的種族,說不定可好吃了!

    果然,在和身旁的大地精小聲說了兩句后,首領(lǐng)威嚴宣布:“這是獸神的旨意,這只精靈將成為我們今晚的飯食之一�!�

    地精們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在熱情的聲浪中,精靈冷冰冰地抬起眼睛。如果說他的容顏本是90分,那么在大群地精的襯托下,簡直已經(jīng)升級為從天而降的使徒,如果正義有教科書,那一定是這個精靈的模樣。所說的每個字都充斥著足以寫成模板的正直,讓聽者忍不住為之動容。

    “放棄吧,丑陋的地精,你們崇尚的邪神終會走向毀滅�!�

    首領(lǐng)轉(zhuǎn)身,抬手往精靈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后者直接被打得歪過頭去,臉頰頓時紅腫起來。但幾乎轉(zhuǎn)瞬,腫脹的頰肉便在能量的治愈下恢復原狀,他面無表情地擺正方向,藍眸深處隱隱泛起厭惡。額頭上圓圓的痕跡一閃而過,好似月光皎潔。

    “我乃精靈迦南,身負月之女神的恩澤,如果你們不放開我,必將引發(fā)女神的震怒�!�

    首領(lǐng)怒極反笑,又反方向打了他一巴掌:“什么月之女神,就算那十二個兔崽子全跑過來都不行,我們這里只有獸神!”

    精靈抿去唇角的血絲,再次倔強地轉(zhuǎn)過頭。

    皮卡:“......”

    它麻木地看著這位自然女神的前任信徒,如今的月之女神眷屬用三言兩語惹怒了在場所有地精,目光在迦南的額頭掃了兩圈,神情一動突然改了主意:“既然你是信仰殺死吾神兇手的人,活該把你一起祭祀了。你就是今晚的貢品之一!”

    這樣說完,首領(lǐng)特意看了看對方的表情。見精靈仍舊拒不服從,頓時心生羞惱,招手示意手下將其帶了下去,耳語吩咐道一定要“好好對待”。

    兩個大地精將胸口拍得咚咚響,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了命令,將精靈拉拽下去。后者試圖反抗,卻由于重傷無力阻擋地精們的暴行,只得被一路強拽下去,關(guān)押到了別處。凄慘姿態(tài)惹得看戲的地精們哈哈大笑,言語里盡是粗鄙的歧視與辱罵。

    皮卡安靜地仰頭望天,看著這群單純的同族,頓時心生憐憫。

    皮卡是聰明的地精,才不會和這些家伙一樣笨。那個人類如果沒有什么計劃,皮卡愿意放棄一頓美味的鳥獸肉!

    廣場上的狂歡沒持續(xù)多久。在首領(lǐng)的督促下,地精們紛紛散開繼續(xù)為今晚的祭祀做準備。它們?nèi)齼蓛傻赜懻撝裢淼囊馔馐斋@,一致認為這是獸神滿意此次祭祀的恩寵,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皮卡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找了個適合施展的位置。魔法的波動從它身上一圈圈漫開,地精的身影融入地面,向著人類被帶走的方向“游”去。

    它不知道對方被關(guān)在哪里,因此下沉的深度較淺,能夠隱約聽到地面上的聲音。盡管這比較危險,但皮卡還是豎起耳朵努力捕捉著聲音,生怕來遲一步,人類真的被打。

    腳步聲、正在交流的地精語、重物挪動聲、水流聲..

    .在許多曖昧不清的聲響中,它逐漸游到了較為安靜的地方。沒有悲鳴、沒有痛呼、沒有拳打腳踢的聲音,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在說話。皮卡不禁上浮了一些,想要聽清對方在說什么。那個柔和平靜的聲音在說:“我有一個故事...”

    地精唰的一聲從地里蹦了出來。

    屋內(nèi)點著火把,銀發(fā)青年靠在墻邊,光芒打在他的臉上,讓皮膚蒼白到半透明。就視角而言,頗有種重傷未愈又被仇敵逼到墻角,正要殊死一搏的慘然。而站在對面的兩位“仇敵”卻溫順得像是大只駝獸,虔誠溫順地跪在地面,靜靜聆聽著對方的聲音。

    看到突然冒上來的地精,他的動作未變。僅在對方驚疑的目光中輕微地點了下頭,看起來半透明的白皙皮膚居然真的流淌下來。

    那是一層細膩的蒼白流光,在擴散的同時顏色變得稀薄通透。以青年為中心鋪展延伸,占據(jù)了三分之一的屋子。沐浴在光輝中的大地精們面容沉醉,沒有憂慮、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就像是面對神明進行禱告一般毫無雜念,對躡手躡腳走過身邊的皮卡視若無睹。

    皮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看看耳朵與皮膚一起流下來,露出里側(cè)真正皮膚的人類,一臉懵逼地撓了撓頭:“大人,這是...?”

    這是我花費了一整個下午才研究出來的偽裝,我稱呼其為【天國擬態(tài)】。耐打好用,你考慮買一份嗎?

    梅森抿了抿唇,想起剛剛被打的疼痛,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向?qū)Ψ街v清楚自己一下午浪費多少能量,才在能量不足的危機感下爆發(fā)腎上腺激素,先是通過世界樹之葉加了BUFF,再花費了自己前生今世捏人的所有經(jīng)驗,嘔心瀝血地給迦南制造出了一件“精靈外衣”的故事。

    唯一的缺點缺點是不能多用,否則注意力一渙散就會因為能量純度太高,發(fā)現(xiàn)自己身旁多了一群被速成的狂信徒。屋內(nèi)兩個正在呆滯的大地精就是慘烈犧牲品。

    可它們的異常還遠不止如此。梅森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為了接下來的方便,暫時沒去處理這件事。皮卡一頭霧水,但并不妨礙它目露崇拜:“大人您真厲害!”

    梅森搖了搖頭,沒去管對方的諂媚之言:“你知不知道,在山脈側(cè)面有一座獸神祭壇?”

    皮卡回憶了一陣,居然真的點了點頭:“那是座廢棄祭壇,是從前的地精部落在山里發(fā)現(xiàn)的。它可以增強圖騰柱的能量,但那座祭壇的能力無法擴散到這座圖騰柱,它附近也沒有其他圖騰柱,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用了�!�

    “今天見面的時候沒能和你詳細說清,那里現(xiàn)在出了問題�!�

    梅森隱去手藝人的身份,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皮卡越聽越呆滯,萬萬沒想到事情已經(jīng)變得如此危險。梅森繼續(xù)問:“關(guān)于祭祀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皮卡有些慚愧:“是首領(lǐng)選中的祭品,皮卡不知道是什么。祭祀的時間是月亮過了頭頂?shù)臅r候,部落里的所有地精會聚集在圖騰柱前進行禱告。由祭司殺死獵物,首領(lǐng)會將被殺死的獵物鮮血涂在圖騰柱上。等地精們分尸了獵物的殘骸,祭祀就結(jié)束了�!�

    “大概還有一個小時...”梅森飛快計算了一下�!澳阆然厝ィ瑒e引起懷疑。在儀式上,將刀換成我給你的匕首�!�

    皮卡點點頭,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梅森反復叮囑一番后,地精憂心忡忡地踏上了歸途。等屋子里重新安靜下來,銀發(fā)青年看向屋內(nèi)的兩只大地精,又是一聲低低的嘆息。

    他指尖一勾,絲絲縷縷的黑霧從大地精的皮膚表面下溢出,轉(zhuǎn)瞬吸收成為新的能量。大地精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神情中滿是狂熱。殊不知自己開裂的皮膚與肌肉中,早已被黑霧蝕滿。

    就像是一具外表完整的泥偶,深處卻被另一種東西所占據(jù)。從始至終,這些大地精甚至算不上活著。

    如果梅森吸取了維持他們運動的黑霧,其可能馬上就會倒地碎裂。等需要兩只大地精把祭品帶出去時,這件事真的很難解釋。

    將能量維持在恰好能夠影響對方又不至于殺死這兩個大地精的程度上,梅森往墻邊一靠,語氣舒緩地說道。

    “我再為你們講一個故事...”

    那是一個個離奇恐怖、只會誕生在人類噩夢最深處的故事,描述出這個世界未來的末途。任何一個都足以引發(fā)相關(guān)的十二正神降下雷霆震怒。梅森已在來時經(jīng)歷了數(shù)次,傷口直到現(xiàn)在仍隱隱作痛。

    但這次,無論他講了多少個。除了身上對應(yīng)的傷口在講述時突然一陣疼痛外,居然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神罰,沒有意外,甚至連夜晚的風都輕柔舒緩。

    眾神的眼睛似乎在這里失了效,沒有任何一個能夠看到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只有山脈中的一處安全地帶,黑灰色鳥獸疲憊趴在地面上,與同伴們互相梳理著羽毛。

    當梅森講到某個故事時,它突然看向地精部落的方向,重瞳中浮現(xiàn)出一絲人性化的情緒。

    “嘎?”

    鳥獸疑惑地歪了歪頭。

    第60章

    祭臺

    梅森結(jié)束嘗試后,

    兩只大地精回過神來,神情變得親切狂熱。

    在【天國】的影響下,它們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皮卡來過。通過高純度的正面能量來驅(qū)散對方的雜念,

    以至于純凈到不再關(guān)注外面事物。

    這一手在迦南與奧雷烏斯的訣別對峙中也曾派上用場。在大地精們崇敬的注視下,“精靈外衣”重新覆于銀發(fā)青年的身體。他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已將所有情緒抽離,

    只剩下一片粹藍。

    來自神秘之地的祭司斂去了所有波動,將目光轉(zhuǎn)向大地精們:“我的東西被收到哪里了?”

    其中一個回答:“在庫房里�!�

    “去取回來。此外,

    如果其他地精來了,提前告知我。我是你們的俘虜,

    不要露出破綻。”

    兩個大地精不假思索地照做。一個徑自出了門去,另一個則忠誠地守衛(wèi)在門口。不長時間,

    被收走的污染物就全部重新出現(xiàn)在迦南面前。

    他將胸針與假面收起,

    木盒放好。一切準備就緒,

    祭司的目光在兩只地精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忽然問:“我的行為會摧毀你們的部落。即便這里應(yīng)當毀滅,仍是你們的家鄉(xiāng)。即便如此,你們還是決定協(xié)助我嗎?”

    兩只大地精跪倒在地:“無論您去哪里,俺們都追隨您!哪怕死了都無所謂!”

    迦南靜靜地看了他們一會兒,

    卻輕微地搖了搖頭:“這不是你們的真心話,但是算了。記住你們的承諾。作為回報,

    我會解決造成這一切的存在�!�

    倘若信仰是種毒藥,

    喝下就會百死不得解脫。

    那么他就是世界上最善于用毒的人。扭改思想、控制靈魂、所至之處,

    所有人都視他為救贖。

    神明見之垂愛,天生便是行走在人間的“圣徒”,

    而凡人就是他手中的提線玩偶。為了自己的目標,迦南絕無負擔地使用著這份能力。

    那么,

    作為對這份信仰的回報,他能給予對方什么呢?

    兩只大地精站起身來,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正在靠近。屋門被直接推開,外來的大地精吆喝著時間到了之類的話。三個大綠皮交流了一陣,剛到的大地精對著靠在墻邊的迦南嘿嘿一笑,看著對方蒼白的臉色,顯然是相信了同族好好地“折磨”了精靈一番。

    它耀武揚威地踹了迦南一腳,后者蹙起眉頭,望過去的目光冷若寒冰。

    “看什么看?祭品,趕緊爬起來!”

    對方想將他拖起來,卻被迦南拍開了手。他站起身來,很慢,但很堅定地向前走著。勃然大怒的大地精想要說什么,卻被同族看似無意地拉開了。它不爽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沒看到其他大地精表情中隱含的神往。

    它們發(fā)自相信著這位引路者,哪怕前方是絕境與懸崖。

    ......

    火光熊熊地燃燒著,幾乎照亮了半邊天際。數(shù)以百計的火把環(huán)繞在空地周圍,

    整個部落的地精都圍聚在廣場中,見到運送祭品的隊伍,默契地分開了通往圖騰柱的道路。每個地精的臉上都用鮮血描摹著赤紅的紋路,在火光映照下,它們的瞳孔也被浸透了興奮狂熱的紅。

    “祭祀!祭祀!祭祀!”

    魔鬼般的吶喊震耳欲聾,一道道充滿貪婪的視線直直投向走在路中央的精靈,后者沒有一絲畏懼地抬頭看向那根刻滿復雜圖案的柱子。

    粗糙的外表上用干涸鮮血描繪著一幅幅圖畫,記錄著獸神成神后的偉大業(yè)績,在無數(shù)次反復涂抹后,這些圖案已經(jīng)沉淀成抹不去的暗紅,遠遠望去仿佛一頭潛伏的兇獸,冷冷地俯瞰著到來的祭品。

    迦南逆行而上,一直走到了圖騰柱前。足有三米長的沉重祭桌上鋪著猩紅的陳舊獸皮,不知道有多少活物在這張底墊上懷抱絕望而死。

    身穿祭袍的皮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桌前,手中握著漆黑的匕首。地精的視線不安地從青年身上滑過,隨后逃也似的閃開了。首領(lǐng)站在它身旁,冰冷地看著迦南。

    “把他綁起來,放到祭桌上,”

    看管他的兩個大地精立刻照做,合力將精靈放在了祭桌上。濃郁到幾乎實體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殘留的污濁染紅了精靈微光的發(fā)尾。

    他沒有說話,那雙眼睛就像是鏡面,冷酷而純粹地反射著外面的景象,卻毫無湖面自身泛起的漣漪。這讓想看他求饒的首領(lǐng)大失所望。但時間已至,它只得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上前一步高聲呼喊:“同胞們!”

    所有眼睛都立刻匯聚在了它身上。地精們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不同尋常的安靜讓皮卡感到心慌。

    地精是天性混亂的種族,除非訓練否則不可能這么整齊。它只在那些貴族士兵上見過這樣的紀律性...胡思亂想被首領(lǐng)有力的聲音打斷,后者咧開嘴角,露出森森的牙齒。

    “狂呼吧,為了獸神的旨意!祂派遣了使者,讓我們得到了救贖!”

    “信仰吧!禱告吧!復仇吧!是卑鄙的十二神殺死了吾神,伐害了地精!我們本該是征服世界的種族,現(xiàn)在卻只能龜縮在這里。殺死人類,殺死龍族,殺死精靈,殺死所有我們能殺死的!”

    它高聲咆哮,狂熱的演講猶如涌動的熔漿,將所有地精的情緒點爆。在瘋狂的吶喊中,只有皮卡聽著快要被嚇傻了。

    這說的什么話?你們還清醒嗎?要殺人就算了還要殺巨龍?它是又做了一個噩夢沒醒來嗎?

    在混亂中,地精聽到首領(lǐng)繼續(xù)說。

    “為了獸神,我們解決了異端。為了獸神,我們獻上了祈禱�!�

    “——改變之時就在此刻!今晚之后,我們將重塑地精的輝煌!”

    “向偉大的獸神祭祀!!”

    “祭祀!祭祀!祭祀!”

    所有地精高舉雙手,無論老的少的,雄性雌性,不管大地精還是綠皮,都在聲嘶力竭地高呼。首領(lǐng)臉上露出扭曲的笑,猛地抽出了背后的斧子。高舉的斧刃反射寒光,刺在了皮卡的眼球上。

    “——��!”

    皮卡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往地上一滾。斧刃與它擦肩而過,砍掉了老地精今天為他仔細別在肩頭的花。

    首領(lǐng)緩緩收起斧頭,臉上仍舊帶著笑。陰毒的眼睛盯著皮卡,喃喃道:“真可惜,如果不是祭司不能加入我們,我一定會留下你的。但沒關(guān)系,你也是很好的祭品。”

    這句話在皮卡的腦海里炸開一聲驚雷,它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面前的大地精。只有最勇猛、最有智慧的大地精才能成為首領(lǐng)。盡管對方不喜歡它,但哪怕是被趕出部落的皮卡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是一個出色的首領(lǐng)。

    這只大地精從出生就為了部落而活,在食物缺乏的時候進入幽暗之森,從魔獸眼皮底下為部落找吃的。落雪時也會率領(lǐng)大家遷徙。沒有任何地精比它更愛護部落。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皮卡的聲音在發(fā)抖:“大長老是你殺的?!”

    “我沒有殺它。大長老只是為了部落做出了貢獻,包括所有的祭司,它們都太冥頑不靈了。神使帶著讓我們強大的方法而來,它們卻拒絕了這份恩賜。”

    首領(lǐng)冷笑:“說什么這是不祥的,但我們現(xiàn)在有這么多大地精!在山的另一端,有更多的大地精正在等待我們派遣。我會恢復地精的榮光,讓我們的族人不再被迫生活在這片貧瘠的山脈里,我們會占據(jù)整個世界,讓所有小瞧地精的生物都后悔不已。我要讓大祭司它們知道,讓所有地精知道——只有我才是正確的!”

    “那其他地精部落...”

    “取悅獸神怎么能沒有貢品呢�!�

    首領(lǐng)臉上露出愉悅,再度抬起了沉重鋒利的斧子。

    “我是首領(lǐng),我要保護好我們的部落,其他部落的死了就死了。它們會化為我們的力量。至于你...你是特殊的,皮卡,神使說了,只要獻祭你一只地精,獸神就會立刻復蘇。”

    皮卡想跑,腳下忽然異常沉重。它錯愕低頭,看到一絲絲黑霧纏著自己的腳。

    這些黑霧薄如絲線,幾乎看不清切。它尋找到黑霧的源頭,卻看到整個部落的地精都直勾勾地盯著它,皮卡從中找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為它改衣服的老地精、送飯的兩個綠皮、給過它果子的雌地精、和它學習過魔法的小地精們...它們都用僵硬的眼球全都盯著它。

    黑霧從地精們的身軀中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擴散出來,順著地面蜿蜒流淌,捆在了皮卡的腳上。皮卡從喉嚨里發(fā)出似哭似笑的聲音,眼球驀然變得一片赤紅。

    黑霧將思緒傳遞共享,它聽到了部落中的每個地精都在對它說話,它們的聲音就像是平時打招呼一樣親切熱情,可說的而是:

    “為了大家,請你去死吧,皮卡!”

    去死吧!去死吧!為了部落為了大家為了地精的未來為了我們?yōu)榱怂廊サ拇箝L老為了犧牲的地精們請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原來強烈的期盼也會化為毒藥,皮卡的瞳孔慢慢擴散,恍惚看到了一只被吊在鐵柱上的地精。

    它的腦袋低低垂著,空洞的眼中倒映著執(zhí)行人的白色帽子。身軀在半空中搖搖晃晃,被砍得四分五裂,又被打掃的人抱怨著撞進麻袋里。皮卡喘不過氣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頭頂?shù)母酉蛩鼡]來,就好像恐怖的臆想正在成為現(xiàn)實。

    無形的書頁飛快翻動,其上字痕正以極快速度淡去,重新浮現(xiàn)出小妖精皮卡被人殺死的一生。地精的眼睛越來越紅,臉上浮現(xiàn)出衰老的皺紋,背逐漸佝僂,腦海中涌現(xiàn)出無盡的惡意。

    就在斧頭落下、它的背后即將出現(xiàn)麻袋的影子時,一聲極為清脆的碰撞聲突然在祭臺上響起。兩個地精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去,那是一枚掉落在地面上的昂貴紅寶石,切割弧度極盡完美。哪怕國王都會在看到它的瞬間心動。難以描述的貪欲瞬間占據(jù)腦海,甚至沒有思考,它們同時向那枚寶石沖去!

    皮卡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被綁著,重重摔倒在地。缺少了死亡的壓迫感,化到一半的進度被迫停止,它的哀嚎沒讓大地精回頭看哪怕一眼,后者直沖到寶石旁,直到將其藏進懷里,才在滿足之余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C級污染物,“寶石”!

    教會收藏的污染物之一,其外觀為一枚昂貴寶石,能夠引發(fā)十米之內(nèi)所有人的貪欲,看到它的人會不由自主前去爭奪,因此至死也不惜。

    “寶石”的誘惑不分敵我,既沒有攻擊力,防備手段也非常簡單。因此對實戰(zhàn)中沒有任何用處。如果在你閉上眼睛的時候?qū)Ψ經(jīng)]中招,那不就是等死嗎?在看到圣子拿走這個污染物時,桑托曾經(jīng)極其不解。

    但那時候青年就意識到,他不可能只面對血脈者。在這個世界上更多的是普通人。貪欲和惡意會產(chǎn)生混亂,而在一些時候,這種混亂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例如現(xiàn)在。

    面沉如水的地精首領(lǐng)回頭,祭臺上的銀發(fā)青年已然起身。他睜開緊閉的眼睛,迅速接過皮卡手中的匕首,將皮卡推到一旁,反手接下了斧頭沉重的一擊!

    迦南手臂一麻,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的武器自然不可能正面相敵,作為精英大地精中的精英,首領(lǐng)輕松判斷出了敵我實力之分。它的臉上露出一個獰笑,雖然有些驚訝對方的手段,可并不妨礙它繼續(xù)劈砍向青年看似毫無防備的脖頸。

    精靈利落收刃,眼尾余光從下方斜斜對上斧面。光潔皮膚驟然化為一層淡薄的光霧散開,在半空中虛虛緩解了一下斧頭的沖勢,隨后殘破地消散無蹤。

    但這短短瞬間已經(jīng)足夠青年流暢地從“外衣”中脫落,身形向后退去。銀白發(fā)尾在空中揚起勁俊弧度。微薄能量散開,驚天翻轉(zhuǎn)讓站在祭臺下的所有地精都沒反應(yīng)過來。但最靠近的兩個大地精仰頭望著青年的身影,突然咧開嘴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來得突然,還沒等身邊其他大地精反應(yīng)過來。兩個大地精就高喊道:“祭司大人!俺們愿意永遠追隨您�。 �

    祭司的目光似在它們身上微微一落。下一秒,兩只大地精的皮膚在接觸到能量時忽然炸開。

    外流的黑霧直接被吞噬轉(zhuǎn)化,成為更多的能量擴散外溢,浸透周圍大地精的身體,刺穿血骨、吞噬黑霧。周而復始、光輝的浪潮蔓延伸展,轉(zhuǎn)瞬將整個村莊的地精包裹在內(nèi)!

    自從來到這里后始終匱乏能量的【天國】終于找到了補給,好似餓急了的野獸突然發(fā)現(xiàn)了野外自助餐,毫不猶豫地一頭扎了進去。

    首領(lǐng)又驚又怒,但深諳動手要比嘴快的原則,上前一步追著這個狡猾的騙子狠狠砍了下去。青年卻不再躲閃。面對攻擊,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瞳孔深處隱約有光輝閃耀。

    “凡祂所至之處,盡為天國所在。流淌奶與蜜的長河,人人虔誠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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