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面具侍者們肅然起敬：“領(lǐng)主大人好！”
我還不算呢，頭頂上有便宜爸媽在。不過只要我說，他們肯定不介意把新鎮(zhèn)送給我經(jīng)營。梅森笑著和他們打了招呼，在酒館內(nèi)混了個臉熟。白帶他回了樓上，等左右無人才道：“帕庭頓這段時間一定會很亂，你在這里好好呆著。沒我的命令，他們不敢來招惹你。等安全了我就送你回新鎮(zhèn)�！�
貴族少年笑道：“你打算讓我帕庭頓一日游嗎？”
白眸光沉沉地盯著他：“主人不在了，我不能讓你也在這里出事�！�
梅森的良心短暫地刺痛了一下，心虛地挪開了眼：“不會的�！�
白發(fā)少年重新戴上面具，用污染物切換成女聲，轉(zhuǎn)瞬變成黑森林酒館冷艷高貴的“女”店主。他顯然因為奸商的死有了一些心理陰影，盯著他看了半晌，這才道：“如果你想出去，必須有我或者酒館的人陪著。”
梅森應(yīng)了下來。命令下屬找出一堆污染物，任梅森挑選。后者掃了一眼便知道白是將家底都拿出來了。
對方道：“我不要求你打贏誰，只需要能夠逃走就夠了�！�
這樣想了想，他還是不放心，又給對方轉(zhuǎn)了幾個靈魂契約，用于貼身保護和逃命消耗的都有。梅森自然承了這份好意，選好了幾個靠譜的封印物，緊接著問起對方接下來的打算。
“帕庭頓接下來一定會亂起來，這是酒館和商會發(fā)展的機會，我立刻叫人去處理這些事，把握先機。”
梅森點頭：“還要聯(lián)絡(luò)黑霧邊境那邊的人，確認(rèn)他們的情況�！�
白不意外他怎么知道這些事的，奸商與新鎮(zhèn)的態(tài)度一向親和，行事又隱蔽。聽梅森說得靠譜，他想了想便應(yīng)下了。
“我們的商隊上次傳來情報還是前天，當(dāng)時邊境正在交戰(zhàn)�，F(xiàn)在的情況不太清楚，我叫人去催�！�
梅森一條條地分析清楚：“還要查明各大家族的情況，紫羅蘭那邊的支援要補上�！�
他聲音緩和，不急不緩地分析著現(xiàn)狀，即便面對一團亂麻，態(tài)度仍舊平和從容，仿佛什么都不會影響到他�？煽康哪幼屓瞬恢挥X安下心來。
白怔怔聽著，在對方詢問時回神補上幾句。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敲定了后續(xù)。黑森林酒館飛快地行動起來，搶在其他人維持起黑區(qū)的秩序。這群要錢不要命的情報販子在短暫恐慌后意識到背靠的大樹還在，頓時重拾了信心。開始勘察起帕庭頓的情報來。
一條條應(yīng)對策略及時發(fā)布下去，看著運籌帷幄的少年。白不禁又想起奸商來。正如后者所說，梅森是一個很好的領(lǐng)主，他們未來應(yīng)當(dāng)會相處得很愉快。
主人...
他在心里默默地說。
我不會辜負(fù)您的叮囑的。
就在他這么想的時候，少年忽然“啊”了一聲，神色如常道：“對了，我之后要出一趟門�！�
“你要去哪？”
“有點事情要做。”
貴族少年安撫地沖他笑笑，語氣輕松地說。
“安心，我會按時回來的。”
白猶豫了半天，終于點了點頭，不放心地叮囑：“不要亂跑�！�
在帕庭頓內(nèi)，他總能保護好對方的。
......
黑霧深處，一群土蜥蜴正在獵食。這些怪物有孩童大小，性格相對溫順懶散，以蟲類為食。其中有一只慵懶地趴在石頭上，敏銳地看到空中有白影飛過。仔細(xì)看去，竟是一只從未見過的蟲子。
它長舌一卷，將白玉般的蟲兒卷進肚里，只覺得味道極好�？上x子剛剛下肚，沒過多久便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
同類擔(dān)憂地爬了過來，想要看看對方是否是生了病。這只土蜥蜴四肢朝天，柔軟腹部猛然鼓脹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爬。隨著布帛撕裂般的聲音，土蜥蜴的身體急速縮水，干癟如紙。從中爬出一只小臂長度的白色蟲兒。
其他土蜥蜴本在畏懼后退，嗅到蟲兒身散發(fā)的香甜味道后再也挪不開腳，一個個步了同伴的后塵。很快，整個土蜥蜴部落死無全尸。循著味道前來蹭飯的怪物失望地看著滿地狼藉，忽的聞到了什么誘人的味道。半人大小的白蟲從地下鉆出，將其一口吞下，隨后繼續(xù)向黑霧深處飛去。
就這樣飛了一路，吃了一路。待蟲之女王終于回到蟲之城內(nèi)時，心里涌起了急切的期待。
祂受夠了在外靠著自己捕獵的日子，這些小怪物對祂的傷勢恢復(fù)效果寥寥。想要快速長到能夠回去殺死那兩個人的程度，勢必需要依靠蟲之城的寶物。
祂曾此特意準(zhǔn)備了效果極佳的血食，儲存在蟲之城的寢宮內(nèi)。加上祭司們的精心照料和蟲民的供給，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化出人形。
想到這里，蟲之女王的動作愈發(fā)急切。祂很快看到了蟲之城的城墻，祂與奧雷烏斯打架時留下的痕跡都沒修復(fù)。這讓【蟲之女王】內(nèi)心隱隱有了一絲不安。
這一絲不安在進入蟲之城后無限擴大。不同于以往繁華的模樣，偌大蟲之城居然沒有任何活物。
蟲民、磕頭蟲甚至包括黑霧信徒在內(nèi)，整座蟲之城寂靜無聲。
蟲之女王錯愕地看著整座城市，心中冒出了無數(shù)問號。
祂的蟲民呢？
祂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蟲之城呢？？
怎么變成一座空城了！
蟲之女王不可置信地發(fā)出一段高昂鳴叫，片刻后，最忠誠的幾位高級祭司趕了過來，愧疚屈膝道：“女王陛下，歡迎您的歸來。”
白色昆蟲幻化出女性的輪廓，怒道：“這是怎么回事？”
“在您離開后，人類前來竊走了蟲之心。當(dāng)我們發(fā)現(xiàn)時為時已晚，他已控制住了全城。我們見勢不妙便躲了起來，除了我們以外，那些普通蟲民全部都被控制了。”
蟲之心來自蟲之女王，對所有蟲民都有控制作用。幾位祭司情況好些，仍無力抵抗。
女王氣惱無比：“我一定會殺了他們的！去把我的血食拿來，等我恢復(fù)了力量，立刻就去處理掉那群人�！�
祭司們沒有動作，面面相覷道：“...那些人離開之前帶走了不少您的珍藏，如今寢宮里已經(jīng)沒有血食了，冕下�！�
女王聽得呆若木雞，片刻后，狂怒之聲響徹了整個蟲之城。
“那些家伙欺人太甚��！”
在另一邊，紅發(fā)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太陽穴一陣陣發(fā)疼，面前的東西模糊不清。他花了好一陣才適應(yīng)了酸痛的身體，見他醒來，一個喜悅的聲音從旁傳來。
“你醒了！”
瑞克斯面露驚喜，將一瓶水遞給他：“我們在返回黑霧邊境的隊伍里�！�
“我似乎聽你說過很多次這句話了�！�
奧雷烏斯苦笑著接過水，潤濕了干渴的喉嚨。他打起精神問：“云母追過來了嗎？”
“目前還沒有，我們正在往回走。如果有危險，蟲民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
等奧雷烏斯喝完水，瑞克斯又遞來一瓶血色藥劑。旋開瓶蓋便從中傳出極其誘人的味道。奧雷烏斯不自覺舔了舔嘴唇：“這是什么？”
“是女王提純的血食，可以最大程度提供營養(yǎng)。這是用女王的血肉直接提純出來的高濃度補充藥劑，平常人喝下就會爆體身亡。也只有你這樣的家伙才能享用吧�！�
瑞克斯得意洋洋：“這東西制作起來很困難，就連蟲之城里也沒多少。我全部拿過來了�！�
奧雷烏斯嘗了一口。里面的液體極為粘稠，類似于肉湯，一口下肚就從肚子里升起一陣暖意。繼而化為熱流貫穿四肢百骸，極為舒適。見沒有不良反應(yīng)，紅發(fā)青年索性直接一口悶，補充起身體耗光的血液。
稍作休息后，他起身出去。這才看到附近的情況。
正如瑞克斯所說的那樣，這是一條蜿蜒的長龍。蟲之城的人類們走在內(nèi)側(cè)，蟲民們振翅環(huán)繞在隊伍周圍，警惕著附近任何可疑的動靜。
人們與它們隔了一段距離，躲在最安全的位置。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在荒原上極為顯眼，吸引了不少怪物。
蟲民們組成警戒小隊，成群結(jié)隊地處理著怪物們。時而能夠看到黑霧小隊的血脈者穿插其中，一切井然有序。
“真有你的，居然真的成功了�！�
紅發(fā)青年揉了揉太陽穴，清楚能成功有多么不可思議。瑞克斯驕傲道：“多虧了有大家的幫忙，我和丹他們后來匯合了，這才順利撤退�！�
“丹他們呢？”
“在前面，要我把他叫過來嗎？”
“不用了�！�
紅發(fā)青年隨口回答，目光忽的停滯在某處。他盯著那個地方看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
“瑞克斯，我有話要對你說。我得離開這里。”
瑞克斯大感意外：“你的傷口還沒好，要去哪？”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
“...奧雷烏斯，你不會是想去見那個怪物吧。”
紅發(fā)青年沒有回答，瑞克斯懷疑地打量他：“你應(yīng)該還沒瘋到那種地步吧？”
“這好像不是能由我們決定的事情�！�
奧雷烏斯答非所問，隨后，瑞克斯也看到了。
看不清容顏的人站在人群中，黑霧籠罩在祂的身上。似乎感覺到兩人的目光，祂回頭望了過來。
恐懼如電流般躥過瑞克斯的大腦，他下意識后退一步。這是人類看到天敵時的本能反應(yīng)。就像是老鼠見了貓，羚羊發(fā)現(xiàn)附近有狼群。祂覺得很有趣似的笑起來，伸手指了指天空，示意兩人抬頭看去。
瑞克斯僵硬地抬起頭來。黑霧深處終年陰暗潮濕，可在這個瞬間，頭頂?shù)暮陟F被撕裂了。
深藍(lán)色的夜幕一望無際，皎潔的月光如流水般灑落，靜靜流淌在每個人的眼睛里。人們驚嘆著竊竊私語，沒有發(fā)覺所有血脈者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他們直勾勾地盯著天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不是無緣無故的消失，而是不可名狀的生物用身體推開了霧氣。半透明的身軀肆無忌憚舒展，折射著剔透的月光。常人不可見的觸肢搖曳，數(shù)以千萬計的人類面孔俯瞰著這支隊伍。讓所有血脈者搖搖欲墜。
這是噩夢嗎？
恐怕也只有噩夢里才會誕生這樣的恐怖。
“該死的...”
瑞克斯臉色極為難看。有普通人在，他們就算是想跑都跑不掉。就在這時，他聽到身旁人輕聲說：“我去見見祂�！�
“你瘋了�。俊�
瑞克斯激動道：“我不可能把你交給祂的！奧雷烏斯，你不能留在這里！”
“為普通人想想�！�
瑞克斯死死地盯著怪物之主，一反常態(tài)激動道：“說不定祂是在欺騙你，怪物不可能這么好心！”
“我們沒有選擇。”紅發(fā)青年神情冷冽。“禁忌身上有強大的污染，既然連普通人都能看到你，那就意味著祂不打算殺死這些普通人。根本沒必要大費周章來欺騙我們。瑞克斯，祂是為我而來的�！�
“你說得對�！�
悠然聲音從遠(yuǎn)到近，怪物之主漫步到他們身旁，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祂的存在，仿佛本就是隊伍中的一員。
“我沒有【蟲之女王】的惡趣味，你不必這樣擔(dān)心。除了你以外，人類的死活對我沒意義�！�
瑞克斯向前一步，不顧面對的是多么詭異的怪物，將紅發(fā)青年護在身后。他緊張地盯著怪物之主，直覺對方可能比女王更加恐怖。
“不、不行。說好了要一起回去，沒有把你獨自留在這里的道理�！�
“我知道你，【蟲之女王】的祭司�！�
怪物之主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瑞克斯。
“放在黑霧前時代，你是個不錯的蟲類神祇眷顧者。可惜現(xiàn)在是在黑霧中。只要蟲之女王還想愈療傷口，祂就不會放棄你的。你是一個很好的禮物�！�
瑞克斯的臉色白了白。紅發(fā)青年沉聲道：“放他們離開，【我】就來見你�！�
“一言為定�！�
“奧雷烏斯...！”
“別擔(dān)心，我是不會死在這里的。”
紅發(fā)青年微微側(cè)首，一如既往地笑道。他長著一張過于鋒利的臉，五官森冷，眼尾狹長，瞳孔灼灼流金。無論放在什么故事里都不能讓人一眼覺得這是個好人。瑞克斯鼻頭一酸，低聲說：“可也不能每次都讓你一個人去啊。”
他很珍惜自己的朋友，可他的每個朋友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選擇向前，只留下他看著那些人的背影。
有時瑞克斯會因此喘不過氣。這些犧牲在暗處的人，這些哪怕無人知曉仍大步向前的人，為什么沒人知道他們做了什么？為什么沒人銘記他們的犧牲？
他死死地抓住奧雷烏斯的手，聲音沙�。骸�...別去。”
后者卻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神情輕松柔和。好似前方通向的不是絕境，而是浩蕩輝煌的坦途。即便即將面臨腥風(fēng)血雨，紅發(fā)青年臉上仍帶著輕描淡寫的笑。
“總有人要去的。別擔(dān)心，我會回來的�！�
瑞克斯咬緊牙關(guān)，一點點松開了手。心里滿是無力。他的嘴唇動了動，最后只得說。
“一定要回來啊�！�
“當(dāng)然�！�
紅發(fā)青年笑著點頭，向人群中的身影走去。
在他這么做后。頭頂?shù)脑颇甘諗科鹱陨淼臍庀ⅲc黑色霧氣完美融合在一起。看不到祂的血脈者們松了口氣，壓低聲音匆忙交流起來。殊不知龐然大物就在頭頂，半是護衛(wèi)、半是警告地護送著隊伍遠(yuǎn)去。
待最后一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黑色洞口在空中打開，亞麻發(fā)色的少年落在馬甲身旁。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外貌，臉上卻帶著如出一轍的冷峻。
看著他們此時的表情，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梅森深深地望著怪物之主。
“我來了�！�
“我們終于見面了。”
祂望向人類少年，語氣透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愉快。
“不過在那之前。為了鏟除后患——”
怪物之主微笑著打了個響指。
強大的威壓迎面壓下，紅發(fā)青年的心臟驟然停跳。黑霧宛如硫酸般侵蝕了他的血肉，青年的身體緩緩倒在地上，呼吸就此停滯。
亞麻發(fā)色的少年無暇去顧及馬甲，眼眸深沉肅穆。黑色霧氣順著怪物之主的衣角流散，露出了其真正的容顏。
梅森驀然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的臉。
“你看起來很驚訝�！�
怪物之主微笑著說。他長著一張年輕的臉，黑發(fā)黃膚，眼眸平靜。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典型的東方面孔。少年面色慘白，心輕飄飄地飛起來，又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這一種。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從喉嚨中溢出，梅森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你...”
“很懷念吧？”
怪物之主欣賞著他的表情，眼瞳深處浮現(xiàn)出戲謔的笑意。
“這是你曾經(jīng)的臉。梅森，還是該叫你...”
“李信陽呢？”
第228章
真相（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亞麻發(fā)色的少年冷冷盯著他，
眼瞳深處第一次流露出尖銳之意。上輩子的經(jīng)歷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不容碰觸的軟肋。
“我怎么會不知道？”
怪物之主語氣輕柔：“另一個世界的人想要跨越時空壁壘來到這個世界，必須完成兩個條件。第一，
被召喚者已死，靈魂融入本土的生物體內(nèi)；第二，
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作為引導(dǎo)者，
錨定對方的落點。”
寒意順著后背上竄，梅森強按下心頭的驚駭：“引導(dǎo)我來這里的人是你？你為什么這么做？”
“嗯...機會難得，
就給你解釋一下好了。畢竟帶你來的時候，我也沒想到你會走到現(xiàn)在這地步�！�
怪物之主稍微思考了一下，
慷慨回答：“這件事要從原初人類將人之惡封印在世界反面說起。世界反面位于世界樹下，那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囚籠。十二正神以神國鎮(zhèn)壓人之惡，
協(xié)助世界樹完成命運的循環(huán)�！�
“但祂們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善與惡本就相依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