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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從大腦里一直蔓延到頭皮又再擴(kuò)散到全身,

    就好像有萬千的毒蟲和螞蟻爬到她的身上,在她的皮膚表面、在肉里、在骨頭縫里啃噬她。她又疼又癢又麻,

    死去活來的,意識卻非常清楚,就好像是想讓她清醒地受這個罪。張汐顏想到她的三姑奶奶,是不是就這樣中了蠱,最后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骨。

    柳雨回來,

    沒見到張汐顏,

    以為她去屋里放行李,

    對黎未說,

    “黎總,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彼氐街裎�,也沒見到張汐顏,

    也沒見到張汐顏的背包行李,不禁覺得奇怪。她去問村民,

    都表示沒見過張道長,還有人很詫異,張道長來了嗎?

    張汐顏沒來嗎?幻覺?柳雨又跑去問村里收購蛇蟲的那些人,也表示沒見到張汐顏。

    柳雨:我真的出現(xiàn)幻覺了?

    她回到露臺,問黎未,“黎總,

    見到張汐顏了嗎?”

    黎未問她:“誰?那是什么人?”

    柳雨:??真出現(xiàn)幻覺了?她想了想,

    說,

    “沒什么,沒誰。”幻覺?不可能呀。她剛才還去廚房吩咐備三個人的菜,張十三來了呀。她不死心,又把屋子里里外外轉(zhuǎn)了圈,確實沒有見到張汐顏在,不得不認(rèn)清剛才又是幻覺的現(xiàn)實。她回到露出,說,“我一定是瘋了。”

    黎未淡笑著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蜷縮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張汐顏,又朝明顯心神不寧的柳雨看去。

    柳雨掐指算時間,按照日子,張汐顏也該到了呀。

    黎未忽然問了句,“你為什么要陪張汐顏進(jìn)山尋藥?”

    柳雨仿似未覺地回了句,“賠罪呀,我在她身上留下幾道傷疤,我要是給她湊齊藥材,她總不好再怪我�!彼f完,忽覺有異,問,“我剛才說什么了嗎?”

    黎未問,“什么?”她問,“柳總有心事?”

    柳雨說,“沒有�!闭埨栉闯晕鞴�。

    黎未笑笑,說,“飽了�!彼鹕�,步下高臺,離開。

    張汐顏身上的痛楚忽然消散。她虛脫地躺在地上,知道自己這是死里逃生了。

    柳雨怔愣地坐在原地,直到過了好久,聽到身后有聲音,回頭,就見張汐顏汗流浹背地出現(xiàn)在旁邊,身后背著登山包,頭發(fā)和道袍都濕了。她:?夏天趕路是有點熱哈�?煽傆X得哪里怪怪的。

    張汐顏淡淡地看了眼這神經(jīng)病,說,“去給我打兩桶水�!彼ゎ^,就見黎未從村子里出去,所有人都像沒看見她一般,就連她的總裁特助都對她視而不見。

    柳雨順著張汐顏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沒看到,喊,“張十三,你看什么?”她怎么覺得今天有種做夢的感覺,半點都不真實。她再朝人群中看去,見到九黎集團(tuán)的總裁特助,說,“哦,那群人呀,來買藥的,出錢相當(dāng)大方�!卑芽淅栉吹脑挘钟迷谀强偛锰刂砩峡淞送�。她說完就見張汐顏靜靜地看著她,那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像是藏有什么秘密。她挑挑眉,說,“我去給你提水�!比ヌ崃送�,才想起,她是花祭神,為什么要給張汐顏提水。算了,捅都拎進(jìn)來了,再放回去,多沒面子。

    張汐顏去到浴室,脫了衣服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臟處多了團(tuán)拇指大小的殷紅色,鮮艷如此,并且在緩慢蠕動。

    是蠱!黎未給她種了蠱!

    張汐顏披上道袍,出去,拿了刀子和縫傷口的針和止血藥回浴室。她進(jìn)入浴室前見到柳雨正盯著桌子吃剩下的西瓜和西瓜皮發(fā)呆,似在低喃:“來客了?不是張十三?她剛到,不是她吧?”

    她進(jìn)入浴室,先把自己的血混著驅(qū)蠱藥抹在刀口上,然后,用刀子沿著被蠱寄生的地方劃開。

    她的刀子在中蠱的地方劃了道口子,那東西就往里縮,她又把黃符化成灰糊在周圍,堵住它的退路,然后繼續(xù)切胸前的肉,往里取蠱。那蠱,像細(xì)小的蒲公英花瓣,在肉里鉆動。她一只一只往外挑,扔進(jìn)驅(qū)蠱藥中。

    傷口很疼,疼得她的手都在抖,血從傷口處淌下,很快浴室里都淌了滿地的血。

    蠱往她的血肉里鉆,她挑碎一只,那一只就變成兩只……

    她燃起驅(qū)蠱黃符,用力地按在了傷口上,符火燒在血肉上發(fā)出鐵板燒吡吡聲,又傳出烤肉香,劇烈的疼痛席卷了她,張汐顏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柳雨還在思考她這里來了什么客人的人生問題,忽然聞到血腥味和驅(qū)蠱符的味道。她順著味道聞了半天,找到源頭是在浴室。她站在浴室門前,沒聽到水響,反而聞到那味道很重,用力地踹開門,才見到張汐顏渾身是血的躺在浴室里,心臟位置出有一個大足有半個巴掌大小已經(jīng)見到肋骨的傷口,那傷口像被人劃了無數(shù)刀切得稀爛,血混著符灰,一片血肉模糊,表面還有一層燒焦的痕跡。

    柳雨站在浴室門口都嚇傻了。

    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可怕的景象,膝蓋一軟就跪坐在地上,然后,渾身發(fā)軟地爬向張汐顏,喊,“張十三,你干什么?你玩什么自虐?”她到張汐顏身邊,才見到張汐顏的身上全是冷汗,那臉色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即使那時候傷口感染病得要死了,都比現(xiàn)在有生氣得多。畢竟那時候還發(fā)著燒,摸起來又燙又熱,呼出來的氣都是熱的。不像現(xiàn)在,摸起來渾身冰涼,身上沒有半點暖和氣,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呼吸,仿佛已經(jīng)停止了。

    她大聲喊,“來人,來人呀——”想抱起張汐顏,但嚇得手腳發(fā)軟,抖得厲害,使不上力氣,根本抱不動張汐顏,只能胡亂地扯過道袍遮住她,然后繼續(xù)喊,“來人呀——”她見到旁邊有藥包,打開后見到里面各種奇奇怪怪的藥有一堆,她一樣都不認(rèn)識。她想聞出用途,可全是純中藥制成的,味道都很雜,只能聞出難聞和極度難聞的區(qū)別。

    突然,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出現(xiàn)在浴室門口。

    那女人詫異地看著她倆,眼里寫著震驚。

    柳雨不認(rèn)識她,這時候也顧不得問她是什么人了,只喊,“幫我叫人……快幫我叫人……”

    黎未沒想到這小慫包居然是個狠人。她給張汐顏中的花神蠱種,是能夠煉成本命蠱的,那蠱直接種在心臟處,連接心臟,蠱死,人亡。

    她剛到村口便感覺到種的花神蠱迅速死亡,緊跟著突然之間一只都沒有了,她還以為張家人又出什么新手段連花神蠱都能克制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竟然……

    她上前,將手掌抵在張汐顏的心臟處,已經(jīng)沒有了心跳。

    柳雨還在喊,“來人呀……”努力地抱起張汐顏,想出去求救。

    外面的村民對柳雨的喊聲充耳不聞,繼續(xù)忙碌著。

    柳雨拍打著張汐顏的臉,喊,“張十三,你醒醒呀,你醒醒呀,別睡了,快醒呀,我抱不動你……”她滿臉的淚,猶不自知,拼命地拖著張汐顏往外挪,不停地喊,“來人,叫大祭司,叫醫(yī)生,幫我叫救護(hù)車……”她隱約預(yù)感到什么,沒敢去碰張汐顏的心臟,沒敢去聽她還有沒有呼吸和心跳。

    黎未說,“她的心臟剛停止跳動,還有救,再晚幾分鐘就來不及了。”

    柳雨停下來,望向黎未,聲嘶力竭地問,“你到底是誰?”

    黎未沒說話,只是又一次給張汐顏種下了花神蠱,讓她的心臟又一次恢復(fù)了跳動。

    柳雨看著黎未手里的那團(tuán)拇指大小的花神蠱種滲進(jìn)張汐顏的心臟中,目不轉(zhuǎn)盯地盯住張汐顏的胸口,直到再有起伏,才一把揪住黎未,問,“你到底是誰?”

    黎未說,“巫神黎未�!彼聪蛄�,說,“你要帶她去蠱山取藥,這就是代價�!彼f完,起身,說,“傳她蠱術(shù),該守的秘密她才會守得住,別妄想滅掉體內(nèi)的花神蠱,蠱死,她死。你也一樣�!�

    柳雨氣得抓起張汐顏的劍就朝黎未刺了過去。

    劍刺中黎未,就像刺進(jìn)空氣中,毫不阻礙地穿了過去。

    柳雨震驚地看著黎未,拔劍,朝著她的心臟刺去。

    黎未抬手,握住劍,稍微一用力,便奪下了柳雨手里的劍,看向躺在地上,緩緩睜開眼的張汐顏,說,“她醒了�!�

    張汐顏半睜著眼,眼中一片茫然,神情與往日全不相同,就像換了一個人。

    柳雨釋放出花神蠱朝黎未攻去,卻被黎未輕易擋下。

    黎未轉(zhuǎn)身,化作一道紅光,瞬間遠(yuǎn)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柳雨追了兩步,知道追不上,還放心不下張汐顏,她回到張汐顏身下,蹲下,問,“張十三,你沒事吧?”

    張汐顏又閉上了眼睛。

    她的腦海中很亂,無數(shù)紛繁的記憶涌上腦海,有她作為張汐顏的,還有她作為花神蠱在蠱神樹前接受祭祀的,古老的部落,慘烈的人祭,她又看到自己在院子里讀書,在公司里上班,之后又是在藏書樓里看書,很多很多的書籍,她像一只書蟲鉆尋其中,最后一幅畫面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那是似星象圖又似人體經(jīng)脈圖的觀想圖,古篆體寫著《鎮(zhèn)壓靈蠱巫神寶典》。

    她是張汐顏,她中了蠱術(shù),現(xiàn)在擺在她面前兩條路,一條,修煉蠱術(shù),活下去,一條,死!

    活,或者,死。

    ☆、第47章第

    47

    章

    她可以選擇死亡,

    但花神蠱會接管她的身體替她活下去,會擁有她的記憶、她的部分情感,會蠱性多過人性。她接受不了自己變成怪物,像兩千多年前那樣制造又一場禍亂。

    她清楚地記得,柳雨的蠱術(shù)是黎未教的。她和她爸對于柳雨的情況都束手無策。

    她家沒有修煉花神蠱的蠱術(shù)。

    《鎮(zhèn)壓靈蠱巫神寶典》不是她家的,是黎未傳給她的。

    她不想變成柳雨那樣,

    更不愿受到黎未操控變得身不由己,

    她寧肯與花神蠱同歸于盡也絕不會去修煉黎未傳給她的蠱術(shù)。她回想起自己泡藥浴的時候,很疼,腦子里也會有很多雜念,

    太爺爺就會讓她凝神靜心固守靈臺,打熬的是筋骨,錘煉的是意志,凝煉的是精氣神。

    有很多雜念和紛繁的景象想要涌入她的腦海,

    她默背道家的典藏經(jīng)卷,

    回憶自己看過的道家典籍,她一卷一卷經(jīng)書背下去,一副副圖觀描繪下去,在腦海中構(gòu)畫各式各樣用作各種效果的符箓,一圈一圈不停地行氣周天,把那些紛亂的雜念隔絕在外。

    她不會修煉蠱術(shù),

    不會讓花神蠱控制住自己,

    大不了就這樣一直這樣僵持下去,

    至少,

    現(xiàn)在是她占據(jù)著上風(fēng)的,她的身體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柳雨在張汐顏閉上眼睛后再怎么叫她都沒了反應(yīng),她把張汐顏的手指咬出血,張汐顏都沒有半點疼痛反應(yīng)。張汐顏的胸前還有傷,她不敢動,于是跑去把大祭司叫來。

    大祭司見到張汐顏的傷口當(dāng)時就跪下了,告訴她,那是花祭神選中了張汐顏,活下來,她就是花祭神,活不下來,就獻(xiàn)祭給了神。

    柳雨說,“我是花祭神,我讓你給他治傷。”

    大祭司不敢,他不敢褻瀆神靈。

    柳雨氣得眼睛都紅了,身上爬滿血管、經(jīng)絡(luò)狀的紅色紋路,鮮艷如血的花神蠱從她的身體里飄出來,她問大祭司,“那你就敢褻瀆我?我讓你現(xiàn)在就給張汐顏治傷�!�

    大祭司不敢,拼命地對柳雨叩首,告訴她,獻(xiàn)祭給了神靈,一切都只能交給神靈做主。他讓柳雨仔細(xì)看張汐顏的傷口,那里面全是花祭神的蟲身,他是絕對不敢傷害的,蟲身受損,花祭神選中的身體也會死亡。

    柳雨朝張汐顏的傷口看去,見到里面全是花神蠱,且數(shù)量越來越多,順著張汐顏心臟里泵出的鮮血流遍全身。

    她讓大祭司退下,努力地把張汐顏拖回臥室,抱到床上。她坐在床邊,扭頭看著昏迷不醒的張汐顏,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渾身不停地顫栗。她比自己當(dāng)初被獻(xiàn)祭時還要害怕,還要難受。她在眼睜睜地看著張汐顏變成蠱卻什么都不能做,因為她如果制止,張汐顏的心臟會停止跳動,會死,即使黎未不再回來替張汐顏種花神蠱,她也會。

    張汐顏是道士,她家世世代代都是道士,卻在她這里、在她的跟前變成與蠱做伴的蠱人。

    沒有什么花祭神,都是被控制身不由己的蠱人。

    她甚至不敢?guī)埾伋鋈デ缶�,她能找的只有張長壽,但她怕張長壽大義滅親。畢竟張長壽家里世世代代對付蠱,怎么可能容得下張汐顏成為被別人控制的工具。

    柳雨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久,又能記得多少事。她忘了很多事,她甚至不記得張汐顏是什么時候來到花集村,又是什么時候中的花神蠱,她只記得她見到張汐顏的時候,張汐顏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她還以為是天太熱,張汐顏爬山過來熱出滿身汗,可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的張汐顏臉色蒼白得可怕,她身上的汗根本不是熱出來的。

    她招待了客人,她卻不記得客人是誰,黎未出現(xiàn),給停止心跳的張汐顏種下花神蠱,又走了……

    她招待的客人是巫神黎未,但她不記得了。

    柳雨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絕望和無助過。即使是她被獻(xiàn)祭的時候,她好歹還能有一道黃符和一張觀想圖支撐她,她還能不停地對自己說,從張長壽大師那里花三百萬求來的東西總有些用的吧�?涩F(xiàn)在張長壽大師的親生女兒都躺在這了。她到此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自己想的那樣有本事,她就是個學(xué)渣,被父母拿張汐顏當(dāng)榜樣標(biāo)準(zhǔn)硬逼她學(xué)習(xí),再加上她對張汐顏的那點不服氣,靠著埋頭苦讀,讀出來的。她做生意,如果不是有爸爸和哥哥、有家里的關(guān)系,只能跟她開養(yǎng)殖場一樣,賠個血本無歸,現(xiàn)在能賺錢,賣的都是山里現(xiàn)成的東西,走的都是別人現(xiàn)成的生意路子……

    柳雨蜷在床角,哭得泣不成聲。

    她哭了半天,抬頭去看張汐顏醒了沒有,哪怕張汐顏醒來嘲諷她幾句也好呀。

    可是張汐顏沒有醒。

    她又去咬張汐顏,仍舊沒有反應(yīng)。她問,“張十三,你都不知道疼的嗎?”

    沒有回答。

    她守在張汐顏的身邊,從黃昏守到深夜,又再守到天亮。

    張汐顏胸前的傷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鮮艷如血如同紋身的印記。她伸指戳上去,傳下來的是肌膚的觸感,但摸到的是花神蠱。

    柳雨爬起來,去打來水,給張汐顏擦干凈身上的血污,又讓廚房熬了粥。

    她把粥喂到張汐顏的嘴里,但全都流了出來。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繼續(xù)守著張汐顏,困了就趴在床邊睡一會兒。

    一天過去,張汐顏沒醒,滴水不進(jìn)。兩天過去,仍舊沒醒,仍舊滴水不進(jìn)。她不敢再耽擱下去,趕緊召集族人,輪流把張汐顏背出山。

    大祭司出來阻止:被花祭神選中,正式成為花祭神以前,是哪里都不能去的,必須留在部落。

    柳雨問他,“誰規(guī)定的?”

    大祭司被問到了,只說這是族里的規(guī)矩。

    柳雨說,“我是花祭神,我說了算�!彼种赶驈埾仯凹词顾蚜�,也是我排大,她排小。她如果沒醒,她就是祭品,花祭神的祭品,我做主�!�

    大祭司:“……”覺得不對,但說不上哪里不對,而且確實是花祭神說了算,擔(dān)心神靈降罪,這是神靈的旨意,不聽才會降罪吧?

    大祭司還在琢磨,花祭神·柳已經(jīng)吩咐人背著張汐顏出山。

    山路難走,連滑竿都抬不過去,只能靠人輪流背著張汐顏出山。

    柳雨帶足電筒和火把,連夜趕路,走了一天一夜把張汐顏送出山。

    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根本處理不了張汐顏的情況,她只能把張汐顏往昆明送,去的還是昆明最貴的那家醫(yī)院,至少醫(yī)療條件好,先把各種營養(yǎng)針用上。

    柳雨在病房里守著張汐顏。

    三天時間,張汐顏瘦得都快脫形了,手腕上幾乎沒有剩下肉,摸上去全是骨頭。

    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走來,徑直進(jìn)入病房。

    柳雨扭頭就見到了黎未,她嚇得渾身的汗毛張開,花神蠱都飄了出來,下意識地?fù)踉趶埾伒那懊�,問,“你來做什么了?�?br />
    黎未扭頭看了眼柳雨,說,“張嬌妍當(dāng)年也中過蠱,你知道她成什么樣子了嗎?”

    柳雨說,“我又不認(rèn)識張嬌妍。”

    黎未說,“論輩份,張汐顏應(yīng)該喊她一聲姑奶奶。”她看著柳雨,說,“回想下你當(dāng)初中了花神蠱以后,是不是覺得特別餓,吃過很多毒蟲,見到什么吃什么,毒蟲,毒草,甚至餓到連人的尸體都吃�!�

    柳雨的臉色極其難看,說,“你想說什么,直說�!�

    黎未說,“融合過程中是要消耗大量營養(yǎng)的……”她指向給張汐顏輸液的營養(yǎng)針,說,“是毒蟲,不然消耗的就是她自身的精元,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收獲一具行走的人形骷髏,只剩下一層皮包骨的那種,再慘一點,那就是……連心跳和呼吸都不會有的行尸走肉。”

    柳雨知道黎未不會騙她,因為沒必要,大不了控制她。她替張汐顏拔了針,想帶張汐顏回花集村。

    黎未說,“跟我來。”她頓了下,說,“她沒有那么多時間讓你帶她回花集村建蠱池�!彼芎闷�,問,“你就沒想過給張汐顏建個蠱池?”你自己都知道窩在村子里的蠱池里泡著,這么關(guān)心張汐顏,竟然不給她弄一個?

    柳雨的第一反應(yīng)是張汐顏是道士,要什么蠱池?

    然后,深深的沉默了。她不知道張汐顏醒來,會不會接受得了。她去抱張汐顏,眼淚刷地一下子滾落下來。張汐顏躺著的時候,只感覺她瘦得厲害,這會兒抱起來,輕得……就像抱了把柴火。她掀開張汐顏的衣領(lǐng),就見胸前的肉都凹陷下去,露出一根根肋骨。

    柳雨想問候黎未全家,可她只能默默地跟在黎未的身后,等著黎未救張汐顏。

    她抱著張汐顏跟著黎未出了住院大樓,就見黎未徑直走向一輛賓利,上了駕駛位。

    她原本以為黎未是要帶她們?nèi)ニ�,結(jié)果去了一家高檔會所,電梯直達(dá)地下室負(fù)二層。

    地下室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黎未說,“緊跟我。這地方有幻陣,除非你開了天眼,不然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fù)�!�

    柳雨跟緊黎未,走出去大概幾十米遠(yuǎn),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池子。

    水泥池,高一米多,還有臺階,里面泛著淡淡的紅光。

    她順著臺階走上去,就見蠱池中竟然有一株宛若虬龍狀的大樹,那大樹的色澤酷似紅珊瑚樹,但上面爬滿血管狀的紋路,甚至還能看見如同血液般的東西在里面流淌。池子里全是毒蟲,把樹都埋在了里面,看不出樹有多高,池子有多深。她當(dāng)初見到的蠱神樹只三十厘米高……她也沒有用到蠱神樹。張汐顏需要用到蠱神樹嗎?

    黎未抱起柳雨懷里的張汐顏,縱身跳下了蠱池,瞬間埋進(jìn)了蟲子中。

    柳雨驚了一跳,連想都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

    她跳進(jìn)蟲子里,眼前突然一片血紅的光,然后就見到一棵巨大的宛若撐起一片世界的巨樹出現(xiàn)在面前,無數(shù)的花神蠱飄散在巨樹周圍。黎未不見了,張汐顏不見了,毒蟲也沒有了,整個世界只剩下她、蠱神樹和花神蠱。

    是幻陣嗎?

    柳雨不知道!

    ☆、第48章第

    48

    章

    張汐顏正背著經(jīng),

    忽然眼前紅光彌漫,無數(shù)的花神蠱飄散在天地間,一棵巨大的蒼勁崢嶸的古樹出現(xiàn)在眼前。它沒有樹葉,只有虬龍般的枝干,宛若一條張牙舞爪的血龍。斑駁的表皮顯示著它古老的樹齡,不知道活了多少個年頭,

    它的根部沒有土壤,

    根系盤根錯節(jié)不像樹根,倒像是某種藤蔓植物,一些根系攀著樹干和樹枝逆向生長,

    盤附在樹身上,宛若活物。血紅色的藤蔓中還能看到宛若鮮血狀的漿液在流淌,“血漿”與同樣顏色的花神蠱混在一起,漫天飛舞的花神蠱,

    便是從蠱神樹里出來的。

    這樹上的藤蔓,

    酷似她要找的一種藥材——血藤根。

    花神蠱是從血藤根里長出來的?

    張汐顏正在驚疑不定中,忽然聽到有古老宛若祭祀時唱念的歌謠在回蕩,她正要凝神去聽,又想起這是花神蠱干擾,趕緊摒棄雜念專心背經(jīng)�?赡锹曇舳荚诙匣厥�,哪怕她閉著眼睛,

    仍有畫面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她看到自己變成血藤古樹出現(xiàn)在一座祭臺上,

    一群做花祭部落打扮的人在進(jìn)行活人祭祀。他們的衣服比現(xiàn)在的花祭部落要華麗得多,

    身上的獸皮毛色油光水亮,

    再加上他們的身材高大魁梧,襯得一個個器宇不凡。他們佩戴的的飾物不是粗糙的骨制品,而是造型古樸大氣的玉器。

    穿戴華麗的青壯年被掛在血藤古樹上,做大祭司打扮的人用刀子切開了他們頸部的動脈血管,流淌的鮮血被藤古樹吸收匯進(jìn)血藤中。大祭司唱念著祭祀歌謠帶領(lǐng)族人們跳著祭祀的舞蹈,篝火映著古樹和八十一具獻(xiàn)祭的尸體,形成一片詭異的景象。

    她看到他們通過祭祀被他們稱作蠱神樹的血藤古樹,血匯聚到樹里,在樹芯中形成一團(tuán)宛若子宮狀的結(jié)繭。最開始里面只是一顆小胚胎,逐漸的長成了一個人形嬰兒,那嬰兒被擠出了樹芯,被藤蔓運(yùn)送到祭臺上。

    他們?yōu)檎J(rèn)那是神靈賜給他們的孩子,尊稱她為少巫,以部落的名字為姓,未時三刻出生,取名,黎未。

    她看到了年少時的黎未。

    黎未爬到血藤古樹上,扯下一大截藤蔓,風(fēng)馳電掣地跑出落部,交給游商換取各種物件美食,還告訴游商,“這叫血藤根,包治百病�!贝迕駛児┓钌耢`的牛羊牲口被她從蠱神樹的藤蔓下?lián)尰丶覠跏旌笈c大祭司一同分吃,吃完還說大祭司,“你總拿巫神樹騙村民們的祭品吃,這樣不好�!�

    她看到村民們每年驚蟄和秋收時祭祀蠱神樹,看到他們生息繁衍學(xué)習(xí)巫術(shù)和蠱術(shù),看到他們作戰(zhàn)抵御外敵,看見他們失去家園逃亡。黎未的幼年可以說是在一路顛沛流離的逃亡中渡過。

    她看到了烏玄,看到了上古時代部落林立,諸雄混戰(zhàn),九黎族被追殺得走投無路。黎未布下伏曦大陣,用烏玄祭祀,引發(fā)蠱神樹異變,漫山遍野的毒蟲被催生成蠱。烏玄流干鮮血死在了祭臺上,一只三眼兩足的金烏虛影從尸身中飛出破開伏曦大陣消失在天盡頭,一起逃出去的還有一條龍形虛影。外敵全軍覆沒,九黎族得以殘存,伏曦大陣變成蠱蟲遍地、尸橫遍野的煉獄。黎未吹響骨笛將所有蠱蟲引到地下,用大陣?yán)ё∷鼈�,一起封在里面的,還有烏玄的尸身。蠱樹神也留在了祭壇,每年春秋兩季時,會有部落的子民來祭祀,有時是用牲畜,有時是用人。

    那一戰(zhàn)對蠱神樹的損傷很大,它變得沉寂,變得很小,只有三十四厘米高,靠著祭祀和捕食周圍的毒蟲蠱類為食,花神蠱便是它的捕食工具之一。有時候它會放出蜃蠱制造幻境,引外面的人或野獸踏進(jìn)伏曦大陣。

    她看到了柳雨。柳雨在一支戶外探險隊里,他們進(jìn)入伏曦大陣的外圍,像突然看到什么新奇的東西,很激動地伸手指過去,之后他們進(jìn)入伏曦大陣、進(jìn)入花祭部落,被村民們當(dāng)作祭品送進(jìn)了蠱山。

    柳雨縮在角落,打開脖子上的護(hù)身符袋,念叨,“我爸花三百萬向張長壽大師求的,一定有用的�!�

    柳雨死了,死前還在重復(fù)念叨那句三百萬求來的一定有用,但就在她的心跳和呼吸剛停的瞬間又突然睜眼爬起來。她像蟲子一樣在地上爬,瘋狂覓食,不管是毒蟲還是毒草,見到什么吃什么。這樣持續(xù)好幾天,她才減少進(jìn)食,逐漸恢復(fù)正常。她偶爾會發(fā)呆似在回想什么,神情充滿迷茫和困惑,那時她的眼神和表情非常人性化。她經(jīng)常翻出觀想圖,看完后露出思索的神情,似在回憶過往。漸漸的,她恢復(fù)到人的走路姿態(tài),一點點地朝著蠱山外摸索,但被困在幻陣中找不到出路。

    直到又一次祭祀到來,大祭司發(fā)現(xiàn)了柳雨,奉她為神靈。

    她爸張長壽找到伏曦大陣外,蠱神樹用幻蠱引導(dǎo)他進(jìn)入到花祭部落,帶走了柳雨。

    后來,失蹤了兩千多年的黎未回來了,帶走了蠱神樹。

    她看到了自己跟著黎未進(jìn)山,傻得可憐,卻還在機(jī)智地給自己點贊,認(rèn)為跟著大佬的腳印走輕松。

    張汐顏忽然明白柳雨為什么能活下來離開蠱山:蠱神樹要找黎未。這里有伏曦大陣,部落里的人出不去,即使有蠱神樹指路送他們出伏曦大陣,外面還有一座**陣,他們最后仍舊會回到花祭部落,部落里的所有人都被困在這里。只有過得了**陣的人進(jìn)來帶花祭神出去,才能去尋找黎未。柳雨的護(hù)身符讓蠱神樹選中了她。

    再后來,蠱樹神被黎未放在了一座建筑物的地下室,扎根在三米多深的蠱池中。

    張汐顏看到柳雨抱著她跟在黎未身后進(jìn)來,她們先后跳進(jìn)了蠱池。

    柳雨一頭撞暈在了樹枝上。

    黎未則坐在一根樹枝上,正望著她。

    張汐顏倏地睜開眼,見到的不是黎未,而是天花板。她沒有在蠱池,沒有在花集村,像是在酒店的房間里。

    柳雨驚喜的聲音傳來,“醒了?”

    張汐顏:噩夢?

    她掀開被子,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團(tuán)鮮艷如血的印記出現(xiàn)在胸前。不是夢。

    她問柳雨,“黎未呢?”

    柳雨伸手朝旁邊指了指。

    黎未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正扭頭朝她看來,問,“醒了?看到什么了?”

    張汐顏冷笑,“看到你偷蒙拐騙害死烏玄。”

    黎未的臉色頓時變了,隨即又恢復(fù)正常,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她說完,又打量起張汐顏,發(fā)現(xiàn)張汐顏無論表情還是眼神都和從前一般無二,并沒有被蠱神樹或花神蠱干擾到思維和人格。她說,“不錯呀,不受幻境影響,心志堅定�!�

    張汐顏沒心情和黎未爭辯那是幻境還是真實過往。她問,“你的目的是什么?”費這么大的勁,甚至連蠱神樹和蠱池都用上了,總不會是無緣無故。

    黎未說,“請你幫我找一個人�!�

    張汐顏冷冷地說,“麻煩把‘請’字改成‘強(qiáng)迫’�!彼f話間瞥見旁邊的柳雨,見到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想到柳雨在蠱山里的那些遭遇,什么怒氣都散了。柳雨坑過她,且坑她不淺,但柳雨還能活著,能記得自己是誰,甚至還能有喜歡的人,沒瘋沒崩潰,已經(jīng)很難得。從戶外探險隊到淮陽老龍一行,多少人倒在里面,她倆算是唯二茍活下來的幸運(yùn)兒。

    柳雨說,“你那么有本事,你都找不到,張十三從哪里找去?”

    黎未說,“我要找的人是鳳凰命格,非富即貴,但如果沒有得道高人護(hù)持很容易夭折。我修煉蠱術(shù),被歸為陰邪之流,與她天生排斥,氣場不融,哪怕同在一個地方,也總是陰差陽錯地擦身而過。張汐顏,你是道門中人,與她是同類,你們修道中人找她,最是容易。”

    張汐顏知道黎未要找的人是誰,她甚至有些眉目,也相信黎未說的話,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說不定要找的人在身份證上的戶籍地和黎未都是同一個地方。

    她坐起身,說,這事我不能幫你�!�

    黎未說,“我不是請求。”

    柳雨趕緊把靠枕塞到張汐顏的身后,悄聲說,“要不先答應(yīng)她……”找不找的再說。大海撈針找一個人可不容易。

    張汐顏淡淡地掃了眼柳雨:不走正道的虧還沒吃夠么?答應(yīng)好的事不給辦,黎未能捏死她倆。

    張汐顏對黎未說:“命格和氣場能夠壓得住你、讓你在無形中避開的人,我惹不起。我卷進(jìn)你和她之間只會成為炮灰�!彼滩蛔《旧�,“既然已經(jīng)相忘江湖,不如各自安好。畢竟談個戀愛把命弄沒了,還是死在戀人手里,是真的慘。將心比心,換成是誰都不想下輩子再遇到害死自己的人。我是道門的人,干不出那種助紂為虐的缺德事�!�

    黎未面無表情地問,“說完了?”

    柳雨趕緊說,“張十三剛醒,腦子有點不清楚,在說糊話。”

    黎未說柳雨,“她腦子比你清楚�!边@才是豬腦子。同樣掛在蠱神樹上,張汐顏是什么都弄清楚了,柳雨睡得連夢都沒做一個。她深深地看了眼張汐顏,起身走了。

    柳雨目送黎未出門,飛快地把門上鎖,對張汐顏說,“我們還在她的地盤上�!�

    張汐顏明白黎未怎么想的:她已經(jīng)卷進(jìn)來了,不是拒絕就避得了的。她已經(jīng)知道這事,如果遇到黎未要找的人,就會露出形跡。就像蠱神樹用花祭神找黎未一樣,放出去了,自然就把黎未引回來了。

    她對柳雨說,“你收拾收拾,我們回花集村�!倍汲蕴澇蛇@樣了,不如二堂哥先把藥找齊。得從從蠱山撈一筆大的,不然她會慪到吐血。

    禍兮福所倚,未必沒收獲。

    柳雨用眼神詢問:你是認(rèn)真的嗎?還回去做什么!麻溜的跑路呀!

    張汐顏淡淡地掃了眼柳雨,沒說話。她想起一個段子,有個小伙子被騙進(jìn)了傳銷組織,跑不掉,又打不過,不敢反抗,于是天天埋頭拼命吃飯、上課認(rèn)真聽講、業(yè)績永遠(yuǎn)沒有,后來傳銷組織受不了,把他踢出去了。嗯,那人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傳銷組織倒貼幾個月伙食。

    她一個剛?cè)胄M門的小新手,可不得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么?作業(yè)沒做完,飯也沒吃飽,出什么門,找什么人。

    她張汐顏要是吃不窮黎未,算她輸!�。�

    張汐顏決定帶上柳雨:這是個地道的吃貨,什么都吃的那種,不能放過。她被柳雨坑了那么多回,總得坑回去幾次。

    *******

    ☆、第49章第

    49

    章

    張汐顏起床后,

    拉開窗簾,

    才見到外面的樹葉已經(jīng)開始黃了,

    看日歷發(fā)現(xiàn)竟然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

    張汐顏和柳雨根本沒有自己的東西可收拾。當(dāng)時那情況危急,

    柳雨根本顧不得收拾東西,

    帶上錢和人就往外趕了。她跟著黎未來到這里,

    就沒離開過,

    也沒跟外界聯(lián)系,

    一直守在張汐顏身邊寸步不離,給張汐顏擦澡,

    喂黎未讓人送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湯湯水水,看著張汐顏從皮包骨養(yǎng)回漂漂亮亮的。

    柳雨看著張汐顏變成骷髏·張,只顧著擔(dān)心和害怕,等想起要嫌棄的時候,張汐顏又美回來了。

    柳雨心想,

    張十三丑成那樣的時候,我都沒嫌棄,

    也是真愛了。

    她這么想著,

    就美滋滋地抱住張汐顏的胳膊,說,“我們這算不算生死不離的患難夫妻?”

    張汐顏懶得搭理柳雨,

    如果不是柳雨,

    她現(xiàn)在還在寫字樓里吹著空調(diào)喝著咖啡上著班,

    哪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小命懸在劍尖上,

    行差踏錯半步就得萬劫不復(fù)。

    她倆出了住宿的小樓,

    才發(fā)現(xiàn)不是在酒店,而是在高檔會所。這家會所占地挺大,各種設(shè)施比五星級酒店還齊全,甚至還承擔(dān)起婚慶業(yè)務(wù)。不知道是哪家人結(jié)婚,熱鬧氣派,停車場停滿了好車,其中還有不少豪車,更有不少豪車上掛著顯眼的車牌。

    她倆穿過車道,一輛豪車上下來個中年男人,見到她倆就皺眉,罵了聲,“晦氣,這黎總搞什么,怎么什么貓狗都招進(jìn)來,還什么人都往里領(lǐng)�!�

    柳雨詫異地扭頭,就見那男人一副踩到屎一樣的表情看著她:這是嫌棄她嗎?

    司機(jī)見到她倆扭頭看著自家老板,罵,“看什么看,還不趕緊滾,不知道自己長什么鬼樣子,沖撞了我們老板,回頭讓你們老板開了你。”

    柳雨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她身上穿的是從山里出來時穿的那身苗族衣服,已經(jīng)洗到發(fā)白,鞋子是夜里爬山路穿破了,至于頭發(fā),好幾個月沒打理,長成蓬頭,確實外形不太好,但你特么的狗眼看人低是幾個意思。柳雨再怎么生氣,也不跟一個司機(jī)吵架,多掉價。她直奔那中年男人過去,然后就被張汐顏拉住。

    張汐顏說,“別生事,走。”

    柳雨心說,“我收拾不了黎未,我還收拾不了他�!碧染鸵锨�,被張汐顏強(qiáng)行拉走了。

    她氣憤地叫道,“張汐顏,你不是怕事的人呀�!�

    張汐顏說,“那人不該有這副身家。”她掃了眼車牌,發(fā)短信給老魯,說,“幫我打聽下車主的信息,還有,他的生意不接�!彼f完,見到柳雨困惑的眼神,她在臉上命宮的位置處比劃了下,說,“他做出嫌惡表情的時候,這里的皮膚會擠出一條橫紋,顯得整個人面目可憎�!�

    柳雨說,“所以打他就對了�!�

    張汐顏說,“那果橫死的面相�!�

    柳雨莫名的背脊一寒,不說話了。

    張汐顏想著柳雨既然已經(jīng)踏進(jìn)這一行,不能總是渾渾噩噩什么都不懂,多少還是應(yīng)該慢慢學(xué)起來。她解釋道:“人們總拿命運(yùn)來說事,都說三分命,七分運(yùn)。那人無論面相氣質(zhì)素質(zhì)教養(yǎng)都顯示他的出身應(yīng)該只是市井的尋常人家。這就是命,由出身注定的。運(yùn),是后天養(yǎng)的,經(jīng)營出來的。舉個例子,你哥雖然總走霉運(yùn),但是他為人溫厚謙和,哪怕有時候會覺得他有這里不好那里不好,是不是不討厭他,覺得還可以維持往來?他如果遇到難處,是不是能幫一把,還是愿意使點勁的?”

    柳雨若有所思地點頭,好像是這個理。

    張汐顏說,“這就叫貴人扶持,也叫擋災(zāi)攔劫,人的大災(zāi)小劫是不斷的。就好比錢包掉在地上,有人提醒一聲,也能化個破財小劫。”她說,“剛才那人,你愿意與他做生意嗎?”

    柳雨輕哧一聲,扔了個白眼給張汐顏。

    張汐顏說,“他的錢財身家不是自己掙的,家里應(yīng)該是有貴戚,還是個能夠鎮(zhèn)得住他那滿臉橫相的貴戚。換句話說就是看在他家貴戚的份上,哪怕看他不順眼,也得捏著鼻子跟他做生意往來�!�

    老魯?shù)亩绦呕剡^來了:“駱氏集團(tuán)的副總經(jīng)理駱國富,淮陽老龍那鳳凰徒弟的親二叔�!�

    張汐顏:“……”鳳凰轉(zhuǎn)世靈童是他的貴戚?這貴戚的來頭有點大。她正懷疑駱靈是烏玄轉(zhuǎn)世,就遇到駱靈的二叔,還是在黎未的地方,就在黎未的眼皮子底下!她難以置信地盯著短信來回看了三遍,又再看向那駱國富。

    駱國富忽然回頭,見到遠(yuǎn)處穿著破爛的兩個攔路狗似乎正有不忿地看他,顯然是對他有意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倆罵上了,“你們兩個破爛,看什么看!罵你們兩個沒眼色的東西怎么了�!�

    柳雨滿臉認(rèn)真地說,“我想打他。”

    張汐顏回過神來,看了眼旁邊的辦公大樓,趕緊拉著柳雨走人,說,“待會兒老魯接上我們,買齊裝備就進(jìn)山�!�

    每逢大事必有先兆,這就像地震發(fā)生前會有地震云,臺風(fēng)要來之前會有密集的卷層云。與世隔絕兩千多年的花祭部落被人發(fā)現(xiàn),淮陽老龍一行三十多個人全軍覆沒在黎未手里,如今駱國富滿臉橫死相地出現(xiàn)在黎未的地盤上,而黎未就在這里。她估計即使黎未不找駱靈,駱靈很快也會找來。畢竟黎未欠了駱靈一條命,而駱靈帶走了九黎族的三滴鳳凰血,這些都是債。普通人欠債不還,要是有能耐賴賬,說不定就賴掉了。道門中人最講緣法,欠了債,哪怕是跑到天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都得繞回來,就像她不想學(xué)道,就像她中蠱,出身在這樣的家庭,她想避,躲了二十年,被柳雨的神來之腳踹回老家。她家得了花祭部落的傳承,鉆研巫蠱之術(shù)對付巫蠱,刷經(jīng)驗攢威望獲利兩千多年,她爸、二哥、她和三姑奶奶都栽在花祭部落的黎未手里,這就是緣法。

    黎未和烏玄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要是清算,命運(yùn)的齒輪轉(zhuǎn)動起來,大佬都HOLD不住,她們兩條小雜魚卷進(jìn)去會被碾成渣。如果駱靈真是烏玄,那么,想想已經(jīng)炮灰掉的淮陽老龍,她爸的一身功力,她哥的雙腿,她和柳雨……

    她還是覺得先到深山躲幾年吧。她中了花神蠱,想不學(xué)蠱術(shù)是不成了,術(shù)無善惡,只看修煉的人怎么用,要說什么排斥,她想想自家老宅里的東西,是真沒臉去排斥。

    老魯開車到九黎會所外的馬路邊接到自家小老板和柳雨。

    小老板穿著寬大的保潔制服,臉色蒼白得像大病過一場,除了一部手機(jī),什么東西都沒帶。柳雨穿著一身廉價舊苗服,頭發(fā)亂得像是好幾個月沒打理過。她倆看起來都挺落魄狼狽的。

    老魯問清楚送小老板去哪里,一個字都沒多問。

    這些日子他也看出來了,張爺回老家養(yǎng)傷,小老板只是暫時出來鎮(zhèn)個場子,人家有自己的事情,比張爺還神出鬼沒。有藥材鋪和馬教授的前車之鑒在,又有老板娘盯著,倒是沒誰敢再輕易惹事。畢竟小老板跟張爺不一樣,張爺手底下有一伙兄弟要養(yǎng),多少還是要看錢,像老馬和藥材鋪的事,如果是張爺出面,只要能把錢要回來,多幾趟來回折騰也沒什么。小老板財大氣粗又事務(wù)繁忙,惹到她頭上,她自掏腰包快刀斬亂麻,把人捶到坑里爬都爬不出來。想向她低頭服軟求情轉(zhuǎn)圜,誰都找不到她在哪,但看她能從蠱寨里弄出那么多藥材就沒誰敢小覷她�,F(xiàn)在外面提起小老板,都說是年輕有本事心狠手辣路子野。

    張汐顏和柳雨沒去她堂嫂家,而是找了家酒店住下。

    兩人還是收拾了番形象,洗漱做頭發(fā),把人打理精神了,便由柳雨去采購進(jìn)山物資,張汐顏則到藥材鋪和事務(wù)所把積累的工作處理了,再巡查一圈順便給伙計和員工們上上發(fā)條,以免有誰趁她不在又鬧出妖蛾子。

    柳雨辦事非常有效率,再加上采購的進(jìn)山物資不是什么稀缺品,一天買齊。柳雨不樂意一個人窩在酒店無聊,對張汐顏做生意十分好奇,特意跟著去看熱鬧,然后發(fā)現(xiàn)這貨竟然只是把積壓的文件和財報處理了,再核算了財務(wù)和盤點了倉庫,看過業(yè)務(wù)報表就走人,特像個甩手掌柜。

    她問張汐顏,“你不怕公司做垮?”她不在,賬能做假,還有競爭對頭搶生意,員工懈怠點,慢慢地沒客戶上門,生意很難再做下去。

    張汐顏問柳雨,“我那小道觀幾個月沒開門,你說等我回去后,你爸會不會去添香火錢?”

    柳雨“呵呵”一聲,說,“這還用問。”

    張汐顏說,“招牌在,人也在,東西還是那些東西,客戶認(rèn)口碑,沒那么容易倒。”

    穩(wěn)住供貨渠道,藥材質(zhì)量把好關(guān),價格隨行就市,她堂嫂再盯著點不讓人從中搗鬼,客源沒那么容易流失的。這是賣藥,又不是開餐館,不樂意吃哪家餐廳的飯菜可以回家自己做,不樂意吃哪家的藥還能自己治不成?

    張汐顏麻溜地處理好手上的事,讓老魯開了輛大越野車過來送她倆回花集村。

    她倆的行李多,大越野的后備箱大,塞得下。張汐顏和柳雨剛把行李放上車,關(guān)上車門,瞥見一個老頭蹲在旁邊的花壇旁抽煙,悠悠哉哉地看她。

    張汐顏打了個哆嗦,過去,站在下風(fēng)口,離她爸三米遠(yuǎn),喊,“爸,你怎么來了?”

    柳雨看到張長壽,嚇得打個激靈,立即鉆進(jìn)車?yán)�,坐到后座,把車門鎖上了。冤家死對頭,還是打不過的那種。張長壽的功力是廢了,可他家別的不多,驅(qū)蠱的藥材和符都特別多,用裝備砸都能砸扁她,惹不起,惹不起。

    張長壽說,“我就覺著奇怪,聽你嫂子說你回來了,還去了公司,就是沒見你回家。這是又要出門?”

    張汐顏點頭,說,“嗯,有點急事。”

    張長壽掐滅煙頭,起身,說,“常在河邊走,難免會濕鞋,我的功力都讓人廢了也沒見躲著不回家,你這點事算個屁。你媽做了菜,吃完午飯再出門�!�

    張汐顏挺別扭的,說,“我中了蠱。”

    張長壽說,“你三姑奶奶比你還慘,好歹你還有個人樣�!�

    張汐顏被她爸給噎了把:你這算是安慰嗎?

    張長壽坐到副駕駛位上,對駕駛位上的老魯說,“回家。”

    柳雨瑟縮了下,努力地假裝自己不存在。她想說,我可以先行告辭的。她想了下,悄悄地打開車鎖,便想開溜。

    張長壽回頭,問柳雨,“蠱是你下的?”

    柳雨渾身緊繃,下意識想說,不是我,我沒有,張嘴就是“是呀,我喜歡她,下個蠱,她就離不開我了�!彼f完,意識到自己說什么,嚇得眼睛都瞪圓了,想說,不是我,我不是這樣想的,張嘴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你能拿我怎么樣,我就是要欺負(fù)她�!彼袅撕脦酌�,然后內(nèi)心只剩下憤怒的大罵:黎未,我問候你全家!

    ☆、第50章第

    50

    章

    張汐顏拉開后座車門就發(fā)現(xiàn)車?yán)锏臍夥沼行┕之悾?dt class="g_ad_ph g_wr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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