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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張汐顏:“……”她找誰說理去?這一個個的能不能要點臉?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柳雨。

    柳雨冷笑一聲,張嘴就喊:“搶劫——”

    張汐顏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捂嘴:你再喊,我大嫂真能把大哥砍了!

    柳雨掰開張汐顏的手,開嘲狂懟:“喲,道門世家喲,世世代代驅(qū)蠱除妖喲,怎么還謀劃我們這些邪門歪道的這點東西。張汐顏,你的臉疼不疼?紅不紅?有沒有被打腫?”

    張汐顏冷笑,“你申請專利了嗎?”

    柳雨:“……”麻蛋!你不按套路出牌。

    張汐顏繼續(xù)懟:“你一個山寨貨懟我這個找原主拿到正版代理的,要臉點,行嗎?”

    柳雨:“……”臥槽,有點扎心!她繼續(xù)懟:“你不是不爽黎未么?怎么還用她的東西,要點臉,行嗎?”

    張汐顏繼續(xù)懟:“我研究她的技術再PK掉她,不行么?”

    柳雨噴她:“不要臉�!�

    張汐顏回:“彼此!”

    柳雨:臥槽,沒吵贏。她繞回正題:“你哥搶劫�!彼溲垌鴱埾仯澳阆�,我讓你洗,我看你怎么洗白�!�

    張汐顏掙脫被柳雨握住的手腕,說:“瘟神木是煉蠱圣物。三姑奶奶給你的煉丹爐里就有瘟神木,才能引得蠱進去,往后你每天正午時分得往里面滴血,讓里面的蠱記得你的味道認你為主,并且加入瘟神木。沒有瘟神木,你煉不了本命蠱。瘟神木很難得,但花神蠱,我也有。”

    柳雨呆滯兩秒,“呃”了聲,氣短地問:“煉丹爐不需要燒爐子的嗎?”

    張汐顏問:“請問你是想燉熟還是想蒸熟?”

    柳雨的臉有點疼,強行露出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說,“那既然是錢貨兩訖的買賣,交易即成,概不退還�!甭榈皢眩阋粋道士,讀什么書,上什么學,念什么金融。她清清嗓子,說:“汐顏寶寶,你說我倆這算不算是商業(yè)聯(lián)姻強強聯(lián)合?”

    張汐顏冷哼:“請你要點臉,行嗎?你搶我BOSS還想跟我強強聯(lián)合,你怎么不上天?”她說完,跑去拿被子,準備睡覺。她再不想跟柳雨說一句話,今天晚上簡直快被氣死了。

    柳雨悠哉地說,“你不想跟我強強聯(lián)合,那怎么還要跟我睡,不跟三姑奶奶睡?”

    張汐顏把被子塞回柜子里,轉(zhuǎn)身就去拔劍和拿法鈴:懟不了三姑奶奶,還收拾不了你。

    柳雨靠在床頭,把頭一仰,露出白皙的脖子,擺出引頸就戮的造型,悠然輕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張汐顏罵一句,“神經(jīng)病�!鳖^也沒回,把劍往后一擲,劍從空中飛過,“咣”地一聲插回掛在墻上的劍鞘中。她放下法鈴,抱了床被子上床,警告柳雨:“你今天晚上別惹我�!�

    柳雨沖張汐顏皮笑肉不笑地干笑兩聲,趴床上,悵然地嘆了口氣,說:“挺羨慕你們兄妹的。”

    張汐顏掃她一眼:有什么好羨慕的,除了涉足這一行不深的張汐月和張希正,她和張希堂、張希明,哪個落到了好。

    柳雨笑笑,說:“落難了,總還有兄弟姐妹能幫扶一把,我家,柳雷能把自己顧好,就算是給我爸媽留個指望了�!�

    她感慨這么一句,便不愿再說什么。反正都這樣了,還能怎么辦,拼命找條生路唄,總不能真就坐以待斃。張汐顏家里世代研究巫蠱都不覺得中花神蠱是什么壞事,她也沒那么糟糕,對吧,最多被黎未坑了幾回,就當是黎未大佬收點利息不讓她白嫖。

    張汐顏見柳雨難得安靜下來,暗松口氣,躺下了。

    她剛躺好,柳雨就湊了過來,近得很近,不說話,就盯著她看。

    張汐顏的心里直發(fā)毛,說:“別發(fā)神經(jīng)了,睡吧�!彼钢复差^燈,說:“關燈�!�

    柳雨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張汐顏,說:“我也得有個指望,對吧?”她很想親上去,去親張汐顏的額頭、臉頰、嘴唇,很想抱著她。

    張汐顏被柳雨的眼神看得莫名緊張,又往墻角縮了縮,催促:“快睡�!彼]上眼,說:“我困了。”

    柳雨飛快地在張汐顏的額頭上輕輕啄了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關燈,鉆回自己的被窩:“,汐顏寶寶�!�

    張汐顏:“……”她呆滯兩秒,摸摸被柳雨親過的額頭,輕哧一聲,“神經(jīng)病�!蹦涿�!她又揉揉額頭被親過的地方,一片心煩意亂氣不順。

    ☆、第61章第

    61

    章

    張汐顏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有好好休息過,

    哪怕憋了滿肚子氣,

    又有一個懷有別樣心思的柳雨在旁邊,

    終究是擋不住困意,

    很快睡著了。

    柳雨悄悄地滑進張汐顏的被窩熟門熟路地攬上腰,心滿意足地喟嘆一聲,

    心說:“你是道士,我是妖女,

    我們也算是門當戶對了�!笨恐鴱埾�,

    很快也睡熟了。

    遠處的村子里傳來雞打鳴的聲音,

    張汐顏從睡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身旁睡著的不是冷冰冰的三姑奶奶。她正蜷在一個溫軟的懷抱里,耳畔是沉穩(wěn)帶著熱氣的呼吸,

    一條觸感細膩光滑的胳膊攬住她的腰,還有一條不老實的腿跨過她的腿壓在她身上。

    是柳雨。

    張汐顏暗松口氣。哪怕姿勢略羞恥,

    反正柳雨睡著了,只要身邊睡的不是三姑奶奶……不對呀,柳雨又鉆進了她的被窩。算了,柳雨這又不是第一次,

    她把柳雨趕出去,

    又得一頓較勁,最后還得輸。她有那功夫跟柳雨折騰,還不如多補會兒覺。張汐顏抓緊時間再睡會兒,

    現(xiàn)在不用泡藥浴了,

    她可以多睡一個時辰。

    敲門聲突然響起,

    一起響起的還有三姑奶奶幽幽的喊聲:“起床泡藥浴了。”

    張汐顏要瘋:為什么現(xiàn)在還要泡藥��?她都出師了。

    柳雨也倏地睜開眼,先是看了眼懷里的張汐顏,又再扭頭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起床?做夢吧。她剛要繼續(xù)睡,又聽到敲門聲和喊聲:“起床泡藥浴了�!贝_確實實是三姑奶奶的聲音。鬼一樣的三姑奶奶,沒有心跳,沒有呼吸,站在門外半點氣息都沒有,她這么喊門真不是半夜三更鬼敲門?她很想悄悄地問張汐顏句:你家不是道士么?

    她真想慫恿張汐顏提劍出去收鬼,不過,沒敢。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起床?

    柳雨正想問,你家三姑奶奶是不是睡迷糊弄錯時間了,就見張汐顏起身從她的身旁爬下床。她提醒句,“這會兒才凌晨三點。”

    張汐顏說了句,“我知道�!彼J命地去打開房門,有氣無力地說,“我出師了。”

    三姑奶奶問她,“出師就不用練功嗎?中了蠱還不好好修煉蠱術,你偷懶會變成我這樣,美貌還要不要了。”

    張汐顏氣得直咬牙,“下輩子打死我也不投胎到你們家�!�

    三姑奶奶說她:“少立fg�!碧嶂鴥赏盁狎v騰的藥浴水進屋,說:“還成,還知道出來開門。”她到浴桶前,見里面的洗澡水還在,又指使張汐顏把昨天的洗澡水放了,將桶刷干凈。

    柳雨起身,懶洋洋地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這祖孫倆,說:“你家練功這么勤快的嗎?周扒皮家的長工都沒你們起得早�!�

    三姑奶奶說:“張希明但凡練功能再勤快些,不至于廢掉兩條腿�!�

    柳雨撇嘴,心說:我爸喜歡拿別人家的孩子說事,你家倒是拿自家孩子當壞榜樣。

    張汐顏乖乖地放干凈水,又去提了桶水把浴桶涮干凈,將藥浴水倒進去。她發(fā)現(xiàn)藥材和藥味都和之前的不一樣,問:“換藥了?”

    三姑奶奶說:“以前的方子不適用了。我看你瘦得厲害,氣血精元都有不足的癥狀,給你另外配了副。”

    張汐顏脫了衣服坐進去便感覺扎疼的感覺順著肌膚往骨頭里鉆,痛得發(fā)出“啊——”地一聲痛呼,掙扎著要起身,又被三姑奶奶按住。她哆嗦著趴在浴桶邊,喊:“怎么換藥方了還這么疼。”痛得她的眼淚都出來了。

    三姑奶奶撇嘴,“誰叫你這么嬌氣怕疼,不讓你多適應適應,戰(zhàn)斗中受傷疼起來給敵人可趁之機,那才叫完。這是我特意給你加進去的。這方子要連泡七天,促進新陳代謝,把你體內(nèi)陳積的毒素都排一排�!�

    張汐顏的雙手緊緊地摳在桶壁上,咬牙切齒地坐回去,盤膝打坐,手上結(jié)印。

    三姑奶奶見張汐顏坐穩(wěn)了,這才放開手,說:“你體內(nèi)的花神蠱剛從蠱種長成子蠱,等數(shù)量壯大到夠填滿煉蠱鼎的時候才能煉本命靈蠱。”她看了眼柳雨,繼續(xù)說,“花神蠱的子蠱和虻蚊蠱有相似相通處,都是體型小以數(shù)量取勝,這種蠱在體內(nèi)的數(shù)量多了,能把人從內(nèi)至外吃光,以此為本命蠱的人,如果修煉不得法,都難然難逃一死�!彼f完還意有所指地掃了眼柳雨:這個就是瞎胡練的。

    柳雨到浴桶邊,見張汐顏疼得嘴唇都在顫額頭上全是冷汗,說三姑奶奶:“你家練功……”是不是太兇殘了點。她收到三姑奶奶刀子一樣的眼神,沒敢把后半句說出來,也沒敢把心疼和關心流露出來。自家老婆,自己悄悄疼就好了,不然鬼一樣的三姑奶奶還不知道得怎么加碼收拾人呢。

    三姑奶奶瞥了眼打醬油式的柳雨,繼續(xù)說,“昨晚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們用煉制本命靈蠱的法子來解決這個問題�!彼f到這里,頓了下,說:“本命蠱,也是母蠱,有它在,就能分裂子蠱。一條花神蠱,只要食物充足,可以分裂出無數(shù)條蠱,反之,千萬條蠱也可以聚成一條。我說的是聚,不是吞噬,吞噬是煉制母蠱。聚是指成千上萬條子蠱受一條母蠱或蠱主操控,宛若一體。以花神蠱修煉蠱身的人,便是用千千萬萬條蠱取代自己的身體,而自己則寄身于這千萬條蠱�!彼D了下,說:“如果聽不明白,那就跟你們看的那西方片里的吸血鬼變成成百上千只蝙蝠是一個道理�!�

    柳雨的腦海中記住的修煉方法就是三姑奶奶說的后者,“聚蠱”修煉蠱神,修煉到那一步被稱作“蠱神”,不死不滅,哪怕整個人都被燒沒了,只要有一條蠱活著,都能夠借蠱重生。她之前修煉的就是這個路數(shù),但三姑奶奶昨天卻說會被蠱吃掉。那么有一個問題,修煉蠱身,到最后是人還是蠱?人的意識蠱的身體?還是直接GAME

    VOER,所謂的“蠱神”會不會是花神蠱蠱惑人當它的培育皿騙局?

    簡單點說,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修煉方法有兩個,一個是走專精路線,煉制本命靈蠱,也就是母蠱,相當于多個器官。一個是走數(shù)量路線,修煉蠱身,把身體煉成蠱。前且安全,但收益相對較小。后者危險但可能是暴利,當然也可能把命賠進去。柳雨其實挺想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生意人嘛。

    三姑奶奶對是嚴厲地對張汐顏說:”張汐顏,你記住,花神蠱只煉制一條,留一條母蠱就夠了,不要留子蠱或蠱種在身上,不管是血液里還是其它內(nèi)腑都不要留,別去修煉蠱身�!�

    柳雨心說:“幸好我家沒有大家長,我可以自由選擇�!�

    張汐顏應下,嘴唇哆嗦著說:“三姑奶奶,我們回頭再聊�!彼郎蕚淙攵ǎ瑫䴗p少點疼痛感。

    三姑奶奶一巴掌拍到張汐顏的背上,說:“不準入定,好好忍著�!�

    柳雨側(cè)目:虎姑婆呀!

    她突然覺得強押著她讀書的爸媽比起三姑奶奶簡直是天使。

    張汐顏疼得一口咬在桶浴壁上,很想泡完藥浴就收拾行李下山�?扇媚棠陶f要泡一周,她不敢走,她只好悄悄地運行周天,經(jīng)緩減疼痛。

    三姑奶奶看出她的氣息流動,倒是沒攔著。

    熱水越泡越熱,張汐顏熱得滿頭大汗,臉都蒸紅了。她咬牙切齒地喊:“柳雨,你出去。”本來就夠慘的了,旁邊還有個圍觀的,很丟人的。那貨還是一個嘴損的,指不定回頭得怎么嘲笑她泡藥浴泡到哭。

    柳雨才不出去,她說:“我再補一會兒覺。”上床,鉆回被窩,趴床上看著張汐顏泡藥浴。

    張汐顏差點被柳雨氣哭。她在這里疼得死去活來,那貨還能回去補覺。

    張汐顏泡了一個時辰,泡得像只熟透的蝦子,才渾身虛脫地被三姑奶奶從浴桶里撈出來。

    柳雨看著鬼一樣的三姑奶奶抱著她老婆,她老婆乖巧無比地靠在懷里,頓時羨慕嫉妒恨:我的老婆,我自己抱唄。

    不過,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不敢去挑釁三姑奶奶的威嚴。

    她琢磨著,還要泡一周,要不明天我?guī)腿媚棠谈苫睿?br />
    她再想到張汐顏在浴桶里疼得淚水連連的樣子,還是算了。張汐顏再氣三姑奶奶也得乖乖聽話,她要是那樣干了,會被張汐顏記恨,萬一再被拉黑怎么辦。

    張汐顏歇了一會兒,又去洗了頭和澡,之后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她穿戴整齊,到外面對三姑奶奶說,“你把那味鉆心透骨草去了。”

    三姑奶奶問她:“你要上天?”

    那藥除了疼,沒有任何用處,訓練對痛感的忍耐也得有個度!張汐顏是真急眼了,再看三姑奶奶死倔說不通,氣得扭頭就往外走。

    三姑奶奶噴她:“說你嬌氣你還不承認�!�

    張汐顏想說,你不怕疼你去呀,可三姑奶奶是真不怕疼,人家沒痛感。她在腿上掛上沙袋、手臂套上沉重的臂環(huán),出了老宅大門,沿著山道晨跑,心里氣得不行!當?shù)朗坑挚嘤治kU,賺的每一分錢都是賣命掙來的,干哪一行都比當?shù)朗繌�。人家說人生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現(xiàn)在科技發(fā)達,早就機械化了,各行各業(yè)都輕松起來,唯獨當?shù)朗�,苦得跟黃連似的,到建筑工地干活都比當?shù)朗枯p松。

    沒一會兒,柳雨跟上來了。

    張汐顏氣憤地開懟:“你離我遠點。”要不是這貨,她也不會淪落到回來當?shù)朗俊?br />
    柳雨見到張汐顏那泛紅發(fā)狠的目光,立即放慢步子,跟在張汐顏的身后跑。她看張汐顏腳上的沙袋都不輕,心說,“難怪身手變得這么好�!币膊恢肋@三年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她跑了一段,突然見到前面有一個大泥坑,泥坑中間豎著高低不平的木樁,每根柱子之間相隔一到兩米遠不等,有點類似練武的梅花樁。

    張汐顏踮起腳尖踩在柱子頂端那只夠堪堪落個腳的木樁上,利落無比地連跑帶跳,三兩下就邁過了大坑,拐過前面的小路,跑沒影了。

    這要是摔下去,絕對變成泥人,還是滾好幾圈的那種。柳雨決定繞路。

    她繞過泥坑,就見草叢里灑滿了鐵蒺藜。四根伸出來的尖刺,無論怎么撒出去,總有一面朝上,誰要是踩上,能把腳扎穿。這里的草叢又深又密,不知道有多少鐵蒺藜,稍不注意就得踩上,即便小心行走,也不知道草叢底下或泥土中有沒有埋有這個。她總不能每走一步都扒開草或翻土吧。周圍的或借助落腳的石頭或木板都找不到一塊,明顯是被清理過的。很顯然,這是專給張汐顏準備的。她們這一路都沒看到其他人,且這條路只夠一個人并走,兩個人錯個道都困難,說明平時很少有其他人過來。

    柳雨怕掉坑里又繞不過去,只好留在這里等。

    她等了半天沒等到張汐顏,再看太陽都升得老高,心想:“不會不回來了吧?”索性回去等。

    她邁進老宅大門就見到張汐顏正站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提水。

    柳雨:“……”姐姐,你是跑一圈不繞回來,好歹說一聲呀。

    張汐顏撩起袖子,洗了臉和手,掀開衣領用濕毛巾把頸部、手臂、后背和胸脯的汗擦干,默不做聲地去堂屋吃飯。

    來吃早餐的只有三姑奶奶、張汐顏、大嫂和柳雨,沒見到老太爺和張老觀主。柳雨知道他們家秘密多,沒多問。她討好地給張汐顏夾菜。

    張汐顏端起碗避開了,一記眼刀殺過去:離我遠點!

    大嫂說:“別沖柳雨發(fā)火,她又沒得罪你�!钡米锬愕氖侨媚棠�,你找她去。她幫著熬的藥,知道三姑奶奶都放了些什么,要不是她提前撈走不少藥渣,張汐顏就不是鬧點小情緒發(fā)點脾氣了。

    張汐顏冷聲說:“要不是她,我不會回家來道當士�!�

    三姑奶奶扭頭對大嫂吩咐,“中午給柳雨加道菜,把過山風宰了燉蛇羹,頭長上包的那條�!�

    柳雨:“……”三姑奶奶,你這是獎勵我還是坑我。

    三姑奶奶見張汐顏是真急眼了,說:“行了,我給你減量,成嗎?”

    張汐顏知道三姑奶奶不可能全減,面無表情地“嗯”了聲,默默扒飯。她想了想,抬起頭,視線從柳雨和三姑奶奶身上掃過,眸光微閃,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

    三姑奶奶對張汐顏悄的小算盤全不看在眼里:還能上天不成?

    柳雨安靜如雞,她有種不好的感覺:老婆生氣真可怕。

    張汐顏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放下碗筷,出門,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三姑奶奶扭頭對大嫂吩咐句,“你去村里跟守山的說一聲,沒我發(fā)話,誰敢把張汐顏放下山,我打斷誰的腿。”她想了想,說:“算了,我自己去�!狈畔峦肟�,走了。

    柳雨等三姑奶奶出門,才悄聲問,“大嫂,一直這么兇殘的嗎?”

    大嫂說:“在家里受點苦,出去少點危險,嚴有嚴的好。”家里如今只有這么一個指望,可不得嚴厲些。張希堂和張希明弄成那樣,即便治好也得一切重頭開始練,能恢復幾成都難說。張汐月和張希正的天資有限,掙口飯吃還行,生死大事上能指望上的還是張汐顏。

    柳雨暗自琢磨,打算把張汐顏拐去花集村或者是拐到她爸公司上班,當個風水顧問賺錢多容易,輕松又沒危險,還不用接受這種魔鬼式訓練。她決把花神蠱煉好些,以后就靠花神蠱保護她了,花神蠱保護不了的還有保鏢,她不缺請保鏢的錢。

    中午,張汐顏沒有回來吃午飯。好在有兇殘的三姑奶奶放話,柳雨不用擔心張汐顏扔下她偷偷下山離家出走。

    大嫂忙得不見影,三姑奶奶也不見人,老宅里就只有一個超級宅的大叔,柳雨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手機沒信號,連WIFI都沒有,讓柳雨很是懷疑三姑奶奶把路由器關了。她上不了網(wǎng),也不好四處亂走,于是窩在張汐顏的屋子里,把頭頂上的瓦來回地數(shù)了八遍,還提前把晚上的覺睡了。

    終于,到傍晚開始擺桌子要吃飯的時候,張汐顏回來了。

    穿著一身干干凈凈道袍出門的張汐顏回來的時候臟得沒眼看,身上各種味道混雜,讓柳雨很懷疑張汐顏是不是鉆蠱窩里偷吃去了。她身上不僅有蠱味,還有很難聞的藥味、尸臭味混著防腐劑的味道,還詭異地帶著油漆味�?帐殖鲩T的張汐顏,身后還背著一個背簍。

    滿屋子的人齊刷刷地全看著她。

    張汐顏淡淡地解釋句,“張嘯林給老祖宗上漆的時候,有具棺材年代太久,被他不小心一腳踩爛,詐尸了�!�

    柳雨:“……”

    太爺爺?shù)难燮ひ惶�,問:“哪位老祖宗詐尸了?”

    張汐顏:“天字十三號大紅棺材銅甲尸那個。”她憋了兩秒,扔下句,“皮糙肉厚,只有頸椎是弱點,當時情況有點緊急……”

    張老觀主問:“你把祖宗的脖子拗斷了?”

    張汐顏心說:“您太高看我了。您看我敢嗎?”

    三姑奶奶沒好氣地說:“開機關了。你聞她身上的味兒�!彼龁枺骸澳惆炎孀诘哪X袋給鍘了?”

    張汐顏嗯了聲,說:“該給祖宗們換棺材了�!闭f完,扔下書簍,跑去提水。

    三姑奶奶問:“書簍里又是什么?”

    張汐顏頭都沒回,“兩千多年前拿了花祭部落的東西,可不得還給人家�!�

    三姑奶奶:“……”

    張老太爺:“……”

    張老觀主:“……”

    大嫂:“……”

    大嫂:“廚房還燉著湯。”飛快地閃了。

    柳雨立即撇清,“您家祖上的東西跟我沒關系,我們花祭部落已經(jīng)決定改行發(fā)展農(nóng)貿(mào)產(chǎn)品,這些你們收好。我去幫大嫂燉湯。”起身,去了廚房,心說:媳婦兒,你不怕三姑奶奶扒了你的皮呀。

    三姑奶奶起身去提起書簍,見到里面不僅有書,還有煉蠱的一些材料。書不多,其中三本是蠱術基礎入門講解,還有兩本是錘煉體魄的,一本是藥浴,一本是煉體法門,另外兩本是巫道的內(nèi)功心法。這幾本都是正路子,不是什么害人的邪門東西。她把書拿給張老太爺過目,又給張老觀主看過,說:“我看著這幾本還成,抄一份給柳雨,讓她帶回去�!�

    張老太爺翻過書,點點頭,說,“成。”他頓了下,說:“不過,還是得告誡他們,功法是練來防身救人的,不能拿去害人�!�

    三姑奶奶說:“憑花祭部落里的東西和花神蠱,要害人早害了,不差這幾本功法,倒是這幾本功法對他們的修行有益,也能把他們往正路上領。柳雨那情況要是沒點正宗法門引導,很容易走歪到邪路上�!�

    張老觀主也同意,說:“我看可以�!彼D了下,說:“我去看看嘯林那孩子,清明后才檢查過的棺材,怎么可能會被一腳踩壞。那小子從小就淘氣,肯定是想把祖宗翻出來搞事。皮癢了他�!闭f完,起身走了。

    ☆、第62章第

    62

    章

    柳雨到廚房門口便愣住了。張汐顏家的廚房比她家的客廳還大,

    僅切菜備菜的長桌有大會議桌大小,

    上面除了擺著已經(jīng)做好的晚餐,還有一個裝滿藥材的大盆,

    旁邊還有些小甕小罐,

    里面還有活物在爬,聽聲音甲殼類的、爬行類的都有,

    大大小小的足有十幾個。廚房里面灶堂有六個,除了做飯的,另外還有兩口直徑一米多的大鍋燒著水,不知道是在燒熱澡水還是準備熬藥浴水。廚房中間還立有一個一人多高的大丹爐,爐底和爐壁都有煙熏火燎的痕跡,

    顯然沒少用。廚柜、水缸、壇子、瓦罐、桶、蒸籠等物件再加上備用的劈成條狀的木柴,把偌大一個廚房占得滿滿當當。

    大嫂見到柳雨要進廚房,當即把她攔下:“廚房油煙大,別進來。”把她推出去,

    關上門,從里面插上了門栓。

    柳雨莫名想到“廚房重地,

    閑人免進”。她只是想到廚房暫避風頭,進不了廚房,

    索性去到大門外站著。

    她看張汐顏的身上臟成那樣,再聽他們的那番對話就知道張汐顏拿回來的東西不簡單。不管張家祖上的東西是不是當初花祭部落的東西,兩千多過去,

    朝代更迭,

    連江山都易主好幾十個姓氏了,

    能何況只是點東西。張汐顏要把家里的東西給她,還是置氣的模樣,她可不敢接。

    柳雨站了沒幾分鐘,就被三姑奶奶叫進屋,給了她幾本古書。幾本書全是用篆書所寫,她只認得少數(shù)幾個字,如同看天收。書上沾染的味道、紙質(zhì)和用的千年墨都昭顯著它的來頭,她是真不敢接。

    三姑奶奶說:“你如果能夠把她用到正途,也不枉費張汐顏對你的一番用心。你現(xiàn)在也是執(zhí)掌一派門戶的人,少走點彎路,少一些磕磕絆絆地去摸索,不僅是你,也叫那些跟著你的人少受些折騰。”

    柳雨見屋子里的幾位長輩都同意,這才再三道謝,雙手接過書,眉宇間盡是歡喜。

    相對于得到幾本古書,她更在意的是張汐顏會為她費心思,這是不是說明她在張汐顏的心里還是有點份量的。

    吃過晚飯,她就拿著書去向張汐顏請教。

    張汐顏對柳雨說了句:“稍等”,去到旁邊的書房,又拿回來幾本書。

    一本是篆書基本筆法和用法,另外幾本則是繁體版的千字文、百家姓、論語,都是兒童啟蒙書。

    張汐顏對柳雨說:“你先把這幾本看完,看篆書基本上就沒什么問題。”她說完,又去到書房,沒多時,又抱著十幾線裝古書回來,放在桌子上,對柳雨說:“你把這些書吃透,再看巫神寶典就什么都明白了�!�

    柳雨:“……”她當年高考要啃的書都沒這么多,難度也沒這么大。書里的主角掉到山崖或山洞里撿到一本武功秘密,練上幾年就能成絕世高手,到她這里就得從千字文、百家姓學起,讀三十多本書,才能看懂巫神寶典?她如果是學生或者是專業(yè)搞學術的,再給她一百本她也能看得完,可她哪有這么多時間慢慢這學些?等學完再練蠱術,黃花菜都涼了。她清了清嗓子,問:“有速成的嗎?你之前不是答應過幫我翻譯的嗎?”她說完就見張汐顏深深地看了眼一點,然后輕輕點點頭,也沒說什么。

    她莫名的有些不安,說:“今天話怎么這么少?”

    張汐顏問:“要什么話多?”她半點不想和柳雨說話。

    那本《巫神玄靈經(jīng)》是上古巫族的修煉功法,是巫族的正統(tǒng)傳承功法,當年祖上的一位修習蠱道的老祖宗最終沒能參悟其中的奧秘,抱憾而終,這本書也陪葬入棺。張嘯林給老祖宗上漆的時候,她看到老祖宗的棺材想起里面有這本書。她說張嘯林把老祖宗的棺材踩爛了并沒有說謊,但事實上那是開棺之后的事了,只是當著柳雨的面,不好說。書裝在盒子里抱在老祖宗的懷里,一起陪葬的還有老祖宗的法器,她拿書、張嘯林拿老祖宗的法器,觸發(fā)禁制驚醒了老祖宗。

    老祖宗瀕死時在心臟和呼吸還沒停止時給自己種下了僵尸蠱,入棺時是含有一口氣沒散。他沒氣斷又種下僵尸蠱最大程度上保存了細胞的活性,包括腦細胞的,還保留了一些生前記憶,見到她取書,差點沒活撕了她。他種下僵尸蠱在棺材里封了將近兩千年,人和蠱早就合二為一成為蠱人,分泌的物質(zhì)在皮膚表面形成一片堅固如鐵的角質(zhì)程,成為傳說中的銅甲尸。她把書放回去都沒用,又打不過老祖宗,最終只能開機關把老祖宗鍘了。

    她是把藏書樓里的所有書都看完了,包括列代祖宗的生平記事以及喪葬記載都看過,才知道有這書和它的下落�,F(xiàn)在就看三姑奶奶他們知道不知道這書是隨老祖宗的隨葬品,要是不知道還能糊弄過去,要是沒糊弄過去,她和張嘯林就等著族規(guī)處置吧。

    張汐顏也沒想到拿本書而已,結(jié)果引得老祖宗詐尸,還把老祖宗給鍘了。她現(xiàn)在怕得要死,結(jié)果柳雨竟然還不領情。

    柳雨看出張汐顏不高興,好言好語地說,“汐顏寶寶,我只是想修煉個花神蠱,不是想開宗立派當專業(yè)道士,這就好比上個職業(yè)學校或者是課外補習就能搞事的事,沒必要把從幼兒園啟蒙到大學畢業(yè)的教材都重新讀完是不是?畢竟我這個純屬業(yè)余,不是科班,也不指望靠著這一行掙錢吃飯,就是有空的時間就順便練練,練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張汐顏冷聲說:“習武練功,扎馬步是第一步,你下盤不穩(wěn)就想練水上飄,你怎么不直接上天?走火入魔要不要再了解下?”

    柳雨說:“我并沒有說不練基礎,就是你看有些不必要的可以減點量,例如這三字經(jīng)百家姓什么的,拜托你幫我翻譯下我的必修課,成嗎?我付錢,十塊錢一個字,你找信得過的人幫我翻譯也成�;c錢買時間,把時間用在鋼刃上,賺更多的錢,是不是?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是不是?就好比這本人體經(jīng)脈穴位,可以不用去背它,翻譯成我看得懂的,我修煉的時候翻書照著練就好了�!彼鲜�,“巫神寶典就拜托你了�!�

    張汐顏一口老血堵在心頭,還沒辦法發(fā)火。柳雨只是想學門技術,她吃飽了撐的才去給她找科班教材。她應了聲:“成。”把那一撂書抱回書房,又一本本地放回去。

    她和柳雨共事過,知道那就是個能有捷徑走就絕對不會樂意下苦功夫的人。對柳雨來說,基礎牢不牢無所謂,目的達到、花神蠱修煉成了就行,就不要去在意旁枝末節(jié)的東西,更別在上面花時間。對生意人來說,賺到錢就行,其余的都不打緊。

    所以,她想拉著柳雨一起泡藥浴打熬筋骨也不要想了。她和三姑奶奶是血親,疼起來的時候還沖三姑奶奶急眼,柳雨又不是她什么人,疼起來還以為她是故意折騰人玩呢。

    張汐顏懶得搭理柳雨,連房間都不想回,在書房用簡體楷書去默寫《鎮(zhèn)壓靈蠱巫神寶典》。

    她再默一遍,又有些不同的領悟,然后真想嘲柳雨幾句:你以為修煉真是那么容易的事?

    哪怕是同一本功法同樣的招式,不同的人去學,練出來的結(jié)果都絕對不會有一模一樣的,資質(zhì)、悟性、下的苦功、用到的資源,甚至不同的經(jīng)歷都會造成這種差距�!舵�(zhèn)壓靈蠱巫神寶典》只是蠱術,教的是怎么控制靈蠱為己所用,它不是修煉心法,只是馭蟲術!只煉蟲子不修己身,這就好比一個人不停地鍛打那柄絕世寶刀,刀子越來越鋒厲越來越沉,越來越好,而那個人仍舊手無縛雞之力。刀子還是菜刀的時候,她提得起刀,等刀子變成關公的青月偃月刀時,她擰得動嗎?更何況那是蠱,會咬人、會噬主的!

    張汐顏在心里冷哼,“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憑什么管她是好是歹�!�

    她知道柳雨對翻譯版巫神寶典的要求是什么,不需要寫那么復雜,不需要告訴她原因和原理,只需要告訴她修煉路徑讓她能夠按照路徑走達到目的修煉成功就行。這就是柳雨的要求,也是老板對員工的要求,老板聘請員工,不需要去了解員工是怎么辦成這事的,只需要員工辦好了事給成績。柳雨要的不是修煉功法,是導航圖,她要的是設定好路線的導航!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張汐顏按照柳雨的要求去改《鎮(zhèn)壓靈蠱巫神寶典》,原版翻譯默寫了一份,還給柳雨畫了一份圖,一份經(jīng)脈圖。可這么一份圖……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柳雨在修煉的途中不出意外,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規(guī)劃好的路線不會臨時出現(xiàn)車禍或臨時施工修路,又或者是設卡封路。車子堵在高速路上,多等一會兒,或者是找其它路繞過去。柳雨沒有基礎,一旦出現(xiàn)這些問題,她根本沒有力量去找別的路徑應付這情況。修煉時遇到問題,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幫不上忙。就像她盤腿打坐,她不說,誰知道她是在行氣周天還是在凝氣聚元,都是修煉做功課都有氣息流轉(zhuǎn)。

    做生意虧了,可以重頭再來,練功走火入魔,不死也重傷,特別是修煉兇險無比的蠱術,一旦失敗賠進去的就是命。

    書,她都給了柳雨,學或不學,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張汐顏收斂心神專心默寫巫神寶典。

    簡體鋼筆字寫起來比用毛筆寫繁體篆書要快很多,不到兩萬字,幾個小時就默寫好了原版,但這功法在文字描述上比文言文還精簡得厲害,有時候一句話就用一個詞或一個字概括了,翻譯成白話,能有好多個不同的解讀。這本功法至少是兩千多年前的,甚至能夠追溯到四至六七千年前的巫文化時期,那時的詞義和現(xiàn)在是有很大出入的。上面的很多詞和字,她根本無法理解。她只能標出來,打個問號,她怕誤導柳雨,連猜測都不敢寫,只寫明古時與現(xiàn)代,這個詞的意義不一樣,她不懂。

    張汐顏想,或許柳雨看到這些會去翻書,好好研究琢磨呢。畢竟柳雨腦子活,她只是有點癲,并不傻。

    手指扣在桌子上的聲音響起,張汐顏扭頭才發(fā)現(xiàn)三姑奶奶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站在她旁邊。

    三姑奶奶問她:“沒睡?”

    村子里傳來了雞鳴聲。

    她說:“我還有一點點,寫完就去。”

    三姑奶奶問她:“老祖宗的棺材到底是怎么壞的?”

    張汐顏說:“你如果認為是我弄壞的,你罰我就是了�!�

    三姑奶奶陰森森地笑了笑,“張嘯林什么都招了�!�

    張汐顏沒好氣地瞥了眼三姑奶奶,送她兩個字“幼稚!”想詐她?張嘯林真要是招了,他倆這會兒都已經(jīng)被關進來,就等著明天開大殿當眾宣判上刑,再扔去黑牢呆著了。盜掘祖陵,那是重罪,最輕的也是杖三十,扔進黑牢。

    暗無天日的黑牢建在祖陵的地下,比老祖宗們還埋在深,那一層是護陵獸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蠱類和奇奇怪怪的東西,關進去,三個月后,開啟黑牢,能活著出來,便算是行完刑了,出不來的都喂了那些蟲子猛獸了。不想進黑牢的,打斷腿,斷一只手,逐出家門,從此張家再無此人。

    三姑奶奶深深地看了眼張汐顏,說:“我守了五十年藏書樓,里面的書,我一本不漏地都看過,列代祖宗的喪葬錄,有哪些陪葬品,我心里都有數(shù)�!彼f完就見張汐顏寫的字重重地拉下一筆,說:“手抖什么呀?”

    張汐顏沒理她,把最后一句默寫完,抬起頭看向三姑奶奶,說:“棺材年代太久,張嘯林上漆的時候踩翻的,老祖宗的腦袋是我開機關鍘的。銅甲尸很難對付,弄壞點陪葬品,我不陪。尸體都留不住了,陪葬品也清理出來了�!�

    三姑奶奶說:“你爺爺一夜沒睡。他從張嘯林那回來對我說這一輩里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張汐顏,我們家能指望你嗎?”

    張汐顏說:“我哪知道,干這一行,哪天有沒有命在都難說�!彼酒鹕�,把書桌收拾干凈,說:“該泡藥浴了。”

    三姑奶奶說:“等回頭忙完了,我給你開黑牢試練,先把花神蠱練好吧,我怕你真哪天把小命折騰沒了。放心,不會把你扔進去,讓你走試練關�!�

    張汐顏問:“張嘯林呢?”

    三姑奶奶說:“上個漆他還要跳到祖宗的棺材上去,他怎么不上天?從明兒起,去守三年祠堂�!�

    張汐顏“嗯”了聲,收拾完東西便回房趴藥浴了。

    她進屋,就見柳雨的身后墊著枕頭半躺在床上睡得正熟,胸前還放著本翻開的三字經(jīng)。

    熟睡中的柳雨不復方平日神經(jīng)兮兮的模樣,也沒有那股自鳴得意以及商人的鉆營勁,安安靜靜的,也有些冷冷的。她和柳雨曾經(jīng)并列為公司的兩座冰山,其實柳雨并不是個熱絡人,只是比她會裝,裝親切,裝熱情,面對客戶的時候,滿眼睛的MMP,臉上卻是笑得比看見柳仕則還要親切。

    柳雨喜歡她,看她的眼神和看其他人不一樣,她的眼里寫著喜歡,見到她時從她的笑容和眼神能看出她的在真的高興,不是在裝。大概是為了那點喜歡,她是想柳雨好的,但這不代表她會為了柳雨去盜祖陵,只是……她只是見到棺材突然想起有這么本書,而書就在面前,萬棺陣是藏書樓的必經(jīng)之路,她在去藏書樓的路上順便拿一本老祖宗永遠也不上的書也算是物盡其用,天曉得老祖宗會詐尸!天曉得老祖宗的執(zhí)念會那么深。

    她闖那么大的禍拿出來的書,柳雨還不領情。

    張汐顏真是吡了狗!

    她氣得脫了衣服翻身進入浴桶,痛得“啊——”地發(fā)出聲慘叫,幾乎下意識地往桶外跳,然后就被三姑奶奶一個巴掌給呼了回去,連人帶腦袋一起按進水里,那水一下子灌進眼耳口鼻中,嗆水的感覺針扎火燎的痛感順著七竅一直扎進腦袋里,整個人的理智一下子都潰散了,拼了命的掙扎,那瞬間感覺都要被三姑奶奶溺死在水里,又或者是痛死在水里。

    好一會兒過后,她才感覺到自己還在喘息,還在顫栗,還在不停地流淚……

    柳雨滿臉驚嚇地看著那祖孫兩人,這要不是親生的,她都以為是在謀殺。

    尼瑪,太兇殘了!說好的減量呢,結(jié)果……這比昨天更變本加厲了。

    她猜測肯定是因為張汐顏鍘了祖宗腦袋,被三姑奶奶調(diào)理了。

    話說,棺材板質(zhì)量不好,關她家汐顏寶寶什么事,祖宗都詐尸了,還不讓人把祖宗給擺平呀,萬一鬧出人命怎么辦?你們家的人能弄出詐尸的祖宗就不怪我家汐顏寶寶鍘它的腦袋。

    不過三姑奶奶的眼神比行動更兇殘,張汐顏還送了書給她,柳雨作為拿到好處的人,沒敢跟三姑奶奶叫板,甚至都沒敢求情。她怕她求情,張汐顏會更慘,連帶自己也被按進去一起來個痛不欲生浴。

    ☆、第63章第

    63

    章

    張汐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泡完藥浴的,

    她只知道疼,

    千刀萬剮般的疼。

    那不是疼痛耐力訓練,而是犯了族規(guī)受到的噬骨鉆心的懲罰。她干的事,

    她可以不承認,

    三姑奶奶和爺爺也替她瞞下了,可他們心里跟明鏡似的,

    她違反祖族,就會受到處罰。

    她只能咬緊牙關生生忍受著,不斷地在心里對自己說只需要熬一個時辰就好了,她受過三年的訓練,熬得住。

    然而,

    疼痛抽空了她的力氣,也模糊了她的意識,痛得她昏昏沉沉的,唯一的感覺就是火燒火燎刀割針扎般的痛。

    她想,

    三姑奶奶還是手下留情了的,沒有讓她在意識清楚的情況下受完這一個時辰的痛楚。只要再加一味藥材或者是一根銀針輕輕地扎進穴位中,

    她能在意識極度清晰的情況下去體會這種痛感。

    張汐顏以為是三姑奶奶手下留情,卻不知道她只泡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有血順著口鼻往下滴,

    身子軟軟的滑往浴桶底,被三姑奶奶一把撈住抱出浴桶時已經(jīng)意識模糊了。

    三姑奶奶將手指搭在張汐顏的脈搏上,驚得雙眼圓瞪,

    倏地扭頭,

    凌厲如電的目光看向柳雨。

    柳雨嚇得打個激靈,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張汐顏的身邊,問,“泡暈了嗎?”她朝張汐顏看去,只見張汐顏被泡得渾身通紅,手、腳和身子就連嘴唇都在顫抖,眼睛半閉,只留下一條縫,目光沒有焦距。她就算是個半調(diào)子也看出來,這是出事了,頓時急了,趕緊說:“我去叫人,您家誰的醫(yī)術最好?”她不等三姑奶奶回答,立即跑去敲張老觀主的門。關鍵時候,親爺爺總比這把張汐顏折騰出事的三姑奶奶靠譜的吧。

    她這一通叫門,把原本就覺輕的兩個老人都叫起來了,連大嫂都忙不迭地起身過來查看情況。

    三姑奶奶先讓大嫂打水來給張汐顏洗澡,把身上沾的藥汁清干凈,之后再施針穩(wěn)住情況,又張老觀主開藥,讓大嫂去熬藥。

    柳雨特別留意了下張汐顏胸前的花神蠱,她原本想著再不濟還有花神蠱保命,然后發(fā)現(xiàn)原本占據(jù)整個心臟處的花神蠱縮成拇指大小的一團一動也不動。

    三姑奶奶用金針渡穴手法,把張汐顏扎得如同刺猬。

    張汐顏原本被泡得渾身通紅,就連臉頰都是紅的,等泡出來的熱氣褪去,臉色變得慘白,就連嘴唇都沒了血色,氣息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柳雨揪心地難受,很怕張汐顏出事,更怕自己再慌里出錯,強行讓自己冷靜鎮(zhèn)定,守在旁邊看有什么能幫忙的。

    三姑奶奶收了針,枯瘦有力的手一把抓住柳雨,沉聲說,“你把她中花神蠱后的事詳詳細細一點不漏地告訴我,一絲都不準漏。”

    柳雨迅速清理思路,盡量簡明扼要地把從張汐顏中蠱自己滅蠱到她倆從九黎會館離開的經(jīng)過說清楚,但她能說得清楚的很有限,因為她的記憶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她不記得張汐顏第一次是怎么中的蠱,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帶著張汐顏找到黎未的了。她只記得她帶著花集村的人連夜出山,然后是黎未抱著張汐顏跳進蠱池,她又看到一棵樹和很多花神蠱,她也記不清樹長什么樣了,只記得到處都是花神蠱,之后就是醒過來的時候張汐顏已經(jīng)躺到了會館的床上,她坐在沙發(fā)上,她記得她守了張汐顏一個多月,但又好像只守了兩三天。

    “哦,對了,我們后來見過張長壽大師,張汐顏和她爸在書房里關上門聊地很久,張汐顏還說她爸給她檢查過,確診她沒精神病�!�

    三姑奶奶當即起身去給張長壽打電話,詢問張汐顏的情況。

    張長壽對于張汐顏中蠱后的事只了解大概經(jīng)過,細節(jié)并不清楚,不過對于張汐顏的身體狀況倒是心里有數(shù)。他告訴三姑奶奶,“沒什么大礙,精神狀態(tài)和心志都沒受蠱影響,就是氣血有些虧損,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三姑,出什么事了嗎?”

    三姑奶奶說:“身子太虛,藥效過猛,沒扛住,再加上鉆心透骨草折騰得厲害了點,雪上加霜,而且她體內(nèi)沉積的毒素挺多,一下子全激發(fā)出來。這會兒暈過去了,我估計后面還得有一場高燒,不過這也是排毒的正�,F(xiàn)象�!彼D了下,說:“長壽,你仔細想想,她有沒有跟你提過暴瘦,瘦成我這樣的情況?”

    張長壽說:“這我不太清楚,她是昏迷中‘看’見的,千年光陰彈指過,什么都是匆匆一瞥,很難看仔細。三姑,正好我有批藥材要親自送回去,我明天上午出發(fā)回老宅。我先掛了。哦,對了,她不是送了蠱胎回去嗎,要是有什么危險或閃失,記得給她用上�!�

    三姑奶奶“嗯”了聲,掛了電話。

    張汐顏的情況這么嚴重,她現(xiàn)在只擔心一點,沉積在張汐顏體內(nèi)的不是毒素。

    三姑奶奶回到張汐顏的臥室,問柳雨,“在你送她去找黎未的這段路上,她一直昏迷著?”

    柳雨點頭,說:“是,一直沒醒。”

    三姑奶奶問,“你給她喂過什么沒有?這個很重要,一定要照實說,一點都不漏�!�

    柳雨說:“喂過�!�

    三姑奶奶追問:“喂過什么?”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柳雨,唯恐漏掉一丁點。從花集村出去,得走兩天山路,再加上要找到黎未并不容易,也就是說中間至少得耽擱三天左右。三天,她從漂漂亮亮的模樣變成了現(xiàn)在這鬼樣子只用了三天。張汐顏被種蠱后,及時用蠱材喂著才能保住。柳雨不缺蠱藥,不缺蠱材,會喂的吧?她說:“你喂過什么,你一樣一樣報給我,一樣都別漏�!�

    柳雨說:“我給她喂過粥,但沒喂進去,全流出來了�!�

    三姑奶奶問:“還有呢?”

    柳雨說:“什么都喂不進去。”她又想起一事,說:“我記得黎未抱著她跳進蠱池的時候,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大概只比你多幾斤肉,這會不會是她的情況這么嚴重……”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三姑奶奶打了個踉蹌,趕緊一把扶住。

    三姑奶奶忍無可忍地叫道:“你一個養(yǎng)蠱的,你還是中過花神蠱的,在她最需要用蠱進補的時候,你給她喝粥!”

    柳雨有種怪異感,似乎還有誰因為這事嘲諷過她,是黎未嗎?她想不起來,這也不是想那事的時候,當即拉回思緒,說:“三姑奶奶,您跟我說張汐顏現(xiàn)在什么情況,有什么我能做的,您盡管吩咐�!�

    三姑奶奶氣得完全不想搭理她。一個給花神蠱喂粥的養(yǎng)蠱人,哈!哈!那是吃毒蟲、吃蠱、吃活人、吃尸體的花神蠱,她給人家喝粥!花神蠱沒吃的,可不得吃宿主、吃蠱主!

    張老觀主問:“三姐,現(xiàn)在汐顏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的手搭在張汐顏的手腕上,指點都在顫,要不是胸口還有微弱的氣息,還有點呼吸,他都以為……這活人哪能摸不到脈�;钊嗣坏矫}的是他三姐。

    三姑奶奶坐回到床邊,說:“一點藥性,過了就好了。”

    張老觀主一字一句地沉聲問道:“三姐,汐顏到底怎么了?”

    三姑奶奶說:“花神蠱,活死人,生白骨。汐顏當初應該像我現(xiàn)在這樣血肉盡枯,她現(xiàn)在的血肉是蠱術催生的,所以才氣血不足虛不受補�!彼D了下,嘆道:“蠱這東西本來就是陰邪之物,越是厲害的蠱越是邪性,又哪是那么容易……算了,不提也罷�!彼ゎ^對柳雨說:“天亮后我就讓人送你下山�!�

    柳雨肯求道:“三姑奶奶,能讓我留到張汐顏醒來嗎?”她看了眼張汐顏,又飛快地收回視線,看向三姑奶奶,說:“說不定有我?guī)偷蒙厦Φ牡胤侥亍!?br />
    三姑奶奶不為所動,催促道:“你收拾收拾,天快亮了�!彼龑Υ笊┱f,“你待會兒去村里,他們守山的換班時,讓他們順道把柳雨領下去。”

    柳雨央求道:“三姑奶奶�!彼制蚯蟮乜聪驈埨嫌^主:“張爺爺�!�

    張老觀主說:“要救汐顏,不方便你在場,你安心下山吧�!�

    柳雨知道自己留不下來,她看著昏迷不醒的張汐顏,突然特別后悔。如果她不是自以為是,如果不是她的那點惡劣小心思,張汐顏不會回家當?shù)朗�,不會受這么多的苦和磨難,不會一次次的出事。在寫字樓里上班多好,哪怕孤冷清高不合群,被搶客戶賺不到錢,至少安穩(wěn),張長壽掙的夠她豐衣足食一輩子,她又不靠工資過活。

    柳雨把張汐顏害成這樣,沒臉去拿張家人送她的書,向屋里的人道過別,徑直出了老宅沿著小路下山。

    三姑奶奶對大嫂說:“汐顏熬夜給她寫的那些東西,你給她送去,還有那幾本書。”

    大嫂應了聲,趕緊收拾好東西去追上柳雨。

    柳雨沒要那幾本書,只收下張汐顏給她寫的那本簡字體版的巫神寶典。

    三姑奶奶守在張汐顏的身邊,一直守到深夜都沒見張汐顏燒起來,體溫很低,手腳冰涼,心臟因為花神蠱的緣故也沒有絲毫熱呼氣。她原本擔心張汐顏修煉蠱術會讓體質(zhì)偏于陰寒,因此想把她的身體底子打牢實點,讓她走道、蠱雙修,陰陽互補的路線,卻沒想到身體狀況竟然成了這樣子。她是靠蠱術催生的血肉,心臟更是被蠱盤踞,體質(zhì)已經(jīng)變得至陰至寒,固本培元的猛藥下去,良藥變□□。她要是能燒起來,說明是在排毒,能像正常人那樣還有免疫系統(tǒng)自我調(diào)節(jié)保護,可她沒燒,一直那么涼。

    匆匆的腳步進屋,張長壽打著手電筒頂著露水進屋。他徑直到床前,先摸張汐顏的額頭,又在摸脈搏,然后又聽心跳,聽到的是一片混亂的雜音,他又去看瞳孔,見和睡著的常人無異。張長壽重重地嘆口氣,看向三姑奶奶心說,“我能慶幸我女兒沒變成你這樣子,好歹還能有個人樣兒和多□□人氣兒么?”他說:“這么躺著不是事兒,都這樣了,就讓她修蠱道吧,別想著道、蠱雙修了。蠱藥給她熬上,讓她喝幾天,應該就能醒了�!�

    三姑奶奶說:“先用溫和點的藥,等她醒了再讓她自己決定吧。”

    張長壽說:“行呀,讓她自己決定,她能立即收拾包袱回她的小道觀,那小日子多悠哉,用得著在這拼死拼活的,這才幾個月,躺回幾了。鉆心透骨草以后別再用,我這是嬌滴滴的女兒,您老彪悍,打小掀祖宗棺材板把祖宗叫起床跳舞,蹲黑牢就跟老鼠進米缸,我家這個怕疼怕黑怕鬼怕苦,跟您沒得比。您老再大的打擊都扛得住,我家這個風吹就倒,這都倒幾回了,要挑大梁,張希堂自閉了,還有張希明能再搶救搶救,再不行后面還有張汐月和張希正,輪不到她。說好的讓她學文的,回家補個課,你給整上全武行了�!�

    三姑奶奶起身往外走,她走了兩步,回來,低聲說:“你家這個膽小怕鬼風吹就倒的女兒昨天把祖宗的棺材板掀了腦袋鍘了,祖宗懷里的書她送柳雨了。不過柳雨沒領情,走的時候,一本沒要。為這事,噬骨心和鉆心透骨草一起給她用上,除了進浴桶里喊了一嗓子,后面一聲沒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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