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窈娘,報官需要有苦主在,死?去那女子,
彤娘,
她的家里人應該還在蘇州城。”
林二爺聽了外甥女的話不覺得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根本上還是源于他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轉(zhuǎn)變,很多事情還是在用從前的思維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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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除了尉犇,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沒覺得有問題。
小藥童阿闕也附和,他悶悶地提到了自己的爹娘,說如果他娘沒有帶著他逃走,
他娘被活生生打死官衙也不會管的,
因為他娘沒有家人為她去報官。
余窈聽了他的述說突然感到全身發(fā)冷,仿佛可能隨時隨地被當做禮物處置掉的恐懼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只因為大伯父大伯母是父母去世后?和她關系最親近的長輩,
和她同一個祖先姓氏,
他們就可以天然地侵占父母留給她的家產(chǎn),可以隨意地決定她的未來。
如果她沒有從蘇州城逃離的話,或許就也可能活不長久吧。
和阿闕的娘,
和那個被打死?的女子彤娘一樣。
就連現(xiàn)在,
他們一得知?她沒有如愿嫁去鎮(zhèn)國?公府,
還是立刻籌劃著再將她當做一件禮物抓回來。
余窈的臉色變得蒼白,
嚇到了醫(yī)館中?的一眾人,還是綠枝的反應更快一些,發(fā)覺她不對,當即把她們制好的香餅遞過去一塊。
從前,
她們主仆二人在那小院里過了三年?,
已經(jīng)生成了默契。
余窈慢慢吞吞地搖了一下頭,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需要用一塊香餅來苦中?作樂強撐著了。
“沒有辦法報官,
”她喃喃細語,烏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向?了面目憨厚的武衛(wèi)軍副將,輕啟了唇瓣,“大牛,你說過,你領了我的月銀就會幫我的�!�
每人十?兩的月銀,余窈還一直發(fā)著從來沒有斷過。
她心中?的一個角落開始滋生暗色,如同頭發(fā)絲一般很細卻很長的東西,纏繞在小小的一塊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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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臣說過的話不會忘,但憑娘子吩咐。”尉犇的聲音渾厚,眉眼逐漸顯示出?銳利。
“大伯父和大伯母從來都是傲慢的,他們的心中?永遠只有利益,好處。還有大堂兄,他在書院讀書,口中?念著仁義道?德,眼中?卻沒有任何人,每每我從他的身邊經(jīng)過他都看不到我。”余窈抿抿唇,語氣很輕,“那個被他害死?的妾室彤娘,他大概連她長什么模樣姓甚名誰都不記得,又怎么會認出?妾室的家里人呢?”
不只是他,大伯父和大伯母估計也對那妾室沒有印象。
尉犇心有所感,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只要彤娘的死?是真?的,苦主真?不真?又有何妨?他們現(xiàn)在既然來不了京城,那就換個方?式好了�!�
余窈停頓了一下,她之前偽造鎮(zhèn)國?公夫人給自己?“送及笄禮”,大伯母也壓根沒有懷疑,應該是篤定不會有人敢欺騙她吧。
人的傲慢總是這樣的,自以為是。
“娘子的意思臣明?白了,臣會安排兩個在蘇州城生活過的人冒充彤娘的爹娘�!蔽緺狞c頭,以假亂真?這樣的事他們做過也見過,不覺得如何。
但是,提出?這個法子的人是他一直以為心思干凈單純的余娘子,尉犇的體?會有一分復雜還有一分欣慰。
復雜在于她是余娘子,欣慰在于余娘子如今是皇后?。
兩者既相同又不同。
而?此時與他感受相通的人還有醫(yī)館中?的林二爺?shù)热�,唯獨藥童�?紀小純粹地為這個有用的法子開心。
“大堂兄人命官司纏身,想必大伯父他們也再沒有精力來顧及我這個侄女�!庇囫河X得這么辦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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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發(fā)現(xiàn)我與他們的關系,跑到郎君的面前告我的狀,我就……大義滅親好了�!�
她想的更多,連被御史找茬的可能都考慮到了。
“聽起來是這個道?理,窈娘做的對�!绷侄斍蹇攘艘宦�,對外甥女的決定表示贊同。
……尉犇很快就離開,安排合適的人去報官。
余窈立刻變得無精打采,沒有留下來的心力,默默地乘著鑾車回了宮,臨走前只交代二舅舅盡量將此事瞞著外祖父和外祖母。
她想完全解決之后?再讓老人家知?道?,免得他們擔心。
回到宮里,仰著頭看見宮殿上方?的檐角,余窈曾經(jīng)覺得遙不可及的瑞獸,心中?驀地多了一股強烈的親近。
她沒有直接往自己?住的后?殿去,而?是腳步匆匆地前往建章宮的前殿,蕭焱偶爾會和朝臣們說一說朝政的地方?。
起先還是走著,后?來就變成了小步地跑,出?宮一趟回來的女子就像是歸巢的幼鳥一般,急切地跑著,沖著,眼中?只看到一個人,撲向?他。
她伸開兩只手臂,就像是心有默契,蕭焱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背上還有腦袋后?面。
余窈抱著男人的腰,將小臉深深地埋進?他的胸膛,完全不顧及一邊還有其他人在。
所幸,恭敬立在一旁的不是陌生的朝臣。黎叢黎郎將沉默又識趣地拱了拱手,退了出?去,和他一同退下的還有殿中?的宮人。
“小可憐,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蕭焱已經(jīng)猜到她出?宮定是為了處理那幾個余家人,可還是故作不知?,寒著臉詢問。
冰冷的氣息猶如實?質(zhì),但又半點沒波及到余窈的身上。
她緊緊地,充滿依戀地摟著他,沒有出?聲回答,心里的些許顧忌讓余窈不大敢將自己?的陰暗心思說出?來。
她雖然是好人家的女兒,可其實?心思很多,也有心機,會使手段算計人。
余窈會想,郎君喜歡的她一直是簡單的……有些蠢笨的。
“你不說,我去問別人,他們?nèi)舨徽f,那就殺了�!笔掛兔鏌o表情,他要她對他知?無不答,不能有一點點的隱瞞。
“……郎君,不要問了。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我今天很可愛�!鄙倥濐澪∥〉貜乃膽牙锾痤^,彎著唇露出?一個有些淺有些甜的笑容。
上一次他對她說,他只會覺得做壞事的她很可愛。
蕭焱罕見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他驀然揚起了唇角,托著人將她高高地抱了起來,是很可愛,可愛到讓他體?內(nèi)的血液沸騰……欲念驟生。
他揮過手臂掃去桌案上的一切物件兒,用寬大的衣袍蓋住了她的整張臉,還有他自己?的。
昏暗的只有兩個人的空間里,呼吸纏繞,暢快淋漓地捉住了她的唇舌。
小可憐做了壞事,也是這么小心翼翼的,為了讓她更大膽一些,他要狠狠地獎勵她一番。
獎勵到天荒地老的時候。
***
新置的宅子里面,余老爺和汪氏還是住著和從前一樣體?面的大院子,只是他們的臉色和心情都比在蘇州城的時候差多了。
想要投靠的侄女竟然被國?公府退婚了,不僅如此,現(xiàn)在連人都找不到!
“昌孝,你三叔的岳父是太醫(yī),在京城也算是有名有姓,你說見不到人?”余老爺不相信侄女消失不見,整個林家也能搬走。
“回父親,不是兒子誆您。您說的那地址如今乃是伯府,外有守衛(wèi),我和昌悌連靠近都不能�!庇嗖⑵饺�?善于鉆研,清楚地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一看到林家外面兇神惡煞的護衛(wèi),打聽到那里是伯府,立刻讓余昌悌和他趕緊離開。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王公貴族何其之多,他們不過是蘇州城的商戶,士農(nóng)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萬一惹了人不開心,想要脫身比在蘇州城時難上百倍!
“爹,大哥說的沒錯。我出?海也沒見過比那些守衛(wèi)血腥氣更重的人。想來,只能再花時間打聽林家搬去了何處�!庇嗖┫胝业接囫汉艽蟛糠衷虻共皇菫榱擞囫菏种�?的銀子,他覺得要弄清楚傅世子因何退婚。
聽爹娘和大哥說,先前傅世子對窈娘很好很滿意,或許還有機會讓窈娘重新得入鎮(zhèn)國?公府,哪怕只是做個側(cè)室。
鎮(zhèn)國?公府的門房一聽他們僅是商人,也同樣不予理睬。他們花銀子打聽傅世子更被門房警告了一番,可謂是步步艱難。
“只能如此了,昌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昌孝,馬上秋闈開始,你在府中?好好溫書,和方?賢侄探討學問�!庇嗬蠣斚铝嗣�,他們?nèi)爽F(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京城,沒有國?公府依靠也得留下。
“兒子明?白�!�
余昌孝和余昌悌兄弟兩個齊齊應下,勞累了幾天,他們也身心疲憊,便要退下休息。
也就在這時,他們新置的宅子門外來了不速之客。
不等余家從蘇州城帶來的老仆反應過來,腰間佩刀的官衛(wèi)就徑直闖了進?來。
指名道?姓要緝拿余昌孝。
“殺了人還想逍遙法外,哪里有這么好的事�!�
官衛(wèi)目光如刀劍,當即駭住了所有的余家人。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彤娘爹娘報官,
余昌孝殺害妾室事發(fā),直接被抓進大牢。
噩耗之下,余窈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幾乎昏厥,
哪里還?顧得?懷疑彤娘的爹娘是怎么從蘇州城到了京城的。
正如余窈猜的那樣,
他?們包括余昌孝本人都已經(jīng)忘記了?彤娘的模樣,
更別提彤娘的爹娘家人。
畢竟,一個低微的妾室而已。
“昌悌,你即刻去官衙打點?,無論他?們要多少銀子,絕不能讓你的兄長出事,
他?還?要參加秋闈!”余窈的大伯父冷靜下來后,
已經(jīng)做好了?破財免災的決定。
他?不相信京城的官吏都和蘇州城油鹽不進的封知府一般,遇財也不動心。
還?有那個妾室的爹娘,
可能也只是誤打誤撞碰巧報上?了?官。
“必要的時候鎮(zhèn)國公府的名頭也用出來!”
雖然傅世子已經(jīng)和窈娘退了?婚,
但從?前的情誼總還?有一分在,能用的時候當然要用上?。
余昌悌滿口應下,帶著?家仆攜著?金銀珠寶往官衙而去。遇到阻攔和為難,
他?也真的將鎮(zhèn)國公府搬了?出來,
結(jié)果收到了?一群人的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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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傅世子的未婚妻是宣家的女娘,
你姓宣嗎?”
他?被趕了?出來,
無奈之下只能厚著?臉皮又去了?鎮(zhèn)國公府的門口,看能不能等到傅世子。
然而人沒有等到,余昌悌回到新宅子后又聽到了?一個壞消息。因為這次秋闈天子特別看重?舉子的品行,他?的兄長被抓去大牢明顯德行有虧,
參加秋闈的資格被取消,
功名也被褫奪。
余老?爺和汪氏徹底沒了?指望,捂著?胸口像是七魂失了?六魄,
平白老?了?好幾歲。
余昌悌不忍心,但也無話?可說,兄長脫商入仕是整個家族籌劃了?十幾年的大事,偏偏折在了?最后兩步,誰能釋懷。
這個時候,余蓉都知道利害不敢出聲。
好在,寄居在余家的方懷諳主?動提出了?自己的門路。雖然,余昌孝做的事很讓人生?氣,但兩家有婚約在,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冷眼旁觀。
余窈的大伯父和大伯母自是感?激涕零,充滿焦灼地等待方懷諳的消息。
兩天后,誰知叫他?們等來了?一個難以置信的驚喜。
方懷諳居然和鎮(zhèn)國公府的四房夫人方氏有一些遠親關系,通過方氏,他?們不僅知道了?傅世子退婚的始末,還?知道了?他?們的親侄女,余窈,竟然因為治好了?陛下的頭疾而一躍登天做了?皇后!
余老?爺死去的三弟和三弟妹被陛下追封為了?定海公和定海公夫人,就連窈娘的外?祖父林太醫(yī)都得?了?一個安康伯的爵位!
“皇后,她做了?皇后!那我們就是皇后家人,皇親國戚!”余家人高興地快要瘋了?,恨不得?立刻就沖進宮里去見?一見?余窈,再讓她把在牢獄里面的長子放出來。
“余伯父,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去探望昌孝。旁的,稍后再議不遲�!狈綉阎O個性謹慎,未露出余家人的狂喜之態(tài)。
他?心中存著?一個疑竇,按照方氏的話?,傅世子壓根就沒去蘇州城,那么那個冒充傅世子又與五姑娘余窈行為親密的男子是誰。
余窈被立為皇后,這些與其他?男子曖昧的往事陛下又是否知曉。
想到這里,方懷諳已經(jīng)生?出了?退卻之心,加上?與那位遠房姑母的交談,不準備再摻和余家的事。
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出姑母挽留情難拒絕,要帶兩位妹妹住到方氏的別院去。
汪氏沒有覺察到不對,一口應下,還?和他?暗示了?兩家的婚事不會有變。
方懷諳笑了?笑,沒有接話?,很快帶著?兩個妹妹和家仆搬了?出去。
“那個姓方的腦子倒不蠢�!�
對此,蕭焱得?知之后,嘲弄地掀了?掀唇。
“鎮(zhèn)國公府的人定然已經(jīng)知曉娘娘大伯父一家進了?京城,想必接下來滿城都會傳遍�!背F酱蟾趴梢圆碌綍l(fā)?生?什么,御史臺恐怕現(xiàn)在就蠢蠢欲動,等著?出手彈劾。
后位已定,四夫人的位置卻還?空著?,抱著?心思的人家很多。
余娘子成為皇后面臨的第一次挑戰(zhàn)就要來了?。一旦處理不好,就算長央殿建好,她的聲名也會跌至深淵。
不過,有陛下在,這種結(jié)果該是不會出現(xiàn)。
常平輕輕抬了?眼眸,心下并不著?急。
“朕也想知道鎮(zhèn)國公那個老?東西會做什么,最好能給朕一些驚喜�!笔掛推擦�?撇嘴,鎮(zhèn)國公那老?東西他?早就想殺了?,可惜他?人滑不溜手,審時度勢的功夫一絕。
至于其他?人,什么御史什么言官,他?在乎過嗎?
這些人對他?來說就只是嗡嗡作響的蒼蠅蚊蟲,只有一張嘴,手中半點?兵權(quán)都無,少一個多一個都沒有影響。
吵到了?除去即可。,盡在晉江文學城
“小可憐接下來又要怎么做呢?壞一點?吧,再壞一點?,就和朕一樣�!彼�?低低囈語,笑了?起來。
………
余窈從?尉犇那里知道那位方家兄長與鎮(zhèn)國公府的四夫人方氏有一層關系后,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的大伯母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找到她。
要她開口讓官衙放了?她的大堂兄;要她封賞與她血脈最近的他?們;要她給予他?們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憑什么呢?只因為自己在他?們那里受了?三年的苦嗎?
余窈咬著?唇,身?體想到郎君給她的獎勵,一時戰(zhàn)栗不止,郎君笑著?和她說,她還?可以更可愛一些。
又過了?幾天,她等啊等,等到了?二舅母讓人傳信給她說大伯母汪氏找了?過去,余窈就知道時候到了?,她又親手蓋上?了?那塊屬于皇后的印章,正式而莊嚴地派宮人宣大伯父和大伯母進宮。
余老?爺和汪氏兩人接到懿旨后欣喜若狂,或者說,整個余家包括林媽媽等婆子仆人都沸騰起來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五姑娘做了?母儀天下的皇后,他?們這些人以后豈不是也要跟著?發(fā)?達了??沒人再記得?蘇州城那個小院子的偏遠荒涼,他?們滿心都在憧憬未來的富貴榮華。
綠枝和戴婆婆跟著?宣旨的宮人一起到了?余家,她們冷眼看著?這些人沾沾自喜的模樣,只覺得?可笑。
“大老?爺和大夫人還?是盡快進宮去吧,莫要誤了?時辰�!本G枝板著?一張臉,在宮里待了?一段時日后,她也不再是那個要對著?婆子討好的小婢女,氣勢不可同日而語。
“綠枝姑娘稍等,待老?爺夫人換了?衣服也不遲。”林媽媽諂媚地附上?一張笑臉,自以為是地和她搭話?。
綠枝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和宮人說不必等了?。
這下,余老?爺和汪氏發(fā)?現(xiàn)些不對,呵斥了?林媽媽一頓,衣服也不換了?。
汪氏想,到底是不一樣了?,她現(xiàn)在對窈娘身?邊的一個婢女都要客客氣氣的,誰叫人家成了?皇后呢。
不過,念在即將到來的潑天富貴,她縱然不滿也得?忍著?。
一行人在或明或暗的凝視中,終于踏進了?宮門。
大約折騰了?一個時辰后,被宮里的威嚴震懾到大氣都不敢喘的夫婦二人,在華貴的宮殿中見?到了?他?們的親侄女。
數(shù)月不見?,年紀不大的少女和記憶中的模樣沒有差別,但余老?爺和汪氏兩人還?是恍惚了?一陣。
她穿著?秀美又大氣的深衣長裙,堆云的鬢發(fā)?上?插著?一只鳳首簪,高高端坐在小榻上?,看過來的目光陌生?又平靜。
“大伯父,大伯母,你們先坐下吧�!庇囫洪_口喚了?他?們,細軟的嗓音和從?前相似。
她沒有讓他?們行禮,也沒有倨傲地自稱皇后,余老?爺和汪氏找到了?熟悉的感?覺,臉上?很快露出了?笑容。
他?們也就真的坐了?下來,說道,沒想到余窈還?有這樣的機遇。
“大伯父當初就知道窈娘你定不會泯然眾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也能告慰了?。”
“是啊,聽說陛下追封了?定海公,族里現(xiàn)在肯定欣喜不已,伯母也為你高興。”
兩人對著?余窈夸贊了?一番,絲毫沒有提及余窈剛被退婚后的那段時日。
他?們當然不關心余窈可能經(jīng)歷了?痛苦無助,只聚焦在余窈如今的尊貴上?,夸她有福氣,說她為余家爭光。
“嗯,我已經(jīng)向著?父親母親的牌位上?過香了?,陛下也讓人到蘇州城重?修他?們的陵墓,他?們會知道,七爺爺也會知道的�!庇囫狐c?點?頭,眼睛澄澈。
氣氛似乎看起來很和諧,余老?爺和汪氏對視了?一眼,心下大定,立刻步入了?正題。
“窈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堂兄昌孝被人污蔑抓進了?牢獄,你現(xiàn)在既然是皇后,快點?下旨把他?放出來吧,還?有秋闈,他?也要參加�!�
“對啊,你是皇后不假,日后也需要家里人的幫襯,昌孝和昌悌都可以幫你�!�
“我知道,堂兄殺了?一名女子�!庇囫红o靜地等他?們說完,強調(diào)道,“殺人要償命,沒有人污蔑他?,我也不會讓人放了?他?�!�
殿中除了?他?們便只有安靜垂首的宮人,余老?爺和汪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他?們騰地一下從?位席上?站起了?身?,尤其汪氏,指著?余窈,尖聲問她是不是瘋了?,余昌孝是她的親堂兄!
“窈娘,你是余家的女兒,怎么能對你堂兄如此冷漠。你是不是還?在怪罪我和你伯母疏忽你,可伯父是不是也把銀子還?給你了??一家人寫不出兩個余字,你不要使性子,反誤了?大局。”
余老?爺一臉痛心疾首,苦口婆心地勸余窈識大體,余家不好,她的臉面就好看嗎?
“我不在乎啊,大伯父,大伯母,他?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便是你們?nèi)蘸髿⑷朔呕穑乙膊粫艿�,任何下場都是你們應�?的。”余窈輕輕搖頭,嗓音依舊是溫溫軟軟。
這下別說是汪氏,她漫不關心的態(tài)度將余老?爺也狠狠惹怒了?,顧不得?身?份的轉(zhuǎn)變,直罵余窈冷血無情。
“我們是你的長輩,好歹也養(yǎng)了?你三年!”他?氣的臉紅脖子粗,說自己的弟弟生?出了?一個不孝女。
“我沒有不孝,你們也沒臉做我的長輩。”余窈被罵依舊不為所動,她坐在那里,手中握著?一件東西。
“好哇,你竟然連伯父伯母也不認了?。別以為你做了?皇后就可以囂張,窈娘,你在蘇州城時的事陛下和宮里的這些人都還?不知道吧?”汪氏發(fā)?了?狠,面目猙獰地開始威脅她,“你不知廉恥地和傅世子親近,夜里還?和他?同游,樁樁件件都丟盡了?女兒家的臉。就算那時你和他?有婚約,可現(xiàn)在呢?”
她想著?自己若把那些事宣揚出去,以余窈大伯母的身?份,大多人都會信她。
“不錯,當年你父母雙亡,是伯父收留了?你,你這樣做也是忘恩負義。事情鬧大,你以為你這個皇后之位還?能坐的穩(wěn)?”余老?爺也露出了?真面目,狀若豺狼。
他?貪婪的本性顯露無余,要求的比方才還?要更多,“放了?昌孝,讓他?順順利利參加秋闈,入朝為官。昌悌讀書不行,伯父會把他?過繼給你的父母,讓他?以后做你父母的兒子,定海公的爵位你也得?給他?�!�
國公的爵位啊,他?們饞的要瘋了?!也幸虧此時余昌孝在獄中,否則爵位還?要經(jīng)歷一場爭奪。
殿中出奇的安靜,余窈只聽到了?自己的呼吸和躁動的心跳聲,憤怒讓她抿緊了?唇。
原來他?們比她想象的還?要過分,還?有無、恥,他?們還?要打擾她的父親母親,奪去屬于他?們的東西。
“我說,不可以,我不愿意�!彼酒鹕�?,學?著?蕭焱教給她的動作拉起了?弓弦,鋒利的箭簇放上?去,用著?尉犇指點?過的身?法?,對準了?大伯父的喉嚨。
凝眸,松手,一箭射了?出去。
余老?爺?shù)纱罅?眼睛,指著?她嗬嗬出聲,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在了?殿中,濃稠的血液從?他?的脖子涌出,染紅了?地面。
他?死了?。
汪氏尖叫一聲,又一支的弓箭同樣對準了?她,一瞬后,她低頭看著?自己流著?血的胸口,也軟倒在地。
她也死了?。
殿中鴉雀無聲,余窈意識到自己殺了?大伯父和大伯母,臉色白的快要透明,但她沒有扔下那把短弓,也沒有驚惶跑開。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了?小榻上?,目光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