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思懦主動伸出手,將李敏的那張卡拿了過來。
“你是我媽媽嗎?”李思懦突然問道。
“噗嗤,”李敏突然笑了一聲,用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說道,:“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你出生時,我都沒多大�!�
李思懦咬了咬下唇,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算了,今天該辦的事情也辦完了,大輝他們應該也快到家了,你早點回家,省得李承澤又向大輝告狀�!崩蠲粑宋亲樱瑢⒚嫔系难蹨I都擦拭干凈,露出第一次見面時那樣開朗的笑容。
多年以后,這將成為李思懦最想看見的一幕。
李思懦沉默地點了點頭,跟著站起來,拿著灰色的袋子,跟著李敏向前走。
李敏的車停在比較偏僻的一個地方,李敏本想送李思懦回去,但李思懦只是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李敏也沒說什么,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寫著字的紙條塞到李思懦手里。
“我過兩天就走了,這個是我現(xiàn)在的住址,可能也沒什么用,但如果你這兩天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來這里找我�!�
李思懦重重地點了點頭,就像一個聽話的孩子。
李敏摸了摸他的頭。
李思懦默默地向路對面走去,背對著李敏,就當李思懦走到對面的時候,背后卻突然傳來李敏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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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來的太晚了,是我沒有在你最難過的時候拯救你�!崩钏寂硾]有回頭,但他卻莫名地能感覺到李敏此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想回過頭和李敏說她并沒有欠他什么,但嘴卻總張不開。
“我不需要拯救�!崩钏寂赤硢≈曇舯硨χ蠲粽f道。
“但我為你做得太少了,不能帶給你健康,不能帶給你快樂,我連沈紅秋和李承澤都不如。我還想在為你做些什么�!崩蠲艨拗f道。
李思懦的喉嚨動了動,說道:“我過得很好,并不需要你為我做什么�!�
像是忍受不了這種場景,說完這句話,李思懦立刻抱緊懷中的袋子跑了出去。
李思懦并沒有跑遠,而是藏在一顆比較粗的樹后面,直到他聽到李敏將車開走的聲音,才慢慢蹲了下去,沉重地呼出一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停不住的從眼中流出來的淚水。
“你不是我媽,干嘛對我這么好啊�!崩钏寂掣杏X自己鼻子酸的要死,不停地抽泣,“我又沒媽,那值得有人對我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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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懦到墓地的時候,眼眶還是紅紅的。
在記憶里他好像從來就沒真正祭拜過沈紅秋,只是記憶里卻隱約有那個位置。李思懦在旁邊的小店買了些祭拜的東西,放在墓前,看著面前沈紅秋的照片,不知為什么熟悉的那張臉突然變得有些陌生。
“你那椅子太大了,我沒辦法給你拿過來,不過你的裙子我給你拿過來了。”李思懦拿了個火盆,點著了火,把裙子直接往里面一扔。
“也不知道大哥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你喜歡這個,也沒給你帶過來,到最后反而是我給你帶過來了,你是不是很失望�!崩钏寂匙匝宰哉Z地說著話,“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你對我是好是壞,到今天來這之前還沒想明白,直到再次看見小姑姑,我才明白只是真正救我的人來得太晚了,小姑姑來得太晚了,二哥也來得太了�!�
李思懦又看了一眼沈紅秋的照片,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沈紅秋,你這輩子真的把我害慘了,最可怕的是我還真的喜歡過你�!�
“我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你沒有資格去說恨她�!迸c李思懦完全不同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讓李思懦的臉瞬間凝固,心卻慌張得不行。
他不想也不敢回頭,想告訴李承澤他有資格,又想告訴李承澤不是這樣的,但他卻又覺得自己很可笑,他本想將心里的一段過往隱藏,當做不存在地和二哥開開心心地過完剩下的日子,但當看見沈紅秋,又實在忍不住地說了出來,想和過去真正做個了斷,但上天總和他作對。
在李思懦靜止不動的時候,李承澤卻一步又一步地向他走過來。他的每一步都像一個鼓槌打在李思懦的心上。
“這不還挺癡情的嗎,還知道來祭奠真愛啊�!崩畛袧沙爸S地說道,但李思懦只要一回頭便會看到李承澤既沒有看著他也沒有看沒有看向沈紅秋的墓碑。
“你這么說,是想從我這里聽到什么呢?懊悔還是道歉�!崩钏寂辰^望地留下了眼淚。
“我不想聽到什么,我只是忍不住了。我實在是忍不住你還在我身上尋找我媽的影子�!崩畛袧烧f道。
“我沒有�!崩钏寂侈D(zhuǎn)過身,斬釘截鐵地說道。
見他轉(zhuǎn)身,李承澤也很快把身轉(zhuǎn)了過去,背對著李思懦。
李思懦哭笑不得,說道:“我說我沒有就是沒有�!彼胱鼋忉�,但李承澤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看也不看他,用一只手將李思懦瘦弱的腕骨握得死死,另一只手將李思懦的嘴捂住,環(huán)著將李思懦抱起來。
和過去十幾年不同,這次李思懦拼命地掙扎,但他越掙扎,李承澤就禁錮得他越緊,是他錯了,才幾年的溫柔就讓他忘了李承澤曾經(jīng)的兇殘。不也許才幾個月,之前李承澤不是也把他關起來一次嗎,他記性怎么總是這么差,老是相信他呢。
李承澤才將李思懦放在汽車后座上,李思懦就狠狠地咬了他虎口一下,那一下突然讓李承澤的臉變得很恐怖。
“二哥,你不能再這么對我了�!崩钏寂秤行┌蟮卣f道。
李承澤卻好像沒有聽到,伸手從后面拿了根繩子,行為非常自然。
“李承澤,你不能再這么對我了�!崩钏寂炒舐暤厮缓暗�。
李承澤手中的動作一頓,在車后面狹窄的空間內(nèi),從上往下俯視著李思懦。
“我就知道你會變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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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懦被李承澤抱著回李家的時候,李家一個人都沒有,李思懦掙扎得累了,只能呆在李承澤的懷里哭,但李承澤卻冷酷得不似平時,又變回一塊堅冰,對李思懦的痛苦毫不在乎。
李思懦本以為李承澤會把他送回到新屋子里,誰知李承澤直奔四樓,不給李思懦一點喘息的機會。
當李思懦再一次看到閣樓門口的時候,他只覺得絕望再臨,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運轉(zhuǎn),他終究還是被李家豢養(yǎng)的那只金絲雀,跑不得,恨不得,所有的一切都被說成是他咎由自取,但他不想這樣,他至少還想好好地活一次,即使違抗李承澤的命令。
“二哥,我不想回去了�!崩钏寂硾]有哭,也沒有鬧,冷靜地在李承澤懷里說道。
“我本來也不想讓你回去,但是你為什么不在多等一天呢,那么多年都等過來了,為什么你不在多等一天呢�!崩畛袧舌f道。
“我不是等,我是想之后好好和你在一起,想徹底地和我不想再回想的日子做個告別�!崩钏寂痴f道。
“但李思懦,你的膽子沒這么大的�!崩畛袧衫湫α艘宦暎瑢㈤w樓的門打開,幾天沒有人氣,閣樓就已經(jīng)有了一股灰塵的味道。
李思懦一進去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李承澤卻如平時一樣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后背,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平時的溫情,只覺得毛骨悚然。
李思懦知道李承澤在生氣,但又覺得他在恐懼害怕,但終究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
李承澤將李思懦放在床上,環(huán)顧四周,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我媽并不是舞劇演員,連夢想也不是,若說聯(lián)系也頂多是富家小姐的閑來興趣,所以你那件紅裙子送錯人了�!�
李思懦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承澤,身體不由自主的先后縮去。
“你知道,你都知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李思懦顫抖著開口。
“和你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了。你太信任我,藏東西的技術也不是很好,無論是心里的還是外面的�!崩畛袧勺诖策�,望著窗外,背對著李思懦說道。
“那你把我當什么啊,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不覺得惡心嗎?”李思懦極盡崩潰地問道,人也開始極速地不健康地呼吸著,他本以為人之將死,就沒有什么可以在乎的東西了,結(jié)果李承澤卻總是那個例外。
李承澤突然轉(zhuǎn)過身來,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上床俯在李思懦上面,但李思懦不想再和他有接觸,便想拿膝蓋擊向他,但李承澤早有防備,夾住李思懦的雙腿。
“走開,我不想在看見你�!崩钏寂吵槠f道。
李承澤卻沒有理李思懦這句話,慢慢地靠近李思懦,用嘴唇抵住李思懦的額頭,說道:“是因為你引誘了你的親哥哥,而我也正想報復你�!�
“哈,這什么理由啊。在你心里,我依然是那個原罪者�!崩钏寂尘従彽亻]上眼睛,“但……”
李思懦說的聲音很小,李承澤想湊近一些聽得更清楚,李思懦卻突然一睜眼,狠狠地咬向李承澤的脖子。
“但你又算什么好人啊,李承澤�!崩钏寂骋а狼旋X地說道。
李思懦咬得很用力,李承澤的脖子也血流不知,他像是要拖著病軀和李承澤同歸于盡一樣。
李承澤也沒有反抗,安靜著地閉上眼睛,好像兩人這樣一起去死也不錯,這樣其他人看到此場景必然會知道他兩是一對永不分離的怨侶。
但先堅持不住的還是李思懦,不知道是情緒波動過大,還是身體素質(zhì)過于不好,李承澤還為因失血過多而死,他就先因體力不支而暈了過去。
“糯糯,糯糯。”李思懦臉色蒼白,唇上的血和有些艷麗的容貌讓他看起來像具剛剛斷氣的艷尸。但李承澤卻慌張極了,急忙給醫(yī)院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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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懦是在醫(yī)院的床上醒來的,枕頭旁邊的手機顯示著是早上八點半,但李思懦卻覺得時間顛倒。
外面的天氣極為不好,烏云漫天,噼里啪啦的大雨正在外面作響,風也隨著雨刮出劇烈的呼呼聲,弄得像是夜晚,也把病房搞得不再這么安靜。
這是李思懦最不喜歡的天氣,醫(yī)院也是李思懦最不喜歡待的地方,李思懦突然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很討厭。
楊新飛進門看到李思懦的時候,他正呆呆靠在床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楊新飛想到李思懦被送來的樣子,又想到還在輸血的李承澤,雖然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也是感慨萬千,只得嘆了口氣。
“糯糯啊,在想什么啊�!睏钚嘛w放下心中的萬千情緒,然后滿臉笑容地走向李思懦。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原本聽話乖巧懂禮貌的李思懦并沒有理他,只是又閉上眼睛,鉆進被子里。
真的是出了很大的問題啊,楊新飛等了一會,又重新給李思懦換了一瓶點滴。然后說道:“糯糯,打完這瓶點滴去旁邊看一下你哥吧。你哥這回失血過多,也正在旁邊的病房睡著呢�!�
聽到李承澤,李思懦突然睜開眼睛,眼里面沒有什么情緒,就像只美麗的布娃娃。
楊新飛有時候真的會驚嘆于除李承輝之外的李家人的美貌,李思懦又尤其擔任得上這兩個字。即使美得沒有靈魂也照樣能勾人心弦。
李思懦依舊一言不發(fā),楊新飛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又叮囑了兩句,便出去了。
楊新飛走后,李思懦擺弄了幾下手機,手機通訊錄上明晃晃得只有二哥兩個字,其余的聊天軟件也只有李承輝、李承南、柳媽,最多了再加上個姜齊,即使是這幾天經(jīng)常跟他聯(lián)系的小姑姑,通話記錄和聯(lián)系方式也都被某人刪了。
李思懦抬頭嘆了口氣,他毫無顧慮地將手上的針拔掉,此刻他仿佛不怕疼,任由手上的血滴落,將自己的衣服換上。
李承澤的房間就在他房間的旁邊,門半開著,李思懦正好可以看見李承澤在沉睡中。還好是他醒得早,李思懦這么想著。
他小心地推開門,走到床邊,只見李承澤的脖頸處纏上了白色的膠帶,那是他留給李承澤的傷痕。
他想趁著李承澤睡覺的時候說些什么,想對李承澤說他現(xiàn)在是有真正的家人愛他的,所以他現(xiàn)在不怕他了。但他膽子還是小,怕李承澤醒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他想最后摸一下李承澤的頭發(fā),就像李承澤摸他那樣,但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李思懦又嘆了口氣,然后慢慢走出了房間。
李思懦對醫(yī)院的環(huán)境還是比較熟悉的,不一會就走到了住院部沒什么人在意的后門,外面的雨還在下著,但李思懦卻毫不在乎,義無反顧地打開門,沖進的雨中。
雨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得李思懦身上很疼,沒走出幾步,身上就被澆透了,風稍微一吹,李思懦就冷得發(fā)抖。
相比于那個目的地,李思懦覺得消耗生命死在半路上也不錯。
只要……
再見,李承澤。祝你作為一個李家人的人生幸福安康。
也祝我在陰間的路上遇不見自己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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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得知李思懦過來找她還是因為酒店前臺的告知,她看到李思懦的時候,李思懦全身都是濕透的,臉色慘白,雙頰卻是通紅,眼神渙散著,李敏在他面前擺了好幾下手,才反應過來。
李敏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前些日子還好好的李思懦突然變成這幅樣子,她趕緊拉著李思懦的手回到房間,這才又發(fā)現(xiàn)李思懦的手比冰塊還涼。
“小姑姑,我還能和你還有天天去國外嗎?”正在被李敏擦著頭發(fā)的李思懦突然說道。
李敏手一頓,忍下想要詢問的心,溫柔地說道:“當然可以,但是你現(xiàn)在最應該的就是先去洗澡,然后小姑姑會帶你去醫(yī)院,你現(xiàn)在狀態(tài)很不好�!�
“不要,不要去醫(yī)院。”李思懦突然站起來,雙眼無神地說道。
“好好好,不去醫(yī)院。那咱先去洗澡好不好。”李敏像哄小孩似的哄著李思懦。
李思懦臉紅彤彤地點了點頭,也像個小孩子。
李敏把李思懦送到浴室,看到李思懦還可以洗澡的時候,送了一口氣,還好天天鬧著在李家和大白玩,要是兩個小孩子可怎么照顧得來啊。想到以后也會有這樣的場景,李敏突然笑了一下,但隨即又想到李思懦今天的狀態(tài),眉頭不禁緊縮,昨天糯糯還沒有和她走的意向,怎么今天突然變卦了,昨天發(fā)生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