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后卻是嘆了口氣。自從上回永嘉和楊氏姐妹鬧了一場,皇帝果斷地懲罰了楊家后,她就始終心中不安。論理她知道永嘉并無錯處,她也不至于去刻意為難一個小姑娘......
雖說楊家在朝堂上的男人,都沒有受這小到可以說成閨閣姐妹齟齬大到可以說是不敬天家的糾紛影響,但皇后忍不住又想到薛貴妃十余年如一日的寵愛。
在薛貴妃入宮前,宮中并無其他妃子和服侍的宮女。但薛氏一個出身市井的民女,一入宮就封了貴妃。已故的太后對此十分不滿,皇帝不勝其煩,又不欲太后為難薛氏,于是干脆封了太后的娘家侄女入宮陪伴太后,是為賢妃,還屈居薛氏一頭。
對于帝皇后宮,僅僅三人實在是少的出奇。但皇后偶爾也會想,若是薛氏沒有入宮,是否也不會有后來的賢妃?
思及此,她對親生兒子看似穩(wěn)如泰山的地位,不免有了一絲動搖。
皇后沒有再說話,對著連成片的黑白棋子出神。
太子略一思索,開口打破了殿內(nèi)靜謐:“永嘉要選婿,定然有不少勛貴子弟都眼巴巴盼著。莫非是父皇如今中意的人選,讓母后覺得不妥?”
他陡然出聲,驚得皇后手指一松,手中冰涼的棋子落下,竟讓太子重新有了生機。
“并非如此......”
皇后搖搖頭:“罷了,不必再多談此事。只要你一如既往勤勉上進,友愛弟妹,讓陛下見到你們兄弟間棠棣之情就好�!�
太子應是,心中淡淡掃過一絲不悅之情。二弟連篇像樣的時文都作不出來,親娘又是這樣的出身,和他有何可比?
在他看來,母后著實是杞人憂天。永嘉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下嫁給誰和他的儲君之位都不相干。
太子很喜歡三個妹妹,不欲插手任意一人的婚事。
皇后心神不寧,從眼見就要贏的大好局勢漸漸落敗,笑著褪下手上滴綠的翡翠手鐲,權當是個彩頭賞給太子妃。
太子笑哈哈收下,忽而有人通報尚儀女官求見。
皇后準了,命人覲見。
尚儀女官一如內(nèi)殿,便畢恭畢敬地給皇后太子行禮請安。聽到皇后讓其免禮后,她呈上一本手冊道:“皇后娘娘,今年年宴的章程奴婢等人已粗略擬了,還請娘娘過目賜教。”
年宴年年都是循著舊例,說是粗略擬定,實則已是最后章程�;屎蠼舆^掃了幾眼見和往年并無不同,就合上放在一邊,提不起興致淡淡道:“就按這個辦�!�
“是,奴婢遵命�!鄙袃x女官遲疑了片刻,“奴婢還有一事,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娘娘示下�!�
皇后抬眼,示意她盡管說。
“娘娘,行宮中的珠鏡殿壽成殿等西南角落的殿宇,都年久失修有些許破敗。奴婢斗膽說一句,瞧著有失天家氣象,娘娘可要修繕一番?”尚儀女官恭聲道。
行宮是前朝所建,正史里就記載在珠鏡殿前曾有過一場深夜侍衛(wèi)作亂。野史傳聞里更是寫成了一場激烈非凡的深夜兵變,此后珠鏡殿雖未封鎖,卻也是半個荒廢之地了。
到了本朝,珠鏡殿亦是長久的不曾住人,皇后從未想過這不吉利的地方。尚儀女官驟然提起,楊皇后不禁皺了皺眉。
“年宴何時要去珠鏡殿辦了?”皇后冷笑道,“離年宴還有多少時日夠你們修繕出一座宮殿來?”
尚儀女官見皇后面上薄怒,連忙跪下請罪,直呼奴婢考慮不周。
“退下,”皇后無意過多計較,揮手讓尚儀女官退下,忽而又想到什么,“罷了,既然快到年節(jié),你就派幾個人去將西南一片幾座宮殿都清掃一番�!�
女官應是,唯唯諾諾告退。等出了溫暖和煦的皇后寢殿,冷風一吹,才驚覺背后已是一層薄汗。
宮中大宴前,她忙得很,不由加快了腳步。
*
永嘉從午睡中醒來,還未完全清醒,抱膝坐在床榻上發(fā)呆。
殿內(nèi)一角的瑞獸香爐,裊裊散著似有若無的白色煙氣。清甜的花香在寢殿里炭火一熏,更是顯得溫暖如春。永嘉的目光在香爐上停了片刻,轉到了擺著一對粉彩秋菊芙蓉紋瓶,一套大漆描金美人四條案屏并文房四寶的銀杏木云紋書桌上,再遠處還有一精致的琉璃屏風......
行宮內(nèi)她的寢殿布置,和宮中的擺設大體一致。
永嘉呆呆看著,心頭竟升起一絲悵惘的懷念之情。
她懷念前世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
永嘉垂眼,自嘲一笑。她實在是個沒什么手段和本事的人,這些時日她每每去給皇后請安,都變著法兒往年宴的操辦上提。
皇后聽了幾次后,直白地問她是否有何想法。
永嘉自然沒有。她平日里對此從不關心,皇后點破后,貴妃賢妃也都詫異地看著她。
貴妃私下里嚴令她不準再說這些胡話。
她又吩咐萬嬤嬤去操辦年宴的尚儀局幾個女官那里打聽,唬得萬嬤嬤苦口婆心勸說她不要節(jié)外生枝。
永嘉說不出個子午寅卯,萬嬤嬤十分擔憂她在想什么,反而讓永嘉安慰了她一通,只說自己是忽然有了點興致。
這兩條路是斷了。
前世她哥哥是在偏僻的珠鏡殿做了丑事。她特意去那邊逛了一圈,正是尚儀局主持著由幾十個粗使宮女太監(jiān)在灑掃。
她拼命回憶,前世也是有清掃這么一遭的。
除夕是辭舊迎新的日子,在那之前將幾座平日里沒人的宮殿仔細灑掃,倒是無可指摘。
只是她不記得往年是否有這樣的安排。
她輕拍額頭,不愿去想此事背后并無有人作祟,而是哥哥當真酒后失德。
永嘉吩咐宮人:“去請二皇子來。”
她仔細考量過,提前說生怕哥哥不重視。特意選在了當日午后,就在開宴前兩個時辰,和他嚴肅交代一回。
槐月領命去了,永嘉由人服侍著穿上外衫,想著前世就是從年宴后性情大變的哥哥,和他們后來的結局,不由伏在枕頭上哽咽了。
燕錦樓進了永嘉寢殿后,撲面而來一陣甜美怡然的馥郁花香,而后看到的就是半躺在床榻上哭泣的妹妹。
他驚訝道:“芙蓉,是誰欺負你了?”
永嘉抽抽搭搭開口:“哥哥,我做了一個夢......”
燕錦樓在她床榻前的椅子上坐下,打趣道:“喲,這回是來找我哭,不找母妃了?”
“我說的是真的,”永嘉抬起淚眼,眼前一片朦朦朧朧中燕錦樓滿臉的無所謂讓人分外來氣,“我夢見哥哥今晚年宴上離席,走到珠鏡殿里后就遇到壞人了�!�
“芙蓉我問你,年宴在哪里舉辦?”
永嘉坐起身,不知燕錦樓為何要問這誰都知道的事。她眨了眨眼睛,一顆淚珠從而滾落,老老實實答道:“在長樂殿�!�
“所以我好端端的,跑去別的殿里做什么?”燕錦樓估摸了一下距離,“來回都得走上小半個時辰了,我即使閑無聊想去散心,都不會走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他斂了斂吊兒郎當?shù)纳裆罩兰蔚囊粋燃绨蛘溃骸败饺�,你近日來總是做惡夢,還總是將這些夢當真,難不成真是被什么臟東西纏住了?等天氣暖和些,我?guī)闳プo國寺里求點符水喝。”
永嘉作勢要嘔,逗得燕錦樓哈哈大笑起來。她亦是一臉嚴肅道:“哥哥,我的夢里真的很真實很真實。我都不曾進過珠鏡殿,但夢里他的裝潢陳設卻是很清晰。你若不信,我現(xiàn)在先和你描述一通,然后我們再一道去看看里面是否如我夢里所言。”
燕錦樓見她說的底氣十足,不由發(fā)問:“我遇到什么壞人了?”
她佯裝害怕道:“我夢見你一進去,就被人在身后用很粗的木棍偷襲后腦勺,然后你就昏厥在地,血一直流。”
燕錦樓安慰道:“別怕,這宮里怎會有人害我?”
“所以你今晚不要離席好不好?即使想更衣方便,也不要出去!哥哥,我真的很害怕,怕你像我夢里一樣會被人打到人事不知�!庇兰螒┣蟮馈�
被妹妹說自己遇襲,實在是有些丟臉。燕錦樓道:“我即使離席,也不會跑到那么遠的地方�!�
“那你走吧�!庇兰萎Y聲甕氣道,胡亂抹了一把臉,冷冷地看向燕錦樓。
“芙蓉,你這是什么意思?”
永嘉指著門,一字一字道:“你今日若不聽我的,我以后再也不會見你�!�
“芙蓉!”燕錦樓猛地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面上冷若冰霜的妹妹。
她一聲不吭,端正坐在榻上。
燕錦樓上下打量她,等開春后必然要帶她去寺廟里拜一拜驅邪的心愈發(fā)強烈。二人對峙了片刻,燕錦樓嗤笑一聲:“行吧,就聽你的�!�
永嘉知道他應得勉強,又道:“我會讓我身邊服侍的向公公晚宴時跟著你的,哥哥你不要再和我推辭。”
到底是擔憂他的安危,燕錦樓無奈應道:“行,小的一切都聽永嘉公主的�!�
永嘉這才笑起來,又叮囑了幾句而后道:“你走吧。”
“又趕我?”
她理直氣壯道:“我要沐浴梳妝,哥哥你留下來做什么?”
燕錦樓自知論吵嘴絕對比不過妹妹,拋下一句“等我?guī)闳ズ确蟆本妥吡恕?br />
送他出去的是杏月,見燕錦樓唇角含笑顯然心情不錯的樣子,大著膽子道:“殿下,奴婢斗膽說一句,最近我們公主的變化可真大�!�
“哦?說來聽聽�!毖噱\樓發(fā)覺了妹妹近日里似乎添了不少秘密,如今她身邊宮女也這般說了,他不由立刻問道。
杏月小心翼翼道:“公主從前并無什么忌口的,如今卻不吃有山藥和豆腐做的任何菜,也不愛吃湯羹了。”
燕錦樓“唔”了一聲。
“公主以前和三公主時常不對付,卻也經(jīng)常湊在一起。如今公主似是完全不把三公主放在眼里,平日里的邀約十有八九是不去的,如今三公主也不愛找公主玩了。”杏月繼續(xù)說道。
燕錦樓不喜歡蠻橫的三妹,聽杏月一說已經(jīng)認定必然是三妹惹怒了妹妹。
“還有,”杏月有些委屈道,“公主從前常�?渑臼犷^的手藝好,喜歡讓奴婢服侍。奴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錯,如今公主都幾乎不讓奴婢近身了�!�
燕錦樓停下腳步,微微瞇起眼睛:“你膽敢抱怨公主?”
杏月嚇得身子一抖,連忙跪下求饒:“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滾�!�
燕錦樓沒再理會這個多嘴多舌的婢女,他琢磨著永嘉的夢,忽而轉了方向。
既然永嘉千叮萬囑他不要在年宴上去珠鏡殿,那他便現(xiàn)在去看看有無古怪。
第20章
第
20
章
霍然間將她攔腰抱起
離年宴的開場還早,永嘉在燕錦樓走后,又在榻上呆坐了片刻。
沒一會兒,榴月就躬身進來,輕聲和她匯報了小宮女在外聽到的閑話。
永嘉挑了挑眉。
她自知不是圣人,不會為杏月此生還沒做過的錯事懲罰她,但也不想見到她常常在眼前晃,自然而然就遠了她。
只是,杏月跑去哥哥面前告狀是圖什么?莫非她覺得哥哥會為了一個婢女遭了冷待,親自來和她說情?
永嘉想到什么,忽而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她吩咐道:“讓杏月來給我梳妝�!�
榴月正琢磨著給杏月說兩句好話,就見公主絲毫不見惱怒,反而面含笑意,連忙應是。
永嘉被宮人服侍著沐浴梳妝,對著鏡子里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她忽然心跳得厲害。
這是她重生后,所遇到的最大的一件事。可以說是改變了哥哥前世的命運,亦是改變了她和母妃的命運。
這回梳妝所花的時間非常久,這樣喜慶盛大的場合,她任由宮娥給她的發(fā)髻妝點上華貴的花鈿和簪釵。
待到一切打扮完畢,已是暮色初現(xiàn)。
今日一早就下了雪,起初羞羞怯怯,而后洋洋灑灑。到了永嘉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停歇。路上積雪不深,永嘉帶著宮娥侍從,坐上軟轎,卻沒有往長樂殿而去。
薛貴妃在自己的寢殿內(nèi)先用了一些細點,倏然間聽到通報,立刻喚人進來。
永嘉對燕錦樓的說辭是背后擊打,對貴妃則是將前世之事假托做夢,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貴妃驚愕地微微啟齒,看著永嘉懇切的面色。她思慮了一會兒,問道:“所以你這些時日一直在皇后面前提及年宴之事?”
永嘉點點頭,繼續(xù)把自己的法子說了一遍。
“娘,您也讓您的宮人看著哥哥可好?”
宮中年宴雖正式,但更衣方便或是身體不適離席都是人之常情,并不算失禮。一場大宴上,中途離席二三十個人又回來的,皆屬正常。
薛貴妃好笑道:“你哥哥這般大的人,若不是他自己愿意,誰能有本事把他哄騙走?”
永嘉正色道:“娘,我知道你覺得兒臣說的不過無稽之談。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哥哥收用自己殿內(nèi)宮娥無人攻訐,但對行宮宮女下手,難免被人指責好色性.淫。只不過讓他必須老老實實待在長樂殿里一晚,這不算什么為難之事!”
薛貴妃被說動了,沉吟片刻后道:“好,娘明白了�!�
她又叮囑道:“夢中虛幻之事,不可沉湎其中。今夜過后,芙蓉就當沒這回事,不要自己跑去胡鬧,更不準像之前那樣在皇后面前試探�!�
永嘉一口應下。沒一會兒的功夫,母女兩就各自坐上軟轎,向長樂殿而去。
長樂殿內(nèi)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薛貴妃和永嘉公主甫一踏入,就有內(nèi)監(jiān)高聲唱名,已經(jīng)安坐的臣子及其家眷各自行禮不提。
等到帝后出面,年宴才正式開始。玉盤珍饈,色色精致。葡萄美酒,飄香四溢。混著各位女眷身上的脂粉味,并不讓人反感,反而有種奇異的,讓人沉迷其中的愉悅。
豐年盛世,便是如此。
以皇后領頭,各妃子皇子公主一一起身向皇帝敬酒。而后在旁待命的樂人紛紛鳴鐘擊磬,舞伎順著樂聲身影飄飄。觥籌交錯間,巧妙絕倫的宮廷舞樂更是讓宴會氣氛愈發(fā)熱烈。
永嘉一直留意著坐在自己上首兩位的燕錦樓,見他一直老老實實的,身后又有自己和母妃的宮人看著,才放下心來。
她輕聲吩咐今夜跟著她出來的杏月,陪她去更衣。
長樂殿外的廊道五步一崗,還不時有侍衛(wèi)巡邏。永嘉不緊不慢地走著,直到聽不見長樂殿里傳來的舞樂聲歡笑聲,宮道旁更是沒有重兵把守了才加快腳步。
她早已走過更衣的宮室,杏月不禁問道:“公主,咱們這是要去哪里?”
永嘉微微一笑,拔下發(fā)髻上兩根十分沉重的赤金珠釵道:“你去把它們送回寢殿,而后回到長樂殿等我�!�
“公主!”杏月驚呼一聲,“奴婢哪敢留您一人在外?”
“你去就是了�!庇兰纬料履�,命令道。其他宮女絕不會讓她一人在外,但杏月這般惶恐受她的冷落,應當會咬咬牙搏一把換她的信任。
果然,杏月猶豫片刻,就行禮道:“奴婢遵命,還請公主一定要小心。”
永嘉看著她走出自己的視線,才重新挪動腳步。不親自去看一眼今夜的珠鏡殿里有什么,她是不會甘心的。
周遭一片靜謐,偶爾有冬日寒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離溫暖如春的長樂殿已經(jīng)很遠了。行宮西南一角很是偏僻,皆是長久不住人的宮殿。永嘉提著一盞小宮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她有些不安,循著腦中的路線快步且悄無聲息地走著。永嘉也不知自己想看到的是什么,正胡思亂想間,她忽然聽到一聲細細的女人啜泣聲。
這里怎么還會有別人?
永嘉渾身一僵,停住了腳步。
她聽說過珠鏡殿的傳說,似乎曾有無數(shù)冤魂死在一場行宮兵變里�?蛇@里離珠鏡殿還有數(shù)百步的距離,她一向不信鬼神之說,又想到自己就是魂魄重回到五年前......
永嘉心里毛毛的,大著膽子繼續(xù)往前走。
這時,方才的女聲又響了起來。永嘉凝神細聽,竟然從這又輕又細的哭聲里聽出一絲嬌媚。
她驚訝地微微啟唇,聲音似乎是從不遠處的假山里傳出來的。這般寒冷的天氣,居然還有野鴛鴦在此偷情?
實在是......永嘉壓下好奇心,不欲在此停留,就聽到假山里頭的男子也開口了,說的很是不雅。
只一句,永嘉就不由挑了挑眉。
或許人在沉迷歡愛中的聲音和平日里會有所不同。但這個聲音,她一定是聽到過的。她想起自己離開宮殿時。哥哥還是好端端安坐著的,放下了心。
她想不到還有會有哪個是她熟悉得人在這冰天雪地里偷情,也不怕凍傷了去。實在是太古怪了。她忍著惡心聽了一會兒,腦子正浮起一個人名時,忽然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永嘉下意識驚呼,又被人從后捂住了嘴唇。
她唔唔兩聲,表明自己不會再亂叫,溫熱的手松開了。
永嘉回過身一看,竟然是謝照。她急忙離那假山走遠了些,走到一棵大樹后。
謝照跟了上來,朝她露齒一笑。
永嘉的面頰被北風吹得白里透紅,她有些尷尬,寒暄道:“真是巧,竟然又在這里遇到你了�!�
“不是巧合,”謝照坦然承認道,“我是跟著殿下您出來的。”
她正要問為什么,接到他投來的視線就問不出來了。永嘉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一會兒就讓謝照陪她一起去。她從未深夜獨自行走在宮道上,適才真是太滲人了。萬一真遇到什么不好對付的,有謝照這樣武藝高強的陪著,她就不害怕了。
謝照朝假山的方向抬抬下頜示意,問道:“殿下出來難不成是為了聽人墻角?”
“才不是!”永嘉幾分羞恥幾分惱怒,而后嘆了口氣,“我是聽出來里面的聲音是我皇姐的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