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宋瑾淮捂住她的眼睛,語氣平靜:“別看,沒什么事,先回去再說�!�
沈昭昭本就燒的有些厲害,身上也沒多少力氣,只是緊緊攥著他的衣角才勉強沒昏過去,此時聽聞此言卻好像整個人靈魂瞬間被剝離了般,直接癱軟在他懷里。
完全處于混沌意識前,她似乎又聽到了少年急切地喚著她的名字……
沈昭昭感覺自己又跌入了那道令她揮之不去的夢魘里,她在夢里瘋狂地奔跑,穿過抄手游廊又鉆過狹小狗洞,而宋瑾淮嘴角只是噙著笑始終不緊不慢地跟著她,好像無論她逃到哪里他都能精確地找到自己。
面對獵物的逃竄,他眼里的殺意不減反倒更濃,如同獵物死前的虐殺。
剝皮斷筋之痛令她在夢里失聲尖叫。
“別殺我�。。 鄙蛘颜衙偷刈鄙�,她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濕潤粘膩,顫顫巍巍地攤開手,發(fā)現(xiàn)不是血而是涔涔冷汗,她這才舒了口氣。
看了眼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睡在營帳內(nèi)的榻上,此時帳簾被掀開,只見晴初手里端著纏枝紅漆盤中間盛著紅棕木所制的藥碗,瞧見她醒了過來,連忙將藥碗放置在桌上。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過來。”
沈昭昭有些茫然地看著她,“我睡了多久?”
“回小姐,您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呢�!鼻绯跻娝砩洗┑谋∩辣焕浜菇䴘�,又拿了新的里衣給她換上,邊換邊道:“太醫(yī)說您病重的厲害,身上的劃痕不好處理,是奴婢遵照太醫(yī)吩咐給您處理傷口的�!�
見自家小姐臉色依舊蒼白的厲害,連忙將藥端了過來,“小姐先喝藥吧�!�
沈昭昭看著那碗濃稠的黑色苦藥眉心都蹙緊了,她也沒著急喝而是問道:“王爺呢?”
晴初臉色忽然變得僵硬了不少,她連忙回避視線,“王爺好著呢,小姐先把這藥給喝了才是,蜜餞奴婢也備好了�!�
沈昭昭一下就看出了晴初是在撒謊,她有些焦急地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晴初只是垂眸不語。
“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自己下去問別人!”沈昭昭徑直翻開被褥往外走去,誰知道此時自己的手腕卻是被人緊緊攥住了,晴初顫著唇眼淚唰地落了下來,“不是奴婢不告訴小姐,是王爺下了令不讓奴婢告訴小姐的……”
“可他終究是我夫君,難道出了事我這身為妻子的難道還不能知道嗎?”沈昭昭將她扶起來,嘴上也沒閑著勸說。
晴初連忙說道:“奴婢說,小姐不要著急。皇上請了太醫(yī)給王爺診斷,說是王爺身上中了毒,那毒也是難解萬分,雙腿骨裂不說光是被那毒影響的怕是日后都難以站起來了。
這可怎么辦啊,小姐才嫁過來不久,王爺便出了這檔子事,若是余生都是如此,那小姐的這后半輩子豈不是……”毀了?
沈昭昭聽完這話大腦都空白了一瞬,好半晌都沒反應(yīng)過來,明明他昨夜還抱著自己從深坑里出來了的,明明原文里也沒有這件事情的,是她的出現(xiàn)導(dǎo)致了這一系列的蝴蝶反應(yīng)嗎?
“他現(xiàn)在在哪兒?你帶我去找他!”她立刻握住晴初的肩膀,聲音都在止不住地發(fā)顫。
晴初卻是緊緊抓住沈昭昭的手,眼眶通紅,“小姐不若及時脫離苦海,棄了安王?”
沈昭昭有些不解地看著她,“晴初,你在胡說些什么呢?他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能因為他日后可能站不起來,就做出這樣無情的事呢?!”
“奴婢也是為了小姐好啊!”晴初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奴婢生母與柳夫人也是主仆情深,奴婢母親在世時說過,要護小姐此生安康喜樂。況且安王已然寫好了和離書就等小姐去簽字,小姐何不順水推舟?”
第98章:放你自由
“你、你剛剛說什么?!”沈昭昭一時之間怔愣在原地,眼里滿是震驚,“他真要與我和離?”
晴初點點頭,抬手擦了擦臉上布滿的淚水,悶悶地‘嗯’了一聲,“王爺說自己以后怕是個廢人了,就放小姐自由,日后嫁娶不提,各為陌路人——”
“好啊,宋瑾淮,你個王八蛋!”沈昭昭氣的不禁咳嗽了起來,或許是才剛醒不久,傷口還沒恢復(fù)好,竟直接吐出一口淤血,晴初嚇得連忙拿帕子給她擦唇角的血漬,嘴里還說著‘奴婢該死,不該這么早就告訴小姐的�!�
沈昭昭咳了半晌才緩過氣來,拿起桌上剛才不愿喝的湯藥一并送入口中,而后用蜜餞壓下苦澀,目光堅毅道:“不管如何,我都得問個清楚,你帶我去見見他吧�!�
晴初只得應(yīng)‘好’,隨后又服侍她梳妝、換了衣裳,披上白底綠萼梅披風又將袖爐遞到她手里,完完全全是被罩的密不透風。
沈昭昭看著自己穿的比旁人都要嚴實了不少,扯了扯披風的系帶,苦惱地皺著眉,“只是出趟門,倒也也不必穿這么多……”穿這么多容易影響她發(fā)揮的。
晴初搖搖頭,語氣堅決:“不可啊,小姐,太醫(yī)說了,你這幾日萬萬不能受寒氣了�!�
沈昭昭拗不動她,只得穿著這身去見宋瑾淮。
因為是皇子加上皇上要時不時探望表示父愛,所以他的營帳便也沒和沈昭昭設(shè)在一處,不過倒是離得近,往前走了幾十步路便到了營帳前,晴初和守衛(wèi)說明來意,倆人便走了進去。
里面的陳設(shè)實際上和沈昭昭所待的地方其實是差不多的,只不過中間多了一副五開的花鳥紅木屏風,用來隔開內(nèi)室和外堂,幾乎是走了幾步沈昭昭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她忍著生理上的不適一步步往里走,而后將手中帶著清新柑橘香味的絹帕掩住口鼻。
忽然,里面?zhèn)鱽砬遒睦涞纳ひ簦骸笆钦l?”
沈昭昭聽到這個聲音就想到了宋瑾淮要和自己和離的事情,氣勢洶洶地往里走,邊走邊抱怨道:“還好意思問我是誰?我是被你即將要一張紙和離的妻。”
不知為何,聽著沈昭昭嘴上的陰陽怪氣,宋瑾淮不禁有些苦澀地笑了起來。
沈昭昭繞過屏風,抬眸就看到了宋瑾淮此時正坐在榻上,因為用被褥蓋著下半身,故而她也看不出什么傷勢,只是發(fā)覺他的臉色比平日看起來多了幾分病氣,唇色白的如同覆了層寒霜。
剛想要關(guān)心他,可想到晴初說的和離她心中怎么也定不下來,她索性冷著一張臉攤開手,“你不是要與我和離嗎?和離書呢?”
宋瑾淮眼睫微顫,深色眸中閃過一絲脆弱的痛色,但只是一瞬,他很快就拿著床邊那張和離書遞給她。
沈昭昭看著和離書上早早就簽好了宋瑾淮的名字,也不說話,只是淡淡道:“恰好你病了不能自理,我也不是會照顧人的主,干脆呢你我各自分別,你找位美嬌娘我找位五陵少年,各自安好�!�
說完,她就朝著書案的方向走去簽字。
誰知此時宋瑾淮卻是緊緊攥住她的手腕,良久沒松開倒也沒說話。
沈昭昭以為他是動搖了,刺激他道:“你都這么想了,我自然不敢不從,現(xiàn)在攔著我做什么?”
原以為宋瑾淮會勸說她幾句,沒想到真的松開了她。
“你去吧�!彼舞凑f完只是坐在床上,若無其事地翻看著床上的兵書,但仔細去看發(fā)現(xiàn)他連兵書都拿反了。
就在沈昭昭轉(zhuǎn)過身的同時,宋瑾淮也眼巴巴地跟著她的身影尋了過去。
卻見沈昭昭將那和離書直接放在燭臺上點燃,火舌很快就將那薄薄的宣紙吞噬的干干凈凈。
宋瑾淮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你……”
沈昭昭側(cè)過身,眼里蘊著洶洶怒火,而后疾步走過來捧著他的臉質(zhì)顫聲質(zhì)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定會和你和離?你憑什么一下說要娶我一下就要和我和離?你有問過我的想法嗎?!”
宋瑾淮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她泛紅眼尾和那雙淚盈盈的眼眸上,半晌,他抬手替她拭去滲出的淚意,“可我要是日后都難站起來了呢?豈不是連累了你?”
“那又如何?”沈昭昭吸了吸鼻子,認真地看著他道:“我沈昭昭是那種遇到困難就選擇放棄的人嗎?天下神醫(yī)那么多,總有一個能治好你的吧。
而且我要是和你這個時候和離,那我成什么人了,旁的男子敢娶我這樣冷情冷性之人嗎?夫妻就應(yīng)該同甘共苦才對啊。我問你,你會因為我病重了哪天起不來就要棄我于不顧嗎?”
宋瑾淮下意識答道:“不會�!�
“是了,你都不會,我也自是不會的�!鄙蛘颜研σ饕鞯乜粗f道。
望著沈昭昭溫軟清甜的笑容,心里不禁泛著絲絲甜意,畢竟在他從小的生存環(huán)境中便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算沈昭昭選擇了和離這樣的結(jié)局他也不會見怪。
從來沒有人和他分擔苦痛,反倒是那些有利可圖之人次次尋上他企圖共甜。
他靜靜凝視著她,好半天才開口:“對不起,夫人。你罰我,好不好?”
今日天氣云層密布,營帳內(nèi)也是昏暗,只余那葳蕤燭火映照在他側(cè)臉上,光是這樣瞧著也覺得甚是極為俊美,狹長眉眼生的就如同深山里蠱惑人心的妖,披散墨發(fā)下越顯得他素衣單薄,秀美昳麗卻不失英氣。
沈昭昭不知該如何罰他,光是這樣被他瞧著心跳就有些不受控的亂了調(diào)。
她微微俯下身,捧著他的臉,吻落在唇瓣上,有風吹開帳簾,燭火被吹得搖曳了幾下連帶著那交疊的人影也晃晃悠悠的。
她不懂那些纏綿的吻,只是覺得他身上實在是涼的可怕,好像是從寒冬踏雪歸來的旅人。
想要給他溫度。
貼近點的呼吸。
宋瑾淮定定地看著她,淚水碎散在眼眶里時,他已然將手覆在她的后腦勺處加重了這個吻……
第99章:昭昭日后也不能離開我
直至沈昭昭喘不上來氣時,見對方還不肯松開她直接反咬回去,宋瑾淮感受到疼痛也及時松開了她,鮮艷的血珠順著唇線滑落在她雪白手背上,像是盛開在皚皚白雪里的朵朵紅梅,耀眼奪目。
宋瑾淮用指尖揩去鮮血,深邃眼瞳里不見慍色反倒是明亮的緊,眼波中都蕩漾著將要溢出的笑意。
沈昭昭有些無措地看著他,那抹霜白的薄唇此刻被鮮紅涂抹,瞧著如涂上了口脂般,引人沉淪。
“好些了嗎?”她問的很小聲,剛才也是不怎么敢出聲,有種正經(jīng)夫妻偷情的錯覺。
宋瑾淮只是將她抱在懷里,雙手緊緊箍住她的腰,仿佛要將她融入骨血里一樣,“好多了,以后昭昭也不能離開我,好不好?”
一抹偏執(zhí)的暗色從他眼底輕輕滑過……
他早就給了她選擇,是她自己不走的,所以就算以后發(fā)生了什么他也不允許她再有逃離的機會,就算要逃,他也會抓回來的!
沈昭昭像是安撫幼童時那樣輕輕拍撫著他的背脊,清甜的嗓音帶著些許的柔和,“放心吧,從今以后不論發(fā)生什么我不會離開你的�!�
“鋁騶好,生死相依,永不分離�!彼舞从挠牡卣f道,最后略微松開了些沈昭昭,垂眸捧著她的發(fā)絲輕輕落下一吻。
沈昭昭耳根通紅的厲害,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太快了會不會已經(jīng)被他聽到了還是說這樣的心跳聲是他的呢?
她緩緩?fù)笸碎_,隨即問道:“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腿?”
她雖然不是特別懂醫(yī)術(shù),但小時候也算是摔過不少跤,嚴重的一次還打了石膏拄著拐杖上下學(xué)。
宋瑾淮倒也不避諱那么多,只是在掀開被褥前囑咐她會有些嚇人,沈昭昭倒是不在意這個,只要不讓她聞到濃厚的血腥味就行了。
只見被褥內(nèi)那雙腿被一根根木板固定好,上面纏滿了厚厚的白色繃帶,淡淡的草藥味散著溫暖的氣息,沈昭昭側(cè)著頭看了看,不禁皺起了眉,“太醫(yī)說你可能站不起來,是因為中毒還是因為膝蓋處骨裂的有些嚴重了?”
見她神情嚴肅的和古板老先生一樣,宋瑾淮覺得她新奇可愛,“兩者皆有,只是毒藥的因素占比可能更大些。”
“那你會解這個毒嗎?”沈昭昭將被褥給他細心蓋好,又在幾案上倒了兩杯熱茶,一杯給他一杯給自己,“這個毒有沒有副作用��?”
宋瑾淮本就對毒藥研究頗深,對這毒也是了解些,“這毒名為‘步青天’,中下此毒者幾乎都會在夜間倍感渾身冰冷,也會讓血液凝滯,要解這毒藥也不簡單,要用的藥材就很復(fù)雜,不過對我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你不用擔憂。”
沈昭昭松了口氣,“那太醫(yī)還說你日后可能站不起來�!�
宋瑾淮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語氣有些凝重,“是,但只是有可能,只需在服下解藥后,找一名極為擅長針灸的大夫就好,只要施針途中不出半點差錯,那一切便還有轉(zhuǎn)圜之地�!�
沈昭昭聞言心下一凜,神色不禁變得凝重了不少,水靈靈的大眼睛里蓄滿了擔憂,“要不我去黑市給你問問有沒有施針好的大夫,或者幫你找找你需要的解毒草藥?”
宋瑾淮覺得自家夫人可愛的緊,他輕輕捏了捏沈昭昭面頰處的軟肉,唇角噙著笑意,少年郎怎么笑都是好看的,他平日里總是冷著一張臉,笑起來卻如三月春風,令人瞧著也不自覺地跟著他笑。
“你笑什么呀?”沈昭昭捧著茶盞,眼眸彎彎的。
“夫人是不是忘了我之前也是在黑市混過的?那里面現(xiàn)在也算是有我一部分的人脈了,我會派人去問的�!�
沈昭昭臉頰浮現(xiàn)出淡淡羞窘的紅,濃長眼睫不斷眨著,最后都用茶盞擋住自己的臉了,“我這不是越急越忘了嘛……不許笑我!”
“不敢�!彼舞磫问治兆∷氖滞�,“夫人只要陪著我便好�!�
沈昭昭將茶盞放置在一旁,眼睛亮亮的像是碎散的星河般明亮,“我這幾日讓人給你做清淡的菜,給你煲大骨頭湯,好不好呀?”
“好�!彼舞纯粗樕弦矝]散去病氣,便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大夫說你這次病的也是有些嚴重,應(yīng)該好好躺著。”
沈昭昭想說自己沒那么嚴重還可以陪他坐會兒,可這時,外面?zhèn)鱽碣泔L略帶著急的聲音,“王爺,屬下有要事需稟報�!�
這下她就算是不想走也得走了,總不能老妨礙人家辦公不是?
等到沈昭昭出去后,巽風這才被傳喚進來。
宋瑾淮臉上已然恢復(fù)成了淡漠的神色,他輕輕垂著眼眸,指尖轉(zhuǎn)動著沈昭昭剛才給他倒的茶盞,“事情查的可有眉目了?”
巽風見宋瑾淮唇角有些破損,立刻明白了什么低著頭不敢看宋瑾淮,“回主子,屬下無能,這次那些刺客都是死士無論怎么也找不出任何破綻,但屬下從其中一位死士的身上找到了這個�!�
宋瑾淮抬眸看去,只見巽風手里捧著的腰牌上面正是皇后母家——王氏家族的圖案,他兀地笑了起來,眼里閃過冷意,“看來皇后還是沒死心�!�
“主子,要不將這枚信物直接交給皇上,然后圣裁?皇后手下那些走狗實在可恨的很,要是再長此以往豈不是日后您最大的禍患?”
“不急�!彼舞绰龡l斯理地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一場不大不小的活還不能將皇后和王氏家族怎么樣,況且皇上也不見得會有多看重我,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得查清王氏掌管這批死士的是誰�!�
話及此處,他唇角冷冷的笑意越發(fā)明顯:“先把那些清理干凈才是最重要的�!�
“屬下明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巽風又繼續(xù)道:“主子上次讓屬下查的那家書肆也有眉目了,書肆的東家是國舅爺——王韜銜,屬下還發(fā)現(xiàn)了有合伙者其中在書肆的參資占比也不小。”
宋瑾淮乜了他一眼,眼里寒涼如刃:“是誰?”
巽風有些為難,但還是說了出來:“沈桓宇。”
宋瑾淮輕笑了一聲,茶盞扣在桌上發(fā)出泠泠脆響……
第100章:你喜歡他嗎
沈昭昭走回自己營帳里時發(fā)現(xiàn)晴初手里好像捧著花鳥鏤空的紅木盒子,臉上的表情也是難看至極,見到是她回來了,連忙上前將那盒子遞到她跟前。
“這是什么?”她有些茫然問道。
晴初努著嘴道:“這是二小姐給小姐的補品,說是之前的事情多有誤會,先前在王府時奴婢都有讓人攔下的,今日二小姐見到了奴婢說什么要把這補品給小姐,畢竟她是主子奴婢不好推辭說狠話,現(xiàn)下只好收下了�!�
沈昭昭蹙著眉,半晴半陰的天氣里她臉上的神情也有些難辨喜怒,其實她早就在那日就將所有的事情和沈聽瀾表明了,她所謂的道歉自己也從未想過要接受,畢竟傷害就是一顆釘子,即便之前死死在木板上釘住,但拔下來的傷痕卻是永遠存在的。
她不是吃一塹不長記性的人。
“這個東西你到時候托人送還給她就好,順便幫我再給她捎句話,就說姐妹之情早已了了,不必再這般費心�!�
晴初點頭,“小姐放心,奴婢定然辦得妥妥的。”說完,她又看了看沈昭昭的手上,“小姐不打算和王爺和離嗎?”
沈昭昭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佯裝生氣道:“你呀,以后不準在我和王爺面前提和離的事情了,雖然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想啊,要是我就這么和他和離了我不就是負心人,到時候遭受天下人唾罵,那可如何是好?”
晴初思索了一會兒,而后道:“奴婢知曉的。”
沈昭昭問道:“對了我昏迷之后出了地龍這事為何圣上沒有拔營離開?”
“地龍只是這座山以南出現(xiàn)了一小段,我們這邊除了有劇烈搖晃之外并沒有出現(xiàn)影響,圣上聽聞九皇子的傷勢嚴重便拖到了今日才準備拔營離開,草草結(jié)束狩獵�!闭f完,她軟白圓潤的臉蛋上浮出一絲狡黠笑意,“對了小姐,奴婢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
“何事?”
“據(jù)說發(fā)生地龍那日,二姑爺救下了永樂公主,圣上也沒多嘉獎只是賞了些銀錢布匹,也不知道為何圣上那般不喜永樂公主——”
這話還沒說完,沈昭昭就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噓,這話可萬萬不能讓旁人聽了去�!�
她一想到那日慶寧公主和自己說的那些事情,心里的沉重不由多添了幾分。
想到這兒,她連忙問:“慶寧公主呢?她有沒有受傷?”
晴初笑著道:“放心吧小姐,慶寧公主為蕭嶺小將軍所救下,人好好的,除了蕭嶺小將軍的肩膀被倒下的樹干砸了一下正在修養(yǎng)中外,其他均無大礙。”
“那便好……”
說完,這邊清脆的聲音伴著遠處的風掠了過來,“昭昭!”
遠處明媚的紅色身影像是一團溫暖的火光一樣朝她撲了過來,噴薄的朝氣帶著粼粼氣勢慢慢將她包裹住。
沈昭昭怔愣地看著慶寧公主,她小臉紅撲撲的,雙手上戴著紅玉嵌金鐲,眼眸明亮,身后跟著的宮女都呼啦啦地追著她,像是一陣自由的風掠到人跟前來。
“昭昭,你終于醒了!”慶寧公主雙手抱住她,軟乎乎的臉蛋在她頸窩處蹭來蹭去,因為跑的快呼吸聲也有些重,“我等你醒了好幾天,太醫(yī)說你寒氣入體可著急死我了�!�
沈昭昭鼻尖一酸,知道這是慶寧公主在關(guān)心自己,“多謝殿下的問候,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
慶寧公主松開她,左看看右瞧瞧發(fā)現(xiàn)她好像真的好多了,瑩潤眼眸中滿是笑意,“你沒事就好,快先進營帳里去,我?guī)Я撕眯┖贸缘哪兀 ?br />
說著,兩人就回到了營帳內(nèi),慶寧公主吩咐那些宮女將那些精美甜點和干果擺滿了一桌——一疊芙蓉酥、桂花糕、糖蒸酥酪、乳糖獅子、西京雨梨和櫻桃煎等等,甜蜜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
隨即慶寧公主又親自做了點茶,先是叫宮女取了一套紫砂茶具過來,等到將茶葉炙烤后又將其碾碎,注入燒開的熱水倒入茶盞中,擊拂時手指和手腕環(huán)繞回旋,慢慢的乳白色浮現(xiàn),如疏星淡月在淺淺茶色里暈染開來。
沈昭昭沒想到平日里看著大大咧咧的慶寧公主做起點茶來也是如此的認真甚至成果看上去還真的很不錯。
慶寧公主將茶遞到沈昭昭的面前,眼眸明亮,“來來來,不要客氣,快嘗嘗我這茶如何?”
沈昭昭倒了謝,隨即雙手接過,輕啜一口發(fā)現(xiàn)這樣的茶有種細膩、絲滑的感覺,但其中也不乏醇厚只是層次分明,茶味清香卻不苦澀,“好喝,很好喝!”
慶寧公主雙手托腮,笑意深深淺淺地落在眼眶之中,“我當初為了蕭嶺哥哥學(xué)的,他們都說永樂公主茶藝精湛我原是不屑學(xué)的,可當時看到蕭嶺哥哥喝了之后贊不絕口。
我當時就想著要是我能學(xué)會給他泡一盞點茶,會不會也能得到他的夸獎?可惜,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永樂公主的身上……”
沈昭昭握住慶寧公主的手,“殿下,您這般的好,何必單戀這一枝花呢?”
“那我問你,太醫(yī)說我九皇兄日后要站起來都十分困難了,你怎么不和他和離呢?”
沈昭昭忽然被這話問住了,是啊,她為什么不愿意和離呢?是惶恐夢里的場景發(fā)生到時候嫁給宋瑾淮身為妻子的她便不用受割皮剝筋之苦,還是因為她對他最為熟悉相處起來最為舒服呢?
“我……”沈昭昭捧著茶盞,眼睫眨了眨,回:“我和他是夫妻。”
慶寧公主‘噗嗤’一笑,“昭昭啊昭昭,你知不知道多少夫妻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呢?古往今來數(shù)不勝數(shù)啊。”說著,她直接在沈昭昭腦門上彈了一下,“你這是喜歡我九皇兄啊,笨死了�!�
沈昭昭訥訥地開口:“喜歡……”
什么是喜歡?在她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中,父母是處于常年工作的一個狀態(tài)的,爺爺奶奶每日除了侍弄花草便是帶著她去小公園里散步或者三個人一起坐在沙發(fā)上讀書。
等著夕陽落下時,余暉灑滿整片客廳,爺爺去廚房做菜,奶奶幫襯著洗洗菜,順帶給爺爺系好圍裙。
平淡而普通的日子卻好似每時每刻都散著溫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