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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周承鈺年輕時候喜歡戴這?些珠光寶氣?,翠繞珠圍的首飾,讓她看起來?更加明媚大?氣?。但是現(xiàn)在......

    “撤了吧,換些素凈的�!敝艹锈暤�。

    “是�!辨九畬ⅧP凰金簪放下,挑了些素凈的釵環(huán),別在周承鈺的發(fā)間。

    待周承鈺梳妝完,太陽剛剛從云層中探出頭來?。周承鈺從宮殿里踏了出去,陽光瞬間灑落在她的臉上?。

    這?張哪怕梳妝后,依然擋不住疲憊和蒼白的一張臉上?。

    周承鈺似乎有些無法適應(yīng)這?樣的陽光,抬手遮了遮眼睛。

    這?偌大?的皇宮,紅墻金瓦,古老莊嚴(yán),承載了無數(shù)的故事,又?鎖住了無數(shù)人的心。

    周承鈺沿著走廊,往佛堂而去。她的身后擁簇著很多隨從,氣?勢磅礴的樣子。但是她的身影在雄偉的宮殿面?前,又?顯得那樣單薄渺小。

    身邊的隨從推開佛堂的門。陽光已經(jīng)透過窗柩灑在了地上?,灰塵在陽光的折射下,五彩斑斕。佛堂靜謐,因為有了陽光,又?多了幾分柔和。

    入目便是佛堂正中間的神位柜上?的黑色無字牌位,整個?佛堂,只供奉著這?一個?排位。這?顯得有些空蕩和詭異。

    “你們都在外面?守著�!敝艹锈曔M(jìn)了佛堂,吩咐道。

    “是�!迸臼卦陂T外,待周承鈺進(jìn)去后,輕聲將門闔上?。

    周承鈺緩步走到這?個?無字牌位面?前,安靜的拿起一旁的香,點?燃,三根香插在香爐中。裊裊的煙,白色的,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細(xì)膩深邃。

    周承鈺就這?般靜靜的看著這?個?牌位。沒有作揖行禮,更加沒有跪拜。她只是安靜的看著這?個?牌位,神色平靜。

    良久,地上?的光斑不斷跳躍,時間已經(jīng)悄悄溜走。周承鈺才將視線從這?個?牌位上?移開,往一旁的書案而去。

    她這?幾年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謄抄經(jīng)書。許多經(jīng)書被她翻來?覆去的抄過好幾遍,時常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

    今日她又?坐下,纖纖素手執(zhí)筆,開始抄著往生咒。

    她今日穿的也素凈,就如她早上?的釵環(huán)一樣。陽光停落在她的身上?,顯得周承鈺的身影十分柔和溫婉,并不像在朝堂里,雷霆手段把持著朝政的太后。

    待到午時,太陽高升,周承鈺才緩緩起身。她隨意的拿著謄抄的經(jīng)書,走到燭臺邊。周承鈺垂著眼眸,漫不經(jīng)心的將經(jīng)書放在燭火上?。

    眼底沒有一絲情緒,是全然的平靜,或者是麻木。

    火苗舔舐著紙張,沿著紙的脈絡(luò),不斷往上?攀爬。直到火焰將紙張全部吞噬,上?面?的字,也變得不甚清晰。

    眼瞧著,火焰快要觸到白皙的指尖,周承鈺突然放手�?煲急M的經(jīng)書,飄飄灑灑的落在火盆上?,成為了一堆灰燼。

    她將今日抄的往生咒,一張一張的燒盡,在這?個?黑色的無字牌位前。仿佛是在祭奠一個?死去的靈魂。

    這?是誰?誰又?知?道呢?

    或許只有周承鈺知?道。

    火光映照在她的臉上?,竟然奇跡般的讓她蒼白的臉,顯得更加的有血色。仿佛大?地回春一般,有了充盈的氣?血。

    但這?似乎是一瞬間的,待火焰燃盡以后,她的臉色又?迅速蒼白下來?。

    周承鈺低低笑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

    朝中的局勢越發(fā)緊張,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萬物爆發(fā)的前兆,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周承鈺身為太后,她沒動手。顧昀之?身為她名義上?的兒子,守著禮義孝道。他定然是不能先動手的。

    于是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僵滯在原地,但是焦灼的氛圍是是流動的。每人心中都籠罩著陰云。

    自?從喬昭和皇帝談妥以后,喬愈年第二日就被放了出來?,隨著而來?的還有他官復(fù)原位的圣旨。

    喬昭沒再去過皇宮,卻時常往郊外駐守的定北軍大?營跑。次次都是待到天黑才回來?。中京城里的巡防變得更加頻繁,幾乎是平日里的兩?倍。

    小部分機(jī)警的百姓已經(jīng)有些惶惶不安。

    那日從掌印府里出來?以后,喬昭和徐紓言就再沒見?過。

    她其?實不太知?道要怎么面?對他,兩?人之?間糾纏得像是一團(tuán)亂麻。再加上?徐紓言那日所做,確實有些觸及她的底線。讓她見?識到他真正偏執(zhí)的性格。

    喬昭有些心累,就想著冷他幾日。等二人都平靜下來?,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地,再處理兩?人的私事。畢竟現(xiàn)在局勢緊張,在家國大?事之?情,兩?個?人之?間的小情小愛,就顯得無足輕重。

    索性徐紓言自?那以后,也沒再來?找過她。

    喬昭一邊覺得松了口氣?,不用立馬卻處理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一邊又?有些失落,或許排在感情面?前的事情真的有很多。

    再亂如麻的感情,也只能暫時拋在腦后。

    顧昀之?和喬昭還有神策軍的白啟,一直在暗中聯(lián)絡(luò)。神策軍大?半兵力已經(jīng)暗中往中京而來?�,F(xiàn)在需要的是按兵不動。

    顧昀之?仍然每天上?朝,朝中大?臣每日上?奏的奏疏,都會按時出現(xiàn)在勤政殿內(nèi)。總之?,表面?上?,他的沒有任何的改變,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著每天要做的事情。

    只是夜里的密信,幾乎從未斷過。

    誰料,這?樣的暗中戒備的情況拖了很久。太后那邊一直沒有動作,似乎沒有動手的打算。但是他們這?邊卻已經(jīng)拉滿弓弦,蓄勢待發(fā)。

    這?樣焦灼的心情,越到后面?,越是讓顧昀之?無法控制。

    按理,他們現(xiàn)在的動作,太后不可能一無所知?,不知?道的一清二楚,起碼苗頭是有所掌握的。但是周承鈺卻十分安靜。

    有時候,顧昀之?早上?會去給她請安,周承鈺就笑意盈盈的讓他起身,上?演一副母慈子孝的戲碼。兩?個?人你來?我往,暗中交鋒,卻都滴水不漏,探不到任何消息。

    局勢焦灼著,令人不安。

    ......

    “一群蠢貨!這?么小的事情也需要朕來?批閱?一點?腦子都沒有!難道沒有朕,這?北齊江山就轉(zhuǎn)不動了?”

    顧昀之?猛的將手中的奏折擲在地上?,他用力拍在書案上?,拍得砰砰作響。顧昀之?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臉色漲得發(fā)紅。

    宮殿里的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齊齊垂著頭,屏息不敢話。勤政殿的空氣?越發(fā)凝滯,除了顧昀之?的喘氣?聲,竟然再無別的聲音,安靜得有些詭異。

    顧昀之?發(fā)了一通脾氣?,才覺得心中的郁氣?消散了些許。

    他深深嘆了口氣?,又?讓自?己平靜下來?。坐在紫檀木椅上?,抬手,將桌上?撂成一摞的奏折,拿起來?繼續(xù)看著。

    高少監(jiān)在一旁給顧昀之?磨墨,若是日常,他在顧昀之?旁邊伺候,定然會些吉利討喜的話。

    但是這?段時間,不知?為何,顧昀之?的脾氣?越發(fā)的差,時常大?發(fā)雷霆。稍微不隨他的心意,輕則怒罵斥責(zé),重則直接拖下去打殺。

    一時間宮里人心惶惶,噤若寒蟬,無人再敢高聲語。生怕哪句話不對,觸到了顧昀之?的逆鱗。

    高少監(jiān)在一旁沉默著,恨不得變成一粒塵埃,引不起顧昀之?的半分注意。

    但往往事與愿違。

    顧昀之?重新拿起奏折,就看了一會,眉頭又?緊緊皺起。他重重的“嘖”了一聲,高少監(jiān)心里咯噔一下,心臟高高吊起。

    “推遲今年會試的時間?推遲到五月舉辦�!鳖欔乐�?將奏折緩緩念了出來?。

    北齊會試每三年一次,定在四月舉行,又?稱春闈。今年的春闈還有幾天就要開始了,現(xiàn)在禮部突然上?書,今年的春闈考題泄露,已經(jīng)在民間考生間傳開了!

    要知?道,每次舉辦的春闈浩大?,國庫花費也十分厲害。北齊對于人才看重,因此有許多的優(yōu)待。

    例如,對于所有來?中京參加會試的考生,他們來?中京的衣食住行,全部是由朝廷撥款解決�?忌鸁o需因為錢財問題而擔(dān)憂。更有甚者,只要你中了鄉(xiāng)試,有資格參加會試,甚至可以免除部分家中成員的徭役賦稅。

    總之?每三年的春闈,朝廷開銷十分大?。

    現(xiàn)在,突然考題泄露,那這?些已經(jīng)在中京的考生,需要再多停留一個?月。這?么多人,一個?月產(chǎn)生的花銷,依然由朝廷解決。這?于國庫而言,并不輕松。

    連這?么重要的考試,考題都會泄露。而且還是一個?從外地來?的寒門學(xué)子,無意間得知?此事。

    他在酒樓里,聽見?有富家子弟談?wù)摯耸�。原本以為是玩笑話,但是�?xì)想又?覺得,若是笑話也就罷了。若是真的,那對于許多沒有錢財購買泄題的考生,是何等的不公平。

    三年一次的春闈,許多人考了一次又?一次,頭發(fā)都白了,仍然千里迢迢奔赴中京。他雖然年輕,還有很多機(jī)會。但是許多人卻未必如此。

    于是他去了貢院舉報。

    非常可笑的是,當(dāng)天他去舉報,第二天就被秘密壓到大?牢里去了。還是他同鄉(xiāng)里的人知?道此事,人都被抓了,肯定有蹊蹺。集結(jié)了一大?批寒門學(xué)子去貢院外面?鬧。

    被禮部尚書劉義學(xué)瞧見?,才知?道事態(tài)的發(fā)展已經(jīng)如此嚴(yán)重!劉義學(xué)以前是太傅宋祉的學(xué)生,為人正直,將事情原委弄清楚。雖然沒有抓到真正泄題之?人,但是考題確實已經(jīng)泄露。

    所以他立即上?書,將此事向皇上?匯報。

    顧昀之?看到這?本奏折,怒氣?越發(fā)上?涌,已經(jīng)有些壓不住脾氣?,呼吸都變重了很多。

    由此可見?,這?朝廷內(nèi)部有多少蛀蟲!連選拔出題之?人尚且如此,日后這?樣的風(fēng)氣?不斷延續(xù)。

    北齊遲早被這?些蛀蟲將龐大?的樹干駐空!

    顧昀之?猛地起身,將書案上?所有的東西掃落在地。勤政殿內(nèi)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顧昀之?仍然覺得不解氣?,他將幾乎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些筆筒書架,甚至連代表著權(quán)勢的玉璽,所有的所有,都重重摔在面?前的地磚上?。

    聽見?陶瓷碎裂的清脆聲響,顧昀之?憤怒的心情,才稍微覺得好受些。但仍舊難解他心中怒氣?。

    高少監(jiān)立馬放下手中的墨,麻利的跪在原地。所有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都停下手中的事情,齊刷刷跪了下去,彎著腰,頭深埋著。

    眾人齊聲,聲音有些顫抖:“皇上?息怒�!�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觸怒他半分。但是顧昀之?就是不知?為何,心中的那股火,燒得厲害,已經(jīng)竄到了天靈蓋。

    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眼前都是騰騰升起的火焰。而他整個?人都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他覺得熱,覺得焦躁難安。怎么也無法緩解,就像現(xiàn)在。

    憤怒已經(jīng)完全控制了他的腦海,他想不到任何的事。顧昀之?一把操起桌上?的硯臺,用力砸向了高少監(jiān)。

    鮮血沿著高少監(jiān)的額角緩緩流下,猩紅的血刺得顧昀之?眼睛疼,他難受的閉上?眼,撇開頭不再看去。

    高少監(jiān)沒有一聲痛呼,他仍舊彎著腰,克制住聲音中的顫抖:“皇上?息怒�!�

    劇烈的情緒起伏之?后,帶來?的是精神上?的萎靡。顧昀之?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他有些頭疼,是一種細(xì)細(xì)密密的,像是有千萬只蟲子在腦膜中爬著的疼。這?種疼不劇烈,卻讓人非常難受。

    此時,勤政殿的大?門從外面?推開。沒人通報,就能直接進(jìn)來?,想必應(yīng)是徐紓言。

    徐紓言一進(jìn)來?,就看見?殿內(nèi)跪著的奴婢。再往里走兩?步,里面?一片狼藉,書案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摔在地上?,奏折上?沾滿污漬,已經(jīng)沒眼再看。

    看見?眼前的狼藉,徐紓言輕輕蹙了蹙眉。他小心撿起地上?的玉璽,走近幾步,將玉璽放在書案上?。又?瞥了眼跪在地上?,血糊了滿臉,卻不敢動彈的高少監(jiān)。

    徐紓言沉聲道:“發(fā)生了何事,讓皇上?如此震怒?”

    徐紓言語調(diào)不算溫和,因為顧昀之?這?段時間脾氣?越發(fā)古怪。

    顧昀之?面?對徐紓言,還知?道稍微理智一些。

    他抬眼看向徐紓言,凝聲道:“戶部尚書劉義學(xué)上?奏,推遲今年的春闈,因為有人泄題�!�

    徐紓言眉頭瞬間皺起,二十二年前,他父親,也是因為被誣陷泄題,才含冤撞柱而死,以示清白。

    這?里面?的水,很深。

    因此徐紓言對于北齊的科舉,一直想要整改,苦于被太后掣肘。因為北齊的科舉制度,里面?過半都是周承鈺的人,幾乎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這?幾年,才慢慢的替換血液,但仍舊是杯水車薪。

    徐紓言自?然知?曉這?其?中涉及到的許多東西,他一時也有些沉重。徐紓言看向顧昀之?,定定的看了他幾秒。又?走進(jìn)了兩?步,離顧昀之?更近些。

    顧昀之?的眼睛有些渾濁,尤其?是眼白部分,糾纏著紅色的血絲,幾乎布滿他的整個?眼白部分,顯得有些可怖。他面?色卻十分蒼白,甚至有些泛黃,沒有血色。

    很多病,能從眼睛窺見?些許先兆。再加上?顧昀之?這?段時候,脾氣?確實反復(fù)無常。這?于他平時而言相?去甚遠(yuǎn)。

    “留幾個?人在這?里收拾,其?他人都出去�!毙旒傃苑愿赖�。

    “是�!钡顑�(nèi)一直跪著的宮女太監(jiān)齊聲道,隨后輕聲出去。

    “高少監(jiān)�!毙旒傃越凶×顺聊舛サ母呱俦O(jiān)。

    高少監(jiān)臉上?有血,有礙觀瞻,怕辱了皇上?圣眼,準(zhǔn)備輕聲退出去。

    “掌印有何吩咐?”高少監(jiān)哪怕是額頭砸破了一個?角,仍舊面?色如常。

    “你去喚太醫(yī)過來?�!毙旒傃猿谅暦愿�。

    顧昀之?立即皺著眉,拒絕道:“叫什么太醫(yī),朕沒��!”

    高少監(jiān)站在原地,不敢動作。

    徐紓言望向顧昀之?眼中的紅血絲,道:“皇上?沒發(fā)現(xiàn)您最近時常暴怒?這?太過反常,如今緊要關(guān)?頭,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顧昀之?沉默著不話了。

    就是剛才,他大?鬧一通,平靜下來?后,已經(jīng)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了。情緒太反復(fù),十分易怒,就像一個?沒有理智的暴君,這?和他完全不像。

    經(jīng)徐紓言一點?出來?,顧昀之?也覺得有些問題。

    “去吧。順便將你額角的傷處理一下。”徐紓言對著高少監(jiān)道。

    “是,謝皇上?,謝掌印�!备呱俦O(jiān)得了話,就快步往外面?而去。

    宮里的下人手腳麻利,動作很快。不過一會兒,就將勤政殿收拾得干凈整潔,恢復(fù)如初,仿佛剛才顧昀之?的大?發(fā)雷霆,只是一個?幻像。

    徐紓言也讓他們出去。畢竟人多眼雜,難免這?里面?就有別人安插的眼線,又?因為事關(guān)?顧昀之?,總之?小心謹(jǐn)慎些。

    太醫(yī)不一會兒就來?了,這?次來?的太醫(yī)是院正周錦江。高少監(jiān)的額頭只是簡單包扎一下,他很識相?的沒有進(jìn)去。等周錦江進(jìn)去后,高少監(jiān)就輕聲將門闔上?,守在外面?。

    周錦江是六年前升到了院正的位置。他這?個?年紀(jì)可以到太醫(yī)院院正,已經(jīng)能看出他的實力。他提著藥箱,快步進(jìn)來?。

    “參加皇上?,掌印�!敝苠\江背著藥箱給二位行禮。

    “周太醫(yī)請起�!鳖欔乐�?道。

    此事他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很多,或許知?道自?己身體確實出現(xiàn)些問題,顧昀之?沒有再陷入莫名其?妙的怒氣?中。

    周錦江起身后,將藥箱放好,就開始給顧昀之?把脈。

    “近日皇上?是何處身體不適?”周錦江一邊把脈,一邊問道。

    顧昀之?沉吟,道:“朕這?幾日總是覺得口干舌燥,半夜驚醒。時常覺得燥郁,怒結(jié)于心,難以疏解�!�

    周錦江點?點?頭,他認(rèn)真感受顧昀之?的脈搏,良久,松開,又?仔細(xì)看他的面?色,見?顧昀之?眼中全是紅血絲,氣?色不佳。

    “勞煩看一下皇上?的舌苔�!敝苠\江請求道。

    顧昀之?照做,周錦江看了看,沉思片刻,道:

    “皇上?這?是肝經(jīng)火勝,內(nèi)擾于肝的現(xiàn)象。肝為風(fēng)木之?臟,怒氣?傷肝,氣?郁化火,氣?火上?逆則發(fā)作急,來?勢猛。多由于情志不遂、郁而化火累及肝臟所致,有目赤,易怒,口苦,頭痛,舌紅等癥狀�!�

    “皇上?的脈搏平穩(wěn)康健,身體并無大?礙,想來?是近日朝政繁忙,內(nèi)需不調(diào)所致。微臣給皇上?開幾副清肝瀉火的方子。佐以針灸之?法,應(yīng)可以藥到病除�!�

    周錦江完,便開始將藥箱中的銀針拿了出來?。

    見?自?己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內(nèi)需問題,顧昀之?心中悄悄松了口氣?。他也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異常,害怕生了怪病。

    周錦江一邊給顧昀之?扎銀針,一邊在旁邊囑咐道:“這?幾日要忌辛辣,切莫讓身體過于勞累,萬望皇上?保重龍體�!�

    顧昀之?沒話。

    待周錦江扎針以后,顧昀之?覺得自?己身體都輕盈起來?,藏在身體里的邪火消散許多,整個?身體都涼了下來?。

    顧昀之?龍顏大?悅,隨手賞了周錦江從青州貢上?來?的紅玉。

    周錦江忙跪地謝恩。

    “你出去吧�!鳖欔乐�?和顏悅色,吩咐道。

    “是。”周靖江背著藥箱退了出去。

    殿內(nèi)就剩下了顧昀之?和徐紓言。

    顧昀之?將和喬昭做的交易,全部告訴了徐紓言。有了昌敬侯府相?助,他現(xiàn)在安下心來?,沒有過去的迷茫不安,自?然對徐紓言也不再有任何隱瞞。

    徐紓言聽到喬昭的名字,垂著眼眸,睫毛顫了顫。

    他想,他已經(jīng)觸碰到了喬昭的底線,他和喬昭絕無可能了。徐紓言的內(nèi)心像是干涸的河水,裸露在外的是亂石嶙峋的河床,丑陋無比。

    想到喬昭,就能想到那些她厭惡冷漠的眼神,讓徐紓言不自?覺的內(nèi)心抽痛。

    “白啟那邊,已經(jīng)秘密調(diào)了大?半神策軍趕往中京,再加上?中京郊外駐守的幾萬定北軍,應(yīng)該有和太后一戰(zhàn)之?力�,F(xiàn)在師出無名,只能暫時按兵不動。只要太后一有響動,直接將太后活捉,鎮(zhèn)壓住她手中軍隊。”

    “這?場仗,想來?不會太輕松。但是破釜沉舟,方可見?一線生機(jī)�!�

    徐紓言聽著顧昀之?的計劃,他望向顧昀之?。顧昀之?的聲音很鎮(zhèn)定,但是你仍能從中聽出他隱隱的激動。他的眼睛太亮,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振奮人心的光芒。

    他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終于,這?一天即將到來?了。

    “吾皇萬歲,愿圣德廣布,天下歸心,河清海晏,國運(yùn)昌隆�!�

    徐紓言行大?禮,他目光堅定,眉眼清冷。雙膝跪地,挺直腰背,雙手交疊,置于額間,隨后緩緩伏腰,手觸地,頭深埋于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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