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等下,什么叫拋棄他弟去救她?
怎么聽著他跟個見色忘義的色胚一樣?為了救一個女的,連自個兒弟弟都不管了。
但不等柴寄風(fēng)想著換個說辭再說下去,就聽薛理直接回道:“我知道了。”
“那既然你弟弟他已經(jīng)醒了,我就先帶她回去了。”
得到了大致的答案,薛理也沒有再深問下去,他牽著林滿杏就站了起來。接著,薛理又掃視了房間一圈,最后看著桌上那碟子還沒吃完的,他道:
“謝謝你這邊的招待了,這看上去挺好的,我能帶走讓她路上吃嗎?”
“……你隨意。”
能聽見薛理問出這種買菜的家常問題,柴寄風(fēng)本來就已經(jīng)感覺詭異極了。而當(dāng)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西裝長袖下,薛理和林滿杏那十指緊扣的手,更是怎么看怎么覺得奇怪。
這不對吧?誰家舅舅跟外甥的老婆這么牽手啊?……還是說,他真把林滿杏當(dāng)女兒養(yǎng)了?
“薛理,你不會是上班上瘋了吧?”
柴寄風(fēng)努力不去看他們緊握著的手,重新抬眸看向薛理,他神色復(fù)雜,“你帶她走,你外甥他知道嗎?”
“為什么要小煥知道?”
薛理不過稍稍蹙了下眉頭,他的聲線依舊很平靜:“我是小煥的舅舅,我照顧滿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有什么好告訴他的�!�
柴寄風(fēng):“……”
Hello?
可你是于景煥的舅舅,又不是林滿杏的舅舅啊。
柴寄風(fēng)很想就這么直接吐槽出來,但是看著薛理那樣子,他就覺著他就算是說出來也是對牛彈琴。
――還是頭爹味和掌控欲并存極強的,上了年紀(jì)的老牛。
*
“哥,林滿杏呢?”
柴寄風(fēng)一走進病房,就見他弟羅光霽正輸著液,一大塊頭躺在那窄小的病床上,顯得無比局促緊湊。
“還林滿杏呢?你差點剛才沒給人家砸死了�!辈窦娘L(fēng)聽見他這么問,沒什么好氣地說:
“得虧我剛才把人拉走,你要是真摔在她身上,就薛理寶貝她那樣子,不得把你給撕了?喔對,還有于景煥,他現(xiàn)在也不是個什么善茬。他倆真要找你算賬,我都保不了你�!�
“薛理過來了?”羅光霽緩緩地坐起來,他倚靠在床頭,低沉的水牛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對啊,他過來把林滿杏帶走了�!�
病床太小,羅光霽一個人就占了大半個位置,于是柴寄風(fēng)干脆坐在病床對面的沙發(fā)上,他朝著羅光霽挑了挑眉頭,一副八卦的樣子。
“我問你啊羅光霽,薛理他……他跟那個林滿杏,他們一直都是那么相處的嗎?”
“什么意思?”羅光霽豬腦過載,顯然沒能一下子理解柴寄風(fēng)的意思。
“就,薛理剛才不是來找人嗎?”
柴寄風(fēng)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我看見薛理跟個保姆一樣給林滿杏擦手,完事他倆還牽著手……”
說到這里,柴寄風(fēng)又“嘖”了一聲,顯然是對這件事很有看法:“不是,他倆一直這樣嗎?于家那小子就沒說什么嗎?”
“于景煥有說過�!�
可能是因為剛暈過,羅光霽本來黝黑的皮膚也能勉強看出幾分白。盡管還是給人很強的壓迫感,但那淡淡的幾分病弱感,反倒讓人覺著他很老實。
而老實人羅光霽接著又說:“他之前問過我們,我們的舅舅都是怎么跟外甥的老婆相處的,他說他覺得薛理對林滿杏太關(guān)心了,他感覺怪怪的,他看著很不舒服�!�
柴寄風(fēng):“然后呢?你怎么說?”
“我說我沒有舅舅�!绷_光霽又補充了一句,“我也沒有老婆�!�
柴寄風(fēng):“……”
柴寄風(fēng)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罵了他一句:“就你這死樣,你能找到老婆就怪了――你干嘛呢?給誰發(fā)消息呢?”
柴寄風(fēng)罵到一半,就見瞧見羅光霽破天荒地拿起旁邊的手機,低頭認真地戳戳點點起來,他不由地好奇地多問了一句。
便聽羅光霽回應(yīng)他:
“我在給林滿杏發(fā)消息�!�
*
“嗡”
口袋里的手機忽地震動了一下,林滿杏剛想要把手機拿出來,就聽身旁的薛理沉著聲說道:
“聽長輩說話不可以分心,不許玩手機。”
“喔……”
林滿杏乖乖地應(yīng)了一聲,只好又把揣進兜里的手乖巧地放在雙腿上,然后眨也不眨地看著薛理,聽他講話。
看著她這小學(xué)生坐姿,薛理這才滿意了幾分,但他還是沒有露出什么好臉色,依舊是繃著張冷臉,問她:“現(xiàn)在知道錯哪了嗎?”
卻見林滿杏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得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薛理一時沉默,他無言地看著她,眉頭越皺越緊。
轎車已經(jīng)平穩(wěn)地行駛在回于家老莊園的路上,前后座中間的擋板也在他們一上車就升起,車內(nèi)的小桌板上還有著剛才從醫(yī)院順走的那盤,顏色鮮艷,光澤誘人。
但是車內(nèi)的氛圍,卻是說不出的安靜和詭異,隨著時間的流逝,無形中,壓迫感也變得越來越強。
可薛理知道,氛圍再怎么嚴肅凝重也沒用,林滿杏能察覺到就見鬼了。
于是,再又安靜了一分鐘后,薛理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只是這時候他說的卻不是剛才的事情,而是――
“為什么這幾天沒有給我發(fā)消息?”
想到剛才林滿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不知道是誰來找她,又聯(lián)想這一個多星期他什么都沒有收到來自林滿杏的信息,薛理越發(fā)覺著教育林滿杏這件事棘手得緊。
“我不給你發(fā)消息,關(guān)心你,你就不知道主動問候一下長輩嗎?”
和他那高度集中嚴謹?shù)膽B(tài)度相比,林滿杏就顯得放松多了,她歪了下頭,像是有些不解:“可是上次是你說,讓我以后不要再來找你的。”
“胡說!”聞聲,薛理語氣頓時一重,他下意識就要反駁:“我什么時候說過讓你不要――”
很好,既然這樣,那以后你不要再找我,我也沒必要再過來看你,也省得我浪費時間在你這只白眼狼身上!
否定的話都說出口了,薛理忽地就又想起當(dāng)時說的那些話,他神情一變,目光也短暫地一怔。
幾秒過后,男人的神色也逐漸變得有些許不自然,梳理整齊的烏發(fā)下,那雙總是銳利而又冷漠的墨藍眼眸,閃過一抹懊惱。
那確實也不能怪她,他都那么說了,她肯定也就不敢找他了……
而不等薛理再想什么,接著,他就又聽見林滿杏一點一點地羅列:
“我喜歡你來看我,你每次看我都會給我買東西�?墒俏也幌矚g你什么事情都不讓我做,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不能吃東西,不能看電視,不能玩手機。而且你起得很早,如果我跟你住在一起,我都不能睡得很晚了�!�
其實林滿杏還有很多對薛理不喜歡的地方想說,但是太多了她說不完,最后她只能總結(jié)成一句:“但是我跟于景煥一起住,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剛開始聽,薛理還有些生氣,生氣自己的一片苦心被糟蹋,可聽著聽著,他反而生起了濃濃的無力感。
這能怎么辦?她這就是小孩子脾氣,他這能怎么辦?總不能學(xué)著于塍對于景煥那封建的手段,真動手打人吧。
薛理實在是怕又說什么重話又把人嚇跑了,最后只能說了那句無數(shù)人說過的話:“可是滿滿,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
說到這里,林滿杏忽地伸出手,她冷不丁抓住薛理的一只手掌,在男人略顯僵硬的神色中,她按住了他手掌心上的某個部位。
有些尖銳的刺痛感順著神經(jīng)傳遞到大腦,薛理垂下眸,定定地看著林滿杏那雙小卻肉的手在他掌心上作祟。
他想要收合掌心,更想要出聲訓(xùn)斥林滿杏,讓她放開他的手,不能這么冒犯長輩�?勺詈�,薛理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由著林滿杏捏著他的手心。
他聽見她說:“莉莉老師說,遇到類似的事情可以比喻。我現(xiàn)在給你比喻,薛理,你認真聽啊�!�
莉莉老師是林滿杏的一個家教老師之一,這個薛理知道,因為教林滿杏各項課程的老師都是他親自挑選的。薛理于是應(yīng)答:“嗯,我認真聽�!�
“我在電視上看到賣按摩儀的專家說,按這個地方對身體好,所以我現(xiàn)在按你,這就是為你好�!�
林滿杏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對,她的腦子裝的知識實在有限,但她還是很努力地在表達:“可是,按這個地方會痛的。所以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樣,不喜歡我為你好?”
薛理:“……”
“我就是這個意思,你明白嗎?”看他沒有說話,林滿杏不由地皺起小臉,她抽回自己的手,同時又很誠實地說:“如果你不明白也沒關(guān)系,因為我好像也不明白我自己在說什么,我可能明天得再讓莉莉老師給我上課�!�
薛理:“……”
薛理始終唇線繃直,不發(fā)一言,他緊緊地注視著林滿杏那只重新放回自己腿上的手。
他原本想說的,但他沒有說。
……他喜歡這樣的。
他喜歡林滿杏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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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星期的冷戰(zhàn)就在林滿杏莫名其妙的一個動作下結(jié)束了。
薛理其實也不想就這么揭過去的,他本來還想借這件事好好地再給林滿杏上一課,讓她知道他對她的良苦用心,讓她以后再聽話懂事一點。
但是――
掌心的某個穴位好像還殘余著隱秘的刺痛,薛理不過低下頭,腦海中就好像又浮現(xiàn)出剛才林滿杏的手指頭在他的手掌心作祟的畫面。
他有些不自在地合攏手掌,十指相扣著又放在交疊著的雙腿膝蓋之上。摘取無框眼鏡后,男人那雙比尋常華國人都要深邃而情深的雙眼,眸光又落在了身旁一邊吃著,一邊正專心致志看著平板的林滿杏身上。
而那部平日里被他用來辦公、看一些財報數(shù)據(jù)的平板,此時卻放映起了華國某部經(jīng)久不衰的宮斗劇《???執(zhí)?》。
瞧見里頭播放到什么滴血認親的片刻,薛理不由地蹙了蹙眉。
他怕林滿杏本就不聰明的腦袋,在看了這種奇奇怪怪的電視劇后,會更加混亂。但考慮到好不容易現(xiàn)在他跟林滿杏的關(guān)系恢復(fù)正常,所以最后薛理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他只是再一次從西裝口袋里拿出手帕,側(cè)過身抬起手,又擦了兩下林滿杏的嘴角,這才勉強控制住強迫癥,重新坐回在自己的位置上。
算了。
看著林滿杏看電視劇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震驚得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薛理的神情流露出些許無奈。
不住就不住了,他正好也不想天天跟于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煩心得很。這老頭子之前還挺正常,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年癡呆了,開始懷疑他對林滿杏心思不純了,跟他孫子一個德行。
反正以后時間還長,林滿杏還小。她不懂事也沒關(guān)系,只要他早點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他也有的是時間教她。
想到這里,薛理不由地舒展眉頭。
他再一次伸手,溫?zé)岬拇笳葡仁禽p撫著林滿杏的腦袋,接著逐漸一路往下移動。
最后,他撫上了她的后脖頸。
*
枯黃的落葉蕭蕭索索地落下,葉片不過剛落在地面沒多久,便有如結(jié)晶般的雪點落下,在上面結(jié)上一層薄薄的霜。
自從于景煥去維伊黎已經(jīng)快一個月的時間了,京市的初雪也在半個月前降臨,不過還有三四天就是元旦,很快就又是新的一年。
早晨,林滿杏一如既往是在女仆的催促下磨磨蹭蹭起床。盡管莊園十年如一日二十度左右的溫度,但入了冬,林滿杏起床還是越來越困難,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尤其是現(xiàn)在于景煥不在家,天氣變冷林滿杏也不放心讓林元寶一直待在外面,所以她干脆就直接讓林元寶跟她一起睡了,狐貍毛暖烘烘的,林滿杏就更巴不得一天都賴在床上。
“呦呦呦”
視頻不過剛連接上,屏幕上才顯示出男人那張骨相優(yōu)越、清貴淡漠的面龐,蜷縮在林滿杏懷里的狐貍便叫了起來。
視頻那頭的于景煥:“……”
三年多了,他不止一次覺得這只狐貍是綠茶成了精。
每次看見他,它都鬼哭狼嚎地嘲笑他,完了又躲在林滿杏后面,小人得志的樣子賤兮兮的。
得虧是條母狐貍,但凡是條公的,于景煥都會懷疑是不是有什么賤男人的魂魄附在了它的身上,為的就是靠近林滿杏。
“林元寶,安靜,不可以吵,我要跟于景煥說話。”
狐貍叫喚個不停,林滿杏輕輕地拍了兩下她的腦袋,讓她安靜下來,這才重新看向屏幕上的于景煥。
因為時差,維伊黎那邊還是晚上。于景煥平常就是白天工作完,利用睡前的一段時間給林滿杏打視頻。
“滿滿,這邊的事情很快就要處理好了,還有幾天我就要回去了�!�
“滿滿想要什么元旦禮物?送你一座小島好不好?到時候我一回去,我們立刻就飛到亞荷利島過元旦。……我還給滿滿開了一家貓咖,里面有很多小貓,等過完元旦,我就帶滿滿去看�!�
太久沒有跟林滿杏在一起,于景煥這段時間只能靠著離開京市時,帶走的林滿杏的貼身衣物聊以慰藉。
可再怎么帶著林滿杏溫度和氣味的布料,也不過兩三次的發(fā)泄便不能看了,更別說三年前和林滿杏第一次做過之后,于景煥一直都很重欲。
除非遇到林滿杏生理期,或者是加班太晚,不然床頭柜里的盒子,五枚裝的,一個星期都起碼要用兩盒。
――這還是他偶爾會內(nèi)s的情況下,畢竟雖然他之前就結(jié)了扎,但考慮到林滿杏的身體健康,他平常大多情況下還是會戴T,除了偶爾實在忍不住來不及,就比如去維伊黎之前,浴池里的那次……
所以,說是帶林滿杏去亞荷利島過元旦,但于景煥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換個清靜的地方好好把這段時間少的次數(shù)都補回來罷了。
“小島,那林元寶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嗎?”
聽到他的話,林滿杏兩眼一亮,她一把抱起狐貍,興奮地又問他。
“……”
于景煥臉上笑容不變,他的眼神依舊很溫柔繾綣,他耐心地解釋道:“這個不太行,滿滿,小島上有很多猛獸,林元寶過去亂跑很危險的,還是下次好了�!�
讓這只肥狐貍一起過去?他可沒有讓別人旁觀滿滿在沙灘上一邊玩沙子,一邊顏面臍橙他的癖好。
“好吧�!�
于景煥這么說了,林滿杏也知道不能勉強,乖乖地應(yīng)了一聲。
而后又是于景煥單方面的詢問,從林滿杏昨天晚上晚飯吃了什么,到今天早上上了什么課,事無巨細。哪怕于景煥早就從菲奧娜那邊都知道了,但他還是會讓林滿杏再講一遍。
“好,我都知道了。”
又聊了二十多分鐘,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于景煥先是和往常一樣對林滿杏說:
“那今天就到這里,我要去睡覺了,滿滿你中午也要好好吃飯,不要挑食,知道嗎?”
“嗯嗯�!�
林滿杏點了點頭,而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和于景煥拜拜時,突然,對面的人冷不丁地又打斷了她的話,說:“對了,滿滿。”
鏡頭前,于景煥的眸光一暗,桃花眼中隱隱有凜冽的冷光閃過。隨著他的緩慢語調(diào)響起,他猩紅舌尖上的那一枚舌釘一閃而過。
“滿滿,你想不想見……林騫堯?”
“林騫堯?”
這個很久沒聽見的人名突然又在耳邊響起,林滿杏腦袋有短暫的宕機。她空空地看著面前的屏幕出神,大腦運轉(zhuǎn)了一兩秒后,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名字。
“我不知道。”
林滿杏抿了抿唇,神情有些迷茫也好像有些落寞,她道:“我好久沒有見過林騫堯了。我已經(jīng)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了。”
“……”
聽到這里,于景煥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但他還是維持了面上的從容和鎮(zhèn)定,他依舊溫柔地笑著看著林滿杏。
“沒關(guān)系,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也沒關(guān)系。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明明是自己主動提起,可于景煥卻恨得根本不想再提及這個名字。他放緩語氣,又一次說起這些天已經(jīng)說過很多遍的話。
“滿滿,我很快就回去,你乖乖在家里等我,知道嗎?”
*
[怎么去了一趟維伊黎,于景煥又開始問起這種問題?]
哪怕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林滿杏也還是有些在意昨天于景煥忽然說起林騫堯的事情。
畢竟于景煥已經(jīng)很久沒有當(dāng)著她的面說起這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