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隨著他的步步逼近,顧南挽忍不住后退了兩步,身后卻是冰冷的墻,她退無可退。
戚無宴的目光落在顧南挽的面上,眸色幽深,從頭都尾,他都沒有與任何人說過他的姓名,哪怕是忘塵域的那些老頭,也只知他的法號忘乾。
至于沉參幾人,便更不會直呼他的名諱。
顧南挽面上不變,她的呼吸卻是一滯,她的心底急轉(zhuǎn),只見戚無宴微微壓低了身子,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一股迫人的威壓落在她的身上,她似是被上古兇獸盯上了一般,幾乎是瞬間,顧南挽背后便出了一層冷汗。
藏在袖中的指尖猛地收緊,就連外面的喧囂聲似乎都在此刻緩緩散去,只余她劇烈的心跳聲。
顧南挽眼睫顫了顫,半晌,她方才聽到自己有些干巴巴道,“我會一點算命之術(shù)的,偶爾能算出一點點的東西!”顧南挽第一次感謝自己已經(jīng)被那毒藥毒壞了臉,這才沒露出什么異常來。
戚無宴面無表情地看著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的顧南挽,神色涼涼。
他收回了目光,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他的一切早已被那天道遮蔽,連天機閣閣主都算不出他的來歷,更何況是她這么個練氣期的尋歡宗弟子。
這個小騙子。
眼見戚無宴不再逼問,顧南挽方才悄悄地松了口氣。
想到今日要出門,她在這附近亦算是有些名氣,不少修士與村民都認(rèn)得她,顧南挽挽起頭發(fā),裝作尋常男子打扮,又特地將眉毛化地濃了一些。
這般一折騰,倒頗像是個漂亮秀氣的少年。
戚無宴看到顧南挽這模樣,腳下有片刻的停頓。
沉四更是圍著她看了好半天,顧南挽湊到沉四的面前,小聲問道,“你可知曉我們?nèi)ツ抢锔陕铮俊?br />
沉四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他拍了拍顧南挽單薄的肩膀,“這你都不知道嗎?去給你看病啊,主人讓沉二帶著傅羅衣過來給你看病�!�
前日他給顧南挽把脈之時,便察覺到她體內(nèi)除了十多株毒草的殘留,還有一種極為奇特的毒素,他猜顧南挽的樣貌和身形也比她的年齡看起來更小一點,甚至面部也有些問題,大抵便是因為那奇毒作祟。
哪怕現(xiàn)在沒有毒發(fā),可那奇毒留在她體內(nèi),終歸不是什么好事。
顧南挽聞言抬起頭,看向了前面高大的身影,有些詫異。
今日城內(nèi)極為熱鬧,等他們到達(dá)煙昀臺之時,只見那里早已擠得水泄不通,顧南挽跟在戚無宴的身后,那秘境亦是隨之開啟,一道足有數(shù)十丈高的石碑立于海水之中,上面清晰地刻著弟子的名次,與他們本次獲得的積分。
讓顧南挽意外的是,這次的第一竟然不是引玉,甚至,他連前十都未入,就連丞肆,亦是沒有出現(xiàn)在那排行之上。
顧南挽的目光落在那排行之上,便見那魔族的弟子幾乎將前十給占了個徹底,為首之人卻是一個極為耳熟的名字。
沉煬。
魔族的少宗主,那個害的陸悄悄身中奇毒之人。
顧南挽心中疑惑,她移開了目光,余光卻見一位相貌極為俊美的男修自遠(yuǎn)處御劍而來,飛身落在了煙昀臺之上,那男修一襲青衣,眉心生著一點小痣,劍目星眉,氣質(zhì)極為出眾。
顧南挽微微睜大了眼睛,她看著那男修陌生的面容,心底隱隱有種莫名的情緒,那男修神色煩躁地走入人群之中,她忍不住想要上前兩步,卻見幾道纖細(xì)婀娜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將那男修簇?fù)砥渲小?br />
卻是尋歡宗的宗主以及各位長老。
顧南挽腳下一頓,便見那男修神色不耐地推開了一位長老,那位長老臉色一僵,面色瞬間漲的通紅。
顧南挽忍不住再度看向那男修,卻見他已大步走進了人群之中,青色的衣角在空中劃出一片凌厲的弧度。
她收回目光,須臾,又忍不住再度轉(zhuǎn)身看向那男修離去的方向,卻驀地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那雙眸底一片幽深,仿若林中古井。
戚無宴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
顧南挽立刻收回了目光,她緊緊地盯著那煙昀臺之上,眼觀鼻鼻觀心,再不敢多看。
海浪卷攜著冷風(fēng)拍打在那煙昀臺之下,浪花四起,無數(shù)的游魚高高躍起,寒風(fēng)略過,顧南挽頭頂?shù)乃榘l(fā)亦隨之翹了翹,戚無宴的目光落在她的側(cè)臉之上,只見她紅唇緊抿,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哪怕是男裝打扮,亦時不時有男修滿眼驚艷地偷偷看向她。
須臾,他的余光掃過那男修離去的方向,眸色幽深。
那遠(yuǎn)去的青衣男修驀地腳下一頓,他似是察覺到了什么,看著身后的虛空冷哼了一聲。
顧南挽正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煙昀臺之上的舞女,煙昀臺之下人群攢動,人聲鼎沸,她有些無聊地扣了扣指尖。
卻見變故突生!
只見周圍的虛空之中傳來道道漆黑的波紋,巨大的血噬劍陣瞬間從天而降,他們腳下的煙昀臺亦隨之發(fā)出一陣沉重的悶響,那些修士有些茫然地看向空中。
腳下的石臺寸寸碎裂,漫天的血色劍光自空中墜落,隨著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只見數(shù)百個身著斗篷的修士自遼闊的大海中飛身而出,他們拉起手中長弓,寒芒閃過。
那羽箭攜著磅礴靈力瞬間襲向了煙昀臺上的修士,數(shù)個修士在那羽箭之下直接化作了一堆破碎血肉,血花飛濺。
滾燙的鮮血落在她的指尖。
一時間,修士的尖叫聲四起。
那些長老見狀,連忙飛身上前,想要阻止那些偷襲之人,卻是被那漫天的劍陣逼地后退了兩步,血色的劍光繚繞,那長老面色大變,當(dāng)即厲聲呵斥道,“什么人膽敢在我尋歡宗地界放肆?!”
“小心腳下,大家立刻離開!”
那些身著斗篷之人卻是不答,只繼續(xù)拉弓射箭,瘋狂地襲擊著墜入海中的弟子。
沉四手執(zhí)雙斧,連忙擋在了顧南挽的身前,只見他們腳下的石臺驟然四分五裂,不過須臾,二人身下一輕,便已隨著那奇石臺墜落,數(shù)條巨魚驟然從海中一躍而起,瘋狂地襲向了他們。
顧南挽眼睜睜地看著她與戚無宴之間瞬間拉開了距離。
沉四一拳砸爛了幾條巨魚,冰冷的海水飛濺,沉四動作略有些遲緩,漆黑的霧氣于顧南挽的指尖蔓延,她扛起棺材,一棺材砸憋了一條鋸齒魚的腦袋。
方才還勇猛無匹的沉四,這會兒卻是莫名其妙地便身形僵硬,他的神情有些呆滯,連動作都慢了下來,顧南挽掄起棺材又砸死了另一條向他們沖來的人面魔鯰。
她抬起頭,便見方才還平靜的海面現(xiàn)在卻是早已掀起了萬丈波濤,數(shù)只海獸自海底涌出,布滿吸盤的觸手宛若利劍一般,穿透了一個又一個的修士,他們瘋狂地吞噬著那些修士的血肉,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海面。
沉四幾人已經(jīng)像塊石頭一般,一碰水便硬邦邦地沉入了海中,他們的神色略有些呆滯,顧南挽則是被那巨浪卷攜著,她掙扎著浮出了海面,又立刻被那巨浪拍入了深海之中,她抱著那棺材浮在水面之上,一手死死地拉住沉四的胳膊。
她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幾乎睜不開眼睛,眼底一片澀意。
戚無宴站在一塊碎石之上,腳下海浪翻滾,四處皆是一片令人作嘔的咸腥味,冰冷的水珠四濺。
若是平時,戚無宴定會頭也不回地離開這片海域,任由沉參他們在那水下埋個一年半載。
他討厭海水。
呼嘯的海風(fēng)卷起了他銀色的長發(fā)與寬大的衣袍,獵獵作響,他立于半空之中,目光一轉(zhuǎn),卻見顧南挽拉著沉四坐在棺材板之上,她一棺材砸爛了一條魚的腦袋,一條半人長的礁魚悄無聲息地自那幽深的海底探出頭來,冰冷的魚目死死地盯著顧南挽的身后,而后抓住時機,猛地襲向了她的后心。
那海獸亦是盯上了這個角落,厚重的觸手瞬間穿透層層碎石,瞬間襲向了顧南挽。
戚無宴眸色暗了暗,他的身形一閃,驟然化作一道靈光,躍入了那血色的大海之中。
咸腥的海水涌入鼻翼。
顧南挽被那巨浪拍入海中,她若是一人,定然不至于這般狼狽,可她身邊還有一個神色呆滯肢體僵硬的沉四,顧南挽這會只覺她似是拽著一個沉重的秤砣一般,她猛地喘了口粗氣。
卻察覺到一條布滿吸盤的觸手瞬間穿透層層海浪,刺向了她的胸口,顧南挽面色微變,她忙扛起手中的棺材,狠狠地砸向了那巨大的觸手,一時間,一道刺耳的慘叫聲響起,那觸手的一端瞬間爆出無數(shù)血霧。
顧南挽亦被那海浪再度埋入海底,那海獸聞了血腥味,更是瘋狂地向四處涌來,顧南挽屏住呼吸,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扛起棺材便要徑直沖向那海獸。
卻見一道微弱的金芒落于她的面前,她似是墜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結(jié)實的胳膊落在她的腰間,那人拖著她的身子,不過眨眼之間,便已出現(xiàn)在了千里之外。
這驟然騰空的感覺令得她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冰冷的海水涌入喉中,她幾近窒息,眼前一片漆黑,那些嘈雜的聲響漸漸消失,只余一道沉重的呼吸聲,落在她的耳際。
身后的氣息似乎比海底更冷。
強烈的窒息感涌上心間,她捂住口鼻,大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卻察覺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拖著她浮出了水面。
新鮮的空氣涌入口鼻,她胸膛起伏,急促地喘息著,只覺得肺部都快憋炸了一般,冰冷的海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方才她精心挽起的長發(fā)早已被海浪沖散,凌亂地黏在她雪白的頰邊,襯得她的臉蛋越發(fā)的小,莫名地有些可憐。
她微微轉(zhuǎn)過身,便看到了一點黑色的長袍,銀色的發(fā)絲落在她的身上,流于她的指尖,隨著水紋緩緩浮動。
她一怔,便見戚無宴猛地自水中站起了身,他的銀發(fā)與黑袍盡數(shù)被海水打濕,濕噠噠地黏在他修長的身體之上,清晰地勾勒出他周身的肌肉線條,他的手臂微微緊繃,肌肉起伏,死死地鎖在她的腰間,水珠自他的銀發(fā)間滴落,流過他的鎖骨,而后緩緩地沒入了他的長袍之下,再不見蹤跡。
他微微擰著眉頭,難得沒了平日里的冷漠桀驁,反倒是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長發(fā)。
顧南挽的目光卻是瞬間落在了他的頭上,只見在他的銀色之間,卻是生著兩個雪白的,毛絨絨的耳朵,此刻染了水,那耳朵有些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耳朵上的絨毛亦是濕漉漉地黏在了一起。
連耳尖都仍在滴著水。
第24章
以后別亂碰。
晚風(fēng)拂過水面,
海浪翻涌,細(xì)碎的水珠隨著冷風(fēng)飄落在她的面頰之上。
海岸的另一邊傳來海獸憤怒的嘶吼聲,以及修士凄厲無助的慘叫聲,
夾雜著靈力爆炸的沉悶聲響,各色的靈力幾乎將那天際照的亮如白晝,
整片海域都掀起了滔天的波浪,
天空中亦是下起了瓢潑大雨,雷聲轟鳴。
細(xì)密的雨水在這海面之上激起道道波紋。
隨著戚無宴不耐煩地甩動著濕漉漉的長發(fā),
銀發(fā)間的圓耳亦隨著他的動作顫顫巍巍地晃動著,
些許的水珠濺在她的面頰之上。
雨水落在她的眼睫之上,顧南挽的視線略有些模糊。
又是一道海浪卷過,
顧南挽被那冰冷的巨浪拍地身形一晃,
戚無宴亦是擰了擰眉頭,她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去,
卻察覺到一抹濕漉漉的絨毛擦過她的面頰眼尾,
帶起些微的癢意。
目之所及,
盡是一片雪白,
幾乎晃花了顧南挽的眼。
顧南挽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一把那毛絨絨的耳朵,那耳朵圓乎乎的,與戚無宴的長相大相庭徑,
入手綿軟,濕漉漉的絨毛擦過她的掌心。
雨水落在她的手背之上,
只見那雪白的耳朵之上,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了一層淺薄的緋色。
手下傳來一道暗啞的悶哼聲。
顧南挽這才驚覺,
她方才摸的是什么�。�!
她的面色微變,
連忙收回了手,
卻察覺到那落在她腰間的大手猛地收緊,那力道似乎要將她的腰肢折斷,顧南挽被那力道帶地猛地撞入了他的懷中,她的鎖骨驀地撞在了他堅.硬的下巴處,略微有些疼痛。
顧南挽抿了抿紅唇,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危險,下意識地想要推開戚無宴,攬在她腰間的大手卻是越發(fā)的用力,似是恨不得將她揉入骨髓之中,他手臂上的肌肉繃緊,手背青筋凸起。
戚無宴眸光幽深地看著近在眼前的雪白頸項,琥珀色的眸底爬上來一絲猩紅之色,他微微抬起頭,便見顧南挽滿眼慌亂地想要向后退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色男裝,方才瞧著還像個精致漂亮的世家公子,然而經(jīng)過方才水里的一番掙扎,腰間的系帶早已不知掉去了那里,她的衣衫散亂,露出了一截細(xì)白的肩膀與精致的鎖骨,那身黑衣襯得那裸.露的肌膚越發(fā)的白。
冰冷的雨水落在她雪白的肩頸,而后緩緩地流入她的衣物之中,她冷的打了個寒顫,那散亂的衣衫間,隱隱可見一點藕色的小衣。
雪白的頸子便落在他的唇邊,一股淡淡的幽香于這雨夜之中,怯生生地縈繞在他的鼻翼,像是被按在鋒利爪牙之下,逃無可逃的弱小獵物,戚無宴的呼吸漸重。
隨著身后海獸憤怒的嘶吼聲傳來,戚無宴眸底閃過一絲暗光,他薄唇微動,一口咬在了那細(xì)白的頸子之上,尖銳的牙齒刺入嬌嫩的皮膚。
顧南挽猛地攥緊了他銀色的長發(fā),她痛地低哼一聲,“戚無宴……”銀發(fā)自她指尖傾落,男人卻依舊死死地咬著她的頸子,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才稍退了片刻。
殷紅的血自那傷口中浸出,在那雪白的頸間,格外的刺目。
顧南挽忙捂住自己的脖子,她當(dāng)即倒吸了口氣,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做什么?!”
卻見戚無宴不發(fā)一言,只直勾勾地看著她,眸色幽深。
顧南挽心底一跳,只見他穿的極為嚴(yán)實,哪怕到現(xiàn)在,他的衣物仍是整整齊齊地覆在身上,只衣領(lǐng)略微有些凌亂,此刻,他微微抬眸,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額心的金印在這漆黑的雨夜之中,閃爍著淡淡的金芒。
他的眉眼比常人更加深邃,明明生著一雙極為禁欲冷漠的臉,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卻是掩飾不住的yu念。
不知何時,一道毛絨絨的尾巴已爬上了她纖細(xì)的腳踝,緩緩收緊。
那尾巴通體雪白,只在尾巴尖上生著一點黑色毛發(fā)。
隨即,顧南挽的神色微變,她可以清晰地察覺到戚無宴周身的變化,長長的眼睫顫了顫,顧南挽落在他胳膊上的手猛地掐緊,她的目光有些閃躲。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際,驀地,卻察覺到那落在她腰間的大手一松,微涼的氣息緩緩?fù)巳ァ?br />
他松開了對她的禁錮。
顧南挽見狀連忙后退了幾步,她的面色漲的通紅,一雙漂亮的眼睛有些戒備地看著他。
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周身,銀發(fā)散落,戚無宴的呼吸略有些沉重,他的眸底一片猩紅,半晌,他方才涼涼道,“以后別亂碰�!�
聲音極是暗啞。
顧南挽連忙點頭,便見戚無宴已離開海面,水珠淅淅瀝瀝地自他的衣角滴落,靈力蒸發(fā)了他周身的水漬,他尋了塊干凈的巨石閉目打坐,平復(fù)體內(nèi)翻騰的氣血。
空中仍在下著大雨,顧南挽抹掉臉上的水珠,須臾,只見一道淡淡的金芒浮于他們的上方,擋住了那漫天的雨水寒風(fēng),顧南挽遲疑了片刻,方才尋了個地方坐下。
顧南挽攏了攏落在肩下的衣物,身后傳來了略微沉重的呼吸聲,她的眸子閃了閃,手上動作卻是不停。
顧南挽捏緊了手中的袖子,想到方才她所做的一切,這才感到一絲后怕。
她看著漆黑的天空,只見點點星子于那夜空中緩緩閃爍,大雨連綿不絕,顧南挽忽的反應(yīng)過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沉四他們呢?”
她方才墜入海底之時,分明死死地拽住了沉四的胳膊,然而現(xiàn)在,周圍卻只有她與戚無宴的氣息,再無其它。
戚無宴聞言微微睜開眼睛,方才的清心咒依舊是毫無作用,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仍帶著她肌膚之間的溫度,他微微抬頭,便見顧南挽雪白的頸間還帶著兩道曖昧的痕跡。
在她白皙的肌膚之上,顯得格外明顯。
戚無宴指尖動了動,他移開目光,只見幾道暗色的靈光自那海岸中迅速飛來,顧南挽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那竟是數(shù)道栩栩如生的,巴掌大的石像。
顧南挽看著那幾道石像,隱隱覺得有些眼熟。
戚無宴隨手將那幾塊石像丟到了一旁,卻見那石像見風(fēng)就漲,不過瞬間,那石像便化作幾個長得奇形怪狀,身形僵硬,面色呆滯的男修。
顧南挽沉默了片刻,便見那幾人逐漸恢復(fù)了神采,尤其是沉四,手中扛著大刀,滿臉皆是掩飾不住的怒意,他一恢復(fù)精力,立刻面色不善地看向那煙昀臺的方向,“他奶奶的,那群龜孫居然偷襲老子!靠,那水可真夠惡心的!“
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洗澡了!
話落,沉四看著顧南挽的眼神之中隱隱帶著一絲心虛,先前主人命他跟在顧南挽的身后,沉參幾人亦是再三叮囑他,定要保護好顧南挽。
誰能想到,這才剛出來,便遇到了這樣的事,他們幾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那茫茫的海水。
在那時候,他還要顧南挽分心來救他……沉四只覺得一張老臉都燒了起來,
顧南挽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端坐在巨石之上的戚無宴,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遠(yuǎn)處翻涌的海浪,胳膊上的肌肉卻是微微緊繃,坐姿亦略顯怪異。
他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平靜。
沉四眼見顧南挽沒有責(zé)備他的意思,他將那大刀丟到了一旁,有些煩躁地問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按理說,那榕讓老賊的兒子也方才從秘境中出來,他應(yīng)該不會擅自動手。
正道那些老不死的更是面子比天大,今日在他們的地盤出了這樣的事,無異于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們的老臉之上,他們現(xiàn)在可能比死了還難受!
沉參擰了擰浸滿海水的褲子,聞言隨口道,“還能是誰,八成是海族唄,除了那些王八犢子誰能調(diào)動那么多的海獸�!�
顧南挽聞言微微有些詫異,她也曾聽聞海族的事跡,傳言,海族子弟生來便可呼風(fēng)喚雨,他們?nèi)耸佐~尾,不論男女,相貌皆是極為美麗,還可以號令這海域中的萬千海獸,乃是潛伏在這海域之中的一種極為古老的種族。
而在先前正魔兩道大戰(zhàn)之中,無數(shù)海族弟子死于魔尊榕讓之手,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整片海域,年輕一代幾乎全部隕落,幾近滅族。
最終還是正道修士及時趕到,這才制止了這場災(zāi)禍,救下了僅存的海族弟子。
自那之后,這個種族幾乎便在修仙界銷聲匿跡。
顧南挽捏了捏指尖的細(xì)沙,若有所思,這海族聽起來,倒是有些像那傳說中的鮫人一族。
只是不知現(xiàn)在他們?yōu)楹瓮蝗怀霈F(xiàn)在這煙昀臺,還在那里暗中布下了血噬劍陣,甚至連那些正道弟子也一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