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說到底,不過是死了個人罷了,從前又不是沒死過,怕什么。
眼中泛起一層冷意,而后就盯著地上那織錦毯t子上的血跡,不知在思考什么,亦或者回憶什么。廣
外頭紛爭不休,策馬往回趕的商霽半路上就收到了劉詢送來的消息,一并還有發(fā)生在云錦院里頭的所有事。
他聽完之后,就忍不住冷笑一聲。
心想自己這位夫人,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出手就是不可回轉的死局。
對于五老太爺會發(fā)瘋奔著韋夫人下手去,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韋夫人身邊可沒忠心護她的奴仆,自然是只能順手抄什么就砸什么。
五老太爺若真被砸死了,那也是他們兩房的仇怨。
與東苑無關。廣
但商五郎的病癥突發(fā),還發(fā)得這般嚇人,說沒有杜景宜的手筆,他卻是不信的。
既然夫人要讓他晚些回去,那便晚些回去就是。
于是,原本八百里加急狂奔的一隊人就這么停在了城外五里路的地方。
停就停了,還讓馬兒吃起草來。
這讓羅原完全摸不著頭腦。
不是說家里頭出事了嗎?他們才這么著急的往回趕。
怎么的?現在又沒事了?廣
秋風轉冷,只不過對于他們這些從策州回來的將士而言,就跟搔癢似的,沒什么感覺。
東苑之中,杜景宜在用了兩副家傳的“靈藥”之后,總算是醒過來了。
對外頭直接就報了病,說是需要靜養(yǎng),不能挪動。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五房的迎鵑院中,自然沒什么人在乎熙棠院里頭的消息。
除非是她有孕,否則才激不起什么千層浪來。
既然是裝病,自然就要有裝病的樣子。
得知消息后的雪娘立刻就從拂秋院趕了過來,眼神中多有擔憂。廣
杜景宜看了她身后一眼,并未見其他人,所以心中了然。
大嫂與她們恐怕還有些心結在,因此不愿過來。
不過既然此事自家夫君說了他去處理,那杜景宜也不會上趕著非要做什么“向妯娌負荊請罪”的事情來。
但對于這位小姑子,她還是多了幾分真心以待了。
“六嫂,你沒事吧?我聽說你在云錦院都給嚇暈了,究竟是發(fā)生何事了,如此可怕?”
雪娘年紀只比杜景宜小四歲,但只要是未及笄,在杜景宜眼里都算孩子。
于是,她一副長輩的樣子還摸了摸雪娘的頭發(fā),就說道。廣
“沒什么,這些日子估摸著外頭要鬧起來了,你就在東苑里頭陪陪大嫂和平兒,沒事就別往外頭去。再有一些日子,咱們就搬家了,若實在無聊,你想想哪些東西可以提前送過去的,就開始收整起來吧�!�
雪娘也知她人小,大嫂平日里將她與平兒侄子一樣對待,沒想到六嫂也一樣。
眼中雖然有擔憂,可懂事的她并不會刨根問底的去追問,只能靜靜的守在杜景宜身邊。
時不時的噓寒問暖,倒是讓杜景宜想起了家中的阿姐。
因此,對她也是存了些真心實意的疼愛在了。
總想著,定要給她好好尋覓一門親事,過些幸福自在的日子,而不是如三房五房的女兒們那般,成為家人手中的傀儡。
這場鬧劇之中,七娘和四娘兩個當事人并未出現。廣
四娘不去,是因為她心死如灰,完全不在意家人將她安排往何處。
所以一點都不關心,不參與。
而七娘沒去,只是單純的因為在照顧生病的郭氏夫人。
第95章
狡兔死
五房回了迎鵑之后,沒過多久,就傳出了五郎生有怪病,甚至可能還會傳染到其他人的消息來。呉
韋夫人為了國公府上下的安全,當機立斷的就是將五房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給圍了。
捆的捆,綁的綁,一并拖上了馬車,送往了城外的莊子里頭。
五房最能蹦跶的五老太爺,此刻只吊著半條命。
然而還沒有等他轉醒,盤踞在迎鵑院里頭幾十年的勢力就被韋夫人連根拔起。
這些年,她放縱的同時,也死死的拿住了把柄。
不動則已,一動全滅。
前后不過幾個時辰的事情,這五房就跟沒有出現過在國公府一樣。呉
連痕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三房就在他們隔壁,還從未見過韋夫人如此大的陣仗呢,這回是真嚇到了。
人人都躲在各自的屋里頭,也不敢出聲,也不敢冒頭。
仿佛過去幾十年的作威作福不過是一場夢,醒來以后發(fā)現自己不過只是國公府的一門窮親戚罷了。
甚至還有些可有可無。
商霽是等夜幕低垂了的時候,才折返回到了國公府。
明明還是一樣的牌匾,一樣的大門,但總覺得哪里透著些不同。呉
下馬就進了國公府的大門,腳步一刻也沒猶豫的奔著東苑而去。
等他走到熙棠院門口的時候,就聞到了些藥味,不算太濃,當即皺了眉頭,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許多。
直接進了正屋的門。
果然就看到了杜景宜“虛弱”的躺在床上,面色看上去略有些蒼白。
“怎么回事?受傷了?”
杜景宜大約也沒想到自家夫君回來的這般快,所以有些錯愕。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笑著說道。呉
“將軍莫擔心,妾身一切都好�!�
隨后從床上坐了起來,手指在臉上一抹,白白的很細膩的粉狀就落在她的指尖。
一看就知道這面容蒼白是假象。
“韋夫人要收拾五房,想拉妾身給她作保,我又不傻上趕著給她擋刀槍,所以就只能裝病了�!�
“她未必不知。”
商霽對這位繼母的了解還是很透徹的,所以一開口就點明了。
但是杜景宜才不擔心呢。呉
“她知也無妨,畢竟她此次是將五房給徹底得罪透了,日后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聽到這話,商霽心中也覺得如此。
果不其然,何管家和竇嬤嬤就上門了。
“老奴見過將軍,見過少夫人。”
“嗯,起身吧�!�
“謝將軍�!�
二人臉色上都帶著幾分暢快,似乎是被壓制許久獲得新生一般。呉
“五房情況如何?”
“已經被韋夫人讓人送走了,如今迎鵑院上下嶄新的跟沒住過人似的,連伺候他們亦或者有些關聯(lián)的仆人,也一并扣下,聽說今晚全都會送出城�!�
至于去向何處,那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運氣好些,大約是送去莊子上做點粗活。
但要是運氣不好,亦或者是太過忠心的那些,有沒有命活下來,都未可知。
商霽冷笑一聲。
“她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倒要看看此事宣揚出去后,她這菩薩心腸的好名聲,還保不保得�。俊眳�
說罷,就看了外頭一眼,并未說話。
杜景宜似乎聽到了些動靜,風過無痕。
看樣子蹲守在暗處的劉詢又有要事去忙了。
何管家和竇嬤嬤這些日子都忙著處理將軍府的事宜,所以很多事情都沒有參與其中。
對于劉詢此人,他們也是沒見過的。
既然做的是探子之事,那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此,他未現身,杜景宜也理解。呉
商霽低垂了眉眼,看著她的臉蛋兒,拋開那蒼白不說,也就四五日不見吧,她倒是眼亮心明的很。
于是,平緩了語氣就說道。
“好了,既然病了就好好養(yǎng)著,我去看看大嫂和雪娘她們。”
既然五房的事情有了著落,商霽也知道,與大嫂說清楚的時候到了。
杜景宜明白,于是點點頭,就乖巧的繼續(xù)裝病。
何管家和竇嬤嬤也跟著商霽出了門。
等走出了熙棠院以后,二人才對看了一眼,上前兩步攔了商霽的去路。呉
此刻倒是真心實意的對杜景宜這位少夫人臣服了。
“將軍,從前是我們不識寶,總擔心少夫人年紀輕,處理不了后宅這些齟齬事情,現在看來,五房連根拔起,韋夫人名聲受損,且和兩房親戚都生了離間之心,倒使咱們東苑平安過渡了�!�
他們都是顧氏夫人帶來的,說了臣服自然就不會是假話。
商霽看得出,這些日子杜景宜也還是頗費了心思在他們二人身上的。
否則不會那么快,就見他們眼中都滿是贊許了。
心里對杜景宜這御下的本事也還是多些肯定,所以就“嗯”了一聲,緊接著就問道。
“這些日子,拂秋院如何?大嫂可有什么事?”呉
竇嬤嬤搖頭。
“并未聽說,大少夫人一直都在拂秋院里頭,也沒怎么出過門,就是八小姐上門去看的次數多些。”
商霽聽到這里,就對著二人說道。
“行了,那你們去忙吧,我去拂秋院看看大嫂和平兒�!�
“是,將軍。”
兩處院子隔的不算很遠,因此也沒怎么費事,商霽就走到了拂秋院的門口。
那一日與大嫂爭吵的場面還歷歷在目,但仔細算起來,也過了有好些日了。呉
有些事情,他覺著還是等有了結果再去說會更好些。
因此,如今五房落了這么個下場,他才敢踏入拂秋院的門。
只希望待會兒大嫂已經消了些氣,別直接將他攆出來的才好。
踏步進去,就看到了正屋里頭隱隱約約的透著三個人影,一看便知八妹雪娘也在。
輕輕的叩門,里頭傳來了一聲音。
“誰?”
一聽t就知道是雪娘的,商霽嘴角微微有些上揚,便回了一句。呉
“是我,我來看看大嫂和平兒。”
雪娘倒是有些意外,畢竟自家哥哥晚上基本都不在府里歇息,所以他這時候來,倒是有些奇怪。
她正準備去開門呢,就見商知平突然拉住了自己的衣袖。
眼神中透著懼怕和怨憤,但因為他小,氣勢也不足,所以看上去就跟貓爪子要去撓人似的,帶著幾分滑稽。
第95章
話玄機
“怎么了,平兒?是你六叔啊�!遍u
雪娘并不知道自家哥哥和大嫂之前爆發(fā)的沖突,所以格外奇怪。
怎么侄兒會是這樣的反應,于是看向了一旁的大嫂。
但大嫂卻表現的平靜不少,看了兒子一眼,就摸摸他的頭說道。
“別怕,是六叔�!�
她的語氣中帶著輕緩和安慰,商知平提起來的心略略有些放心,但還是憂心忡忡的看著門外。
一點都不希望這位六叔進門。
“進來吧�!遍u
大嫂劉氏對著門外喚了一聲,而后就見商霽走了進來。
面容中有些沉肅,但步伐卻很堅定。
“大嫂�!�
“嗯�!�
二人的對話比之從前可少了太多,且還透著些莫名的冷意。
雪娘并不笨,察覺的似乎不太對勁以后,就看了商知平一眼,隨后說道。
“要不我?guī)絻撼鋈プ咦�,六哥,你和大嫂說吧�!遍u
“好�!�
“不必。”
二人同時說話,雪娘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聽誰的。
但還沒等大嫂開口,商霽就率先說道。
“都是一家人,留下吧,我有話與你們一同說�!�
聽到這里,大嫂終于抬頭看向了商霽,眼神中帶著些不確定。
但隨后還是默認了,看了一眼雪娘,她走過去將門關了起來。閡
屋子中,可沒有了剛才的溫馨,自商霽出現后,更多的則是冷意和排斥。
不要說商霽自己,就是雪娘都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