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方黎仰面,掉下慌措的眼淚:“我求你..爸!你回去看一眼奶,她要走了..!她想跟你說幾句話..!”
“滾!”方宏慶嫌惡地一腳踹開他,大步催促著礦井里的工人加快裝車。
潘叔見勢不好,這些礦是他們最后的退路了,眼下這個礦洞是廢了,要是沒了再這批原礦石,那他們真的沒活路了。
秦衛(wèi)東走之前千交代萬囑咐他誰來都不能動的,哪怕是方宏慶,可他看昨天見方宏慶出手大方地簽了欠條,就擅自讓值班守礦的工人回去了。
潘叔趕緊拿上礦上的電話找秦衛(wèi)東,可秦衛(wèi)東去了縣城,打了相熟的幾個金鋪老板的電話也沒找到人,潘叔焦急萬分,只好悄悄讓人給楊師傅送口信,讓他趕緊帶著工人們過來,這陣勢,怕是方宏慶要跑了。
方宏慶看見潘叔背著他在打電話,又叫人把電話線扯了,把電話給砸了。
日頭漸漸西沉,重型掛車的輪胎一車接一車的碾過,在山路上掀起黃土塵沙,等十幾個工人收到消息趕來礦上的時候,礦洞里的千余噸原礦石早已經被方宏慶搬運一空,只剩下一地碎屑殘渣。
工人意識到,他們這是被方宏慶給騙了!大半年的血汗錢全打了水漂,憤怒的情緒再也壓制不住,紛紛拿上家伙式去追。
方黎跑回到他奶那兒,他奶已經是在撐著最后一口氣了,她張著嘴,睜大眼睛看著方黎,張張合合的嘴唇就是發(fā)不出一個音來,往方黎的身后瞪著。
“阿婆..!你別走..你別離開我..!”
方黎摔得渾身是土,狼狽的很,他哭得淚流滿面,明明除夕夜還一切都好好的。
不過幾個小時,這個年就演變成了一場噩夢,他抓著他奶的手,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撕扯開了,他祈禱著這場噩夢趕緊醒來,讓他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
他奶意識到門后沒人了,撐起沉重的眼皮最后看了一眼床頭的方黎。
在將死之前,她或許第一次、真正地看清楚眼前這個孫子不是死去的方輝伍,但已經不重要了。
方奶奶的眼前又浮現(xiàn)出方輝伍小時候的笑容。
“小伍..、小伍..!”
方奶奶急促地大口大口喘著氣,像一個干癟破漏的氣球,被人不停地吹起又抽干,只能無力地看著它們漏出去,最終癟下去。
方黎趴在床邊痛哭著,全然不知道外面憤怒至極的工人們因為找不到方宏慶的人,開始轉頭舉著鐵鍬錘頭朝著山下的方家過來了。
彭超在親戚家走親戚,聽到有人喊方宏慶那個騙子一個人偷了礦跑路了!礦上的工人們要去抓他的兒子方黎,威脅方宏慶拿錢。
彭超意識到大事不妙,連忙奔去方家,在路口,遠遠地瞧見十幾個工人糾集著各家回來過年的青壯勞力,黑壓壓的幾十號漢子們怒氣沖天地舉著家伙式,殺往這邊來,人群里不知誰高聲喊了一句:“抓到方黎那個小子!找方宏慶要血汗錢��!”
嚇得彭超連滾帶爬的翻過方家的后墻。
“方黎!快跑!你爸出事了!他把礦石全搬空了,跑了!現(xiàn)在礦上那幫工人瘋了!要抓你去跟你爸要錢!”
彭超看方黎整個人哭得快暈厥了過去,扒上窗戶又催又罵:“別愣著了!趕緊跑�。〔蝗凰麄儊砹四憔团懿涣肆�!你會被他們打死的��!”
門外,失去理智工人們的憤罵聲已經叫囂著傳進屋內,方黎驚訝著,他在極度悲傷和驚恐的打擊下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腦空白,調動不起無力癱軟的四肢。
彭超心急,要翻窗進來架起他,這時,大門被呯地一聲踹開了。
是秦衛(wèi)東回來了,他滿頭是汗,胸膛間劇烈起伏,他第一眼就是看向地上的方黎,在看到只有一個下午不見的方黎此刻猶如一個碎裂的木偶一樣癱坐在地上時,他的整顆心都被轉刀一樣的銳器攪個粉碎。
“黎黎,是我不好,我不該走,我回來了..”
秦衛(wèi)東抱著地上的方黎,方黎眼眶里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蓄起,大顆大顆的掉落。
幾秒之后,他抓住秦衛(wèi)東的夾克,發(fā)瘋一般地捶打著秦衛(wèi)東的胸膛和臉頰。
“你他媽去哪了!秦衛(wèi)東!你知不知道阿婆沒了!阿婆沒了..!!”
方黎哭吼著,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噩夢并沒有結束,甚至遠遠超出他能承受的極限了。
這些年他一直被秦衛(wèi)東護在身后的,小時候他偷東西被打是秦衛(wèi)東替他挨,長大了,方宏慶叫他去礦上管事他嫌臟和累,是秦衛(wèi)東替他承擔。
方黎沒有經受過一點風吹雨雪,他所有無法承擔的恐懼、憤怒和委屈,全都爆發(fā)在秦衛(wèi)東那里。
作者有話說:
方宏慶卷錢跑了。
秦衛(wèi)東會把方黎帶出去的!
兩個少年也即將離開這座礦山和小鎮(zhèn)!
嗚嗚喜歡的寶貝們給我留個言啊,(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ǹ拗嫜。�
嗚嗚我愛你們!!
第6章
綏興
秦衛(wèi)東的臉頰被方黎絕望地撕打劃出了幾道血痕,他摁住哭吼的方黎,在他耳邊叮囑了兩句,時間不多,他快速地掏出兜里的皮卡車鑰匙扔給彭超:“我把車停在門后往西,你帶著方黎,去上回卸碾子的岔路口等我�!�
===第6節(jié)===
“那你呢?”
“我在這兒頂會兒,總得讓他們先找到一個,不然誰都走不了�!�
“你一個人?!不行!他們人太多了,你扛不住的!這么多年誰不知道你是方家養(yǎng)大的人!”
“別浪費時間了,快走!”
門外高喊著要抓人的工人們已經逼近,秦衛(wèi)東拿上獵-槍,對方黎說:“聽話,跟著彭超走。”
方黎死活不愿意,彭超被愈來愈高的討債呼喊聲嚇懵了,只好先聽秦衛(wèi)東的,使出吃奶的力氣拖抱著方黎從后院逃。
他們剛上車,就聽見院門被強行撞開了,方黎大叫了一聲秦衛(wèi)東,彭超不敢回頭,一腳踩下了油門。
秦衛(wèi)東在那邊拖著人馬,工人們沒分出精力來追他們,夜里下了雪,車不敢開大燈,摸著黑從土路快開到約定的岔路,彭超就開不下去了。
“方黎你別鬧了!你要干什么!”
“下車!讓我下去��!”
方黎凍得僵硬的手指拼命拉扯著車門把手,但車門被鎖住了,打不開。
“你知不知道你爸欠了多少錢��!那是幾十萬!你下去不被他們活撕了才怪!你趕緊想想有什么辦法能聯(lián)系你爸!讓你爸趕緊湊錢吧!”
“他跑了..”方黎哭著說:“他跑了,彭超,你讓我下車,我什么都沒了,我只有秦衛(wèi)東,我只有他�!�
父親不是他的,阿婆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這個世上只有秦衛(wèi)東是完完整整屬于他的。
到了約定的岔路,這兒以前是片荒路,很少有人知道,彭超停車熄火,就回頭看了一眼秦衛(wèi)東跟上來沒的功夫,方黎已經跳下車跑了。
那時候彭超理解不了,方黎為什么要往回跑,明明這會兒他應該要趕緊逼著他一腳油門最好跑的越遠越好才是。
方黎總是這樣,他沒承擔過什么事,不知道那二十萬的血汗錢足以把好幾個家庭逼入絕路。
秦衛(wèi)東在院里和人撕打了一番,撂倒幾個壯漢后,他藏在草垛后,等工人們找不到人調轉方向,他才背著獵-槍從小樹林里抄近路往岔路趕去。
快見明路了,他突然聽見方黎的聲音,聽得不真切,他的右耳本就在常年炸礦中聽力受損嚴重,剛才又被人抄著木棍打了一棍,正往外流著血。
秦衛(wèi)東只是稍一頓神,就立刻撥下背上的獵-槍朝聲音奔去。
方黎被人拖著,叫喊著:“畜生!你他媽放開我!”
他身后色瞇瞇的男人是跟親戚回鄉(xiāng)過年的,早在方宏慶發(fā)紅包時湊熱鬧,看見了細皮嫩肉的方黎就起了歹意:“沒想到讓老子先找到你了!別叫!叫了老子把你送給那幫工人!就你爸卷走的錢,他們扒了你的皮!”
方黎膝窩挨了一腳,跪在地上,石子土礫磕進膝蓋,疼得他眼前一黑:“彭超..!”
男人猥瑣地摸著方黎的臉,一口黢黑的牙湊近,呼出的惡氣噴在方黎臉上:“一會有你叫的!老子今天就讓你好好嘗嘗男人走旱路的好滋味兒!”
方黎掙扎,抬腿朝男人襠部踹去,男人挨了一腳,頓時惱了,抓起方黎的頭發(fā),揚手就是一耳光:“小婊-子你敢踹我!”
待他要再扇第二掌時,整個人已經被秦衛(wèi)東揪起領子迎頭挨了狠狠一拳。
秦衛(wèi)東臉色可怕的像一頭隨時能把人連皮帶骨嚼碎的狼,爆起青筋的拳頭一拳砸在男人臉上:“你他媽瞎了眼睛敢動他?!”
男人鼻唇被打得瞬刻淌下血,方黎眼前暈眩,他的衣服被扯亂了,臉紅腫著,眼睛也紅腫著,秦衛(wèi)東咬著牙,猛地舉起背后的獵-槍,上膛拉拴,死死對著男人,方黎疼得受不了了:“疼,秦衛(wèi)東,我好疼..!”
他一聲喊,秦衛(wèi)東沾了血的食指抵在槍拴上生生攥到骨節(jié)突起,他收下槍往回望,被地上的男人抓到空隙,抓起地上的碎石頭就朝秦衛(wèi)東砸去,秦衛(wèi)東歪頭一躲,鋒利的碎石擦著他的眉骨劃過,血順著眼眶流進眼睛,染成猩紅色。
男人嘴里罵著污詞穢語,秦衛(wèi)東暴怒,一拳拳砸下去,男人頭臉很快被打血肉模糊,從開始的哀嚎怒罵,到最后連叫也叫不出來了。
“秦衛(wèi)東..!我好疼..我好疼!”
方黎怕出人命,秦衛(wèi)東猛地踹了地上的男人兩腳,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他抱起方黎,朝路上的光亮跑去。
彭超在車邊探著頭等著,生怕那群工人找到這兒,幸好,他先看見了趕來的秦衛(wèi)東。
“秦衛(wèi)東!你臉上怎么這么多血��!”
秦衛(wèi)東抹了一把,從車里翻出一個毛巾抵在眉骨處的傷口止血:“先開車�!�
他抱著方黎上了后座,就扔開了毛巾,先是看方黎的腿,又掰著方黎的下巴察看,確定這兩處沒什么大礙,輕輕吹著他被打紅的臉:“吹吹不疼,還有哪兒傷了?”
方黎咬著嘴唇搖搖頭,擔憂地看秦衛(wèi)東:“你流了好多血,秦衛(wèi)東..我們上醫(yī)院吧!我怕你有事..!”
他伸手摸著秦衛(wèi)東臉上的血,著急的哭,秦衛(wèi)東受傷,他疼的很。
“我沒事�!鼻匦l(wèi)東給他攏好衣服,換了個腿能伸開的姿勢,讓方黎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貼他的胸膛。
彭超開了大半夜的車,凌晨四點多,實在堅持不住了,把車停在縣道的收費站口。方黎后半夜在秦衛(wèi)東的懷里睡著了,零下幾度的嚴寒天,秦衛(wèi)東側臉淌的血干了擦不凈,他脫了外套給方黎蓋著,把人捂得得嚴嚴實實。
“前面進綏興縣城了,他們估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們�!�
剛才來不及,彭超就著收費站的大燈看了秦衛(wèi)東眉骨處的傷:“傷得不淺啊,你得找個醫(yī)院看看,還有你的耳朵,都得瞧瞧,不然以后要落毛病。”
秦衛(wèi)東點頭,彭超在收費站的廁所給秦衛(wèi)東洗了個毛巾,秦衛(wèi)東就著冰涼的毛巾,把耳朵脖子里的血草草擦了擦。
“我回來再問問我姑,看看能不能在綏興給你倆先找個活兒,不過我姑不在綏興,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哥們兒就是這樣,原先他看方黎過得好,心里羨慕,如今看方黎一夜之間什么都沒了,他心里又不好受。
秦衛(wèi)東接過彭超遞過來的車鑰匙:“謝了。”
“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先找地方落腳,再想辦法賺錢。”
“行吧。”
也只能這樣了,不過彭超覺得秦衛(wèi)東這個人靠得住,他又看了看秦衛(wèi)東懷里睡著的方黎,真不知道該說方黎是被這么大的變故打擊懵了,還是從小這么過來習慣了。
連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都能真的睡著了。
秦衛(wèi)東給方黎冶掖了下外套,從口袋里翻出一疊薄薄的散票子,抽出了一張最大的金額:“方黎奶奶的后事兒要麻煩你了。”
“用不了用不了..”彭超連忙擺手:“我知道,應該的,錢你們留著吧,等我去我姑介紹的廠里上班,你知道那個酒場,到時候你再想辦法聯(lián)系我。”
彭超不肯收錢,大概也覺得他們兩個以后的路難走,秦衛(wèi)東最后還是把錢塞給他,從這兒回鎮(zhèn)里的汽車票也要錢。
秦衛(wèi)東在車里瞇了一會,天剛露亮,他就睜開了眼睛,油箱見底,車窗上結了一層凍霜,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找個地方落腳,不然這么冷的天,方黎要凍出病來。
冬日里天亮得晚,方黎一整夜渾渾噩噩,有幾次他都像窒息一樣呼吸不了了,心臟像是被一口黑井死死壓著,他好不容易才掙扎開,在車里睜開眼睛。
秦衛(wèi)東打開車門,寒氣嗖嗖地竄進來,車門被秦衛(wèi)東關上。
他將套著塑料袋的一碗小米粥塞進方黎手里:“醒了?捧著喝,別燙著�!�
外面是陌生的。
“我們在哪兒?”
“綏興�!�
昨夜經歷的噩夢一點點在方黎的腦海里蘇醒,不過一夜之間,他就被趕出了他從小到大生長的鄉(xiāng)下,失去了最疼愛自己的阿婆,方黎咬著嘴唇,眼圈跟著紅了,無聲地掉下眼淚。
秦衛(wèi)東最見不到他哭,他伸手抱過方黎在自己懷里,改成自己端著碗,兩個人擠在一處狹窄的駕駛位。
“昨天是什么回事?”
“奶快不行了,讓我去叫爸,我去了,可他說..他不是我爸..,之后..”
秦衛(wèi)東皺了眉,聽著方黎一邊哭一邊說后面發(fā)生的事,方黎受了刺激,說話顛三倒四,到后面秦衛(wèi)東不讓他說了,用衣服給方黎擦掉了眼淚,端著碗,一勺一勺的喂方黎小米粥喝。
方黎沒胃口,喝了不到小半碗,秦衛(wèi)東仰頭把剩下的喝了,把碗還給出攤的老板娘。
“黎黎,外面太冷,你在車里等我,我去找個熟人。”
他話一出,剛止住淚的方黎瞬間又泛起淚來,他抓著秦衛(wèi)東貼身的毛衫:“別!你帶上我,帶上我,別丟下我一個人..!”
他真的害怕了,秦衛(wèi)東瞧他一整夜哭得就沒消過腫的眼睛,只剩心疼,把車停在路邊,帶著方黎一起過去。
作者有話說:
我回來了!
簡直對不起秦哥和方小黎太久!
最近三次元的工作調動,打工突然變成變態(tài)難度,開始跟不上別人的進度陷入焦慮,惡補之后現(xiàn)在稍微好一點了!在這里真的非常感謝大家的理解!�。I)
還要非常感謝大家鼓勵我支持我,我真的順利簽約了!�。ㄊ謩臃疟夼冢。�
謝謝你們給我申簽的勇氣,感覺我的勇氣就是被你們奶出來的!哭,我感jio我就是那個爛泥,你們就是把我扶上墻了��!嗚嗚感謝各位人間天使們!
秦哥和方小黎屬于被迫離開,但也要開始新生活啦!
雖然開始可能會,大寫的窮..咳咳!
不過,相信秦哥��!
第7章
高燒
方黎納悶了,明明一會要挨針的是他,為什么秦衛(wèi)東的臉色這么白。
天沒亮,路上的雪還沒化,沿街小店剛貼的紅紙春聯(lián)在寒風下吹得邊角展展作響,秦衛(wèi)東走在前頭,方黎跟在他后頭。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個雖然沒嬌生,但也著實被人慣養(yǎng)了十九年的小少東家沒了往日愛挑三揀四的樣子,踩著雪走著,也不喊冷。
秦衛(wèi)東回過頭,見方黎的鞋濕了,他突然折返兩步,蹲下,把方黎背了起來。
“..做什么..?”
秦衛(wèi)東呼出了口熱氣,瞬間結成白霧:“不用你走�!�
兩個人踩著咯吱咯吱的雪,到了金鋪門口,秦衛(wèi)東用皮靴把臺階上的雪掃走了,才把方黎放下來。
達旺金鋪的老板姓許,是綏興周邊鎮(zhèn)子上的,年輕的時候下礦出了事故,把腿砸瘸了,就在縣城開了個回收金子的二手鋪面,和方家的礦石作坊算是有些生意往來。
剛見著秦衛(wèi)東,許老板就臉色大驚,忙把人拉進來,嚴嚴實實地關上了店門。
“衛(wèi)東,你是怎么來綏興了!方老板真跑了?聽老家的人說,白山嶺礦上的那幫師傅到處在找那個方宏慶和方家那個小子還債..”
老板往秦衛(wèi)東身后一瞥,驚呼:“你怎么還帶著他!”
“他是我的少東家。”
“哎呦,這都什么時候了..要我說,方宏慶也欠你不少的工錢吧?你咋沒跟他們說清楚,一起討債去!現(xiàn)在帶上他,這不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惹一身騷..”
老板拉著秦衛(wèi)東,撩起門簾,示意他往柜臺里頭說話。
秦衛(wèi)東停了一下,掏出身上的車鑰匙和剩的幾張錢,全放在方黎手心兒:“我和許叔說話,你在這兒等我�!�
方黎眼神空著,點頭,秦衛(wèi)東才跟老板進去,但沒關門,半掩著,始終就站在方黎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地方。
===第7節(jié)===
說實話,許老板也為難,方宏慶卷了礦石和幾十萬現(xiàn)金逃跑的消息今天一早就傳開了,誰能料到大過年的能出這事。
原本秦衛(wèi)東還能撇開關系,在他這兒干個活兒,可昨晚秦衛(wèi)東攔著那么多工人不讓闖進方家大院打得那一架,這不是相當于告訴所有人他是站在方家那邊的嗎?現(xiàn)在可壞了,那些工人討不到血汗錢,都罵他是方家養(yǎng)的一條臭看門狗。
許老板不敢雇傭,只說他在燕化縣還有個朋友,回頭問問他哪兒缺不缺人。
秦衛(wèi)東道了謝,許老板猶豫猶豫,朝門口看了看,問他那輛舊皮卡車方宏慶賣了沒,如果沒賣,不如當廢鐵賣給他,他出個價。
秦衛(wèi)東沒說,那輛皮卡是方宏慶幾年前從別的礦地買來的,快報廢了,雖然破,但確實是現(xiàn)在他們身上最值錢的物件兒了。
他出門,看見方黎坐在板凳上,腦袋歪歪斜斜地垂著,抵靠著墻。
“黎黎?”
方黎沒醒,秦衛(wèi)東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燙得嚇人,他連忙問許老板問最近的醫(yī)院診所在哪兒,來不及告別,背著方黎匆匆趕去。
方黎在秦衛(wèi)東暔渢背上被顛簸地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