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話音剛落下,便?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頓時所有話都噎在了嗓子?里,顫著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槐蔻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周霓的身影,她身邊還跟著許青燃。
看清土坡上的人?后,許青燃目眥欲裂,他一扭頭,反應極快地扶住身旁的周霓。
周霓失聲叫道:“小蔻!”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瞪大眼睛,慌成一團。
“當家的��!“
唯有一道刺耳的哭喊聲響起,宋秋枝看見地上趴著不省人?事的王玢后,整個?人?發(fā)瘋一般地撲上去,抱著王玢又搖又喊。
她指著宋清茉,怒罵道:“你這?個?小蹄子?,都是你,是你殺了你親爹對不對?他可是你親爹啊!你個?賠錢貨,我當時就該直接掐死你……”
槐蔻明顯感覺到抵住自己的刀,又近了幾分,是宋清茉情緒激動,控制不住了。
陳默看得目眥欲裂,他扭頭大吼一聲,“給老子?閉嘴!”
宋秋枝對他的恐懼是刻在骨子?里的,立刻條件反射一般地閉上了嘴。
然而,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幾分常色的宋清茉,早已被她刺激得再次發(fā)了狂。
她的手都在抖,揚聲問陳默:“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跑嗎?”
陳默沒說話。
“因為跑了也沒用?啊,我生?在這?個?狗屎一樣的家庭,我就要遭受這?一切,我他媽跑到哪都沒用?,只要被他倆找到我,我的噩夢就又開始了……”
“無窮無盡,無窮無盡啊……”
宋清茉苦笑一聲,踉踉蹌蹌,根本站不住,“我被打,被煙頭燙,被賣給瘋子?,都只是因為我是個?女孩,因為我沒本事,沒勾引上你,因為我生?在這?個?家里了,這?就是原罪。”
她的眼神死灰一片,沒有一丁點生?的希望。
想起什么,她又笑起來?,看向已經被嚇傻了的宋秋枝,嘴里叫道:“媽,知道我為什么能?忍這?么多?年嗎?”
“都是拜你所賜啊,你總是讓我去找我哥,讓我去勾引他,我可高興了呢,因為我終于有能?接近他的理由了,你一定不知道我打著你的旗號去叫他的時候,全在利用?你吧,我哥可心疼我了,我一賣慘,他就來?了……”
宋清茉呵呵地笑著,看著宋秋枝趴在地上倉惶地搖頭。
她展露笑意,道:“你當然不知道,你這?個?只顧著找男人?,滿心眼都是男人?的廢物,你腦子?被門夾了,你懂個?屁!”
在場所有人?一片寂靜,誰也不敢貿然出聲刺激她。
周霓一邊掐著自己的虎口,一邊大口喘著氣?,全靠許青燃扶住她。
“我已經沒救了,你們知道嗎?大夫說我是精神分裂,說我躁郁癥,一輩子?都治不好了,哈哈哈,我早就瘋了,趙意歡!”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打工做什么嗎?沒錯,我就是在買藥……”
趙意歡站在人?群中,神色復雜,眼眶通紅。
“哈哈哈,我本來?都放棄了,我從家里逃出來?,我打算一個?人?去廈門,成全你們,畢竟,你是我哥,而你是我最?好的,唯二的好朋友啊……”
宋清茉笑了幾聲,指指陳默,又指指槐蔻。
“可是,我卻知道了一件事�!�
她的臉色沉下來?,喃喃自語道:“一個?秘密,你想聽嗎?”
她看向陳默。
倏忽間?,槐蔻和人?群中的周霓、許青燃幾乎是同時變了臉色。
只有陳默沒有搭理她。
他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慢慢往上挪。
宋清茉晃了晃,出神道:“哥啊,槐蔻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她像是獲得了報復一樣的快感,笑得愈發(fā)大,對著猛地站住的陳默一字一頓道:“因為你小叔陳廣堅,就是害死她爸爸的兇手!”
“她叫槐蔻,是去年破產的槐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
“她接近你,只是為了給她爸爸報仇�!�
夕陽西下,有冷風吹過,剛剛還高掛的艷陽,不知何時已經被一片片烏云所取代。
黑云壓城城欲摧,烏云越聚越多?,一聲悶雷在頭頂?shù)脑茖又姓憽?br />
狂風大作,樹木都被吹得折了腰。
川海這?場遲到了一個?夏季的暴風雨,要來?了。
宋清茉就站在狂風中,風吹得她頭發(fā)揚起,讓她在土坡上根本站不穩(wěn)。
在昏暗的光線中,槐蔻迎上陳默的目光,心尖一顫。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一顆耀眼奪目的星星,在狂風暴雨中,墜下天地,隕落了。
脖頸間?忽然一痛。
槐蔻立刻回了神,她眼前一黑,一股劇痛襲來?。
她低頭一看,有鮮血從她脖間?涌出,不多?。
槐蔻甚至還冷靜地摸了摸,只破了一道小口子?。
宋清茉應當是再次陷入了癲狂狀態(tài),她在空中胡亂揮舞手臂,甚至幾次差點刺傷她自己。
有血滴落在她的手上。
她一愣,稍稍冷靜下來?。
又是一滴血。
宋清茉摸了一下那滴血,又看向自己的刀,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她顫著手,想去摸一下槐蔻的脖子?,卻又不敢碰。
槐蔻只感覺自己腦子?亂哄哄的,她幾乎連站都要站不住。
宋清茉整個?人?都慌了神,她一個?人?對著空氣?呢喃,“我沒有,我不是要傷害你,我……”
說著說著,她又發(fā)作起來?,手中的刀再次開始揮舞。
下一秒,一道身影沖上來?。
槐蔻只來?得及用?余光瞥見是陳默,陳默徒手接住了那把刀。
利刃割破手掌,鮮紅的血一滴滴滾落,連成了線。
有人?尖叫起來?。
宋清茉手中的刀掉在地上,滾進土堆里。
不等她反應過來?,陳默面紅表情地就是一巴掌,宋清茉直接被這?一耳光扇倒在地上,滾下了土坡。
槐蔻軟軟地倒下去。
陳默立刻伸手牢牢接住了她。
許青燃等人?蜂擁圍上來?,他看了看陳默,又看了看槐蔻,想說什么。
陳默低頭深深看了懷里的人?一眼,誰也沒看清他的神色,他就忽然將槐蔻交給了許青燃。
許青燃整個?人?愣在原地,下意識接過去。
他眼睜睜看著陳默沒有再看槐蔻一眼,而是走到了宋清茉旁邊t?。
他一腳隨意地踩住那把匕首,直接踩斷了,微微彎下腰,瞇起眼看著躺在地上的宋清茉,冷道:“鬧夠了嗎?”
那一刻,在場的人?忽而都覺得眼前的男人?,有幾分眼熟。
或者說不是眼熟。
而是陳默本就是這?樣的人?,只是這?段時間?他變了,才讓所有人?都忘了他原本的冷戾模樣。
可現(xiàn)在,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小閻王,似乎又回來?了。
雨落
再?睜開眼的時?候,
槐蔻只覺得周圍似乎有很多人在說話,嗡嗡嗡的,聽不真切。
她?覺得有些吵鬧,
便下意識想抬手捂住耳朵。
這?一抬,
槐蔻便猛地驚醒了。
她?睜開眼,還沉浸在剛剛那個仿佛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里。
她?看到陳默對她?伸出一只手,那雙手不復往日?的修長白皙,而是沾滿血跡。
他站在懸崖邊緣,慢慢地下墜,
下方是看不到底的深海。
槐蔻跪在地上,拼命伸長手想?去夠他。
好不容易抓到了,陳默卻主動松了手,
在她?又哭又鬧的聲音之中,
心甘情愿地墜入死無葬身之地的那片海。
槐蔻哆嗦著摸了摸自己的臉,竟然真得掛著一滴淚。
陳默墜落時?的那個眼神,仿佛還在她?的眼前晃動。
那樣?黯淡,
那樣?平靜,
宛若一潭再?也不會?泛起波瀾的死水。
她?腦子亂哄哄的,蜷起膝蓋抱住自己,
將?頭放在膝蓋上,
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
一片雪白,
有點眼熟。
是醫(yī)院,是老爸離開的地方。
“槐蔻!”
,盡在晉江文學城
“小蔻!”
兩道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似乎響在很遠的地方,又好像離自己很近。
槐蔻迷茫地抬起頭,
看著兩道模糊的身影朝著自己沖過來。
直到到了眼前,她?才猛地認出,
這?是周霓和許青燃。
許青燃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直接轉身去找醫(yī)生。
周霓抱著她?,嗚嗚地哭起來,“小蔻,你是要嚇死我嗎?��?你爸才走了不到一年,要是你也出了事,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聽著耳邊傳來的嗚咽哭聲,槐蔻只覺得頭痛欲裂,她?深吸一口氣,腦子清醒了幾分,下意識拍了拍趴在自己肩頭的女人。
“媽,我沒事�!�
她?輕聲道。
話說出口,槐蔻自己都愣了一下,她?的嗓音何時?變得這?么?沙啞了。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一樣?。
正這?么?想?著,許青燃就?推門進來,后面還跟著幾個醫(yī)生。
槐蔻抬起頭和他對視了一眼,許青燃的眼神很復雜,裝滿了槐蔻看不懂的東西。
不等她?反應過來,醫(yī)生已經走過來為?她?檢查了起來。
身后的護士也手腳麻利地上前,為?她?拔掉跑掉的針,重新掛了點滴。
“目前來看,傷口已經恢復一些了,她?的傷口很淺,以后稍微注意點不會?留疤的,再?觀察一天就?可以先出院了。”
白大褂一邊在紙上記錄著什么?,一邊對周霓和許青燃說道。
許青燃客氣地將?大夫送了出去。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她?和周霓。
方才那個醫(yī)生那么?一說,槐蔻這?才后知后覺自己的脖子和手腕都非常痛。
意識回籠,槐蔻用?桌邊的玻璃瓶照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上纏著一圈紗布。
左手手腕上也同樣?裹著紗布。
看著這?些雪白得甚至有些刺眼的紗布,槐蔻忽得有點迷茫。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內容,迎面對上周霓的目光時?,她?眨眨眼,忽得打了個激靈。
槐蔻木訥地瞪著一雙眼,望著前方。
她?想?起來了。
一切,都想?起來了。
宋清茉細得有些發(fā)尖的嗓音仿佛還響在耳邊。
陳默望向她?的那個眼神,還浮現(xiàn)在眼前。
槐蔻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渾身汗毛豎起,慌得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霓注意到她?的異常,急忙過來一把攥住槐蔻的手,“槐蔻,小蔻!”,盡在晉江文學城
被她?這?么?一喊,槐蔻一下子回了神。
她?趕緊一掀被子,翻身就?要下床穿鞋。
剛扎好的針再?次脫落,一串血被甩出來,落在雪白的床單上,顯得有幾分駭人。
槐蔻卻好似什么?都沒感覺到一樣?,鐵了心就?要朝外走。
周霓被她?嚇得臉色煞白,急忙上前拼命攔她?,“槐蔻!你要去哪?你都沒穿鞋,你這?是要干什么?去?”
槐蔻下意識地喃喃道:“我要去找陳默�!�
周霓一愣,眼神無比復雜地看著她?。
槐蔻拉開周霓拽著自己胳膊的手,繼續(xù)快步朝門口走。
周霓在后面拉她?,苦口婆心地勸她?先回床上躺著,起碼先將?鞋穿上。
槐蔻卻置若罔聞,只顧悶著頭朝前走。
眼看就?要走到門前,大門卻忽然開了。
槐蔻抬眼看見許青燃,她?沒說話,只是繞過他去,徑直朝門口走。
卻再?次被人當面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