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女人就在對面。明明是討人喜歡的模樣——卻又要去招惹一些垃圾。她咬著唇,眼淚落在了蛋黃里。又抬起手,抹去了臉上的淚。
他什么人?此生絕無可能和人分享女人。從不受這種鳥氣。
女人而已,他多的是。
金玉桃花——他瞇了眼,握著筷子的手鐵青。
“睡過了?”
他捏著刀叉,臉色陰沉,單刀直入。
女人低著頭抹眼淚,回避他的目光。
“哼!”
“什么時候搞一起的?”
氣到極致,他此刻甚至已經(jīng)不氣了,甚至感覺自己十分冷靜。甚至還想拿著珠子盤一盤。資本發(fā)展到一起程度,必然和政治裹挾不清。發(fā)展到現(xiàn)在,每一步都是棋。
南延禮有他的能力,背后當(dāng)然也有人。這幾年借了某個公司硬件突破的時機(jī)扎根更甚——關(guān)鍵是,上面對借由這種時機(jī),“對外展現(xiàn)文化”的態(tài)度,也很曖昧模糊就是了。
站隊,逼迫,亮劍。誰走到這一步,不得面臨這種選擇?
不過。
金玉桃花——瞇著眼,男人看著抹淚的嬌俏的臉。
“是過年~~,”女人抹著眼淚,疙疙瘩瘩,“那段時間我和您分開,說要回A市。那段時間——”
“我什么時候和你分開過?”他沉著臉。
……沒人吱聲兒。
“南延禮招惹你的時候,”他胸膛起伏,聲音冷冷的,“是已經(jīng)知道你和我有關(guān)系了?”
他不信什么巧合。他的人生沒有巧合。
這必然是一場蓄謀已久處心積慮的圍獵。
“不知道啊,”女人低著頭,快速的瞄了他一眼,又躲開了視線,“他應(yīng)該不知道吧——他不知道。”
“他知道何總�!迸擞旨奔钡难a(bǔ)充。
男人眉頭一皺,臉色一沉。
“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他厲聲問。
“就是在奧運(yùn)花園,去年九月十月了,那時候我還只是何總的助理。他給我安排的住處在奧運(yùn)花園,后來南總搬過來,我們是鄰居——還有貓——”
“何越介紹的?還說他不是在玩你?”他聲音冷冷的,“你就給他玩?”
“不是何總介紹的,”女人抬頭,眼淚盈盈,“何總其實(shí)也很生氣——”
“何越知道?!”
“何總也不知道,”女人又趕緊搖頭,感覺越扯越糊涂了,“他知道南總是我客戶。這次南總過來幫我安排床位,他不知道。南總其實(shí)還幫我陪人吃飯——”貝齒咬了紅唇,林素急于證實(shí)什么,“他還說要和我結(jié)婚——”
“誰?!南延禮?!他說了,”對面的人胸膛起伏,臉色鐵青,“你就信?�。。 �
女人沒有說話。
只是紅著眼睛搖了搖頭。
遠(yuǎn)處又有幾個客人站起來,離開了。
“除了南延禮,何越,”他坐在椅子上沉著臉,“你還招惹了誰?”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迸诉@回?fù)u頭,低低的,“我以后只想單身,再也不想談戀愛了……嗚嗚,你們太復(fù)雜了嗚嗚�!�
“你最好是沒有了�!蹦腥宋罩恫�,面無表情,忽略了她的最后一句話,“林素你不守婦道,下次我一定切了你�!�
江湖過招,謀定后動,知止有得。
什么金玉桃花。
男人胸膛起伏,伸手去拿串兒。那串兒落在已經(jīng)碎了大半,松松垮垮,還有不少裂開了縫兒,已經(jīng)不圓滑了。
事情大概是這樣,不過他不會聽信一面之詞,他會去查。
追根究底的查。
如今的天下,是錘子黨的天下,只信仰唯物主義。
神鬼辟易。什么金玉桃花,他偏不信。
34.等她過來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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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A省第一醫(yī)院的安平醫(yī)院,是永遠(yuǎn)不缺病人的。
兩人間,大半已經(jīng)改成了三人間和四人間,就連走廊上都已經(jīng)擺上了幾個加床。林媽媽扶著丈夫,助理提著行李跟在后面一路的喊著讓一讓麻煩讓一讓——一直走到了最末的那間病房,一直到了最里的床位。
林媽媽扶著丈夫坐下,助理放下了行李,還放下了昨晚女兒提過來的燒豆面和大頭蝦。
也算是運(yùn)氣來了,許醫(yī)生說這個雙人間的病人今早剛剛出院,還是個靠窗的床位。陽光正好,窗外是醫(yī)院的后院,樹木郁郁蔥蔥,讓人心情莫名都要輕松幾分。
“哎喲!”
爸爸小心翼翼的躺在了床上,又捂著腰哎喲了一聲。
“手術(shù)做了就好了�!绷謰寢尠参克�,又順便看了一眼門口。昨天一起吃飯的,穿著白大褂的,還沒有女朋友的許醫(yī)生拿著一疊單子過來了,笑容滿面,身后沒有跟著人。
“把這些先簽一下~”他站在病床前,“手術(shù)風(fēng)險我還是要先告訴你們,不要緊張這是例行的流程了。做這個手術(shù),有可能出現(xiàn)以下風(fēng)險……”
“今天下午可以先做這些檢查,早上吃飯了嗎?”
“明天早上去抽個血�!�
“手術(shù)正在排,最快可以安排在后天早上八點(diǎn)……何主任來做,硬加進(jìn)去的,本來是排滿了�!�
“咦林素呢?”說完了正事,沒有女朋友的許醫(yī)生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筆,看了看在紙上畫了幾個圈,“她還沒到��?”
“她還有事,在路上,”林媽媽陪著笑,“堵著車呢!”
許醫(yī)生來了,許醫(yī)生又走了。
陽光那么好,外面有些病人的喧鬧聲。助理已經(jīng)離開了,林媽媽坐在床頭,看了看桌上的水果——又看了看窗邊的那個眉目冷峻的男人。
其實(shí)是不認(rèn)識的。
可是昨天請醫(yī)生吃飯的,是這個南總;今早來接了他們到醫(yī)院的,還是這個南總。就連助理——今早是個男助理——也是南總的。說起來奇怪,自己的女兒昨晚半夜來了房間,送來了“打包的燒豆面”,又說了一下今天住院的事,又說好今天要一起來醫(yī)院,結(jié)果現(xiàn)在快到十點(diǎn),卻是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了。
還有那個小何——
長的倒是有模有樣的。像個種花人,其實(shí)說是哪個國家的——富家公子。
老人家感覺有點(diǎn)暈。
“南總讓你來陪我們,真的不好意思。也不知道素素去哪里玩了,電話也不接——”
“她還有別的事�!蹦腥藙倓偮浜髱撞剑遣恢篮驼l打了電話。此刻他臉上神色不顯,聲音和眉目一樣的穩(wěn)重,“一會兒就過來了。我和林素是朋友,”男人說,“伯父伯母你們叫我名字就好。”
“嘿嘿,誒�!绷謰寢屪诖策呅�,有些坐立難安。
伯父伯母。
怎么這樣稱呼?哎。感覺年紀(jì)差不大,這個稱呼可不好擔(dān)�?墒亲蛱炀凭稚虾途凭趾蟮哪切┕垂蠢p纏的貓膩,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只是素素還有那個小何——雖然看起來不太懂事,可是到底也是一起吃過飯的。
“你要是忙,你就去忙�!�
媽媽說,“剛剛小吳不是說你待會還要趕飛機(jī)?這次真的是麻煩你了,等素素回來——”
“不麻煩。不急�!眲倓倰鞌嗄硞電話的男人站在窗戶邊,不動聲色,神色沉穩(wěn)。他的視線瞄過病床邊桌子上昨晚打包的冷豆面和大頭蝦,臉上的線條都是冷硬的線,“剛剛我已經(jīng)找到人了,我等她過來,說幾句話就走。”
35.不必?zé)﹦谀峡傎M(f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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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總你好�!�
“南總你好。”
夏風(fēng)稱得上和煦,停車場偏僻的一角幾個人積聚,場面看起來還挺正式。中山裝和白襯衫對峙,邁巴赫對著紅旗。車子的后邊是高高的灌木,擋住了噪音,也遮住了那邊的人影。
S市的兩個人物:社交媒體上偶爾露面的,以及從來不在媒體露面的人。就這么草率的,隨意的,潦草的,完成了這一次非正式的,突如其來的見面。
若按以前的正式流程,這種會面的前置流程會耗時兩個月以上:聯(lián)系,邀約,試探。交換備忘錄,準(zhǔn)備資料,初步協(xié)商,約定時間,正式會面——和彼此的十個特助一起,來一個正式的,浩大的會面。
然而此時此刻,既無備忘錄,也無任何資料,沒有鮮花沒有掌聲,甚至連一瓶水一個桌椅都無。只是在A市的醫(yī)院停車場的一角,四周只有停車場的車和背后兩米的灌木。
不過只是旁邊這個女人的一個電話。
就那么見面了。
這個始作俑者此刻還站在一邊拿著手機(jī)抿著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兩個男人看起來居然早就“認(rèn)識”,他們一見面居然就自發(fā)的握上了手——顯然此刻連需要她介紹一下都無。
“感謝南總對林素這幾天的“照顧”,”
中山裝的男人站在原地,不知為何,“照顧”兩個字似乎咬的特別的重,他沉著臉,面無表情,看了旁邊的女人一眼,聲音沉沉,“我這幾天工作忙了一點(diǎn),沒顧上理她的事,倒是讓南總費(fèi)心了。”
“林素和我,一直是親密無間的朋友,”男人也看了旁邊的女人一眼,又看了看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微微咬重了“親密無間”四個字,“她需要幫助,我自然義不容辭�!�
“哼!”有人哼了一聲。
目光對視,沒人退讓。
風(fēng),卷了起來。
衣衫獵獵。
林素站在原地,看了看兩個男人,又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住院大樓。
鞋里的腳趾微微動了動。
“我下午還有會,必須要先走了,”
林素收回目光,是南先生在和她說話,他的目光在她身上。
“哦�!彼c(diǎn)了點(diǎn)頭,看了看南先生的臉。不知道南先生怎么想她,他們果然都好沉得住氣——此刻臉上什么都看不出來。
這些是昨天說好的行程,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了看冷著臉的周先生。
站在原地沒動。
“他們在八樓48床。”
“護(hù)工已經(jīng)找好了。小吳我要帶走,我把小趙留給你——”
“哦�!�
“不需要。”這邊的人說,聲音冷冷的,“把你的人都帶走,這邊我自己會安排�!�
視線一個對視。
“讓伯父伯母不要吃昨晚的冷菜了,”男人側(cè)面線條冷硬,不可置否,只是看著她又說,“放了一晚上了,怕是已經(jīng)壞了。剛剛伯母還說中午要熱來吃——”
“哦哦!”林素趕緊點(diǎn)頭。南先生怎么叫伯母?感覺哪里怪怪的。而且其實(shí)隔夜的飯是可以吃的,她們家都吃了一輩子的隔夜飯了。
“不必?zé)﹦谀峡偛龠@些心,”有人哼了一聲,捏緊了珠子,看了林素一眼,臉色陰沉,“這邊的事,我都會安排�!�
36.穩(wěn)重和善舍得花錢
36.
邁巴赫載著男人的車隊遠(yuǎn)去,只留下了一股溫?zé)岬娘L(fēng)。有人站在原地,看著他遠(yuǎn)去的方向,臉色陰沉。
林素動了動腳趾。
她看了看旁邊沉著臉的男人,又看了看旁邊的住院樓。
本來以為周先生不會理她了,可是吃了飯周先生一言不發(fā)的就和她一起過來了,南先生還在這邊等著。她有些拿不準(zhǔn)會發(fā)生什么,還以為兩個人會打起來,事實(shí)證明還是她天真,想太多了。
如今爸媽就在樓上。
近在咫尺。
他就在樓下,要不要和她上去看一看爸媽——
腳趾頭動了動,有些難以啟齒,于是她又看了他一眼。
男人站在原地,握著他已經(jīng)掉了幾顆的串兒,抿著嘴沒有說話,神色陰沉。
算了?
還是試試?
心思一動,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握他的手。
男人側(cè)頭看她,倒是沒有拿開。
去不去是他的事。
邀不邀請是她的事。
“要不上去看看我爸媽?”握著的手溫?zé)�,她低聲提議,說著種花人的萬金油勸說句,“來都來了�!�
男人側(cè)頭來看她,面無表情。
紅旗就在旁邊�?恐�,風(fēng)吹了過來,灌木沙沙作響。
“他們也不知道你是誰,”
也許是不想去的意思。她趕緊又打了一個補(bǔ)丁給自己一個臺階下,“要是你不想去也行——”
再一想,好像見面也不好。爸媽已經(jīng)見過了何總和南總,只是如今住院繁忙,還沒來得及審問她。
一輛紅旗慢慢的從入口駛?cè)�,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第二輛紅旗停好的時候,半路被男人耳語一番趕下車的李秘書從車上下來了,手里提著兩個紅色的禮品盒和水果。
是煙,酒,和水果。
“哦。”
看了看禮品盒,又看了看旁邊的男人,林素握了握他的手,突然明白了什么。
“啊。”她嘆氣�?墒堑降走是抿嘴笑了起來。
“阿姨,我剛剛?cè)タ戳丝�,餐廳在二樓,中午的開餐時間是十點(diǎn)半到十二點(diǎn)半,晚上是五點(diǎn)到七點(diǎn),早上是六點(diǎn)到九點(diǎn)。這張住院卡我已經(jīng)充了五百,你們拿著�!�
“哎呀小趙,真的謝謝你了。讓你跑來跑去的。素素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錢我給你——”
“不用不用,阿姨我有發(fā)票,我拿回公司去報�!�
“這個怎么報得了?我給你�!�
“報得了,公司會報的,阿姨你真別給,給了我回去不好交代了。”
“報也得給你——哎呀這事兒,不該你們公司給。”
“真不用。阿姨我不能收的,南總已經(jīng)給過了。”
“中午吃素素提來的這個,熱一熱就行了,”
過了一會兒又是林爸的聲音,“我剛剛看見那邊有微波爐。這一住院就花錢,該省省——咦你把錢給南總沒有?”
“什么錢?”
“哎呀就是住院的押金——”
住院是要押金的吧?上次也有那個親戚車禍被送到一院來,花了六七萬才出去了。
這個剛剛一來住院,他們就急急忙忙的,連方向搞不清楚,只是跟著人走。如今都躺在床上了,才想起來床位是躺上了,可是還沒交錢。
素素呢?都快中午了,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人南總等不及飛機(jī)都走了,她人還沒來。
南總年紀(jì)是大了些,可是人也穩(wěn)重妥帖很多。剛剛告別的時候,南總還幫她說了好話——年紀(jì)是大了一些,可是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講,也寬容和善很多。
年紀(jì)大,知道寬容,知道疼人,未必就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