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工作人員看向傅祁川,“男士呢?你們要是沒有想清楚,就回家再商量商量�!�
“他也想清楚了�!�
我平和地開口,“這張結婚證在我手里,隨時可能傷到另一個人,所以,他想的很清楚了。”
在我的提醒之下,傅祁川閉了閉雙眸,默認了。
只是,只有我才看得見,他垂下的雙手緊攥成拳,在隱忍著情緒。
但我沒有心軟。
再不想,他不是也做出了他的選擇么。
又何必在我面前做出這副情深義重的樣子。
工作人員翻了翻資料,同時問:“有孩子嗎,還有財產(chǎn),都分割清楚了?”
“沒有孩子�!�
我忍著苦澀開口,又道:“財產(chǎn)分得很清楚,離婚協(xié)議上有寫,我只要一套房�!�
“誒,離婚協(xié)議你怎么沒簽字?”
工作人員將協(xié)議遞過來,“上面寫的也和你說的不一樣,你們先到旁邊商量一下,把字簽了再來�!�
“好的�!�
我拿著協(xié)議走到一旁。
上次把協(xié)議給傅祁川之前,我明明簽字了的。
我皺眉,疑惑地瞥了傅祁川一眼,又看向離婚協(xié)議。
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是我擬的那份了,他改過。
除了臨江苑的那套房,還有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舔了舔唇,望向傅祁川,“我說了,只要房,股份我不要�!�
有套房居住,我也有能力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已經(jīng)足夠了。
離婚是想斷得干干凈凈,清清楚楚,而持有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們勢必還要見面,并且是頻繁見面。
傅祁川下頷緊繃,嗓音卻是溫沉,又不容置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股份是你母親留下的吧,她應該是想給她未來兒媳的�!�
他微怔,“你怎么知道?”
婚姻走到末路,也沒什么好扭捏的,我坦誠道:“那天,你和爺爺在辦公室說的話,我在門口聽見了。那次我也聽見你承認,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其實,這場婚姻,可能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不是。”
他近乎迫切地否認,擰眉回想了一下,解釋,“我回答承認的不是這個問題,你誤會了……”
我并不急于爭執(zhí),靜靜地看著他,只淡笑著,“那你愛過我嗎?”
“……”
傅祁川愕然了一瞬,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或許實在艱難,“南枝……”
“別解釋,會顯得我很可憐�!�
我狀似云淡風輕地笑了笑,“你讓秦澤把我給的那份協(xié)議送過來吧。將來,你會娶別人,這股份我拿著不合適……”
他突然擲地有聲地打斷,字字認真,“我不會娶�!�
我眼睫一顫,“那……是你的事了�?傊@股份我拿著不合適。”
我自認沒有那么灑脫。
畢竟是愛過這么多年的人,離婚了,就不適合再見面了。
交由時間,把過往所有痕跡都抹去,而不是反復去觸碰自己的傷疤。
而且,傅衿安要是知道了股份的事,想必也會讓我不得安寧。
既然斷,就不要留下任何發(fā)生糾葛的可能。
“你就這么怕和我扯上關系?”
傅祁川沉下臉,瞥了眼腕表,薄唇緊抿,“我只剩五分鐘時間,你不愿意簽,那就下次再辦吧。”
“辦,現(xiàn)在辦。”
我一咬牙,利落地在空白處簽上自己的名字。
山芋再燙手,也總會有解決辦法。
當務之急是把手續(xù)辦了。
再回到窗口時,工作人員已經(jīng)檢查完了其他證件,又把離婚協(xié)議收回去看了看。
確認無誤后,遞了份離婚登記申請出來。
“把這個簽一下,等三十天后過來拿離婚證。”
例行公事地交代完,工作人員又道:“我看你們其實對雙方都有感情的,別的夫妻離婚,都是為了財產(chǎn)爭得面紅耳赤,算計來算計去。你們倆倒是好,一個非要給,一個非不要。”
“你誤會了,他不是對我有感情�!�
我笑了笑,還算清醒地道:“他單純只是錢多�!�
“我看了那么多結婚離婚的,不會看錯的。你們啊,要是心里有對方,就趁著離婚冷靜期好好想一想,后悔了就來撤銷�!�
身側,一直沉默的男人陡然開口:“隨時都能撤銷?”
“對,三十天內(nèi),工作日來就行�!�
隨后,將簽好字的登記申請推過去。
再走出民政局大門時,我有一種大夢初醒的恍惚感。
仿佛這三年,就只是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雨依舊噼里啪啦下個不停,傅祁川撐開放在門口的傘,嗓音如空氣一樣潮濕,“我送你上車�!�
“好,謝謝。”
我禮貌而疏離地開口,在他伸手要攬上我的肩頭時避了一下,試圖當一個合格的前妻。
他也沒再勉強,雨傘并不算很大,但我連一根頭發(fā)絲都沒打濕。
將我送到車旁,他忽然叫住我,我下意識“嗯”了一聲,下一秒,便被他緊緊抱進懷里。
很用力,用力得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里。
我想到他在窗口最后問的那句話,忍不住確認:“傅祁川,你是一定會離婚的吧?不會中途后悔吧?”
第51章
阮南枝只是個外人
“這么怕我后悔?”
他聲音很悶,“可是,我更怕你把我當陌生人�!�
周遭很冷,但他的懷抱和昔日的溫度一模一樣,是暖的。
他的話,叫我一愣。
再回過神來時,他已經(jīng)替我打開車門,待我上車后,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
隔著雨幕,我瞥見他挺拔的后背被淋濕了大半。
心口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噬,越來越空。
原來,結束一段婚姻是這么的容易。
抽出半個小時,來趟民政局,交個資料,簽個字。
一個月后,再抽空來一趟,兩個人依舊達成一致,就能拿到和結婚證一樣鮮紅的離婚證。
所有的一切也就隨之被斬斷了。
昔日的同床共枕,相濡以沫,似乎只是一場夢。
當然了,前提是傅祁川不要言而無信。
回到江萊家時,沒等我開門,江萊就從內(nèi)打開了。
“回來了?”
“嗯�!�
我輕輕笑了下,好似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靜靜地看著我進門、換鞋,小心翼翼開口:“傅祁川給我發(fā)消息了。你們……真的辦離婚了?”
“算是吧,已經(jīng)申請了,過一個月去拿離婚證。”
我脫掉大衣,拿了根發(fā)圈將長發(fā)隨意扎在腦后,“他給你發(fā)消息干嘛?”
她遲疑著開口:“他說讓我這一個月多照顧照顧你�!�
“怕我跳樓?”
我自嘲地開口,“你讓他別想太多,離了誰地球都得轉(zhuǎn)。”
“不是啊。”
江萊否認,皺眉想了想,“我總覺得他這話,有點什么別的意思,他是不是沒真的想離婚��?只是先應付一下你,畢竟離婚冷靜期內(nèi),只要一方撤回申請就沒辦法離了�!�
“不會吧……”
我心里一個咯噔,難道傅祁川真想后悔?這確實可能是他的做事風格。
但是轉(zhuǎn)念,想到傅矜安肚子里的孩子,至少要幾個月才生,哪怕是為了她,傅祁川也不會在這一個月內(nèi)反悔吧。
他早做好了選擇,只有我還在一廂情愿想這些有的沒的。
我疲憊地走進浴室,“我先洗個澡。”
“你還好吧?”
“還好啊,離婚而已,我不是早就想離了?”我淡聲開口
“那就好�!�
江萊一邊幫我?guī)祥T,一邊道:“那你洗了好好睡一覺,我看你昨晚好像都沒怎么睡著�!�
“好�!�
我笑著點頭,在門合上的那一瞬間,頃刻間渾身脫力地坐在了馬桶上,彎腰任由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我不想哭的。
盼了這么久的離婚,該開心不是嗎。
雖然離婚證還沒拿到手,可是為什么心臟好像已經(jīng)活生生被人挖走了一大塊,空落落得不像話。
可能感情這種東西,永遠由不得理性。
而人生,也沒有幾個八年可以這樣揮霍。
更難受又自責的是,覺得對不起孩子,讓他還沒出生,就沒有了爸爸。
他將來看見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會很難過吧……
……
為了讓自己快速從痛苦中脫離出來,我就在休養(yǎng)身體之余,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MS的設計稿,不能再拖了。
一旦工作起來,人會忘記一切。因為工作的痛苦就足夠讓人費盡力氣了。
我一連推翻重畫了好多次,都覺得不盡如意。
直到,我想到明年的圣誕節(jié),自己懷里就會多一個小團子了,便突然有了靈感!
我剛落下幾筆,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老宅那邊打來的。
怕是爺爺有什么事,我立馬接通,“喂�!�
程叔急切開口:“少夫人!您快回來一趟吧,老爺子發(fā)了好大的火,要打少爺!只有您才能勸得住了�!�
“什么?”
幾乎是聽見前半句,我就噌地站了起來,取了件外套掛在手上,就往外走去。
倒不是擔心傅祁川。
爺爺雖不止傅祁川一個孫子,但說到底,最疼的還是他。饒是下手,也是有輕重的,要不了他的命。
只是爺爺?shù)纳眢w,最好還是不要動氣,否則容易出意外。不到萬不得已,程叔語氣也不會急成這樣。
程叔道:“您回來看看就知道了!”
不管心里如何想,趕到傅家老宅的時候,我還是愣住了。
書房內(nèi),往日風光霽月的傅祁川,此刻跪在地面,被打得直不起腰,疼得額頭青筋暴起,全靠手扶著黑檀茶幾的邊沿,才沒有撲倒在地上。
更意外的是,傅衿安也在。
我原想開口,素來待我和善的爺爺卻肅冷地看向程叔:“你給南枝打的電話?”
“……是�!�
程叔只能承認。
“我看你是自作主張慣了!”
爺爺怒喝一聲,道:“都出去!”
“爺爺……”
我還是想勸,怕爺爺氣急傷身。
爺爺擺擺手,“放心,他們還氣不死我,你出去等著。”
聞言,我只能和程叔一起先離開。
身后,聽見爺爺冷笑一聲,“你倒真是和你那個媽一樣不識趣,還不滾出去!”
傅衿安柔聲開口,“爺爺,你這樣打阿川有什么用,是阮南枝自愿離婚的。而且,給了她一套房,已經(jīng)很夠了。阿川才是您的孫子,阮南枝只是個外人�!�
“你給我閉嘴!”
爺爺怒聲喝止,惱怒地瞪著傅祁川,“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毫無道德底線、小家子氣不說,連基本的人話都聽不懂。”
傅祁川忍著身體的疼痛,咬牙道:“爺爺讓你出去,沒聽見?”
“聽見了。”
傅衿安雖然煩躁,但當著爺爺?shù)拿�,還是不敢像私底下那般驕縱。
很快也走了出來,越過我和程叔,一臉都看不出生氣,溫婉大方地下了樓。
程叔皺了皺眉,看向我,又和氣道:“你別誤會,老爺子剛剛不是沖你�!�
“我知道�!�
我垂了垂眸子,問,“爺爺知道我們離婚的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