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胸中暗涌忽然變成驚濤駭浪,眼淚頓時下來,她氣得失去理智,邊哭邊說:“的確,我沒本事?lián)胶湍愕氖�,什么都不配知道,那我為什么跟你在一起?�?br />
聽見這話,程越生脾氣上來,臉色一厲,有話到嘴邊,又突然想起這人在氣頭上什么話都講得出,便忍著沒做聲。
“你裝什么啞巴!?”連日來的憋屈傾倒而出,顧迎清腦袋生疼,語氣比他先前還強硬。
程越生加重語氣,腔調(diào)卻過分冷肅:“該說的我已經(jīng)說了�!�
顧迎清靜默一瞬,“那你走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顧迎清擦擦眼淚,“或許我們應(yīng)該各自冷靜好好想想,還有沒有繼續(xù)的必要。我摻和不了你的事,但乖巧聽話,能滿足你要求的女人卻有很多�!�
程越生簡直沒話可說,直接翻身起床,撈過衣服穿上,出門,一氣呵成。
何其相似的場景。
顧迎清知道自己必定睡不著,也不想干躺著復(fù)盤他剛才說過的那些話,除了讓她認(rèn)清她對他而言可有可無這個事實,沒有任何作用。
她起身重新去書房,開了燈。
顧迎清撈過地上被她拿來當(dāng)坐墊的抱枕,看著畫,一口一口地抽煙。
本以為會像上次那樣痛哭到眼淚好似要流干,但眼眶只是有些濕潤,沒一會兒便風(fēng)干,再濕潤再干。
她只是有些難過,蒙住眼耳的快樂終究只是一時,跟他好像不太可能真的有結(jié)果。
顧迎清抹了抹眼角剛滑出的溫?zé)嵋后w,抽了下鼻,抬手吸了口煙,鼻腔還有些堵,呼吸沒調(diào)整過來,她驀地被爆珠沖得嘔了一下,跟著咳嗽不止。
等她好不容易順過呼吸,再吸一口,那股甜膩又刺激的味道像是竄進(jìn)了五臟六腑,讓她犯惡心。
顧迎清蹙緊眉心,立刻把剩下的半支煙捻滅在煙灰缸,吃了顆蓮霧,把那味道蓋過了才好轉(zhuǎn)。
第290章
套
程越生下樓坐進(jìn)車?yán)�,點煙,抽煙。
想起上一次爭執(zhí)離開的后果,有幾分懊悔方才沖動離場,可讓他現(xiàn)在再上去又絕不可能。
他不想承認(rèn),剛才的離場,有落荒而逃的成分在里面。
顧迎清這人有時候過分清醒,不知哪里來的本事,哭得越厲害,邏輯越清晰,一邊流眼淚那張嘴一邊噼里啪啦往外倒,既讓人心軟后悔,又能把人氣夠嗆,叫人進(jìn)退兩難。
程越生在車?yán)镒S久,白日夜里工作飯局,沒一刻消停,人疲倦,卻又緊得像根繃扯的弦。
他手臂擱在車窗上,往外撣了撣煙灰,曲起指節(jié)懟了懟太陽穴,抬眼往樓上看。
凌晨,小區(qū)內(nèi)作用寥寥的照明也全滅,四下漆黑中,三樓窗戶透出的光亮,更容易一眼捕捉。
大半夜又爬起來不睡覺。
程越生干脆開車走人,眼不見心不煩。
翌日去公司,程越生經(jīng)過總經(jīng)辦外,駐足往里瞧了眼,那人站在同事桌前,一身紫灰色無袖西裝裙,略微修身掐腰,微微向前傾身,裙子在臀后形成包裹感的弧度。
她遞給對方一份文件,交代了幾句工作事宜。
顧迎清一轉(zhuǎn)身,余光察覺外面立著個人,下意識抬眼,兩人目光不期然撞個正著。
她妝化得比平日還精致。
程越生不著痕跡地移開眼,朝辦公室走去。
下午離開公司,程越生和譚令一起去了池頌?zāi)抢铩?br />
池頌等候已久,拿了東西,三人往上回譚令和顧迎清吃飯那包間過去。
進(jìn)了包間,池頌把文件袋遞給程越生,打趣說:“你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怎么不帶你的那誰重新逛逛我這兒?上回你準(zhǔn)備的那些,讓譚令陪人過來,也太煞風(fēng)景。”
程越生打開文件袋,“誰來都一樣,飯吃了,東西收到就行�!�
譚令可不同意:“她拆完東西再看我的時候,那眼神明顯失落,估計在想,為什么坐她對面的人不是你。”
程越生聽到這里,視線從文件內(nèi)容中移開,盯著桌面上的杯子,不知作何想法。
池頌叫人拿了酒,要給程越生倒上。
程越生蓋了下杯口:“我就不喝了。”
譚令說:“我也不喝,這些日子飯局應(yīng)酬不斷,那些個玩權(quán)弄術(shù)的老油條最愛白酒,喝得人頭昏腦漲,好不容易消停一日�!�
譚令沒想到,在國外的時候要替程越生擋酒,回來后也逃不掉。
池頌看了眼醒好的紅酒,“那我一人喝著有什么意思?”
話是這么說,結(jié)果還是自斟自飲起來。
等程越生看完資料,一邊思忖著核對時間線,一邊點了支煙。
池頌說:“你是不是也覺著不對勁了?”他朝那疊資料揚揚下巴,“我是看你女人爸媽的死跟趙縉他媽出事時間相隔太近,一年內(nèi)連死了幾個人,還都是互相認(rèn)識的,忒不正常,我特地多留了個心眼去查證的。”
僅僅是顧迎清她父親,作為一個對山體地質(zhì)活動敏感的地質(zhì)學(xué)教授,卻死在泥石流中,這事就處處透著古怪。
資料中顯示,當(dāng)時地質(zhì)考察組所駐的鄉(xiāng)鎮(zhèn),跟發(fā)生泥石流的山區(qū),相隔二三十公里,并且發(fā)生時間是在半夜十二點過。
那時考察組的人早就休息了,顧迎清她爸干嘛一個人深夜開車離開下榻酒店,跑到幾十公里外的山區(qū),還剛好遇見泥石流?
程越生把資料放在一邊。
池頌不知他怎么想的,“你怎么看,要告訴她嗎?”
程越生靠回椅背,心神煩亂地抬手按了下后頸,“等查清楚再說吧�!�
“趙家這一家子也真夠亂的,要是捅出來,估計又是血雨腥風(fēng)�!背仨灱葒@又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
程越生說:“趙縉在籌錢備糧,暫時應(yīng)該不會搞事,他們家的事可以先往后稍稍�!�
他這幾日忙著見人,疏通關(guān)系,跟沈氏集團想要拉攏的那家國企老總搭上線,打算過幾天跑一趟南深,親自跟人見上一面。
只需要拖延時間,不讓雙方股份買賣達(dá)成即可。
說起這事,池頌玩笑說:“那樓家的千金不是對你有意思?追你追得緊,三天兩頭找機會往你身邊湊,要是通過她爹,豈不是方便許多?南深離州港又近,沈家那事也不用冒這險繞這么大個彎子。鄧榮濤既然想跟你做親戚,拉你上一條船,估計也是想借你之手除掉沈家,你大可順勢而為,先解決了沈家,再從內(nèi)部瓦解鄧榮濤派系�!�
程越生搖頭:“那不一樣,鄧榮濤和樓家的關(guān)系網(wǎng)盤根錯節(jié),沈家倒是可以從內(nèi)部瓦解,鄧、樓這趟渾水,只要蹚進(jìn)去只會被套牢,被掣肘限制之處更多。”
就怕到時候謝家,也要被套進(jìn)去。
“你到底確不確定,沈紓紜手里那證據(jù)就是和鄧榮濤有關(guān)?”
程越生吸了口煙,“沈紓紜手上有沈進(jìn)友當(dāng)年與人合謀的視頻,這件事除了他們兄妹,就只有我知道。我前一晚剛跟鄧榮濤提及,第二天沈貫期和沈紓紜便開始遭人威脅。”
他原本也怕事沈紓紜�;ㄕ�,試探著一詐,還真把鄧榮濤詐出來了。
鄧外傳沈家兄妹倆有洗錢名單,明顯是想借刀殺人,順便剔除沈家盟友。
接著又坐不住,急著想要把自己老婆外甥女跟他湊一對。
就差把做賊心虛寫臉上。
鄧榮濤既然想借他毀掉沈家,他正好也借鄧之力,先挫掉沈家的擁躉。
程越生想過,鄧相比于沈更棘手,謝汝景又三申五令要他別沖動,那就先跟鄧周旋著,沈家那邊先解決了再說。
譚令問他:“沈紓紜昨天不是又來找你了么?估計被逼得受不了了,證據(jù)給你沒?”
程越生想起來就煩,“給個屁,看來晾她不夠久,還沒到走投無路那一步�!�
沈紓紜昨晚找到他和人吃飯的地方,拿了更多處理過的證據(jù),這回沒說廢話了,直接開了條件,說要結(jié)婚。
就在吃飯的隔壁包間談了一會兒,不知怎么就被姓周的看見。
真他媽晦氣。
吃過飯,池頌問他,要不要打包兩道菜,上次看顧迎清挺喜歡吃。
程越生說不用,“我今晚住這兒�!�
池頌給他在這兒留了間房,拿了房卡給他。
第291章
那種人
快到十二點時,顧迎清時聽見門口動靜。
本以為他不會來了。
她屏息凝神片刻,隨后心無旁騖繼續(xù)畫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老在地上畫,顧迎清頸椎有些不舒服,每每畫得入神,長時間保持一個趴姿或弓姿,起來之后腿麻頭暈許久緩不過來。
她干脆把墻上收拾了出來,只是仍選擇盤腿坐在墊子上,在墻上合適的高度鋪陳著兩張四尺整張的宣紙,一明一暗兩背景色。
程越生推開書房門,顧迎清看了看他,抿著唇轉(zhuǎn)開了頭。
性格原因,她生氣或冷戰(zhàn)不會故意擺一張臭臉,樣子看起來還是一如往常,溫溫柔柔的,只是不怎么搭理人。
她穿著件裸粉色吊帶睡裙,背后披了件睡袍,袍擺因為坐姿,一半掖在屁股底下,一半垂在了地上。
程越生杵在書房門口,視線在她身上兜了圈,又看向墻上的畫。
他記得那兩幅畫一直在地上,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偶爾能發(fā)現(xiàn)紙上的內(nèi)容在增加。
現(xiàn)在乍然發(fā)現(xiàn),顏色和花葉不知何時已經(jīng)鋪滿了大半。
忽然聞到一絲熟悉味道,他走進(jìn)去,在她左側(cè)發(fā)現(xiàn)了煙灰缸,里面有幾支燃過的香煙。
地上一堆顏料碟中混著一包煙和打火機。
程越生記得,上次他給她留了一包,在她老家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抽了不少,剩下的總不至于抽到現(xiàn)在。
現(xiàn)在看到的,跟他之前留的不是一個口味。
之前好些日子沒見她抽,不知是現(xiàn)在才復(fù)抽,還是陽奉陰違,一直偷偷地在抽。
程越生無奈,心說算了。
他在她旁邊坐下來,拿起煙盒掀開,見里面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他登時嘖了一聲,“你一天天的,是不是想氣死我?”
顧迎清換筆,往曙紅顏料瓷碟里再加了一點水暈開顏色,笑笑說:“你話說反了吧?”
程越生短促地哼笑了聲。
顧迎清側(cè)頭看他,目光落下,正好瞧見他手里煙盒掀開了蓋。
昨晚她被那莫名嗆了一下之后,就像產(chǎn)生了陰影似的,再抽已經(jīng)不是原本的味道了,更像最開始抽煙時那種惡心感,只是味道變得奇怪,起不到精神安撫的作用。
今天不死心又嘗試了兩支,都是如此,她便不想再抽。
只是此刻存心想與人作對,顧迎清光明正大地從他手中煙盒里捻出支煙來咬嘴里,撿起扔地上打火機點燃。
程越生瞇縫著眼警告:“顧迎清�!�
她拿下咬著的煙,蘸了調(diào)好的顏料往畫紙上勾勒,不耐煩地皺皺秀眉,漫不經(jīng)心說:“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程越生覺得這話耳熟,氣得想笑:“你幾歲了?幼不幼稚?”
他從她手里奪走煙。
顧迎清沒堅持,只微微側(cè)轉(zhuǎn)視線,盯著他挽起的襯衫袖口下青筋攀延的小臂,腕骨和手背。
她安靜片刻,低聲問:“你考慮清楚了嗎?”
程越生語氣低沉平淡:“考慮什么?”
他說話時一旦少了那幾分隨意和放松,威壓與氣勢鋒芒便難以壓制。
顧迎清掀眸,眼底的平靜被撕碎,氣惱地看著他。
“你人得在我這兒,我的事你不能參與。你接受得了也得接受,接受不了也得接受�!背淘缴某恋难凵矜i住她的臉,隨手將從她手里搶走的煙舉起吸了口,“你還要我考慮什么?嗯?”
他屈腿坐地上,兩手搭膝蓋上,姿態(tài)自在,裊裊煙薄霧后,他眼微垂,臉上一副“不知悔改”、“你能拿我怎樣”的吊樣。
顧迎清想到中午和梁倩吃飯,對方說了一句話,說他這樣的男人,最煩女人沒事找事。
也許在程越生的眼里,她就是沒事找事。
他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派人保護(hù)她,給她錢花,送她禮物,來她這兒過夜,她還想怎樣呢?
顧迎清笑著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特難搞?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像你身邊的那些女人一樣,在你踹了我之前,省心點,乖一點,召之即來,任你安排,我也可以的。”
她感覺心里有一股郁結(jié)在成形、膨脹,她甚至開始茫然,懷疑。
既然舍不得的是她,喜歡他的是她,如果他需要的只是先前迎合他需求的那個人,那她可不可以就做那種人?
反正他只需要她“人在他那兒”。
程越生面色一沉:“什么叫我身邊的那些女人?”
“你只需要說是不是,”顧迎清倔強地微梗著脖子,眼睛也不眨,咄咄道,“你要是說是,就算你之后死在外面,我也可以不管不過問。”
程越生被問煩,說:“是。”
顧迎清強忍眼淚,猛地轉(zhuǎn)開頭,“好的�!�
她起身直接進(jìn)了房間,程越生聽見咔噠一聲。
她從里面反鎖了門。
程越生還坐在地上抽剩下的煙,微抬音量說:“自己打開,不然我叫開鎖�!�
里面沒動靜,大概過了幾秒鐘,才又是“咔噠”一聲。
擰開了鎖。
程越生勾了下唇,表情淡下來,把煙捻滅,起身,他直接進(jìn)浴室洗澡。
這次沒人準(zhǔn)備換洗衣物,程越生洗完赤身進(jìn)了臥室,徑直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將里面的人撈出來,傾身覆蓋上去。
室內(nèi)漆黑一片,互相之間只識得輪廓,因此感官感受更加強烈。
顧迎清伸手隔在兩人之間,小臂貼在他健碩熾熱的胸膛,呼吸間辨別出獨屬于程越生的氣息。
心理上再抗拒,已經(jīng)熟悉他的她的身體,幾乎是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yīng)。
就像他一個眼神和做出低頭的動作時,她便會仰頭閉眼;他單手環(huán)住她時,她便抬腰跟他緊密相貼。
她為這種條件反射感到挫敗。
皮膚感知到他的呼吸的溫?zé)幔櫽逶谒H下來的時候立刻轉(zhuǎn)開臉。
他的唇不期然壓在她臉上,程越生意外和生氣都有,懲罰性地用下巴上沒刮的胡青蹭了一下她的臉。
顧迎清無動于衷。
程越生耐著性子,“臉轉(zhuǎn)過來�!�
她較勁,偏不。
他親她唇角,又去啄吻她下巴,低聲威脅:“你知道我有辦法。”
顧迎清語氣沒有波瀾:“你當(dāng)然有辦法,反正我沒你力氣大。”
第292章
不要太難搞
顧迎清的意思是,他會用強。
反正她在轉(zhuǎn)開臉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
但她又忘了,程越生最喜歡干那種就算你不服也有辦法讓你心甘情愿屈服的事。
就算要繞百八十個彎子,只要結(jié)果是他想要的就行。
顧迎清隔在兩人之間的手被程越生拉開,單手并握住她兩只手腕按在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