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陳喬走上前去,“柏燃,溫歲在你手上對嗎?”
她開門見山。
柏燃正在鎖門,他側(cè)過去頭,剛好對上陳喬帶著探究的漂亮雙眸,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神色平靜無波瀾,“嗯�!�
陳喬聞言,唇線抿得很直,“你會對她做什么?”
這話落,柏燃哂笑,目光往不遠處一瞥,微微瞇眼。
他終于笑了,陳喬很久沒看到他嘴角牽起的那副樣子,記憶中會笑的柏燃,都是狂妄至極的模樣,那笑中遞過來的視線,會經(jīng)常耐人尋味。
“你想看看嗎?”
柏燃沒回答她的問題,卻反問了她一句。
他身上帶著一股勁兒,一股很恨一個人,卻還沒有反擊出去的勁兒。
陳喬沒答他的話,柏燃擦她的身子經(jīng)過,他不疾不徐地邁步而去,離開的時候只留下一句話。
“我要她腸子都悔青�!�
他抿起唇往前走,眼里漸漸醞釀出了一場風暴。
陳喬后來選擇跟在他后面,直到上了他的車,柏燃將車開去了江州縣城。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從以前的無話不說,到現(xiàn)在共享沉默。
柏燃轉(zhuǎn)動方向盤,往副駕駛看過去時,正好看到陳喬微閉著雙眼,她面色挺沉靜的。
柏燃也很能理解陳喬對他的態(tài)度,他和她的感情不像小孩那樣幼稚,甚至可以說,兩人都愛的很認真。
到現(xiàn)在變成如今這樣,不管是因為他,還是因為特殊因素,總之都發(fā)生了,也許要很久很久,才會忘記那一段。
他是,她也是。
兩小時之后,車開到了一家小酒館,陳喬站在門口,發(fā)現(xiàn)這里的裝潢跟江大附近的那家一模一樣,看了看牌子,確定是連鎖。
隨后,陳喬跟著柏燃一步一步走進酒館,像是還原了當年的場景,只是那時候是晚上,而這時候是下午。
那時候在江城,而這時候在江州縣。
酒館的三樓,有單獨的包間,是柏燃專門為溫歲特意準備的。
陳喬跟在柏燃身后出電梯的那一剎,不知為何,她有些心慌,特別是這一層開的暖氣,令她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薄汗。
她承認,直到出現(xiàn)在這里,她不敢再往前了。
不是不敢去看溫歲被柏燃糟蹋到了什么地步,而是每每想到當年的那個畫面,柏燃被溫寧在那個包間被糟蹋,她嘴唇不由干澀,身體不由僵硬。
此時,整條走廊都很寂靜,寂靜到柏燃能聽到身后之人的氣息不穩(wěn)。
等他轉(zhuǎn)過身后,就看到陳喬的眼神有些惶恐,本該有眼淚掙扎著從她的眼眶溢出的,卻被她抬著眼睛又逼回去。
那一刻,兩人四目相對了,陳喬嗓子發(fā)干,柏燃喉嚨發(fā)緊。
終于到了要面對那殘忍過去的時候。
等到柏燃不說話又轉(zhuǎn)回去身子,陳喬雙手攥緊在旁,她和他仿佛被一束無形的重力牽引,最后腳步沉重又出奇一致的走向了那間房。
門被打開后,如陳喬腦中想到的畫面一樣,溫歲如那晚的柏燃一樣,被下了藥,此時的她神智不清的赤身裸體在被子里拱,而在那張床前赫然架著一部相機。
而同樣跟她在被子里的,還有正刷著手機的林奕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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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刺
林奕崢此時上半身雖光著膀子,但下半身還是穿了褲子,皮帶也系得緊緊的。
等發(fā)現(xiàn)陳喬在門外后,他放下手機,拿過床頭柜的手銬將溫歲銬了起來,隨后撿起地上的衣服套身上,邁步走了出來。
那扇門再次被關(guān)上后,林奕崢玩味的勾了勾笑,蕩漾著一身痞氣。
看著他唇角彎著,陳喬突然想起了她和林奕崢第一次相見時的畫面,不是在江大,而是在醫(yī)院。
陳喬上大一那陣,總感覺喉嚨是堵的,加上她經(jīng)常不規(guī)律的作息,她以為自己犯大病了,便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醫(yī)院檢查。
結(jié)果醫(yī)生給她開單,要做喉鏡。
當拿著檢查單去喉鏡室時,里面的醫(yī)生竟然直接就讓她躺下配合,她詢問醫(yī)生,“不用上麻藥嗎?”
醫(yī)生說,“沒開麻藥,你躺下配合我就行。”
一聽沒有麻藥,陳喬嚇的又返回了看診室去問主治醫(yī)生,結(jié)果那醫(yī)生也是說,“不需要用麻藥的,這個�!�
陳喬簡直不可置信,檢查喉鏡,從鼻子里插進去,竟然不給上麻藥,她開始猶豫做不做了。
而這時醫(yī)生也正好催促她,“你要不做,就去退費,但像你喉嚨都堵一個月了這種情況,我建議你還是做一下�!�
陳喬緊皺著眉問醫(yī)生,“不用麻藥,真的不會很難受嗎?”
此時她沒有意識到,她一直在這里問東問西,已經(jīng)妨礙到正在看病的這位病人。
而他,便是林奕崢。
那天的下午,林奕崢穿著一襲有些過于怪異的睡衣坐在那里,還戴著一頂鴨舌帽。
他見陳喬站那糾結(jié),“你是要做喉鏡是吧�!�
林奕崢很隨意的口吻開口,“我做過喉鏡,我上個月取魚刺,就是做喉鏡取的�!�
他還向她描述,怎么從鼻子里插進去,然后告訴她,醫(yī)生會教她怎么做,怎么配合。
陳喬就那么聽著來自一個陌生人對她的寬慰,“還好,真的還好�!�
陳喬聞言,站在那里思忖,此時,主治醫(yī)生問林奕崢,“這次你又是什么癥狀?”
林奕崢抬手摸著脖子那里說,“卡了魚刺。”
那醫(yī)生頓時嘴角都抽了,“我也是第一次見一個人,一個月卡兩次魚刺�!�
陳喬當時站那里聽著林奕崢一個月卡了兩次魚刺的故事,她也有些忍俊不禁。
突然緊張的氣息就不再那么籠罩在她身上了。
等她再次鼓起勇氣跨進去檢查室,結(jié)果真的跟林奕崢描述的那樣,就還好,真的還好。
隨后,她檢查完,拿著剛打印出來的檢查單,又回到看診室拿給醫(yī)生。
林奕崢此時還在看診室,他唇角彎著,問她,“是不是還好?”
陳喬微笑點頭,“是還好�!�
此時她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
林奕崢笑她,“你就是太緊張了�!�
她下意識對上他視線,恰好就看到了那十分引人注目的微微上彎的唇角。
“嗯�!�
那一刻,陳喬覺得,這樣的男生在生活中一定很適合做朋友。
因為他雖然不是溫暖的外表,但他笑的溫暖,為人處事也一定很溫暖。
到后來,林奕崢喜歡溫歲,等接觸到陳喬時,他和她第一次見面,他并沒有認出她來。
而陳喬卻認出了林奕崢,那個曾經(jīng)給她印象還算深刻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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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圍
到陳喬跟林奕崢做了朋友的時候,陳喬問他,還記不記得醫(yī)院卡魚刺那一次。
他猛地反應(yīng)過來,“啊,那是你?你真的很沒辨識度,我沒記住,臥槽,不好意思�!�
他說話太直,怕陳喬聽了不舒服,又連忙解釋了句,“就是你長得還算好看的,陳喬,我沒有說你不好看的意思,但我確實沒記住�!�
陳喬不屬于大眾臉,她也確實挺漂亮的,但又并不是那種有辨識度的美人。
再后來呢,林奕崢喜歡溫歲,但追不到,再加上溫歲身邊有了徐宴祁,他也就慢慢放下了對她的喜歡。
而溫歲也有明確跟他說,想和他做朋友,就像陳喬和他一樣。
為什么陳喬可以,她不可以?
林奕崢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為何,他可以和陳喬有那種朋友的磁場,但和溫歲卻沒有。
他甚至還想,是不是因為他喜歡過她的原因。
到后來,林奕崢放下了溫歲,他找人脫單,結(jié)果只有陳喬選擇了他。
但他十分清楚,那只是陳喬心地善良而已。
那半年里,林奕崢嘗試過去喜歡陳喬,卻發(fā)現(xiàn)他和她只能做朋友,做朋友的時候,他最輕松。
所以在這段兩人一開始就說好的戀情里,林奕崢也出了軌,他喜歡上了一個女生,不過只喜歡了半個月。
那個喜歡的女生,不是被陳喬發(fā)現(xiàn)的,而是被溫歲發(fā)現(xiàn),但她卻沒告訴陳喬。
林奕崢當時覺得,溫歲這個人挺仗義的,還會包庇他。
但其實十分確定自己的心意以后,林奕崢就跟陳喬坦白了,而溫歲不知道。
林奕崢對陳喬沒動情,陳喬清楚。
陳喬對林奕崢沒動情,林奕崢也清楚。
可林奕崢坦白之后,去找那個女生,卻錯過了她。
她也是江大的學生,還沒畢業(yè),也是學小提琴專業(yè)的,算是陳喬和溫歲的學妹。
因為家境不好,她被人套路去做了外圍,結(jié)果上門做完之后,警察就立刻到了,還拍下她被抓走的視頻,接著馬上就有人刻意將它傳到了江大校園論壇上,就這樣,輿論摧毀了一個人,否定了她的一切。
甚至她都來不及知道,林奕崢喜歡過她。
而經(jīng)過一段時間契而不舍的追查,林奕崢才查到背后的人居然是溫歲。
他難以置信的同時,又暴跳如雷。
他去告訴了陳喬,力竭聲嘶的問她,溫歲到底為什么這么做。
陳喬說,“我也想問她為什么這么多欲望。”
于是,那晚,陳喬對林奕崢道出了有關(guān)柏燃的事。
而那晚,他和她躺在床上,他們兩個人眼睛死死的盯著天花板,就好似能把它看穿似的。
到凌晨五點,陳喬低啞的聲音問林奕崢,“你說,報復(fù)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林奕崢想了好半晌,才回答她,“報復(fù)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體驗我們經(jīng)歷過的曾經(jīng)的全部痛苦。”
其實林奕崢想過好多種報復(fù)溫歲的粗暴方式,陳喬也是,有很多種可以對她動武的方式。
但動武不如誅心,人性對人性,風水輪流轉(zhuǎn)。
陳喬當晚就決定了,溫歲對她做過的事情,她總會加倍還給她。
所以,等林奕崢又走進房間里時,他這次將下身的褲子都脫了,等他躺床上后,陳喬在門外撥通了徐宴祁的電話。
“喂,你在哪里?你現(xiàn)在過來這里,我把位置發(fā)給你�!�
我們結(jié)束了1103字
我們結(jié)束了
徐宴祁按陳喬發(fā)的位置,開車過來后,他看到面前是一家酒館,頓時沒理解,她為什么要將他約到這里。
當他邁步走進去后,按了電梯,上三樓,走廊上卻沒有任何人,四周安靜得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直到他出現(xiàn)在標注305的房間門口,本來想按門鈴,可卻發(fā)現(xiàn)那扇門是有縫隙的。
他伸手推了推,手里攥著手機一步一步走進去,當越過玄關(guān),經(jīng)過酒柜,再到房間里終于沒了任何遮擋,注意到了這間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
一個是林奕崢。
此時的林奕崢在撿地上的裙子,他一抬頭,就跟徐宴祁看過來的視線對上。
“徐宴祁!”
林奕崢光著膀子,驚叫了一聲。
剛注射過藥水的溫歲躺在床上,神思還有些恍惚。
當聽到林奕崢驚聲喊出的名字,她心跳加速,瞬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拿過旁邊的被子,想要將她自己遍布著大片淤青的光裸身體擋住。
可現(xiàn)在的她,太過于吃力。
吃力到連被子都蓋不上,最后只能干睜著雙眼,任由他的目光慢慢挪到了她的身上。
徐宴祁下意識看向她,這才發(fā)現(xiàn),床上躺著的狼狽女人是誰。
也才明白陳喬叫他過來的目的是什么。
此時,他漆黑微冷的眉眼,直白不收斂的審視著她的身子,審視著她想要擋的腿上的那大片淤青。
“徐……徐宴祁……你……你怎么在這里?”
溫歲還在用手揪著被子往身上擋,盡管她狼狽到怎么拖也拖不動,但她還在嘗試,并且試著強忍著淚水,跟徐宴祁溝通。
徐宴祁站在那里,他沒有說話,但眼神卻是清明的,清明到讓溫歲直覺害怕。
等他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驀然轉(zhuǎn)頭時,溫歲奮力掙扎著從床頭爬過去,直到終于爬到床尾,她伸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西服。
“你……你聽我解釋,徐宴祁,聽我解釋,好不好,不……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她說話都很吃力,結(jié)結(jié)巴巴的。
“求你聽我解釋�!�
她拉著他西服不放手,林奕崢站在旁邊觀望著,直到溫歲用余光瞪他,他拿過床上的被子,稍稍給她罩住身子,并幫她解釋了句。
“我們來江州被下藥了,還被搶劫了�!�
溫歲順著他說的話,連忙朝徐宴祁點頭。
她乞求的眼神仰望徐宴祁,還妄想著得到他的原諒,她看著男人慢慢俯下頭來,直到單手挑起她纖細下頜,目光并不遮掩地看著她。
“溫歲,我們分手了,我最后說一遍,你喜歡跟誰睡,我都隨便�!�
他另一只手將手機打開,調(diào)出一條短信展示在她面前。
溫歲看著那短信,竟然是她的手機號發(fā)的。
“徐宴祁,你要在江州的話,來這里見面,我給你驚喜�!�
溫歲抬手下意識的就想要搶那手機,跟他辯駁,“不是我發(fā)的……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溫歲看著他點了下手機屏幕,當著她的面將她的號碼拉黑,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都刪除,揚著冷峻的聲音對她說。
“不要再找我了,也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我們結(jié)束了。”
這話落,徐宴祁單手重重的甩掉了她下巴,隨后又用那只手狠狠的掰開她攥著他西服的根根手指。
算賬1081字
算賬
那一刻,溫歲不想松手,卻根本沒有任何力氣抵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掰開她手指后,轉(zhuǎn)身離去。
他來的輕悄悄的,走的也輕悄悄。
溫歲無法想象,此刻她在徐宴祁心里變成了什么樣的女人。
等徐宴祁推開門出去,消失在房間里,她嘴上還在吶喊著他的名字,并趕緊吩咐林奕崢,去幫她追徐宴祁。
等林奕崢邊穿衣服邊追出去,溫歲喊累了,氣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她不經(jīng)意偏過頭,卻突然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酒柜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