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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宋了知默默嘆氣,努力讓自己專注在書本上。書中除了記載羌翎的歷史,還記載了一些風(fēng)土人情:羌翎地處極北,四季都是大雪紛飛,所以羌翎人民常年衣著厚重,農(nóng)作物也多為菠菜、胡蘿卜等耐寒作物。

    宋了知對羌翎這個國度很感興趣,正欲往下看時,緊閉的門扉卻傳來動靜。宋了知原以為是風(fēng)聲,不以為意,可隨著拍門聲越來越響,大鵝也側(cè)著腦袋望門邊看,宋了知總算意識到有人在敲門,連忙起身。

    剛開了一道小縫,外面夾著雨水的風(fēng)雪吹得他差點睜不開眼,就見著一個麻桿一樣的人站在門口,不管不顧的就往里進,滿身酒氣不提,渾身癱軟得像沒骨頭似得,每一步都“裊裊娜娜”,嘴里嘟囔著:“我們回城時遇見了風(fēng)雪,看見此處燈火,想借兄弟你這兒避避...哇,你家可真夠破的�!�

    語罷,他如打發(fā)乞丐一般,往宋了知身上丟了一錠銀子。

    宋了知雖看這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對方又這般無理,便想開口請他離去:“這位公子,你......”

    話沒說完,宋了知看著對方身后的人,要攆人走的話如何都說不出了。

    阮雪棠似乎也沒料到會在這里遇上宋了知,臉上神情稍變,站在門口,遲疑著要不要進去。許慶有些醉意,又是頂沒眼色的,想將阮雪棠直接拉進屋內(nèi):“怎么還愣在門外挨凍?唉,早知天變得這樣快,今日就跟他們在莊子住上一晚了。瞧瞧,我衣裳都能擰出水了!他們縱然無趣,你也不必中午就想回去嘛�!�

    “又沒叫你一同回去。”阮雪棠輕巧地避開許慶的手,自己進了屋。

    許慶笑了:“其實也就是同一批人換個地方聚聚,小王爺都走了,我還不跟著撤退?”

    阮雪棠冷冷覷了他一眼,心知許慶是拿自己當(dāng)幌子,打算偷偷溜去找相好的。

    宋了知局促地站在一旁,原先自己看著挺滿意的房子也變得破舊起來。他忍不住偷偷打量阮雪棠,發(fā)現(xiàn)阮公子臉頰微紅,似乎也飲了不少酒,連忙讓開身,令阮雪棠坐在鋪了厚褥的床邊。

    許慶醉眼朦朧,也想貼著阮雪棠坐在床沿,宋了知想也不想地將兩人隔開,抽出一張小馬扎遞給許慶,他已經(jīng)認出眼前此人便是圍場差點凍壞下身的那位:“您坐這個吧!”

    許慶醉后極好糊弄,并未看出宋了知敷衍之意,又因國公府沒這樣的物什,自以為占了天大的便宜,抱膝坐著傻樂。

    宋了知悄無聲息地將炭盆往阮雪棠身邊移,見他似有醉意,又倒了一杯熱茶送到阮雪棠跟前。阮雪棠看向冒著氤氳白煙的茶水,接了過去,垂下蝶翼般密長的眼睫,小口飲著。

    宋了知見阮雪棠肯喝他倒的茶,又見對方發(fā)絲衣衫都有被雨雪打濕,像被打濕毛的小動物,可憐兮兮的,先前那些猶豫糾結(jié)全都拋在腦后,縱然知曉對方本性如何,手腳仍不受控制般自動去為他燒了熱水,讓阮雪棠洗臉擦手。

    阮雪棠與宋了知同住快有一年,一個習(xí)慣照顧,另一個也被照顧慣了,相處極其默契,尷尬的氛圍隨著屋內(nèi)的暖意逐漸消散。

    許慶傻樂完畢,注意力被房中的大鵝吸引,問阮雪棠道:“阮謹,不是聽說你家也養(yǎng)了只鵝嗎,鈺京是不是近來很流行養(yǎng)鵝當(dāng)寵物?你看這里剛好也有只鵝,說不定可以和你家那只配種,哈哈哈�!�

    阮雪棠沒作聲,大鵝倒是很不滿地叫了兩聲。

    不過阮雪棠性子冷,許慶不以為意,又開始沒話找話:“這位兄弟,聽你口音不像鈺京人士,你家是哪兒的,怎么會來鈺京住著?”

    宋了知原本在為阮雪棠擰帕子,聽到許慶的問話,動作一僵,不安的眸子與阮雪棠對視一眼,旋即移開視線:“我...我家原是住在南邊的。”

    許慶腦子暈暈乎乎,沒察覺到宋了知的避而不答,又見宋了知很自然的幫阮雪棠擰帕,笑著打趣道:“你伺候他伺候得這樣好,哈哈,莫不是先前認識吧?”

    宋了知與阮雪棠這回都不言語了,許慶見把人問得越說話越少,心覺納悶,又去抱大鵝,結(jié)果鵝也不愿搭理他,從他懷里撲騰幾下跑走。

    許慶在家眾星捧月,萬沒想到自己有天會成為人見人嫌的存在,嘟囔幾句,自己從袖間拿出一包五石散吸食,沒過多久便嚷嚷著熱,頂著風(fēng)雪去外面散步去了。

    他一走,便只剩阮雪棠和宋了知兩人在房間里相對無話,宋了知取來干布帕為阮雪棠擦拭濕發(fā),就如往日他常做的那樣。其實他心中也知曉如今這樣不太合適,可一張口說得卻是:“外衫都濕了,等會兒穿干衣裳回去吧�!�

    這是他倆分開后,彼此間說的第一句話,阮雪棠輕輕點了點頭,并未答話。

    宋了知也不出聲了,靜默地為阮雪棠將頭發(fā)擦干,又取來自己的衣物讓阮雪棠換上。阮雪棠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面,像是想起什么,對著衣服出神,宋了知背過身,守禮地不去看阮公子換衣。

    直到風(fēng)雪止歇,阮雪棠騎馬離去,兩人都沒再說一句話。若不是看見阮雪棠換下的濕衣,他幾乎以為午后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又過了幾日,宋了知久違地遇上了兇石,他看著對方空蕩蕩的右臂袖管,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兇石倒還是以前那副性子,暗示著說吃哪補哪,強烈要求宋了知帶他去吃肘子。宋了知看他失去右手的手臂,心里雖然知曉無論吃多少個肘子恐怕都補不回來了,但仍帶著兇石去金陵渡吃他愛吃的豬肘。

    席間,兇石見宋了知一直照顧著他的情緒,未對他的傷勢發(fā)問,反而主動說道:“這是我去送譚大牛一家時被別人砍的,原本少爺...不,原本小王爺讓我送他們?nèi)e處居住,正和他們一起收拾行李呢,結(jié)果就有一幫蒙面男子沖了進來,我差點也要死了,拼著一口氣逃了出來。”

    宋了知聲音都在發(fā)顫:“你的意思是,阮公子沒讓你殺了譚家母子,而是讓你把他們送走?”

    兇石篤定地點了點頭,眼見著宋了知失魂落魄地就往外走,要不是看著桌上放著的銀錢,他險些懷疑宋了知是想逃單。

    他快步走向王府,一路上不知撞了多少行人,然而真正到了王府門前,宋了知卻又躊躇起來,阮公子縱然沒殺譚家母子,可那些被投湖、被虐殺的人,卻也是真的。

    但真的能就這樣放下阮公子嗎?

    宋了知想起阮雪棠從他家離開前對他伸出的那只手,他仿佛在善與惡的交界處走鋼索,眼前唯一能看見的,便是阮雪棠朝他伸手的畫面。優(yōu)柔寡斷的他始終無法做出抉擇,卻只知曉要往前走,要用力的、再不放開的緊緊握住對方。

    一切都有了答案,宋了知深呼吸幾下,用力叩開王府的大門,結(jié)果原本認識他的侍衛(wèi)一見到他就將門合上,顯然受了阮雪棠的示意,不允許將宋了知放行。

    就在此時,一個拿著醫(yī)藥箱的老人從王府走出,乘著馬車離去。有幾個小官駐足觀望,議論道:“那不是太醫(yī)院擅長后妃孕事的章御醫(yī)么?怎么來阮王府看病來了?”

    “定然是王府有人懷了唄!”

    “阮家的小王爺不是還未娶妻么?”那人納罕道。

    另一人嗤笑不已:“像這些王府高宅,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腌臜事呢!他沒娶妻,難道不會和身邊的丫鬟侍女有一腿?”

    “這倒也是,別說這些實打?qū)嵃l(fā)生關(guān)系的,我與我家那口子前些日子不過蹭過一回,泄在邊上,壓根兒就沒進去,誰知道她還是懷了身子,唉,這都第三個,日子怎么過都是問題。”

    “你小子故意跟我炫耀自己厲害呢吧?!”那兩人嘴里不干不凈地笑鬧著,而宋了知卻緊張到身后出了一身冷汗。

    光是蹭一蹭,也能懷上?

    他素來循規(guī)蹈矩,從沒人教過他這種事,他以為那樣是安全的,所以與阮雪棠歡好時,情難自禁地發(fā)生過好幾次這樣的行為�?扇缃袢钔醺蝗徽堈绿t(yī)來看診......

    宋了知無暇細想,不管不顧地往夏嬤嬤看守的小門奔去。

    九十五章

    95

    盡管阮雪棠早已下令不準(zhǔn)放行,但夏嬤嬤看宋了知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仍冒著風(fēng)險將人送進王府。

    宋了知一路上提心吊膽,生怕半道上被侍衛(wèi)擒住,好在他在王府住了幾月,對王府布局爛熟于心,不至于像第一回溜進王府那樣迷了路。千難萬險到了阮公子住的院外,卻見三兩侍衛(wèi)在門口候著,宋了知擔(dān)心阮雪棠得知自己有孕后會做什么傻事,顧不得那么多,又鋌而走險地決定翻墻進去。

    章太醫(yī)開的藥方實在苦得厲害,阮雪棠喝了幾口便不肯再喝,決定把這苦藥用來澆灌院里僅活著的兩顆梅樹。據(jù)阮云昇所說,這幾株梅樹到了季節(jié)還會結(jié)出酸澀的梅子,阮雪棠在園子里住了二十多年,還從未見過梅樹結(jié)果,雖有一株被宋了知一屁股砸壞,但另外兩株還是很有培養(yǎng)價值的,為此,他前幾日特地找花農(nóng)把這兩株梅樹挪了地方。

    他剛捧著藥碗走到院中,便見到從天而降的大腚把又一株梅樹給坐壞了。

    宋了知對天發(fā)誓,他真的有刻意避開阮公子栽梅樹的地方,爬之前還特地換了個方向爬,哪知坐到墻頭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梅樹不知何時移了位置,正好就在他身下的方位,宋了知挪動身體想要慢慢下來,然而積了雪的琉璃瓦是那樣的滑,他一不小心就從墻上跌了下來。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宋了知跌得很有經(jīng)驗了,尤其是見到阮雪棠手里端著一碗與當(dāng)日墮胎藥一樣漆黑無比的湯藥之后,他更是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跑到阮雪棠跟前,二話不說奪過藥碗,神情緊張道:“阮公子,你已經(jīng)喝下墮胎藥了么?”

    不等阮雪棠回答,他自己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湯藥顯然有被喝過的痕跡,急忙又言:“都是我不好,現(xiàn)在肚子痛不痛?怎么在外面站著,還不回床上躺著?”

    宋了知心急如焚,想直接把阮雪棠抱回床上,結(jié)果卻被一臉怒意的阮公子推開:“宋了知,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一屁股坐進冰涼的雪地中,宋了知看見對方同樣冷若冰霜的臉色,終于稍稍找回些理智:“擅看后妃孕事的章太醫(yī)...不是來過么?”

    王府里除了阮公子這個王爺,旁人的身份哪至于請得動太醫(yī)為其看診,而且還是擅長孕事的太醫(yī)...總不至于真如那些外人所說,阮公子和府里的丫鬟發(fā)生了什么吧?

    阮雪棠煩悶地揉了揉眉心:“你怎么知道章太醫(yī)擅長后妃孕事的?”

    “我在王府門口聽到旁人議論......”知道自己有可能誤會了什么,宋了知聲音越來越心虛。

    阮雪棠冷哼一聲:“所以你就以為我有了你的孩子?”

    “我...那些人說光是蹭蹭,也會懷孕的......阮公子,我們曾經(jīng)......”宋了知臉頰微紅,仍有些不放心地盯著阮雪棠腹部看。

    阮雪棠倒是真不知道這點,微微一滯,又想起宋了知懼他殘酷,譏笑道:“外頭現(xiàn)在還多的是人說我每日啖人肉飲人血,你既都信了,不怕我也把你給吃了?”

    隨著各種舊事的曝光,以及皇帝遲遲不處理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讓鈺京的百姓群情激奮,雖不敢到王府鬧事,但私下里已經(jīng)將阮雪棠描述成天降兇神,幾乎所有恐怖故事都要以他為主角。

    宋了知也聽出阮雪棠話中的意思,心口微痛,但當(dāng)務(wù)之急是關(guān)心阮雪棠身體:“那阮公子為何要叫章太醫(yī)來看診?”

    “皇帝病重,整個太醫(yī)院都圍著他轉(zhuǎn),只有章太醫(yī)閑著�!比钛┨囊娝瘟酥┯驳剞D(zhuǎn)開話題,只當(dāng)他在介懷,臉上嘲諷之意更甚,“擅看孕事,不代表他看不了風(fēng)寒這種小病�!�

    “你得了風(fēng)寒?”宋了知從雪地里站起,急急往前走了幾步,怪不得他覺得阮公子今日臉色有些不好,“是因為上次么?”

    阮雪棠并沒有直接回答:“也不想想,要是真的有什么,我會蠢到找御醫(yī)來看?”

    是了,阮雪棠身體特殊,若是找宮里的御醫(yī)看診,豈不是要鬧到人盡皆知,就連阮云昇當(dāng)年懷阮公子時,也是找了江湖神醫(yī),宋了知關(guān)心則亂,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阮雪棠句句帶刺,宋了知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要和阮雪棠開口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又有些猶豫。

    他見阮雪棠仍有些咳嗽,干巴巴說道:“阮公子,我......你,你要照顧好身體�!�

    “不必你虛情假意�!�

    阮雪棠移開眼不愿看他,提聲對園外的侍衛(wèi)喊道:“來人,把他趕出去。”

    侍衛(wèi)們很快涌了進來,將宋了知帶離王府。他看著王府大門緊緊合上,沉重門扉發(fā)出蒼老的聲響,生生將宋了知與阮雪棠隔開。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宋了知原想告訴阮雪棠自己的心意,可阮公子話里話外都透露著厭棄,叫他不知要如何開口。臨近午膳時間,宋了知失魂落魄地找了家面館坐下,他這才想起,自己生辰那天竟是與阮公子分別,當(dāng)時他腦子一團亂麻,連碗長壽面都來不及吃。

    鬧騰騰的面條送了上來,他還沒吃幾口,哪成想又遇見了兇石,可憐兮兮地揮舞著空袖管,讓宋了知請他吃午飯。

    宋了知本就好性,又看到兇石胳膊都沒了,哪還計較上午兇石才敲詐過他的事情,自然也為兇石點了午餐,怕他左手不方便拿筷子,特意點了餛飩這種可以用勺的食物。

    兩人正吃著,面館中間的空地來了一幫戲班子,雖聽不懂他們唱的什么,但宋了知大概看懂了這個故事,約莫是說一個國家的皇后不喜歡殘暴兇狠的皇帝,愛上了宮中善良誠摯的侍衛(wèi),結(jié)局時故意假死,與侍衛(wèi)一同私奔。

    宋了知因心情不佳,對這個故事并不上心,兇石倒看得津津有味,臨了笑道:“也是羌翎亡國了,他們才敢這樣編排�!�

    宋了知不解地看向兇石:“這與羌翎有何關(guān)系?”

    “你不知道嗎?羌翎的最后一代君王與皇后雖是姐弟,但聽說皇后其實很反對這種近親婚姻,嫁得不情不愿,生下太子后,更是與一個中原來的侍衛(wèi)走得極近,后來她和羌翎太子不是死于大火嗎?有人說是皇帝發(fā)現(xiàn)王后愛上他人,并懷疑太子的血統(tǒng),又不好公然把自己被戴綠帽的事說出來,于是找人放了那場大火。”

    兇石左手也握不好勺子,索性直接粗獷地端碗喝:“但是皇后在羌翎百姓心中頗得聲望,所以人們編了這樣一個好結(jié)局,排成戲目流傳�!�

    宋了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原以為書中寫的已算詳盡,原來還有這樣的野史傳說。過了一會兒,便有個扎兩條辮子的女童捧著裝賞錢的布袋往每一桌走過,走到宋了知面前時,他看見小姑娘指節(jié)已生了凍瘡,邊給賞錢邊道:“這樣冷的天氣還是多穿些�!�

    那小女孩向他露出無邪的笑容,但官話說得并不好,磕磕巴巴道:“大哥哥,沒事的,我的阿媽說在我們故鄉(xiāng)常年都是這樣,我是......”

    后面那句混雜著異族的語言,仿佛還聽見了阮公子的名字,宋了知實在聽不明白:“你說什么?”

    小姑娘的母親一直在旁看著,此時便幫她解釋道:“她剛剛說的是羌翎語,意思是說她是雪的孩子。啊,對了,在我們的語言中,‘雪棠’是‘大雪’的意思�!�

    一年四季都有雪棠的地方。

    一年四季都有大雪的地方。

    就像宋了知始終沒想明白,為何簡凝之并非雙性之軀,但與旁人同住之時卻一直小心謹慎,夜夜和衣而眠;為何天生異瞳,卻又冒著失憶的副作用用寸灰改變瞳色;為何決定與阮云昇好好過日子,可又在阮云昇回來后不久便自盡。

    阮雪棠自從和阮云昇長談一個下午之后,突然改口,再三不準(zhǔn)宋了知去調(diào)查簡凝之的事情,是否也是因為阮公子已經(jīng)知道那層層陰霾下隱藏著何種不可告人的真相?

    宋了知還想問更多關(guān)于羌翎的事,可兇石卻猛地站起身來。宋了知看著還剩下許多餛飩的碗,從沒想到兇石還有這般同他客氣的時候:“你吃飽了?”

    “沒有�!眱词米笫植亮瞬磷�,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有急事處理,先不吃了。下頓你再請�!�

    像是看出宋了知的疑惑,他主動說道:“你看那邊正在上樓的男人,就是他,砍去我的右手�!�

    宋了知順著兇石所說方向看去,神色亦是一變:“你說的是那個穿藍衣裳的?”

    “沒錯。雖然他當(dāng)時蒙著臉,但我清楚記得他右手虎口有一道白色的舊傷�!�

    宋了知也認得那人,他與薛令修最后一次見面時看見他與一群人交談,其中正有這名男子。

    眼見兇石追上樓去,宋了知想起薛令修對他說過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難道這些事薛令修也有參與其中?宋了知也沒多做停留,匆匆返回義莊吹響金哨,寫信邀薛令修見面。

    第二日清晨,宋了知踏上未曾被人踩踏的新雪,早早等候薛令修來臨。他一直愛將人往好處想,自問誠心待人,若對方真的利用自己犯下許多惡事,那自己說什么也不能原諒他。

    等了好一會兒,早市熱鬧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薛令修這才姍姍來遲,簪花比往日還要華美:“哥哥等急了?不好意思,女子打扮總是要時久一些�!�

    宋了知早清楚對方是這么性子,若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恐怕又要被薛令修給繞過去,所以略有些無禮地打斷道:“譚家母子被害的事與你有關(guān)么?”

    薛令修的笑意愈深:“現(xiàn)在才意識到?我以為阮謹早查出來了呢�!�

    他做作地敲了敲腦門:“哎呀,我差點忘了,哥哥與他鬧了矛盾,早就被趕出來了�!�

    “你一直在監(jiān)視我?”宋了知擰緊眉頭,聲音帶著怒意。

    “說監(jiān)視不會太難聽了嗎?應(yīng)該說我是關(guān)心哥哥才對�!毖α钚薹路饏捑肓诉@場談話,蹲下身堆起了雪人,靈巧的手被雪凍得通紅,他仍舊樂此不疲,“是,譚大牛和他母親都是我叫人殺的。阮謹想讓人把他們送走,我偏不讓他得逞。買一贈一,如果你想知道夷郡那孩子的事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的確是我教那個小傻子這樣說的�!�

    “為什么要這么做?”宋了知咬牙切齒道。

    “你猜哥哥,我不是那種話本里傻頭傻腦的壞人,一旦別人發(fā)問,我就要大笑三聲,自以為是的把所有真相都說出來�!�

    薛令修很快便堆出雪人的身子,卻在做雪人腦袋時犯了難,他想要給雪人做根辮子,但總是失敗。

    見薛令修不肯答,宋了知厲聲道:“你想害阮公子?就算阮公子真的出了事,這樣對你有什么好處?況且目前這些事,皇上不也根本沒說什么不是么?”

    “宋了知,”薛令修堆雪人的動作微頓,“你應(yīng)該問,你的阮公子若是出了事,對皇上有什么好處?”

    “......是否,與羌翎有關(guān)?”

    他站起身,撿了兩顆小石子放在雪人臉上充作眼睛:“哥哥,你終于猜對了。原本沒打算說的,不過算算時辰,告訴你也無妨。羌翎皇族之所以近親通婚,是因為他們自認為皇室血統(tǒng)高貴而純粹,至于如何純粹嘛他們終年以白紗覆面,無人知曉,但其實很普通,他們雖與中原人相貌無異,但雙目瞳色卻和異族一樣�!�

    “夷郡的恒辨和尚手中有一副畫像,說來也奇,那畫上的人瞳色竟然與羌翎死于大火的太子如此相似。旁人不知曉羌翎王族是何特征,屠盡了王室的皇帝會不知道嗎?”

    “我雖然不知兩個男子到底如何生育,但阮謹若是羌翎太子與阮郡王之子,手握重權(quán),咱們這位最好殺羌翎王族的陛下又怎么容他?我早讓人把消息送進宮里,而外頭那些對阮謹?shù)脑寡�,其中恐怕也有皇帝的推波助瀾,你以為皇帝這些天不管不問是為了什么?他要在百姓恨極之時出手主持正義,殺了阮謹,外可將他做成活靶子,解百姓一時之恨,安定民心,內(nèi)可除去后患,保他皇位安穩(wěn),這樣的好處,就算是昏君也算得過來�!�

    他嬉笑著,把好不容易搭好的雪人一腳踹翻,被當(dāng)做腦袋的雪球骨碌碌翻滾到宋了知腳邊。

    “可若是沒了阮家,那王朝不就”

    “這便是對我的好處了。哥哥,你的阮公子打仗著實厲害,我們能與他耗下去,天下百姓也挨不過這么久了,為了讓腐朽的王朝早早隕落,以我經(jīng)商多年的目光來看,這樣一點小小的犧牲,實在算不得什么。”

    薛令修裝模作樣地掰著指頭算了算:“我聽人說,皇帝打算今日正午出手,哥哥,不如將此刀贈你,他若死了,你陪他殉情也算圓滿�!�

    高高在上的將一把匕首拋在地上,薛令修微笑著準(zhǔn)備離去,結(jié)果眼前一黑,眼眶傳來鈍痛,薛令修被宋了知揍翻在地,仔細化妝修飾過的圓眼被打出烏青。

    宋了知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對薛令修冷聲說道:“若不是我急著去找他,你我今日不會這樣輕易了結(jié)�!�

    雖然宋了知對薛令修滿是厭惡,但考慮到路上可能會有危險,他仍撿起了那把匕首,飛快的往王府跑去。是他一直想偏了,雖也曾認為簡凝之與羌翎有關(guān)系,但完全沒想到對方會是羌翎的太子,這么算起來,阮王爺夜祭簡凝之那天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忌日,畢竟那天正是羌翎亡國之日。

    如阮公子所說,若當(dāng)時在簡凝之院外清掃的下人當(dāng)真無意說出了羌翎亡國的消息,那簡凝之自殺便情有可原了。

    心臟急速跳動著,仿佛快要蹦出胸膛,生死時刻,那些善惡早就變得無足輕重,不論阮公子愿不愿意,自己必須將他帶走,不能留他在王府坐以待斃。

    宋了知再一次從夏嬤嬤那里混入王府,原本夏嬤嬤得了阮雪棠示意,是不愿再放行的,然而一向溫和的宋了知竟然手持利器,頭發(fā)凌亂,簡直和瘋了的野獸無異,夏嬤嬤駭?shù)貌恍�,只好讓宋了知進了王府。

    昨日梅樹被宋了知壓壞一株,阮雪棠望著僅存的這一株梅樹,的確生出一些呵護之意,又讓花農(nóng)給找了個盆栽進去,打算搬進房中,再沒有壓壞的風(fēng)險。然而還沒等他叫人來搬,宋了知再度從天而降,將阮雪棠唯一的獨苗也給坐壞了。

    阮雪棠正要發(fā)怒,然而宋了知卻馬上跑過來抓住阮雪棠的手腕:“跟我走�!�

    “憑什么?”他冷笑道。

    因一路跑得太急,宋了知一直喘著粗氣:“我已經(jīng)知道簡凝之是羌翎太子了。阮公子,皇帝要殺你,馬上就要派兵過來了。”

    阮雪棠心中最糟糕的猜測成了現(xiàn)實,事到臨頭,反倒不怎么著急了:“我若是不愿跟你走呢?”

    話音未落,忽然一把冰涼的匕首貼在自己頸間,阮雪棠還是第一次見宋了知對自己出手,氣極反笑:“宋了知,哪有人綁架是用刀背對著脖子?”

    “我知道,”宋了知逼自己冷靜下來,“若是用刀鋒,我怕弄傷你�!�

    阮雪棠忽然有些心亂,但仍改不了陰陽怪氣的性子,見宋了知執(zhí)意拉著他走,開口道:“你想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宋了知原本一心一意謀劃著逃跑的路線,聽了這話,忍不住回過頭,為阮雪棠遲來的自知之明感到震驚:“阮公子,你今天才知道自己不是好人?”

    兩人正僵持著,有下人趕來匆匆稟報:“小王爺,不好了,有一大幫軍隊將王府圍住,說是奉旨前來捉拿您�!�

    阮雪棠還未開口,宋了知倒先看出他又要鬧脾氣了,仗著阮雪棠風(fēng)寒未愈沒什么力氣,一把將阮雪棠背在背上,無視目瞪口呆的下人,帶著阮雪棠就往外跑。

    身后那人自是極力掙扎,無奈身體抱恙,宋了知力氣又和蠻牛似的,說什么都不撒手,反倒把阮雪棠累出了一身汗,最終,阮雪棠像是妥協(xié)般,不情不愿地說道:“阮云昇的書房里有通往外面的密道�!�

    聞言,宋了知連忙帶著人往書房奔去,因害怕阮雪棠半路跑開,宋了知始終不敢把阮雪棠放下。阮雪棠突如其來地被宋了知帶走,除了這一身衣物,旁的什么也沒帶,在經(jīng)過幽長深邃的密道后,宋了知終于背著阮雪棠到了外面,入眼是高山,正好可供他們暫時藏身。

    天不遂人愿,還不等宋了知放松片刻,如雷霆般急促的馬蹄聲從遠及近,如雨點般的箭矢灑在兩人周遭,莫說是宋了知,連阮雪棠都想不明白為何追兵會追來此處。

    宋了知只好又背著不斷掙扎的阮雪棠往山中跑去,期望繁茂的樹林能為二人擋去箭矢。盡管宋了知處處小心,但小腿還是中了一箭,然而他只是膝蓋微微彎曲,連停都沒有停下,繼續(xù)背著阮雪棠往山林深處走去。

    阮雪棠一開始還未發(fā)現(xiàn)宋了知受了傷,只是感覺對方走路速度越來越慢,知道低頭看到一路伴隨著血跡的腳印才知道怎么回事,掙扎得更加用力了:“宋了知,你快放我下來!”

    宋了知一開始還能忍著不與阮雪棠爭辯,后來牙關(guān)都咬出了血,終是狠下心用力捏了捏阮雪棠臀部:“我不放,你是我拿兩錢銀子的老婆本救回來了,為了救你的命,我連媳婦都沒了�!�

    阮雪棠一聽這話,氣急敗壞道:“宋了知,這個時候你還和我算計兩錢銀子?!”

    “就算計,就不放,我也不要你的銀子了,我要你賠我個娘子!”

    阮雪棠白玉般的臉頰不知是氣是羞,紅得像熟果子一樣:“宋了知,你不要胡鬧!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宋了知從未與阮雪棠吵過架,更沒耍過無賴,然而危急關(guān)頭,能不能活下去都難說,他也不管了,直接說道:“那你殺吧,我死了你就要給我守寡!”

    “你,你......”阮雪棠還沒想到宋了知有這般伶牙俐齒的時候,氣得不知道怎樣才好,掙又掙不過他,只能趴在宋了知背上,對著對方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宋了知疼歸疼,無論如何,始終不肯松開背著阮雪棠的手。

    九十六章

    96

    宋了知望著角落里正在賭氣的阮雪棠,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勉強想擠出幾分笑意,表情卻因疼痛而變得呲牙咧嘴。

    他嘴唇發(fā)白,手指冰涼。箭頭雖無淬毒,傷口也用撕下的衣擺粗略包扎過,但他中箭后硬撐著背著阮雪棠走了那么一大段路,腿傷早就撕裂開,箭頭又被強行扯出,拇指蓋大的血洞中不斷流出鮮血,很快將布料浸濕,散發(fā)出濃郁的鐵銹味。

    見阮雪棠不肯靠近自己,宋了知擔(dān)心他病沒好又受風(fēng),只好自己往洞邊坐了些,努力在風(fēng)口替阮雪棠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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